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那两个人肯定没给足好处,不然怎么追了两步就不追了!”
我和竞手拉着手,优哉游哉地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就是,就是,肯定没给多少好处!”竞附和着乐呵呵地说着。
回头看看身后的高速路一派繁忙,车如流水呼啸着飞过。
我想,这才是他们没追上来的主要原因。
远离了城市的喧嚣与繁华,郊区的闲适与宁静别有一番风韵。
小土路两旁长满了狗尾巴草,零星点缀着些白的,紫的,红的,黄的小野花,叫什么名字就不得而知了,只是觉得它们着实可爱!
两侧仍旧种着稻谷,与高速路上的稻谷不同,它们这边的收割的比较早,有些棱形田地里已经扎起了草人,一排排整齐地罗列在田埂间。
天已经暗了,鸡鸣狗叫之音响得清彻。
竞拉着我走进了田埂内,踩着一个个稻头往前走,刺刺的,软软硬硬的,像做脚底按摩。很舒服。
“竞,如果有条件,你会选择什么样的生活?”我问深一脚浅一脚走在我前面的竞。
竞把我拉到他旁边跟他平行,眼睛上挑,两指抚摸下巴,呈思考状对我说:“我希望能在最繁华的都市、最繁忙的地带、最宏伟的建筑顶上买一套最漂亮、最宽敞的房子,四面墙全是落地窗。然后把顶也掀了,一并弄成透明的。这样晚上我们躺在自家的床上就既能够看夜竞,也能够看星星看月亮了,一举多得!”
“那你呢?”他低下头问我。
“我嘛?我的想法跟你不一样也!”我笑着说。
“怎个不一样法?”他饶有兴趣地追问道。
“如果可以,我想要远离城市纷扰,在一个山美水美人美的地方搭一个木房子或竹房子,可以遮风避雨的就行。然后在房子四周用篱笆围个花圃,在里面种上我喜爱的花草树木。再养几亩薄田,种点蔬菜啊粮食啊啥的,最后再喂些飞禽走兽什么的。这种生活肯定很美。”
竞敲了我一记脑瓜:“这么说来,你不想跟我住?”
“不是啦!你可以来跟我住啊!”我连连解释。
“不跟我住就算了,我也不跟你住!”说着竞把手臂叠在一起,头偏向一边。
“你确定不跟我住?”他又把头偏回来。
我:“……”
牟!
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我一跳,脚下一时间没踩实,身体重重向前倾,还好竞反应灵敏把我撑住了。
我抬起头感激地看着他。
“不跟我住就算了,还博取同情。”说完自顾自仰头长笑。
我:“……”
牟!
我们循声望去。一头土灰色的大水牛在溪里打滚,一半身体淹在水中。末了,它头枕在沙石上休息,伸出舌头探过溪边的嫩草在嘴里嚼着,身后高高翘起的尾巴摇摆着驱赶着一直要攀上来的苍蝇,表情怡然自得。
“看来农村生活也不错,可以考虑!”
他这句话弄得我哭笑不得,我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竞?
他对我的鄙视之情先是颇感惊讶,随之是毫不在乎,直至麻木不仁。
“别看了,没什么好看的,又不是交配!”他扯过我的袖子拉着就走。
我:“……”
天色完全暗下来,人们眼中的白天也来了。
我们在一个大草垛上躺了下来。绿色的草垛,估计是这两天刚收割的,还没来得及扎成草人。
暗蓝色的天幕上居然有繁星攒动,我们手枕着头目不转睛的看着。
好安逸的世界,好美的感觉。
我转过头看着躺在我身边的竞,他已经闭上了眼睛,不知道是真睡还是在假寐。
貌似感受到了我火辣辣的眼神,他一下挣开了眼睛,支起身子用一种调皮又有点诡异的眼神看着我:“考虑一下,要不要和我一起躺在家里的地板上看星星!“阴魂不散啊!
“哈哈哈,我很有耐心的哦!”说完兀自笑他的。
风吹过,凉凉的,还夹杂着稻田泥土特有的味道。我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
“别闹了,竞!”
“什么?我没闹啊?”
“我怕痒痒!”
“我没给你痒痒啊!”
“啊!”
是蚱蜢,怎么这么多只蚱蜢在我身上啊!我从草垛上滚了下来,面朝地狠狠啃了一大块土。
哎呦,妈呀!
“我来帮你报仇!”
