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俯下头来吻了我一口:“傻瓜,说什么呢?”
夜越深,星越亮。
“睡醒了吧,睡醒了我们就要去做正事了!”他调皮地眨了下左眼。
“什么正事?”我傻眼了。难道我们一直以来在做的就不是正事吗?
他牵着我的手踩着一个个稻头,跨过形状各异的田埂,涉过小溪,来到一片广袤的草原上。
“这又是什么地方?”
竞没有回答我,睁着大眼睛直视着前方,仿佛前方会出现什么东西,他正期盼着。
雾气弥散过来,身后的田园风光消失了,我们彻彻底底站在一片绿草原上。没有狗吠,没有鸡鸣,隐约间可以听到远鸣的钟声和鼓声,但是什么都看不见。雾气很浓了。
“哒哒”的马蹄声由远而近,随着“吁”的一声,一匹红棕色彪悍大马赫然出现在我们面前,从马上跃下一个男子。
是竞!不,应该说是易宋!
他身着月白色的战袍,脚踏白底黑战靴,手挺一顶红缨枪,月白色的头盔上镶嵌着一颗蓝色的宝石,在浓白雾气中闪着冷淡的光。
“依迷,这就是竞吧?”他笑着走到我跟前,明目皓齿,没有一丝死人气息。
我点了点头。
马上的女子娇滴滴地喊了声:“相公,奴家还在马背上呢?”声音很是耳熟,好像在哪听过。
易宋赶忙跑过去将她抱下马来,那勤奋劲儿,就像个店小二怕怠慢了个穿金戴银的贵客。
女子被易宋搀着,迈着细碎的步子踱向这边来。她头上戴了顶纱帽,帽沿围了层层叠叠的浅白薄纱,直垂到膝弯,裹住曼妙身姿浓丽容颜,只露出一只戴着碧玉镯子的白嫩纤手和一段垂至脚踝的青丝黑发。
行至我们跟前,易宋向我们介绍:“这是我娘子平邑公主!”
我在心里暗笑,谁不知道你娘子是平邑公主啊,还要你多此一举介绍?
易宋看我表情有点木讷,似乎猜出了我的心声:“我是特意介绍给竞老弟的!”
我:“……”
面前的白衣女子听她相公言罢,向竞欠身行了个蹲安礼,又迈到我面前也屈身行了一个。没受过这么大礼,我一下子就慌了手脚,傻傻地居然朝她回了个拳礼。
行完礼,她伸出戴着碧玉手镯的纤手,撩开了头上的白色帷幔,娟秀的五官展现在我们眼前,红朱唇浅浅划出一个笑容来。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不是豆腐西施吗,怎么变成平邑公主了?
我细细打量眼前的女子,与从前相比,她脸上的妆容艳丽了些,眉眼之间更增别样风情,举手投足之间散发出贵族风范,好似她真的就是平邑公主,从来就是平邑公主。
竞没有遭遇我们那茬,对这些事不甚了解。他只知道一边垂涎美色,一边还要强迫自己故作镇定,非得装出正人君子的气度来。
我往他腰际狠下一掐,他鼓着腮帮子,涨红了脸,眼中噙着泪花,生生把“嗷”字憋在喉间,就怕损了美好形象。
易宋和西施相视一笑。
我正要开口说话,钟声和鼓声骤响,震耳欲聋。
出于职业的敏感,易宋将手中的长缨枪握得更紧了。
西施见状,好像知道要发生什么事,紧紧抓住易宋的胳膊就是不放手。
易宋甩开西施的手臂,不容分说挺枪上马,冲进迷雾中。
西施便花容失色。
马蹄声,厮杀声,嚎叫声不绝于耳,一切血腥与暴力都笼罩在浓雾之下。
我也才明白,无论古代战争,还是现代战争,两军厮杀不是在黎明破晓之时,就是在黄昏日落之际,这样的杀戮有了大自然的润色似乎就会显得不那么惨绝人寰。然而真要深究下去,其残暴本质是分毫不减的。
不多时,易宋骑马返回,长缨枪上高高挑着个人头,红色鲜血顺着枪杆流到他身上,月白战袍被染红一大片,蓝色宝石上也溅上了斑斑血渍。
“我今生被这厮所害,今日终得取其首级,我死而无憾了!”说罢,长缨枪举过头顶,人头被重重摔落在地,滚出好几个圈,扯出一条长长的血路。定睛一看,满脸血污泥土的人头不是别人,正是李竭!
