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她走,让她去做自己喜欢做的、想做的事。”
没有多余的动作和表情,语言本身强烈的感染力发挥了神奇的魔力。
嘈杂声戛然而止。
朵拉扬起惊愕的小脸看着说话者。
现场所有的小精灵嘴巴张得大大的,好几秒钟没回过神来。
在这庄重的时刻我本应该跟着缄言沉默,可是我却哈哈大笑在地上打起滚。
一想象它们张大嘴巴挂着口水的滑稽样,我就再也忍不住了。
这不和谐的笑声可想而知,换来了一大圈火辣辣的围观。
我识趣地躲到红数身后。
小插曲过后,风昌星引回正题。
“你们同意我的建议吗?”
“不同意!”一个鼻孔出气大概是小精灵最美好的品质。
“你有什么办法是吗?”朵拉开口了。
“有,不过要牺牲你!”
“我愿意做任何事,只要能拯救我的孩子们!”
母性的光辉在朵拉的小大眼里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不同意,不同意!”周围一片造反之声。
“我向你们保证她会平安回来!”
风昌星如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黑瞳,闪着凛然的英锐之气。在看似平静的眼波下暗藏着锐利如膺般的眼神,配在这张端正刚强、宛如雕琢般轮廓深邃的英俊脸庞上,更显气势逼人,令人不能不联想起热带草原上扑向猎物的老虎,具有不可抗拒性。
“我向你们保证我会平安回来!”
其实大家都知道希望渺茫,她可能一落入坏人手里就被弄死。但此时此刻她强大得像个不败的女战士。
精灵们簇拥着把朵拉从柱子上解放下来。
低首,收翅,垂目,这是对国王的敬礼!显然朵拉成了它们心中新的国王。
“在你们之中,我们要选出新的国王,他要带领你们重建家园1”
女王一改先前羸弱,字字句句铿锵有力。
人类面临灾难时的坚毅沉着在她身上发扬光大。
“艾尔。”
一个瘸着腿的小家伙一拐一拐地挪向女王。它先前还是躺在地上的残兵,爬起来一下子就变成国王,身价瞬间翻了几百万倍。
奇怪的是没有质疑的声音,大家就这么诚心诚意地接受了。
封建王朝,为了权利,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不说,手足相残,弑父夺位时有发生;现实社会,争抢遗产都有闹得不可开交的。相较之下,人类的世界显得那么不纯粹。
没有隆重的加冕仪式,围成一个圈,一一用尾巴和新国王的相触碰就算礼成了。
嘭!嘭!嘭!
“再不出来就把你们都砸成肉酱!”
朵拉扑棱翅膀仿佛一只温柔的手将她轻轻托举在半空。
没有精美的乐器伴奏。
精灵们唱起了歌。
好熟悉的旋律,我酷狗上有。
是《奇异恩典》!
精灵们在地面围成一个圆,看着她,唱着歌,暗淡的眼神布满光彩。
只见她低眉垂目,慢慢旋动,长长的睫毛泪珠浸润更添妩媚。在我眼中她突然幻化成一个彩衣翩翩的靓丽女子。
伴随着歌声她开始抬手,扭腰,昂首,跨步,甩尾,在身后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
裙摆飞扬,转、甩、开、合、拧、圆、曲,舞姿大开大合,身姿曼妙,典雅矫健,如流水行云若龙飞凤舞,在洁白的世界开成一朵彩色的茉莉花。
红数突然拉过我的耳朵小声说:“你看到她穿安全裤了吗,我怎么看不出来?”
“是呢,我连内裤都没看到。”回答完还在那自鸣得意。
等我从痴迷状态中脱离话已出口覆水难收。
“小色女!”他用修长的食指戳了戳我滚烫滚烫的脸颊。
歌声止。
朵拉像一只舞累了的花蝴蝶轻盈落在了门口的天鹅上。
精灵们欢呼雀跃地飞上去簇拥她,她突然振翅飞出门外,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中。
我们快步追了出去,但为时已晚,朵拉已经被带走了,只留下一连串毛骨悚然的笑声。
洞口被扩宽了,我们直接走了出去。
洞外的世界满目疮痍。银杉全被蛀空了,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但是脚下的根还紧紧联系在一起,这才保全母树不至于毁灭,也才使我们免于一死。
我发誓一定要揪出那个坏蛋,救出朵拉,救出天鹅。
坏人离开,精灵们开始同心协力用法术修复它们的家园和伙伴。
离开银杉宫我们恢复了原来的庞大身躯,但这庞大的身躯在此时完全派不上用场。我们只能干坐在一旁看它们到处忙碌。
“你们觉得有法术是好事还是坏事?”
