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嘭”地一声发出巨响,震得病房内三人朝门口看过来!
厉珂儿爆脾气,“他妈的,哪个不——”
看清楚门口站着的那两人后,她后面的话哪里能说出口,整个人像是一尊石雕,而且还是一尊正在经历各种风霜雨雪的石雕。
此时厉劲秋也看见了,他立马拿起凳子上的公文包,溜的比泥鳅还快。
在跟厉景彦擦身而过时,还不忘撇清自己,“大哥,我是被逼的,你知道老佛爷的话,我向来不敢不听。你也别太生气,消气消气、我先走了啊!”
“诶,二哥你——”
厉珂儿想喊住他,好歹留下来平摊怒火啊,没想到这货一点亲情都不念,就这么自个溜了。
下次见面,她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在厉劲秋离开后,整个病房充斥着一股子不可名状地气氛,谈不上压抑、但也绝对不轻松。厉景彦跟苏虞极其默契的对望一眼,彼此在对方眼中都看见了无可奈何。
“大哥,你要骂就骂吧!”厉珂儿实在受不了这样暴风雨前的宁静,“你别怪妈,妈也是为了你好,这都是我的主意,跟她老人家没关系。”
“……”
厉景彦双手负在身后,冷峻的面容丝毫寻不到笑颜,“你倒是孝顺。”
“那是。”厉珂儿扬眉道:“我是妈十月怀胎生出来的女儿,孝顺她不是应该的么?”
“你先出去,我有些话想单独跟妈说。”厉景彦说。
厉珂儿看了眼苏虞,又看了眼自己母亲,然后悻悻然低着头走出去、之后苏虞也离开了。
房内瞬间变得极其安静,厉景彦走到病床旁,拉过旁边的椅凳一坐,伸手帮自己母亲掖被褥,“妈,你这是何苦呢!你一辈子都为了面子而活,怎么临老就开始装疯卖傻起来了呢!”
厉老夫人其实也觉得丢人,她将头侧到一边不去看自己儿子,“妈、妈就希望你能好,苏虞是个好姑娘,以前你不懂珍惜,因为秦诗薇你们才会离婚,既然现在你已经看清楚那个贱人的真面目,妈真心盼望你和苏虞还能在一起。”
厉景彦笑了笑,“我知道,但你这样做……对苏虞不公平,我和她已经离婚四年了,你知道四年可以发生很多事,她现在不需要我也可以过的很好,我和她再在一起,她未必幸福。”
“什、什么意思?”厉老夫人当即转头过来,眼眶微红,“你是说苏虞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她的心不在你身上了?”
“就算现在没有。”厉景彦突然觉得后面一句话极难说出口,“……以后也会有。”
厉老夫人猛然从床上起身,伸手拽住男人的袖口,“你、你是不是还对那个秦诗薇余情未了,那个贱人到底有什么好,为什么把你们一个个迷得团团转,都是些傻子么?”
“不、不是。”厉景彦皱眉解释道:“现在她正为自己做过的事承担后果,我和她已经有段时间没见面,所以谈不上余情未了,如果一定要说感情的话,可能对她比较失望。”
“我曾经喜欢的女孩子,愿意用一生呵护的女孩子不是那样——”
“那你为什么不和苏虞继续在一起?”厉老夫人不懂,“她现在没有男朋友,你也单身、就去追她啊!就说你以前错了,以后一定好好对她。她心肠软,只要你诚心忏悔,她一定会回来。”
“妈——”厉景彦耐着性子解释,“有些事一旦做错没有回头路可走,你想想当年的事,我做的那些事,现在还怎么有脸让她跟我重新在一起。而且她也说了,以后大家还是朋友,这样、挺好。”
厉老夫人:“……”
这是真的一点都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么?
“景彦,你知道我装傻,就是想让她经常过来看看我,让你们多接触,这样你才有机……”
“我知道。”厉景彦垂眸打断道:“但就算今天不被我们发现,其实我和她也没多少相处时间,两周后她就会去美国进修,如果情况好应该不回来了。”
“……”厉老夫人喉咙像被什么狠狠堵住,“不回来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意思。”男人顿了顿,眼神看向窗外,“就是……不回来了。”
因为这里没有她留恋不舍的人,所以不回来了。
厉景彦一直觉得自己没有那根情感细腻的神经,对某些矫揉造作的情绪有感触,但今天他却让自己大开眼界——
他有点不相信这些话会出自自己的口,但事实就是那样。
每一句都是他从嘴里说出来,一个字都不差。
“那、那你也可以去美国啊!”厉老夫人说:“不就是美国么?你也可以去啊,反正你也经常到国外出差,苏虞到底去美国哪里进修,你看看那里有没有我们厉家的生意,有的话你们还是可以经常碰面,最多就是你累点,要当空中飞人,但为了老婆累点怎么了,对吧?”