等我抬起头来的时候,只看到竞的屁股跟着蚱蜢一蹦一蹦地蹦出去了。
我扶着草垛爬了起来,赶紧整理整理妆容,当然还有嘴巴,省得待会儿被竞笑死。
不久,竞回来了,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只绿色的大蝗虫。“给!”他把蝗虫递到我跟前。我摆了摆手,示意他拿开点。一想起以前不小心把一条肥嘟嘟的绿毛毛虫捏出屎来时的感觉,我的指尖都在抽搐。
“那我放生啦?”说着他就要松手。
“等等,它们是害虫,不能便宜了它们!”我看着那绿绿的、长着翅膀的东西还在竞的指缝间挣扎,嘴巴翕动,脑袋也不停地扭动着,看样子是要吃人呢。
“帮我就地处决了吧!”我后退一步,朝他挥了挥手:“去离我远点的地方处决!”
很快竞就回来了,脸上喜滋滋的。
我问他战况如何,他比了个“OK”的手势。
出于好奇心的驱使,我强烈要求竞带我去看看情况。
“你下手也太狠了点吧!”我看着这少儿不宜的一幕,感觉有点痛心。
“我是完全按照你的意思做的!”
“我只是想让你拔个翅,削削它的锐气!”
“我拔啦!”
“可是,这些零零碎碎的腿是怎回事,还有这个小脑袋?”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不能拔脑袋?”
看着没头、没腿、没翅膀的、被埋了一半身体的蝗虫还在土里痛苦地挣扎,我真想一脚踩下去,让它们一死了之。但我下不了腿,竞帮我下了。
我不禁想到了小重。
我们学校宿舍里面有很多蟑螂,特别是晚上。一大窝一大窝出动,整个宿舍都是窸窸窣窣的。
有一天我们都睡了,小重起来上厕所。不多时从厕所传出一阵尖叫声和踩踏跺脚之类的声音,所有人都从蚊帐内探出脑袋。小重跑了出来,神色慌张。
“小重,你受什么刺激啦?”宿舍一个嘴比较贱的女生发话。
小重恶狠狠地盯着她。女生咽了口口水,把头缩回蚊帐内。
宿舍静悄悄的,没人敢再吭一声。
小重义愤填膺地走到阳台,扛着扫把和畚斗又进了厕所。
我翻下床去看发生了什么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一地的蟑螂,大的大,小的小,横七竖八地躺着抽搐,没有一只是死绝的。
我很惊讶地问小重:“怎么都是半死不活的?”
小重撇了下嘴:“它们让我不开心,我也要让它们死得不痛快!”
我:“……”
看着小重那天真的样子,我忍不住笑了出来:“它们怎么惹你不痛快啦?”
小重把嘴撇回来:“我上厕所时爬我身上了,哼!”
想着想着,我笑出来声,胸中却随即溢出酸涩的情感。
“想什么呢?”竞从背后环住了我的脖子。
“小重不知道现在过得好不好!”我把头靠在竞的肩膀上。
“别想了,我们去睡会儿吧!”
我没有吭声,竞拉着我回到了草垛。
可是我一直在想一些事情,睡不着。
竞凑过来,把我搂进他怀里,贡献出一只强壮的臂膀给我当枕头。硬硬的,不是很舒服!
不多时,竞就睡着了。我盯着他熟睡的脸,觉得这张脸着实好看。只是这疤……
我欲伸手摸上他的脸,他反伸出一手将它捏在掌中。嘴角轻动,吐了两个字:依迷!
我身一怔,心不觉温软起来,悄悄在他额上狎了一口:“安心睡吧,我守着你呢!”
人不能说大话,也不能说早话,大话说早了也不行。
风轻轻吹着,一闭上眼睛我就睡着了。
如梦游般朦朦胧胧间我穿过田埂来到一处屋舍前。木制的墙,墙面上黑黑的粗线条画着些小孩的涂鸦。木制的窗,雕镂着复古的花纹。沥青色的瓦片长着青苔,瓦片上有一盆绿色的植物,开着两朵琼花。脚下的石子路湿滑,路旁的屋檐下一株牵牛长势良好,攀着半壁墙面爬到了屋顶上,三四朵浅紫色的小花倒垂下来,遮住半边窗户。
我伏在窗外往里看,窗子紧闭着,什么也看不见。
我环顾四周,一个人也没有,竞也不在。我这是在哪儿?
我掐了一下自己,真的不疼,我是在做梦,可我为什么会醒不过来?
正想着,一个小女孩甜美的歌声从巷子里传了过来。
我抬眼一看,出现了一个扎马尾的小女孩。她走到我面前,细细地端详了我一阵,随后问我:“阿姨,你找我爸爸吗?”
我看着这小女孩的脸,呆住了。这眼睛,这鼻子,这嘴巴,既陌生又熟悉,就像是……就像是把我和竞糅合在一起重新拼装起来的。
“你叫什么名字?”我迫不急地问她。
“我叫依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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