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时,月神回到月华宸宫,梦璃早已离去。
月神神情忧郁,眉宇间难掩憔悴和落寞,默然来到榻前缓缓坐下,凝视着昨夜梦璃躺过的地方怅然若失。
她的气息仿佛还没有散去,断成两半的玉饰仿佛也在嘲笑自己,这残留的温存其实才最伤人。
月神收起那两半碎玉,扬声道,“来人!拿酒来。”
一个侍女应了声,“是”,匆匆离去拿酒。
月神来到案几旁的软榻前,背靠软榻席地而坐,地上铺了厚重绵软的毯子却温暖不了他冰冷的心。
等了半天,都不见侍女端酒来,月神怒道,“酒呢!都死了吗?”
殿外有脚步声缓缓行来。
月神抬头一看,心中一沉,居然是她。
琴烨一袭藕荷色轻纱睡裙,身姿婀娜,曲线玲珑,明眸皓齿,淡妆妩媚,手中托盘内端着一壶清酒,步态娴雅,袅袅婷婷走来,嫣然一笑道,“殿下。”
月神微微一怔,盯着琴烨若有所思。
琴烨含羞轻瞥月神一眼,将酒壶放在案几上,举手投足间优雅柔美,又取下两个杯盏,执起酒壶为月神和自己各斟满一杯酒,回眸一笑,柔声道,“殿下,自那日木屋一别,多日未见,琴烨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殿下,不知殿下可曾想念过烨儿?”
月神浅酌一杯,蹙眉沉思。
琴烨看似柔顺乖巧,眉眼之间却隐藏着几分难以掩饰的骄纵跋扈,这是一种有内自外的轻狂和张扬。
梦璃却是静若处子动如脱兔,时而温婉淡漠,时而娇俏可爱,可是无论她处于何种性情,可她的灵魂深处或者天性使然都是那般单纯善良,简单纯净,天真无邪。
琴烨急于求成的刻意模仿,反而成了形似而神不似的东施效颦。
思念像这杯中物一般让人一眼看不穿,看似清冽,其实浓烈,总以为轻而易举就可以忘记,却变得越来越清晰。
月神放下酒杯,索性执起酒壶一饮而尽,面无表情道,“你不适合穿这样的衣服,以后还是不要这样妆扮比较好。”
琴烨心生怨怼,面色讪讪低下了头,屈辱和委屈淹没了理智,为什么她穿得,偏偏自己就穿不得?为什么她可以的,自己就不可以?
琴烨不服气不甘心,强压着心中的恨怒,佯装乖巧谦顺道,“烨儿想知道为什么?”
月神皱了皱眉,盯着琴烨,答非所问道,“你也不该出现在这里。”
琴烨心中盘算着,如今之计,恐怕只有以退为进方为上策,遂缓缓跪下,一脸惶惑,啜泣道,“殿下,求你不要赶我走,我自幼父母双亡,孤苦无依,爷爷辛辛苦苦拉扯我长大,如今却也丢下我而去,只剩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独活在这世上,烨儿连个说知心话的人也没有,没有人疼爱烨儿,关心烨儿,烨儿真的很难过,烨儿知道殿下心里只有姐姐一个人,从前是烨儿太自不量力,竟敢奢望殿下能够喜欢上烨儿,如今,烨儿只想把殿下视为哥哥,陪在殿下身边,哪怕是做一名侍女,侍奉殿下和王后,烨儿也愿意,求殿下成全,烨儿保证:绝对不会打扰殿下和姐姐得生活,求殿下不要拒绝烨儿的心意。”
月神面无表情的听琴烨哭诉,静默片刻,淡然道,“等日后回到明月山,本尊会为你在神族后裔中挑选优秀的少年郎君,为你主婚,届时你就再也不会觉得孤单影只了。”
琴烨眼中一黯,笑容顿时僵住,久久无法张口,掩面悲泣,夺门而逃。
一连数日,月神都对梦璃不闻不问,从未踏入过月眉小筑半步。
这一次,他一定是真的生气了。
深夜,梦璃对窗而立,心绪烦闷,忍不住唉声叹气。
梦璃不知道实情,其实是明月山中三大神族长老仙尊遇到了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始终无法定夺,才不得不派明月神使来请月神回山商议,恰好昨夜明月神使赶到,月神心中虽挂念梦璃,可又余气未消,仍旧恼恨她的任性,想着只是暂回一趟明月山,办完事很快就会回来,晾晾她也好!让她长长记性,便没有告诉她实情便连夜离开丛瑶居。
千初柔见梦璃心事重重,默默垂泪的样子,实在看不下去,积压在心中的疑问再也憋不住,郁闷道,“真搞不懂公主心里究竟想些什么,殿下对您这样疼爱呵护,为何您还要这般作茧自缚?既然很在乎他,又为什么不肯低头去找他?”
