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醉妃萦系心纳兰夕颜轩辕聿》第212章 流星雨2

    没有人回答得了这个问题,夕颜只是默默地走上台阶,她走得很慢,知道自己的身体底子,她不能求快,既然,要不能停歇地走到台阶顶上,惟有缓,才能连贯吧。
    只是,倘若感情一味地求缓,则必会在经年累月中蹉跎掉所有的激情。
    这一念起时,她突然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她今晚到底怎么了?
    是因为看到战火的残忍,慨叹起生命的无常?
    还是,源于对战役的担心,想要牢牢握住些什么吗?
    银啻苍随着她,一并走上台阶,这么高的台阶对他来说,并不会很辛苦。
    只是,跟着她走,每一步走得,都是那么辛苦。
    然,再辛苦,却是没有任何怨尤的。
    走了一半,一直遥遥领先走在前面的安如已经就地坐下,嚷着:
    “不行了,不行了,我是不要许愿的,太累了。从小到大,我就没一口气走到台阶顶的。”
    其实,安如离最顶层的台阶,不过只剩下百阶不到了。
    夕颜淡淡一笑,依旧保持着很缓慢的速度,而,她的胸腔内,呼吸,却是愈来愈急促。
    真累啊。
    看着,那石望柱仿佛近在眼前,可,每走一步,却觉得,那路似乎并没有缩短一步。
    腿象灌了重重的沙担一样的沉重,偏是凭着一股执拗的气撑着。
    什么时候,她竟会相信,一步不停,在老槐树下许愿就能成真呢?
    哪怕仅是种慰籍,却让她如今,甘愿去试。
    是的,她想要许一个心愿,关于未来的心愿。
    好累,真的要停了,一口气感觉,快要喘不过来,真的好累。
    手方要抚到胸口平下那口气,蓦地被人一牵,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随着那人,步履轻快地往台阶上行去。
    对,步履轻快。
    仿佛,那些台阶不是台阶一样,她的足尖只点到台阶的边沿上,便很快地迈上下个台阶。
    不用顺着牵她的手望去,她就知道,只有他。
    他牵着她,用他的轻功,带着她跃至最上层的台阶,身后,传来安如清脆的声音:
    “哇,你们不累啊。”
    接着,是安如不假掩饰气喘吁吁地接着奔上来。
    确实不累。
    夕颜的脑海中浮过这个念头时,忙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
    这一抽离,迅速,不带一丝的留恋。
    他看着手心的空落,其实,早就习惯。
    除了唇边漾过一丝笑意外,他不会有其他的动容。
    “哪有星星陨落啊,连星星都那么少。”安如的声音打破一隅的静寂。
    夕颜环顾四周,台阶之上,两根雕刻着祥云的石望柱后,是一棵很高很高的老槐树,这么高的槐树,树龄该有很长了吧。而这老槐树的每根枝丫上,都挂着一些缨络,每个缨络下,皆系着一个小小的竹筒子。
    安如瞅见她不解的神色,笑道:
    “这个竹筒里呢,装的就是许愿的纸笺了呢。”安如随手从地上捡起一个竹筒,道,“倘若这个愿望,老天爷没法帮你实现,这个竹筒就会掉下来,如果一直能挂在树山,那么,这个愿望,终究是能实现的,待到实现愿望的那天呢,要再回到这棵树下,把这竹筒取下来,就算是还愿了。”
    老槐树下,零零散散的,确实有不少的竹筒不知是被风吹落,还是本身系的不牢,就那样,静静地躺在地上。
    这人世间,真的没有许成的愿望,就这么少吗?
    是的,相对于树上那密密麻麻悬着的竹筒而言,散落的竹筒相对太少了。
    “小姐有在这许过愿么?”夕颜轻声问了这一句。
    “我?才没许过呢,首先,长这么大,似乎没啥值得我许的,其次每次来这里,我没一次能一气走到台阶顶的,不过是好奇和无聊罢了。但是,假如今天晚上能看到星星陨落的话,我突然很想许一个愿望呢。”
    安如随意找到一处老槐树下的空地,倚在树身上,头歪歪地靠着,望着皓渺的夜空。
    夜空中,有隐约的星星闪烁着,可,连月华都是看不到的。
    四周,是黑压压地一片树,除了这些之外,视线能看到的东西实在有限。
    真的会有陨星坠落么?
    她怎么也想这个呢?
    目光,落到系于树上的缨络,密密地垂着,大部分下面都悬挂着竹筒,只有很高的接近树冠部分,还有几根孤零零地飘着。
    眸华流转,看到,离老槐树不远的地方,一座井池旁,是一处小小龛室,该是好久没有人打理的缘故,里面散落着一些纸笺,还有干涸的墨块。
    有纸,有墨——
    也就是说,可以许愿。
    收回目光,她望向银啻苍,他仅是斜靠于树杆,仰望着穹宇。
    或许,他真的仅是对星陨有兴致吧。
    或许,真的是她多心了。
    她低下脸兀自缩进树影里,步子,想往那龛室移去,甫要移去,突听安如道:
    “好困啊,怎么还没有,我太困了,先睡会,麻烦候爷看到有星星陨落,叫我一声!”
