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天,真像冯南山说的,赵构真得下旨调已经被贬到沅州数年的万俟卨进京提任参知政事一职。
参知政事是副宰相,万俟卨从一个小小的知县一下提拔成副宰相,朝中大臣们一时议论纷纷,都不明白赵构此意的意图。
又过了几天,赵构下旨免去秦桧的相位,不过封他为魏国公,同时把秦熺的户部尚书一职也免掉了,以少师衔致仕,被赶回了家。
朝中的秦党也大部分被贬的贬,罢的罢,几乎都清除了。
不久,万俟卨升任尚书右仆射同平章事,正式当上了宰相。
让所有人没想到的事,本来已经不了了之的“延年阁刺驾”案又被万俟卨旧事和重新,赵构也默许了他的这个作法。
这一天,万俟卨和刑部尚书坐在刑部大堂的书桌案后,先是让人把秦熺找来,问他是否知道延年阁刺驾的事。
秦熺断然否认,说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万俟卨又派人把赵璩请了进来。
原本赵璩被夺去郡王爵位后已经离开了杭州去了绍兴。
万俟卨竟然派人把他从绍兴“请”了回来,让他来刑部大堂接受问话。
一脸倨傲的赵璩走进大堂后冷冷地扫了万俟卨一眼,“万大人这么大老远地把我从绍兴抓回来,有什么事呀?”
万俟卨先让人给赵璩弄了把椅子让他坐下,然后才说道:“大皇子稍安勿躁,老臣奉旨查办‘延年阁刺驾’一案,因为当时大皇子在,所以,才斗胆把大皇子请来。”
赵璩横了他一眼,“得了吧,万俟卨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耍的什么鬼心眼儿,是吗?你别装了,
你这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你把第一把火烧到我头上了。
你重提此案无非是想讨好太子,要置我于死地,对不对?我看也不用问了,直接把我的脑袋砍下来交给太子就行了,等将来太子继成大位,你可是有功之臣呀。”
万俟卨一听这话,本想拍一下惊堂木,可是他已经拿起来了,又又轻轻地放了下来,转而以和蔼的语气问:“大皇子,延年阁一案事关重大,不管怎么说,你也得把当时的事情说个清楚明白,这也是官家的意思。”
赵璩不耐烦地说:“行了,你就不用废话了,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好,那我来问你,延年阁天棚上面有一块天花板是你让派人给换下来的?”
“是有这么回事,那有什么。”
“请大皇子把当时的事情详细地跟本官说一遍。”
赵璩就把当天那件事情说了一遍,“那天,我进宫觐见父皇,看见延年阁上面天棚上有块木板翘了起来,延年阁是我父皇最喜欢呆的地方,怎么能这么寒酸呢,所以,我就找人替他换了一块木头。”
万俟卨默默地点了点头,“本官听内务府的太监说,那块换上去的木板是你提供给内务府的,对吗?当时换这块木板时,您在场的对吗?”
“没错,我在场。”
“你在场干什么?”
“你不知道,宫里的那些奴才表面上乖顺听话,其实心里坏着呢,我怕这帮狗奴才不尽心,所以,我就留在现场看着他们,直到他们换好了以后,我才走的,怎么了,我这还有什么错吗?”
万俟卨拿起早就放在桌案上的那块延年阁的木板,交给衙役,让衙役把这块木板交给赵璩。
万俟卨指着那块木板问道:“大皇子,这块木板就是当时你送进宫的吧?”
赵璩看了看那块木板,“时间久了,我也记不得了,应该是吧。”
万俟卨点了点头,又问:“大皇子,本宫请你您掂量一下这块板子,你看它跟别的板子有什么不同?”
赵璩用手掂了一下那块板子,摇了摇头,“没有什么不同呀。”
万俟卨冷冷地一笑,“大皇子,难道你没觉得这块板子好像有点过份轻吗?”
赵璩心里微微一惊,又装模作样地掂了掂那块木板,“是有点儿轻,这是怎么回事呀?”
万俟卨歪了歪嘴角,说道:“大皇子,你真的不知道吗?”
“真是奇怪,我也不是木匠,我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
“好吧,既然大王子你不知道,那老臣来告诉你,你手中的这块板子之所以比别的板子轻是是因为里它面被能工巧匠给挖空了,而且还在上面钻了个洞,大皇子,你看到了没有?”
赵璩越来越惊慌,但是他还是好像不知是怎么回事似地说:“哎呀,还真是这么回事,这是为什么呀?不知那个木匠为什么弄成这个样子。”
万俟卨瞟了赵璩一眼,“大皇子可记得是哪个工匠做的这个料?”
赵璩摇摇头,“时间太久了,再说了,那样的一个下九流,我记他做什么呀?”
