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意伪装出的坚强和释然果然蒙蔽了她的双眼,若不在乎就不会感同身受,李呈肆心中隐隐作痛,简洁明了道,“来救你。”
梦璃沉默,他对自己的一切信息果然了如指掌,那他脸上的笑容会是真的吗?
李呈肆盯着她的脸,继续道,“走吧。”
梦璃愕然道,“去哪?”
李呈肆笑道,“当然是跟夫君一起回家。”
梦璃愣了一下,仿佛真的是自己的夫君温柔的对自己诉说着思念和情意,忽然有一瞬的惊慌,自己的夫君不就是月神吗?怎么可以置身事外的沉溺在李呈肆一句玩笑话中。
不,她还是舍不得。当她怀疑琴烨根本没有怀孕的时候,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原谅了月神,念及腹中胎儿,她必须留下来,梦璃叹了口气,幽幽道,“你走吧,忘了我。”
李呈肆突然上前一步,抓住她的肩膀,叹气道,“你为何总是执迷不悟!这一次,你和他之间已经不像从前那般简单了,所谓始乱终弃,琴烨不是省油的灯,月神又在气头上,还怀疑你腹中骨肉的身份,你留在这里太危险,还是跟我走吧!”
梦璃惊慌失措逃避,转身欲要躲开。
李呈肆却截住梦璃去路。
梦璃心慌意乱,步步后退,直到抵在摆放盆景的高几前。
李呈肆拦臂扶住高几,将梦璃堵在高几前,心中暗道,梦璃,不要恨我,如今之计,只能破罐子破摔才能救你离开这里。
梦璃无路可退,李呈肆忽然倾身凑近她,脸离她越来越近。
梦璃心中一颤,下意识别过脸去,李呈肆一手轻轻扳正她的头,轻声道,“你敢说你丝毫没有为我动心过?”
梦璃呆了呆,不,虽然他似乎比月神更懂自己的心,更理解自己。可是,毕竟她和月神经历了这么多快乐苦痛,拥有刻骨铭心的回忆,她和他早已融入了彼此的生命中,永远不可分割……
正思绪纷飞之际,李呈肆突然低头吻上她的唇。霎时,仿佛天地变色,骤然黑暗一般,梦璃似被蒙蔽了眼睛,看不清自己的心。
他的唇不似月神那般冰凉,他的唇带着一丝温润的气息,梦璃心中苦苦维系的脆弱不堪一击,彻底击垮,女人似花,若失去了雨露的滋润和阳光的恩泽就会枯萎。
梦璃意乱情迷,难以抵抗李呈肆的深情,他的吻灼热狂烈,犹如积蓄很久的暴风雨突然爆发一般,表面的风平浪静下下,似乎压抑着翻江倒海的浓情蜜意,但不像月神那般强迫式的咄咄逼人和自负霸道,每每令梦璃感到密不透风般的窒息和压迫。
腹中的胎儿突然踢了梦璃一下,梦璃心绪不宁,猛然惊醒。
李呈肆缓缓放开她,语气几近哀求道,“难道,到现在你还不明白,你和他根本不合适,他就像千年的寒冰,性情孤傲,冷漠淡然,而你是一条自由自在的鱼儿,一心追逐快乐和自由,你以为他是可以供养你生命的源泉,期待着有一天,你可以彻底融入他的心中,他可以为你放弃原则,不再冰封,可是,你却没有看懂他其实是一块千年冰封的寒石,永远不会为你明媚的笑容融化,他也许会羡慕你灵魂的单纯轻盈和心思的灵动活脱,以及天真无邪的性情,却忌恨憎恶你的善变和多情,不理解你因为患得患失而受伤后的赌气,不理解你的委屈伤心后的退缩迟疑和试探,也许,在最初,你会被他强大的气场和霸道的情意吸引,可是,时间久了,你才会发现,他的自负和骄傲是多么可悲,他对你的好都只是他自以为是的想象,他根本不知道你真正需要什么,你和他根本不在一个世界,放下过去,跟我走吧。”
梦璃心情沉痛,月神为了逼迫她悔改,已经将月泽弋阳和月泽镜婉送去明火山,拜明火上神为师,同修火灵。自从她回到明月山就再未见过他们,她怎么可以自私的不顾孩子,抛弃她们,泪如泉涌道:“不,他对我很好,是我习以为常,看不到他的付出,是我太过自私任性,只在意自己的感受,忽略了他的喜怒哀乐,不相信他对我的感情和真心,我和他应该敞开心扉,把一切都说清楚,耐心的听听对方的解释……爱一个人,就要互相包容,互相信任,这一点,我们都没有做到,才会一错再错,渐行渐远。”
李呈肆心中刺痛,苦笑道,“难道你就看不到我对你的付出和包容?难道,你对我没有一丝情意?”
梦璃忽然听到殿外传来再熟悉不过的脚步声,爱一个人就会第一时间感受到他的气息,他的存在,哪怕是一个再细微不过的脚步声,也可以非常清楚的辨别出是不是那个最熟悉的人,梦璃确定是他,心中一惊,忙道,“你快走吧!月神来了!他的原则是事不过三,这一次若让他再看到你,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
李呈肆凄然一笑,波澜不惊道,“我只想知道,你可曾爱过我?”