    “嗯。”银啻苍低低地应了一声。
    这一语,夕颜知道,她不能去到龛室,银啻苍定是注意到她了。
    不知为什么,她怕他洞悉到她的心思。
    停了步子,当是随意地走着。
    只越走,她越离他远一些。
    “你,也休息会,等有星星陨落,我喊你。”他仿似对她说,但,仍是背身向她。
    “奴才多谢候爷。奴才对这并不感兴趣,只是,奉命伺候着主子。”
    主子?
    银啻苍不再说话,她有她的坚持,而他的坚持,哪怕是有,也是隐于她的坚持之后。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夕颜有些担心,这么晚回去,是否会引起轩辕聿的注意,开始踌躇时,突然,银啻苍的声音在耳边再次响起:
    “快看!”
    第一次,听到他用这种语调说话,很嘹亮,一扫以前的低沉。
    夕颜不自禁地随着他的话,往天上看去,旦见,那漆黑的天幕中,有一道闪亮的光弧滑过,接着,又是一道,渐渐地,越来越多,仿似雨一般的滑过,却带着最绚丽的光亮。
    那些光亮,将昏沌天际勾勒出最美的一幅画卷。
    那幅画卷,只要看过,这一辈子,终是无法忘却。
    她惊愕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除了震撼,惟有震撼。
    震撼中,夹杂着丝丝的欣喜。
    原来,今晚,真的有他口中说的陨星,这种,只有在史册里记载的景观,真切的展现在她的眼前。
    她觉到腰部一紧,还没有来得及惊唤出声时,足尖是离开地面的感觉。
    他挟着她,往上飞去,这一飞,仿佛,那漫天撒落的星辰触手可及。
    漫天的星辉间,他带着,宛如天人一般地往上飞去。
    不是第一次有这种飞跃的感觉,彼时,上元夜那次,那一人,也是这般带着她掠过东城,足下,不过是场绝杀。
    一如今晚,她除了看到漫天的滑过的陨星,眸华稍往下,越过斑驳的树影,远眺间,恰是疆场的满目疮痍。
    那些疆土,即便在夜色里望去,在苍茫的一望无垠里呈现出整片诡暗的紫色,那该是凝结的鲜血染就吧。
    她可以想象得到战役的悲怆,这种悲怆,只将彼时陨星滑落的惊愕欣喜尽数地冲淡,他觉得到她神色的暗淡,足尖轻掂间,带着她稳稳落至树冠之上。
    “这是千年难得一见的陨星,在这个时候许愿,该会是最灵验的。”他的语音温柔。
    有刹那的恍惚,让她仿佛就要以为,她身边站着的,是轩辕聿。
    只是,勾住她腰际的手是温暖的,而轩辕聿手,除了冰冷,惟有冰冷。
    她没有说话,站在树冠上,身子是不稳的,使得她必须要靠他的相扶,然,她却并不喜欢这种相扶,稍避身欠开,未曾想,身子一晃,眼见就要栽落下去,他一急,猛地把她一提,她收势不及,身子差点栽进他的怀中,忙用手去一挡,他却不由她再躲,反手扣住她的身子:
    “我只想带你看这一场陨星,我知道你心里有些结放不开,也有些事一直担心着,这样下去,你能撑得到几时呢?”
    夕颜冷声道:
    “难道,候爷认为对着这种陨落的星星许愿,真的能让人得偿所愿不成?它自己就是一个最悲哀的逃兵,如若还能全得了人的心愿,那倒真是稀罕了。如果候爷没事,还请放奴才下去,奴才不习惯站这么高,只怕万一跌了下去,却是不值得的。”
    为什么,对着他说出这句话时,她的心底,突然会有一丝的搐痛呢?
    是不是因为,在说这句话时,她对着他的眼睛,没有逃避的原因呢?
    那冰灰的眸子,曾几何时少了那些轻佻、少了那些桀骜,有的,竟是这样的一泓平静呢?
    这,还是昔日那个银啻苍么?
    他的改变,让她仅觉得那样的搐痛。
    “让我下去。”她低下眸华,不再去瞧他。
    “颜,如果真的那么难撑下去,或许,我可以帮你。”
    “不!”她断然地拒绝道,“你别害我就行了。”
    说出这句话,谁的心,碎了呢?
    只是,这样碎了,总归能再复合的吧。
    倘若说,之前因着赤魈丸的事,她对他有过计较,那么,现在,真的再没有了。
    她知道,他能帮她很多,可是,她不能再自私到要他去帮什么。
    二十万斟国收编的军队,哪怕她不说,她明白,他都不会从中做梗的。
    所以,就容她不再说吧。
    她不想欠他太多,多到,她会觉得,这是她心里最深的障碍,最无法回报的亏欠。
    “三日后,轩辕聿会第一次正面和百里南交锋,这一战,不会是最终的决战,但,却对士气至关重要。如果你有什么担心,与其憋闷在心里,为什么不说出来呢?”
    他,连这都知道。
    她抬起眸子,他的眸底,依旧是平静无波:
    “我虽然知道这些,可,我不会做任何暗中的勾当。他和他之间的战役,我做不到帮谁,我也不会去害谁。今晚,你愿随我来,是不是,就是担心我,动了粮仓的主意呢?”
    他,瞧穿她的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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