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醉妃萦系心纳兰夕颜轩辕聿》第229章 长相思兮君可知2

    她让自己相信,是这样,仅是这样!
    不过,她不能坐等着百里南攻打。
    之前,巽军处处被动于百里南,每每,对方使了策谋,方疲于应对,这样,无疑失的就是先机。
    可,如今,她虽有兵力,却无可派之将。
    墨阳将军是唯一的副将,只是,如今城内,留下的只有十万旧时的斟兵,倘派他迎战,军心若不稳,则适得其反。
    眉心一颦,惟有那一人,是最合适的人选吧。
    但,他已为了轩辕聿受伤,她又岂能在此时再开出这种口呢?
    “娘娘,远汐候求见。”李公公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他和她之间,是否能称上灵犀相通呢?
    其实,她晓得,他和她之间,一直都是有着灵犀。
    夜色深拢的城楼,他凝着她,她亦是瞧着他,没有过多的言语,她只是将手中的鹰符交于他的手心。
    二十万的苗水兵力,他连夜从锡常调出一半至杭京,随后,再率十万旧部出征。
    月华如水下,他冰灰的眸子,干净,透彻,手心的鹰符,犹带着她的温度,只这份温度,他希望,能一直保留到,他带着那个男子再次回到她的身边。
    但,他并不知道,是否还会有那一天。
    毕竟这么做,无疑是再次违背了纳兰敬德的命令。
    纳兰敬德,不会先拿夕颜动手,哪怕,会利用她,至少,还会有一点点的不忍吧。
    所以,该会成了他的劫数。
    与恶魔的交易,本是刀口舔血,他哪怕同意,也是为了夕颜的安危。
    而今日的一切,远比纳兰敬德,更加会威胁到她的安危。
    他能顾的,惟是眼前了。
    夕颜看着那银灰的袍子消逝在夜色里,眼底,冰冷一片,这份冰冷里,有些什么又要流下来。
    然,她只抬起脸,望着冷月如钩,将所有要流出的软弱悉数逼退回去。
    天永十四年三月二十日,二十万夜军只围住牡勒并不攻山,山上巽军寻找帝王未果,两军陷进僵持,时势对巽军更为不利,山上并无粮草,人无粮草,至多几日,则不战自溃。
    天永十四年三月二十一日,夜帝亲率三十余万兵士,强攻杭京。
    一日间,城外攻城之术被城内一一破除:
    夜军先锋兵士率先攻城,却跌入城池外的堑壕,遭巽军擒杀。后蛰伏地道外,巽军即鼓风以烟火灼烧,先锋兵士溃败。
    夜帝遂命于城外缚松香于高竿,灌油加火,欲烧布焚楼,巽军持长柄铁钩,以钩割竿,松麻俱落。
    夜色渐浓时,夜帝命夜军于城外三十里处暂扎营歇下。
    是夜,巽军捆草人千余,穿上黑衣,夜间放下城去。夜军发觉后,争相放箭。当夜军发现是草人时,巽军已得箭数十万支。
    翌日,夜帝再命城外于城四面各施梁柱,以油浇灌,放火烧柱,柱折城崩,巽军却随崩竖木栅以阻之。
    夜军借着木栅纷纷缘城攀登,巽军张箭射之,箭如雨下,夜军死伤多数,未几,停箭不射,仿似箭尽,夜军复强行登城,巽军却以蒿草束灌上油脂,焚而投之,夜军被烧得焦头烂额,溃败落下。
    这一日,仍是强攻无果,再次扎营安歇。
    夜半,巽军将五百苗水精兵放下城去,夜军不加防备。这五百苗水精兵乘机袭击夜军军营,焚其粮草而逃,夜军一边救火,一边追击,却未料,又中巽军之招,巽军从杭京民间募集百头牛,于牛角扎上锋利的尖刀,身披五彩龙纹的外衣,牛尾绑上渗透油脂的芦苇,一切准备就绪之后点燃牛尾上的芦苇,大开城门,放下吊桥,驱赶百多头火牛向夜军营猛冲狂奔,千名苗水精兵汇同退走的五百精兵随之杀出,城楼上,有守兵擂鼓击器以壮声势。一时间火光通明,杀声震天。夜军将士仓惶失措,四出逃命,死伤无数。
