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开山柳鳯芝》第122章

    智慧仙人看到柳鳯芝来，温和地笑了笑道：“鳯芝，你变了。”
    “变了？”柳鳯芝有些奇怪。
    智慧仙人点了点头，将头上那本书拿了下来，开始瞇着眼睛翻页，和对着灯火看帐本的帐房先生没有什么两样。智慧仙人边翻页边说：“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你性子柔软，现在看你，却是刚强了许多。”
    柳鳯芝反问：“智慧爷爷觉得这不是好事吗？”
    智慧仙人一愣，他虽号称智慧仙人，能看透世上所有的人，独独不太看透这人心，沉默了三两呼吸之后，他道：“好事，这是好事。”
    九尾狐自然知道这藏书阁里有智慧仙人，她也可以感觉这老头儿便在她身边，可他就是不让自己看见。九尾狐虽号称道行最强最聪明的妖怪，可也不能看到智慧仙人的样子，这与麒麟元帅一样，除非智慧仙人愿意现身，否则唯有柳鳯芝这个有缘人才可看见。
    听着柳鳯芝与智慧仙人说话，将自己的话放了在一边，九尾狐咳了一声，柳鳯芝会意，便问智慧仙人：“鳯芝来这里主要是为了寻找当年看守魔神封印之地的远古龙族，也不知智慧爷爷是否知道一点儿？”
    智慧仙人瞇了瞇眼说：“白泽那小子不是号称知晓天下妖怪吗？怎的不见你问它？”
    柳鳯芝眉心白光一闪，化为白泽，在藏书阁的空中飞舞了一阵，回应道：“那也得看时间，魔神被封印的时间是一万年，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出世呢！”
    这倒令柳鳯芝有些好奇了，她问：“那你是何时出世的？”
    白泽道：“不多不少五千年是也。”
    九尾狐索性不再看书了，她对着柳鳯芝面前的空地道：“老头儿，人间成了这个样子，你总应该管管，天神派你来人间却不是整日坐在这藏书阁里的。”
    智慧仙人定了定神，声音同样传入了九尾狐的耳朵里：“该来的总会来，我是智慧仙人，却不是剑仙，空有道行却无战力……找到了。”
    当翻到某一页的时候，智慧仙人喜叫了一声，伸手在那书页上一抹，就有一团光华从书页上升起，升到半空平展成一幅画面，画面中，有一兽如龙，背上却长着两只宽宏的翅膀，飞舞间天生明雾，霞光万道。
    这画面不仅柳鳯芝，九尾狐也可以看到。
    “这就是远古龙族？”
    柳鳯芝看那长着翅膀龙，越看越是别扭，青龙似是也感觉到了此龙的迹象，从柳鳯芝头发里，由一个碧色发簪化为三尺的青龙身，直勾勾看着画面中的龙。
    “此乃应龙，”智慧仙人道：“应龙实为天界之兽，不入人间妖类，当年天神打败魔神之后，将其魂镇压在死之谷中，便派了应龙看守，一万年后，大约也就在几年前吧，应龙完成任务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无影无踪，那岂不是找不到它了，要是这样，这妖怪天下该由谁来破除？”柳鳯芝有些激动。
    “听我说下去，”智慧仙人抬手叫柳鳯芝收心，接着说道：“应龙在死之谷看守魔神之魂的日子里，不甘寂寞时常跑出去，都说龙性本淫，何况此前从未到过人间的应龙，谈不上处处留种，但应龙的确是有了后代，不过，它这后代却是在茫茫大海之中，具体的地方，我也不知，或许，海中的鲛人一族知道。”
    “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哪个公的男的不是那样。”
    九尾狐恨恨说了一句，转身就离开了藏书阁，应龙虽消失了，可它的后代还在，应该会有用处。
    见着九尾狐离开，柳鳯芝也准备向智慧仙人告辞，转身之际却又停下，低声问智慧仙人道：“智慧爷爷，你什么都知道，那可否告知鳯芝，开山他……还在不在？”
    智慧仙人叹了一口气，自顾自顶了那书看着窗外，嘴里念道：“人世间的情是最真之情，人世间的爱是最真之爱，我从天界下来，便再也不想回那个冰冷无情的地方，开山，他还活着。”
    只最后一句，让柳鳯芝心中那块最重的石头落了地。
    柳鳯芝离开之后，智慧仙人看着窗外湖畔的那棵柳树，悠悠叹了一句：“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神仙万载，却不如小小的人活得通达，神仙若无情，与山上不枯的石头有什么两样。”
