所谓的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大概就是如此吧。
在元起庸眼中,别人的命运,不过是任他操弄的玩偶,天下,臣民,子嗣,也不过是他巩固权力的棋子罢了。
只要他想,就可以把一个人从天堂打入地狱,也可以把另一个人从地狱拉上天堂,这对一个一国之君来说,完全是易如反掌的事。
所以古往今来,才会有那么多人,冒着丢掉性命的风险也要坐上那个高高在上的宝座。
如此诱人的特权,谁会不心动?谁会不眼馋呢?
当然了,秋烟离担心的,还不仅仅只是这些。
她做了两次元起庸的儿媳妇,和他打了那么多回交道,暗中交锋也有几次了,对于他的手段脾性,她是再了解不过了。
他的戒心那么重,即便病的连走路都很艰难了,还是不肯真正的放权,若是在眼下这个时候,让他知道自己与萨木儿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必然会重新引发他对元祁的忌惮。
所以,如今拥有这飞狼配对秋烟离来说,已经是弊大于利了。
而且,经过今晚,秋烟离更加觉得,萨木儿此人比她预料的还要更深不可测。
就好像方才在宴上。
萨木儿表面看似对元起庸毕恭毕敬,但其实言谈之间始终不卑不亢,对于元起庸的示好也一直视而不见,甚至在气势上,完全压过了他这个主人,只不过她的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没有让人发现罢了。
由此,秋烟离得出结论,大胤和突厥表面上看似是在寻求合作,实际上却一直在暗中试探,彼此较量。
而她的当务之急,是破坏他们的同盟,不是把自己搅进去。
要知道,这趟浑水,一旦蹚了,就很难抽身了。
所以,不论在人前还是人后,她还是尽量少和萨木儿扯上关系的好。
思及此,她才会第一时间过来,将飞狼配还给萨木儿,顺便试探试探,看她究竟想要作什么。
除此之外,她没有任何想与她“惺惺相惜”的意思。
萨木儿当然能看得出来她对自己的抗拒,可她并不在意,笑完,捡起地上的玉佩,摆在火堆旁边的砖台上。
跳动的火苗将那上好的白玉照得如冰般剔透,好像下一刻就会融化似的。
做完这一切,她顺手端起旁边盛着马奶酒的银碗,仰起头来一饮而尽,放下碗时,还砸吧了两下嘴,意犹未尽似的。
“公主说的没错,无功不受禄。可我也知道,中原还有一句话,叫做‘礼不及情重’,这死物再贵重,又怎及人与人之间的情分珍贵呢?想想当日,若非公主你仗义出手,我早就客死他乡,变成一缕游魂,随大漠的苍鹰一同飞走了。我萨木儿自认是个有恩必报的人。这点小小的见面礼,与公主的救命之恩相比,完全不足挂齿。更何况,我看得出来,公主你,是个极聪明的丫头。”
说到这里,她意味深长笑开,踉踉跄跄站起,秋烟离要去扶她,她还摆了摆手,示意无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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