看见他们无所事事我就想给他们找点事。
红数说是好事,他可以到一个没有人能看到的地方,变出所有他喜欢吃的东西然后狼吞虎咽一番。
他觉得当帅哥太辛苦了,走到哪都有人盯着,吃饭也有人盯着,想吃得没素质点都不行。
“是啊是啊,连上厕所都会被同性盯着。”
我们笑着一个人锤了他一条大腿。
风昌星却不以为然。
“要是只有一个人有法术就很不公平。可是如果所有人都有法术了那就跟没有法术没有区别了,倒不如都没有。”
我拼命点头。红数扑哧扑哧地笑着,像白痴一样,我实在不觉得有没什么可笑的。
“现在没法术世界都这么混乱,要是有法术了我们这些头脑简单的人肯定只有被暗算的份,到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风大师,你说你保证朵拉能安全回来,你拿什么保证?”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被红数抢先一步问了。
“还得等等,等它们忙完了再说。”
风昌星的目光凝视着精灵们忙碌的身影。
救回母树,精灵们又忙着修复树洞内的宫殿,根本无暇抢救外面这片倒下的银杉林。
“看到没有,他的身体开始发白了!”
风昌星指着一个正在对洞门挥棒念咒的小精灵:“它的法术耗尽了!”
话音刚落小精灵就掉到地上不动了。
“我们过去救救它!”
红数早就冲到对面,他把小精灵举起来:“它发灰了!”
听到声响的精灵聚集过来。
“精灵的法术就是生命,耗尽法术就等于耗尽了生命。”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遇到的总是悲伤。原本就不幽默的风昌星更加死气沉沉了,害得我们也开心不起来。
红数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跑了过来,因为他把死去的精灵也拿了过来。
他一屁股坐下就被精灵包围了,有些大胆的直接攻上城墙:有踩在他的肩膀上的,有扒着他的衣领不放的……想蹬鼻子上眼的都被指甲弹了下来,抓耳朵,抓头发,挠脸的无一幸免;爬进脖子里的自己又爬出来,估计里面味道不行。
我们在圣树旁挖了个坑把它埋了,精灵们简单举行了个追悼会。
风昌星拍着手把精灵们集中起来;“你们知道朵拉被抓到哪去吗?”
“安迪知道,”精灵里发出了一个声响:“可现在它死了。”
就像某天我们乘坐地铁突然被告知车上有定时炸弹一样,精灵除了恐慌还是恐慌。
但恐慌的不仅它们,还有我们。
尽管老国王逝去了,但精灵的诅咒还在延续。如果我们没有兑现承诺救出天鹅,我们一样会飞灰湮灭。
“你知道它是怎么发现那个地方的吗?”淡定哥风昌星关键时刻异常淡定。
“那天安迪说它发现了个好地方要带我出去玩玩。我一听说是那个坏蛋的房子就不敢去,后来它就自己去了。本来以为它回不来还在担心,没想到它最后居然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小精灵娓娓道来,它并没有因为失去挚友伤心过度而神志不清。
圣树四周都是曲曲折折的路。不熟悉的人根本不知道该从哪进从哪出,一进去就迷失在银杉林里了。
“我记得它那时是往这个方向去的。”小精灵飞到一个分叉路口前。
“你们平常是怎么和同伴之间取得联系的?”风谋士踱着步子提着问题,老奸巨猾的神气和他英俊的脸极不相称。
不愧是在江湖上混过饭的,就是不一样。我们这种关在校园里的书呆子就适合关键时刻掉链子。
“跳舞!”
“唱歌!”
“法术!”
……
精灵们你一言我一语炸开了锅。
“不对,不对,这些都不切合实际。我们现在不可能和安迪这样联系。”
精灵们静下来一起开动脑筋。
“没有了吗?没有什么记号?比如尿液,粪便,体香?都没有吗?”
老军师也碰到烫手的山芋了。
“我们银杉精灵不食人间五谷,不争日月星辉,只饮清风,只闻花香,连体味都一样,哪来的排泄物做记号。”
精灵们又七嘴八舌抒发感慨,在我们听来有点自我标榜的嫌疑。
“对了,我想起来了!”
全场静了下来。有些精灵可能说得激动了点,静下来的时候嘴巴还张的老大老大的,像离了谁的鲶鱼。
“安迪那天出去玩后回来魔棒就不见了,为此它还遭到祭司母亲一顿痛骂并被关了一晚的禁闭。心慈的祭司母亲后面又给它做了一支,所以你们都不知道为什么它会受罚。我想它可能是丢在路上了,如果我们沿着这条路找下去找到安迪的魔棒就可以证明方向没错。”
听着它侃侃而谈,我是内牛满面啊!
小精灵当无为的小精灵实在太屈才了,它应该当个演讲家,以他那三寸不烂之舌不知能捕获多少无知少女的芳心。
救精灵一命,刻不容缓,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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