    智慧仙人甘愿在这人间停留，便是为了凡人的心，凡人的情，为的就是不做那山上的石头，看着柳鳯芝离去，他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微笑。
    九尾狐飞往山顶宫殿的时候，正好看见白虎少女坐于望君崖上，背后降大滔愣愣地站着，恍惚之中，她记起了当年那个负女而走的男子。转眼之间，九尾狐己飞到了宫殿前，来到了降大滔身后。
    白虎少女与降大滔许是太过入神的缘故，竟也没有察觉到九尾狐的到来。
    九尾狐脚尖落到望君崖的石地，就听白虎少女对着崖前吹来的冷风道：“战至最后，那四头百眼魔君以炼妖之术炼出来的神兽被全部消灭，整个葫芦山上，也只有百眼魔君一个妖怪，百眼魔君大势已去，兼之身上道行失去了一半，最后试图玉石俱焚，凝聚自身身上剩余的所有道行将葫芦山变为一片绝地。
    麒麟元帅、九尾狐以及三大神兵之主自然可以逃离，但是葫芦山上的那些猎魔旗的弟子还有妖怪山赶来的那些善妖们，只怕是逃不了，于是，在百眼魔君选择玉石俱焚的前一刻，昭阳施展出一样大法术，将自己的血肉祭了妖牢狱，打开妖牢狱第九层封印了百眼魔君，更是通过妖牢狱发动了封绝之术，以青龙剑作为阵眼，将百眼魔君镇压在了葫芦山后山的山林之中，至此两百年。
    伏大向，在昭阳死后，苦痛自责，解了猎魔旗高手之位，从此流落人间，观凡人重建家园，也观凡人生死百态，三十年后，他已是垂垂老矣，临死时候，寻了一江，投身下去，自此没有再出来。”
    降大滔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眼泪流了下来，铁血的痴呆男儿终究含着热泪，他急忙问：“那你呢，你一直跟着伏大向，他投江的时候你怎么没有阻止他？”他虽然呆笨，但也听出了伏大向是上一任白虎之主，而小白，就是白虎少女。
    “阻止？”
    白虎少女豁然转身，她看到了九尾狐，却没打招呼，而是盯着降大滔道：“伏大向比你还傻，脑子里能想到的，可以记得的，只有他那兄弟，就连他的后人，也是他一日喝得太醉了留下的，他要随着他兄弟离去，我怎么阻止得了。他死了之后，我在江里呆了三年，叫河水洗去了我一身的血腥，回到了猎魔旗，既然当了神兵，便有责任替猎魔旗守护人间的和平，凡人无情，我却不能无义。”
    “好一个凡人无情，我却不能无义。”
    九尾狐拍手，走到崖边与白虎少女站了在一块，看着远处被妖气遮盖了天色的苍穹说道：“凡人活了一生，遵循的是情字，是义字，他们将自己看做是万物之灵，将我们看做是异类，莫非我们便没了情，没了义？到了这个时候，更要让他们看看，他们应该信奉的不是天神，而是我们。”
    降大滔这可傻了眼，他只觉得眼前一妖一神兽此刻像是两座大山一样，虽然没有刻意针对他，却让他有些喘不过气了，他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看时，发现是柳鳯芝，立刻像是发现了救命稻草，忙不迭走到柳鳯芝身边，正要说话的时候，九尾狐又开口：“鳯芝，你来，这个人间的男人们都傻了吧。全都靠不住了，便该当由我们出手了。”
    柳鳯芝眨眨眼，看到了九尾狐平日清淡的眸子里有了一团火，当即什么也不说，走到了九尾狐的身边。
    九尾狐也不多说什么，指着西边无尽远的地方道：“应龙后代在深海之中，深海太大，只能先去询问鲛人一族了，我们这便出发。”
    “鳯芝听前辈的。”
    九尾狐施展法术唤了一团云朵，与柳鳯芝、白虎少女跳了上去，离了孤崖往海边飞去，降大滔急得在后面喊：“那我呢，我怎么办？”
    白虎少女声音在降大滔脑海之中响起：“你不是有两条腿吗？”
    降大滔一拍脑门，下了山就跟着云朵跑出了玉门山庄，往海边跑去。
    一去海边，需要经过中原大半路程，一路上，柳鳯芝与九尾狐见了太多妖怪天下引发的混乱，大地满目疮痍，流民遍地，柳鳯芝有心帮助那些人，却被九尾狐挡住，言说为天下大计，需忍得一时。
    地上跑的降大滔却没有那个想法，他将一路所遇见的发狂妖怪还有动物全部杀死，却不忍心杀那些发狂的人，他还未跑到海边便已是满身血浆。
    如此，过了三日时间，她们便靠近之前来过的那个海村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