死人的戾气竟然能够如此沉重,即使肉身已死,不安的亡魂在幻境中也要致凶手于死地。
正想着,迷雾消散,西施和易宋不翼而飞。
眼前蓦然平地腾出母子湖,我们就站在母子湖畔。周围的竞物与原先美丽的母子湖并没有两样,一样的丰美。
我呆呆地看着呆呆的竞,嘴巴里发不出一句话来。
我不知道竞带我来这些不现实的地方,看一些不现实的人是什么意思。他脸上的表情跟我脸上的表情都一样,除了讶异还是讶异。这让我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也跟我一样,对将要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可是明明是他带我过来的,他明明是知道事情真相的,却要装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来。
我们在母子湖畔前驻足良久,两个人都一言不发。竞平静地看着平静的湖水,我则依旧呆呆地看着一脸平静的竞,心里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像是过了大半个沉默的世纪,终于有事情发生了。天地间响了一个雷,接着又弹了个闪电。接下来的事情如果我没有猜错,我们母子湖美丽的女主人就该隆重出场了,就像我们初遇她时那样。
果然,平静的湖面终于被打破了,湖水逆转出现一个漩涡。然而,与想象中不同的是,出现的不仅仅是一个女主人,而是两个都出现了,而且显得不那么唯美。
灵儿穿着一贯的仙女长裙,一副落魄的模样,裙子这边破一个洞那边破一个洞的,像极了刚被凌·辱过的村姑。幸好裙子不只有一层,不然早就曝光了。
灵儿的母亲也是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的。她们这样出现在我们面前,很像从水中跑出的女鬼,很有点故意惊吓世人的嫌疑。
她们乘着水波泛到湖畔来,我才看清她们的面容,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就像……就像是一张白纸,暗摸摸的眼睛,青紫的嘴唇,嘴角隐隐约约还能看见淡淡的血痕。
灵儿看到竞就笑了出来,灵儿的母亲听到她女儿的笑声也跟着笑了,两张苍白的脸就显得更加阴森了。
“竞!好久不见了!”灵儿伸出长着黑色长指甲的手抚上了竞的脸颊。
别的女人当着我的面轻薄我的男人,我居然一声不吭地看着,我是不是神经错乱了。
不对!我是想冲上去的,可是脚被定住了,嘴巴也被定住了,难怪叫不出来。怎么可以这样子对我,好歹我也是名正言顺的女朋友嘛!
灵儿貌似听到了我的心声,回过头来对我冷笑了一声,冷冷地说:“我们已经拜堂成亲了!”
我:“……”
竞一动不动的,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也被定住啦!灵儿什么时候变这么坏啦?
正想着,到底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的时候,竞动了,他伸出一只手把灵儿还未抬到他脸上的手打了下去。
灵儿皱了一下眉。灵儿的母亲在旁边冷哼了一声。
竞快步挪到我身边来,才走到一半就被灵儿生生抓住手臂动弹不得。
是啊,竞现在失去了超能力,哪是她们母女的对手呢。再加上我一个肉体凡胎,有加跟没加的结果还不是一样。
“你放开我!”竞始终敌不过灵儿,但是他发怒的样子确实给了灵儿一个下马威。灵儿松手了,她脸上的表情由冷若冰霜开始变得哀怨。
这一幕在现实生活中是不可能出现的,灵儿那么爱竞,还牺牲自己的生命换取竞的生命。竞即使再如何爱我,也不会如此伤害一个对他有恩的女人的。然而这终究不是在现实生活中。
“竞,我送你一样礼物!”她伸手抓住了竞的衬衫。
“什么东西?”
我睁大眼睛,屏住了呼吸。
我看到灵儿面目狰狞起来。
“这个!”她从背后取出一个淌着鲜血的脑袋出来,说着抛向了天空。
又是李竭的人头!
“还有这个!”站在一旁几乎不发一言的灵儿的母亲,也从背后拿出了两个人头一前一后抛向天空。
三个鲜血直流的脑袋在空中各自划了条弧线,“叩”撞在一起又弹开,分三个方向跌到地上。
是许虹洁和苏蛮,她们怎么会……
这种事情实在不应该花费脑筋去想,一想就觉得恐怖。
难不成许虹洁和苏蛮也参与了祸害母子湖事件?越来越多的问题出现,越来越多的人被搅了进来,事情也越发离奇曲折了。
“看到了没,这就是凶手的下场!”说完两母女相对着嘿嘿一笑,瞬间消失在空气中。随着她们的消失,母子湖及其他的一切都荡然无存了,只留下两个呆若木鸡的我们。
或许,只有我!
“竞!”我哆嗦着迈出了脚步:“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态度平和如昨,言语中却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我怔怔地看了他许久,难道这又是另一个幻境里面的不一样的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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