梦璃微微一怔,听到月神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忙道,“你快走吧,再不走来不及了!”
李呈肆不为所动,淡然自若道,“我要你明确的回答我!”
梦璃心烦意乱道,“是我利用了你对我的感情,因为我有了他的孩子才会答应嫁给你,求你了,你快走吧!”
话刚完,大殿门就被推开,李呈肆眼中惊痛质疑,默然不语,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情急之下,梦璃忙拉着他躲入寝殿内,让李呈肆藏进衣橱中。
李呈肆知道梦璃是怕月神看到自己深夜来到她的房间而误会更深,不愿令她伤心,便配合的藏在衣橱中,用神力隐去气息。
琴烨揽着月神的臂弯,婀娜多姿的走来,见到梦璃神色慌张的样子,嫣然一笑,“姐姐,为何躲在寝殿这么久才出来相迎?”
梦璃心中紧张,心中只想着如何应对,暗自祈祷,千万不要让月神察觉到李呈肆的存在,一边又想着李呈肆的神力和月神似乎不相上下,不知能不能隐去踪迹。
梦璃怕月神察觉到自己的异常,抬眸朝月神瞥去一眼,却恰好与月神看向自己的目光相遇。
他的目光冰冷中不掺杂丝毫情绪,喜怒难辨。
梦璃感到莫名的心虚和慌乱,忙又低下头,垂眸不语。
月神心中隐隐作痛,她居然冷漠如此!连琴烨亲密的依偎在自己身旁都无动于衷!
琴烨娇声笑道,“姐姐为何面色苍白,不会是生病了吧?再或者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莫非是寝殿内私藏了外人?”
梦璃心中一急,忙道,“你信口雌黄什么?”
琴烨伸出食指竖在唇边,痴痴笑道,“嘘~让我听听,好像真的有个人……”说罢,又侧眸对月神娇滴滴道,“殿下,不如让烨儿进去找找看。”
梦璃心绪澎湃,脑中一片空白,完全没了主意,横臂挡在琴烨面前,不让她进去寝殿,怒道,“你出去!”
她今日如此反常,这么沉不住气,按照以往的性子,若不是本尊先低头言和,她岂会如此顺从的跪在自己面前,月神心中暗自生疑,暗潮汹涌,眼中却波澜不兴,饶有兴趣的盯着梦璃,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一丝破绽。
琴烨见月神没任何反应,气焰更加嚣张,一门心思想要闯进去,冷笑道,“你不让我进去,说明里面有鬼,我偏要进去。”
梦璃心慌意乱,情急之下挥掌劈向琴烨,月神心中惊痛,挥袖替琴烨挡开梦璃的掌风,梦璃内力敌不过月神,猛地收回掌,倒向一边,其实,月神并未用几分神力,梦璃却仿佛丧失了全部力气站不起来,无力的趴在地上,暗自将眼泪强行逼回,外伤岂能抵得过内伤的痛?
李呈肆暗暗替她捏了一把汗,知道月神是猜出了琴烨卑劣的心思,怕琴烨搜出自己让梦璃坐实王后私通的罪名,才故意帮琴烨一把而伤了梦璃,不由松了一口气,心中百感交集。
月神目光冷冷掠过梦璃,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内疚和疼惜,稍纵即逝,梦璃根本毫无所觉,声音哽咽道,“滚,带着你心爱的女人,有多远,滚多远!”
月神脸色沉痛,心如刀绞,很想伸手扶起她,可是心中的痛一寸寸吞噬着自己的理智,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扭转变形,说不出来的一种难受,手慢慢握拳,似是勉强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声音微弱的字,“好。”
梦璃目送月神和琴烨绝尘离去,眼泪模糊了视线,李呈肆伸手去拉她的手,想要安慰她,梦璃却猛地拔出他的苒烬剑,指着他道,“你走!你也出去!”
李呈肆皱了皱眉,站着未动,梦璃忽然横剑紧贴在自己喉间,眼泪无声落下,气道,“你若还不走,我就死在你面前!”
李呈肆心中惊痛,眼中黯然失色,自嘲一笑,“原来你居然爱他如此!宁可守着一份支离破碎,残破不全的感情,甘愿为他死,也不愿放下一切执念,跟我走,好!我走!时至今日,我李呈肆终于幡然醒悟!一直都是我自作多情,竟然一厢情愿的相信你对我有那么一点点情意,不管是同情也好,感动也罢,可是,如今我才明白,不论我为你付出多少,这些都抵不上他对你一个若有似无的心疼眼神,好!我输了,输得心服口服,这一次,我会彻底忘了你,再也不会想念你,牵挂你,从今往后,你就是路人甲,我就是路人乙,相忘于江湖,告辞。”
夜风迷乱,月神迎风而立,伫立在观星台上,一抹黑色的身影自月寒宫飞跃而出,几纵飞跃,转眼又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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