梦璃收起眼泪,顿了好一会,才淡淡道,“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有些事,我暂时不能告诉你。等日后你自会明白。不过,眼下有一件事,我准备告诉你。”
千初柔顾不上问她有什么苦衷和难言之隐,疑惑道,“什么事?”
梦璃道,“再过几日,我便要离开这里,对不起,不能随你们一起去找九阴蛊毒了,我将莲花冰凌钗暂时给了凰祈,你若遇到危难,可以使用它躲过一劫。”
千初柔心中一惊,慌忙道,“公主,你要去哪里?”
梦璃眼神凄迷,一脸茫然道,“天下何其大,总会有我的容身之所,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公主,月神不和你一起去吗?”千初柔问。
梦璃默然不语。
千初柔气道,“公主,你到底怎么了?你和月神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自从这次回到丛瑶居,我就觉得你和他怪怪的,还有那个琴烨公主又是怎么一回事,她干嘛总是阴魂不散的跟在月神身边。”
梦璃语气清淡,仿佛在说别人的事,“她是凤凰山凤栖林火柃杉仙君的孙女,他的爷爷临死前将琴烨托付给了月神。”
千初柔一脸难以置信,惊讶道,“那月神他……他答应了?”
梦璃淡然苦笑,点点头。
千初柔瞠目结舌道,“怎么可能?殿下不像是那种见异思迁,毫无原则的人啊?”
梦璃替他解释道,“是他欠了人家的人情。做人岂能忘恩负义,言而无信。”
千初柔道,“那也不能啊!感情怎么可以和其他事情混为一谈?”
梦璃不想和她在这件事情上纠缠不休,淡淡道,“我困了,想睡了,改日再说吧。”
千初柔撅着嘴,悻悻离去。
月神回到明月山才知道三大神族长老所为何事。
原来是湄溪族的三殿下穆宗和暮月族风清长老的女儿灵妙公主两情相悦,欲结姻缘,可是灵妙公主自小和望舒族曲扬长老的小儿子承杭有婚约,此事引起三大神族矛盾纷争,只好请月神出面定夺。
命运往往有着惊人的相似,世事难料,轮回仿佛是一场宿命般的业报。
回过头来看,承杭犹如当年的自己,既然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看来这个承杭一定是对灵妙情根深种,可是,灵妙却和穆宗深深相爱。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如今,月神竟也感到甚是棘手,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好先袖手旁观,静观其变。
等了一个多月,事情都没有任何转机,承杭不愿放弃,穆宗也不肯妥协,灵妙也不愿认命。
终于,在一个雨夜,事情骤然演变成一场悲情结局,穆宗和灵妙欲要私自逃离明月山,却被早有警觉防范的承杭半路拦截。
绕了一圈,三人又重回到太阴殿。
月神深叹一口气,漠然瞧着跪在下面的穆宗、承杭、灵妙,心中百感交集。
大殿中三大神族的仙尊议论纷纷,都在谴责灵妙和穆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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