    两日间,夜帝不仅攻城无果,反损伤将士逾万人。
    当然,没有人知道,巽军突然的克敌致胜,是来自一名女子的计谋。
    也在这两日间,杭京城内的百姓被知府分批遣送到临近的城镇,这座城内,除了守城的苗水族兵之外,宛如一座空城。
    这座空城中,安如却没有听从老爹的安排,往锡常的姥姥家暂且避难。
    她只对老爹说,皇贵妃如今身边没有得力的女子近身伺候着,而她和皇贵妃熟稔于常人,自是堪当此任,她保证伺候着这位皇贵妃,和当日老爹让她伺候皇上一样,她定会让皇贵妃许老爹一个锦绣的前程。
    知府被安如的这番言论弄得哭笑不得,但,当日,他安排安如伺候皇上的事,皇贵妃必定是落在眼里的,与其等到彼时,皇贵妃借这事寻他的差池,不妨暂且就由安如留在皇贵妃身旁,朝夕相对,也好培养一下感情,说不定,皇贵妃心里之前那道坎,也就过了。
    再加上,巽军初破夜军的进攻,气势如宏,更让他对于守城一事,志气满满,遂容得安如近身相陪皇贵妃不提。
    安如陪着皇贵妃,却是愈发地钦佩于这位皇贵妃,纵然,最初,对于皇贵妃的真实身份,她是惊讶的。
    想不到,一名不起眼的小太监竟是当朝皇贵妃。
    只是,就是这名皇贵妃,运筹帷幄了两日的攻城对策。
    她随伺在旁,瞧得最是明白。
    皇贵妃显然是不懂任何兵法的,却会虚心请教于墨阳将军。
    在墨阳将军提出自己的部署时,皇贵妃哪怕有不同的意见,都不会直接去提,仅会用暗示的法子,及在部阵图里勾勾画画予以指出,接着,墨阳将军大抵就能领会皇贵妃的意思,并会赞赏有加。
    慢慢地,墨阳将军会直接将自己的顾虑告知皇贵妃,共商策谋,亦源于此,部署出来的克敌术,每每都获得了圆满的成功。
    从草人借款箭,到火牛奇攻,这些她听都没听过的新鲜战术,都是皇贵妃的提点下谋划出来的。
    她曾问过皇贵妃娘娘,为什么不直接说出自己的主意,皇贵妃只说了一句话,后宫嫔妃不得擅自干涉朝政,哪怕身为皇贵妃,违着例过问了军情,都是尽量要遵着这条规矩的。
    后宫女子的限制,从这句话里,她能窥得一斑,索幸,她也从来没存进宫的心,只是,微微地替皇贵妃有些惋惜起来。
    这样才情横溢的女子,若不是此一役,却是生生束缚在了那深宫之中。
    看来,女子,长得太美,或者太聪明,终究也未必是好的。
    而看着每天日间,捷报不断,她心里是欣喜的。
    日间,皇贵妃只会待在书房与墨阳将军相议军情。
    只有每晚,夜军停止攻城时,皇贵妃方会往城楼上行去,那时,她会默默地跟着皇贵妃,知道皇贵妃望向的地方,是牡勒山。
    她知道,皇贵妃在等着皇上,一如,她也在等着另一人一样。
    远汐候从府里消失的那天开始,她就知道,必是和那处地方有关。
    因为,在发现小卓子就是皇贵妃身份的时候,她终于想明白了一些事,譬如,远汐候对皇贵妃的感情。
    一个优秀如皇贵妃的女子,能得到男子的倾心相慕,并不是件让人惊讶的事。
    只是,哪怕不惊讶,她的心里,始终,还是有些些的酸涩。
    她牵挂着远汐候,这,就是这些酸涩的起源。
    两日的黄昏,她就这样,站在皇贵妃的身后,同望向那一个方向,怀着相似的心愿。
    纵然,夜色里,站于城楼,仍是危险的,可她不怕,当一个女子的勇气胜过一切的时候,只有一种信念的支撑,这种信念,就是关于感情。