“大皇子,既然你不记得了,那老臣来帮你想想,这个工匠是不是一个叫鲁玉工的人呀?”
“鲁玉工?”
“好像不是,好像是一个姓刘的木匠。”
万俟卨脸一沉,他拿起惊堂木重重地一敲,,“来人呀,把那个木匠鲁玉工给我带上来。”
两名衙役把木匠鲁玉工带了上来。
原来,那天秦熺派人杀他灭口,他跳进河里得了条性命,他知道秦熺为什么要杀自己,所以上了岸之后就来到官府报官,说了当时秦熺如何给了他二十两银子让他把那块木匠挖空,再钻个孔儿的事情。
万俟卨指着跪倒在地鲁玉工问道,“鲁玉工,我来问你,你在造办处是做什么的呀?”
“我是个木匠,主要负责宫里的木匠活儿。”
“呃,那本官来问你,你在宫里做得好好的,前几天为什么要逃跑呀?”
鲁玉工看了旁边的秦纱一眼,答道:“回大人的话大人,如果我不跑,恐怕就杀了灭了口。”
万俟卨看了秦纱一眼,又问鲁玉工,“你说有人要杀你灭口,那是什么人要杀你灭口呀?”
鲁玉工就把秦熺如何找他要他把那块木板挖空,钻孔把事情的经过再说一遍。
万俟卨转脸问秦熺为什么要让鲁玉工这样作。
秦熺还是矢口否认自己知道这事,还说鲁玉工是血口喷人栽赃他。
万俟卨瞪了秦熺一眼,“秦大人,你之前身为户部尚书,二品大员,他一个木匠为什么要栽赃你呀?”
秦熺早知道他会这么问,他一翻白眼,“这么多年来,想让我们秦家死光光的人多了去了,这有什么奇怪?
再说了,谁知道是不是工匠已经安上了以后,有人悄悄地去了延年阁把木板挖空钻孔也未可知。”
万俟卨冷哼了一声,“来人呀,把侧堂的霍将军请上堂来。”
不大一会儿,霍卫走了进来,向上施了一礼,“霍卫见过两位大人。”
万俟卨点了点头,问道:“霍将军,刚才他们几个人的话,你在堂下都听到了吧?”
霍卫点点头肯定,“一字不落。”
“很好,那就请你霍将军来说说有没有可能偷偷的进入延年阁捣鬼呀?”
霍卫深深一拱手,“大人,想那延年阁是内宫里重地的禁地,平时没有官家的同意任何人不得擅入,包括末将在内,也不可以。
而且延年阁的开门钥匙一直在末将的手里,所以,刚才秦大人说是可能是有人偷偷溜进去了,末将可以拿自己的脑袋保证,绝无此种可能!”
万俟卨分别扫了赵璩和秦熺各人一眼,问道:“大皇子,秦大人,刚才霍将军的话您们两位都听到了吧?秦大人,霍将军说绝无可能,您怎么说?”
秦纱斜了霍卫一眼,用怀疑的语气说道:“万大人,刚才你也听到了,延年阁开门的钥匙在他霍卫手上,有没有就是他钻进去捣鬼呢?”
霍卫一听秦熺这话,气得一下子跳了起来,怒视着赵璩,厉声喝道:“秦熺,你才满嘴喷粪冤枉好人。
这么多年以后,我在官家身边出生入死,官家对我恩重如山,我为什么要害官家?再说了,现在我是禁军第一将,荣宠之极,我害死官家,我这些荣华富贵都没了,我为什么要跟自己过不去?”
还没等秦熺说话,赵璩插话道:“这个可没准,或许你是看我父皇年老多病,想着讨好新主子,为将来以后的荣华富贵铺路呢?”
霍卫一下鼻子都气歪了,他气得直喘粗气,大声地说:“大皇子,既然你这么说,那末将倒是有件事想请教您一下,出事当天,官家正和吴王爷说话,你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移动煮官家桌上的茶炉?”
赵璩眼一瞪,“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偷偷摸摸地移动过父皇的茶炉的?”
霍卫刚要说话,万俟卨向他摆了摆手,“霍将军稍安勿燥,这件事由本官来说。”
接着对赵璩说道:“大皇子,这件事老臣已经问过吴王和冯南山冯大人了,他们两个人都说你当时移动过官家桌子上的茶炉……”
还没等万俟卨的话说完,赵璩突然瞪圆了眼睛咆哮道:“就算我当时移了一下煮茶炉,父皇就会中毒吗?你少冤枉人!”
已经忍了半天的万俟卨终于忍不住了,他气得一拍惊堂木,大声喝道:“赵璩,你听好了,本官此次查办此案那是领了官家的旨意的,你在这里咆哮公堂,撒泼耍赖,是不把当今圣上放在眼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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