厉景彦被说的有点头疼,确实为了老婆累点也无所谓,如果苏虞对他的态度稍微亲昵点,看他的眼神不再那么平静,他或许真会不遗余力将她追回来。
但……
他从她眼中看见淡然、安宁,丝毫伤痛都没有。
这样的苏虞对他而言既有情又无情。
她早就开始新的生活,一个没有他厉景彦的生活——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强人所难呢!
“妈,不是你想的那样。”厉景彦只能委婉道:“看缘分吧,有缘总会再相聚,无缘对面也不相识,你说是不是?”
“……”厉老夫人眼神深了些,“景彦你变了,以前你不会说这种话。”
“哦,是么?”厉景彦倾身拿过她的手臂,“一直躺着不舒服吧,我替你揉揉。”
厉老夫人心里酸酸的,本就含在眼眶中的泪再也抑制不住,“景彦,这次的事……让你受了委屈。”
厉景彦神情微顿,知道她说的是酒宴上那个视频,在那么多人面前……他被公然扣上了绿帽。
表面上那些人不敢当着他的面乱嚼舌根,但背地里估计就是另外一幅景象,估摸着他就是笑柄,是他们的笑料。
“妈,我早就无所谓了,多大点事啊!”他说着就想起之前苏虞让他穿着女装在街上走。
起初他自己不适应,后来逛着逛着就忘记自己穿女装这件事,等到最后换上原来的衣服时,他甚至对女装有点不舍。
人,何必那么在乎别人的想法、自己心里自在就行。
他想,苏虞当时的用意就如此吧!
“你能这么想就好。”厉老夫人唉声叹息道:“苏虞这次进修不知要多长时间,要是真遇上合适的,那你们不就是……真的完了。”
厉景彦边按摩边想,若是她真遇上喜欢的人,他或许会……
不知道。
暂时还不知道。
病房外面,厉珂儿时不时凑耳去听里面的动静,可是一点声音都听不到,急得她满头大汗、心里像是有千百只虫在爬,难受的要命。
她实在熬不住了,想伸手打开门进去,却被旁边坐着的苏虞叫住了,“珂儿,你做什么?”
“进去啊!”厉珂儿一脸无辜道:“想听听他们讲什么,你不好奇么?”
苏虞淡笑摇头,“不好奇。”
“……”厉珂儿将握住门把的手又悄悄缩回来,坐到她身边,“苏虞,你是在生气么?”
“没有啊!”苏虞见她表情认真便挠了挠额头道:“好吧,刚才是有点生气,不过现在没事了,下次别这样就行。”
厉珂儿嘟囔了下嘴,“苏虞,你跟大哥真的没可能了么?”
“……”苏虞表情愣了愣,抬手抚上她脑袋,“乖,我暂时不想那些事情,看缘分吧!”
“看缘分?”厉珂儿觉得这三个字太深奥了,“那如果遇上能让你心动的男人,你会跟他在一起么?”
“会啊!”苏虞疑惑反问道:“为什么不会?”
厉珂儿:“……”
原以为她会回答的迟疑,没想到一点都不犹豫,干巴利落脆的好像以前的事早就翻篇。
看来大哥真的没希望。
此时苏虞又道:“我两周后会去美国,本来还不放心老夫人,现在倒是没那个心理负担了。”
“去美国?”厉珂儿惊讶道:“多久回来?”
“我也不知道。”苏虞想了想说:“看情况吧!那天记得来送我啊!”
“嗯,一定!”厉珂儿无比肯定道:“我会拉大哥一起去送你。”
苏虞笑,“好啊,我等着——”
……
两周后。
下午一点整,厉景彦接到自己妹妹的电话,她在电话中千叮咛万嘱咐,说:“大哥,苏虞今天两点半的飞机,你记得啊!最好买点礼物给她,算是一点念想,知道没有?”
“好,好,我知道。”厉景彦无奈摸着额头,“礼物早就准备好了。”
“什么礼物啊?”厉珂儿有点好奇,“你不会很老土的送花吧?”
“不是,绝对不是花。”男人说着,眸光下意识看向被包裹好的一幅画,“这个礼物她肯定会喜欢。”
“哟,这么自信啊!”厉珂儿笑着说:“连我都开始期待了。”
“……”
厉景彦莞尔一笑将电话挂断,他从大班椅上起身走到沙发前,俯身用手摸那副画——
“应该会喜欢吧!”
就在此时,李志敲门进来,他表情看上去有点凝重,走到自己老板跟前,道:“厉总,秦小姐在里面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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