    而她,十五载来,第一次有了这种感情。
    留在城里的真实原因,亦是源于这种感情。
    今天,皇上离开杭京的第三日了,皇贵妃如常地于卯时起来,天际蒙亮,就洗漱完毕,随后会往书房,等待一天的对战开始。
    然,这一日,终究不再同于之前的两日,李公公的步子,在皇贵妃方插上绾发的簪子时,就匆匆地响起在院落外。
    “娘娘!不好了!”李公公说出这句话,上气不接下气地站在室门外。
    “夜军已经开始攻城了?”夕颜问出这句话,容色不惊。
    “是啊,娘娘快去看看,墨阳将军已在城楼上了,怕是要娘娘给个主意。”
    这两日的并肩作战,墨阳从最初对她的不屑,渐渐地存了些许的尊敬,甚至于,更多的时候,墨阳选择聆听她的每一句话,甚少再自负地以传统兵书上的法子来应敌。
    因为,墨阳发现,纸上谈兵,其实面对夜帝这样深谋远虑,又生性多疑的帝王,并非是可取的。
    但,今日攻城的法子,却是让墨阳陷入维谷。
    他和皇贵妃不是没有排过所有可能会用到的攻城法子,满满排了几大叠纸,惟独,却漏了一样。
    攻心。
    是的,攻心。
    夕颜行到城楼上时,看到的一幕,她想,这一辈子无论过多久都是不会忘记的。
    城墙外,是黑压压的一片士兵,确切的说,最前面的堑壕旁,是一排之前被夜军俘获的巽军。
    这些巽军被铁链铁穿过锁骨,就象牲畜一样一个挨一个横排牵着。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置着一排拒马,拒马后是夜军的弓驽手,那些弓驽手随统一的号令射出箭簇,直中堑壕前巽军的要害,一排巽军中箭跌入壕内,后面,便再被赶上一批巽军。
    这一批里,一名巽军死活不愿上去,整队巽军的步子因此暂停了下来,她看到,一条血箭喷出时,那名不肯走的巽军头颅已被生生地削去。
    接着,那批巽军拖着那具尸体,方缓缓行至堑壕旁。
    眸光望向堑壕内,早摞了好几层巽军的尸身,本来挖得很深的堑壕渐渐地快似要被填平。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本宫?”夕颜遏制住胸口的窒闷,眼底的冰冷,问出这句话。
    这尸身堆积的速度,少说也已过了半个时辰。
    “娘娘,末将本以为——”
    “本以为,夜帝不会行此手段,是么?”
    百里南所行的手段狠辣残忍,这与他的外表是截然不同的。
    只是,谁又真的和外表全然符合呢?
    “今日寅时,夜帝就突然发来告文,声称,若我们不开城投降,他便将之前俘获的两万四千名我军士兵悉数斩于堑壕内,以累起的尸身做为依着物,攀附至城楼。我军试着射杀对方的弓驽手,无奈有拒马做挡,颇有不便,并且夜帝似摆了同归于尽之心,射杀了一批弓弩手后,又有一批替了上来,如此僵持到现在。”
    说话的当口,城楼下,夜帝再起杀戮,那排巽军被射杀于壕内。
    接着,又是一排巽军被赶到堑壕旁。
    “先让夜帝停下。”夕颜吩咐出这句话。
    “娘娘,刚刚夜帝又发了告文,称要见我们守城的主将,末将想着,这就过去,所以,才请娘娘暂代末将守着这城楼,容末将去谈一谈,或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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