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醉妃萦系心纳兰夕颜轩辕聿》第197章 云鬓乱2

    在他的温柔里,她说出这句话,犹带着期盼。
    是的,期盼,她愿意放下所有的身段,再次请他来,只要他肯来,说明一切都是有转圜的。
    哪怕,最早行出今日这一步,是为了她腹里的孩子,能得到更多。
    但现在,她知道,不仅仅因为这个孩子。
    哪怕,他对她的感情不复往昔,可,即便是往昔,其实,也仅是借了西蔺媺的光,不是吗?
    如今,她也是皇后了,连被太后发落往暮方庵的她,都握得住从新再回宫的契机,还是以这般荣光的身份,为什么,感情不可以从来一次呢?
    “今晚,再说罢。”轩辕聿的目光越过她,看到,那抹雪色的华裳,终是坐着肩辇缓缓驶开,并未停留。
    仿似,没有看到他一般。
    但,他知道,那身影该是瞧到他了。
    毕竟,校场沿门的那端,仅是一排矮栅栏为隔,坐于肩辇之上,岂会不见呢?
    所以,他才走近西蔺姝。
    只不知,这样,伤到的,又是谁。
    肩辇上,夕颜侧俯着身子,手里拿着一枝刚摘下的梅花,这宫里,到处都是梅花,自西蔺姝立为中宫后,几乎其他的花,都是见不到了。
    还真是一花开尽,百花杀。
    她坐于肩辇,偏被一枝斜过来的梅花刺到了脸颊,随手一折,竟是折了下来。
    这一折,她的眸华望去,仿似有熟悉的男子声音,只一望,却看见轩辕聿和西蔺姝站得很近,在说着些什么。
    西蔺姝一身华丽的中宫翟衣,她当然不会看错。
    轩辕聿未穿龙袍,着冗装的样子,她也不是第一次瞧见。
    他们站在那,倒真是配得很呢。
    一个华服,一个戎装,谁能说不配呢?
    她兀自摇着梅花,并没有命肩辇停下。
    本来,在宫里独自待着,脑海盘旋的,满是慕湮的死,这渐渐让她觉到窒息的悲恸。
    于是,趁着日头正好,出宫将这些窒息的悲恸悉数散去。这一散,偏是让她瞧见了这,若让别人看到,莫不是以为,她存心碍着谁么?
    加上太后昨晚的话,合着今日的事,倒真是该避过去的。
    心里这么想时,却听得一嬷嬷斥道:
    “呀,您怎能摘这梅花呢?!”
    嬷嬷的声音不大,但在这静寂的一隅,让人听得分明。
    她眯眼望去,正是候在校场外,看样子还是西皇后身边的管事嬷嬷。
    “怎地不许摘了,你也不瞧瞧,这是谁。”蜜恬不服地在旁道,声音却是大的。
    这样,真不好啊。
    “就是主子,您在这宫里还能大过皇后去?这是皇后最爱的梅花,任何人都是摘不得的!”
    “哦,是么?”夕颜应出这句话,余光瞧到,那校场内的人,显是听到了这里的争执声音,向她望来。
    要避,反是避不过了。
    西蔺姝款款行来,那鲜艳的翟衣落进夕颜眼中,只让她觉得,真象一花孔雀般耀眼,她瞧了一眼自个身上的雪色衫袍,若非坐着这肩辇,恐怕无人会知道她是主子吧。
    手里捏着的那枝梅花,此时,却成了招人的东西。
    不过,她折下它来,不也正是它招了她吗?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她吩咐肩辇放下,在西蔺姝近得前来时,福身行礼。
    “怎么回事?不知道皇上在校场么?惊扰到圣驾,尔等真是太没规矩了。”西蔺姝的声音倒是很温和,一手微抚着其实尚平坦的腹部。
    是了,自她从苗水回来,西蔺姝好象就一直很‘温和’了。
    既然,对于这份‘温和’,那她仅能谦虚了。
    况且,西蔺姝的姿势,不正告诉她,她怀了身孕吗?
    若按着日子推算,该是那日在御书房里吧。
    那晚,他后来对她说,不会做让她失望的事。
    原来,那件事,是算不得出让她失望的。
    她的唇角轻轻撇一了一撇,心里,其实怎会不失望呢?
    哪怕能装出不失望的样子,她却终是介意的。
    “是臣妾初回宫,不识规矩,误折了皇后的梅花,才引来这些事,惊扰了圣驾,全是臣妾的不对。请娘娘恕罪。”
    “哦,原是这事,这也不算是规矩,因为,并没有明文限定过什么。只是,这梅花开在枝桠不好么?皇贵妃把它折下来,不过一日,也就枯萎了。”西蔺姝唏嘘地说出这句话,倒真是有几分怜花惜花的意思。
    但,不知道,是给谁看呢?
    夕颜略抬了眸华,轩辕聿仍在那张弓射箭,恰是箭箭直中鹄心。
    也就是说,丝毫,没有分心于这里。
    原来,西蔺姝是博给那些宫人看啊。
    真是不嫌累。
    “臣妾的私心重了,瞧着这花娇美,就生生折了去,却是让它提前就枯萎了,还请皇后娘娘责罚。”
    承认自己有私心,也没有什么大不了,毕竟,显见,有人是要在宫人面前立贤惠的名声。
    哪怕西蔺姝再怎样,以前发生过的事,她是不会忘记的。
    江山易改,本性却是难移,即便得了如今的位置,难道,这性格就会转了不成么?
    西蔺姝不会喜欢她,而,她也犯不着去触怒于其。
    “罢了,提不上责罚。这梅花,折便折了吧,若能为皇贵妃添妆,倒也不枉费它开得娇艳。”西蔺姝说出这句话,眸华望了一眼,不为所动,犹在张弓的轩辕聿。
    日光照耀在他的戎装上,有着如天神一般的丰姿隽永。
    是的,她不要他注意到夕颜。
    既然传闻里,夕颜在行宫逐渐失了宠,她不希望眼前的女子再有得到注意的一日。
    这样,或许,她在帝王心里,才能有些许的转圜。
    父亲要的太子之位,也才能有所转圜。
    “去吧,本宫还要陪皇上一会。”
    西蔺姝该是怕她引了轩辕聿的视线,所以,急急想打发了她。
    这却是她想要的。
    她福身行礼,复上辇,只这一上,觉到似有目光朝她望来,她略回了身,那人,分明已开弓,一箭出,又中鹄心,引得李公公率着一众太监叫好之声,把周围的声音,尽数掩了去。
    她不再望他,只倚于肩辇上,将那梅花的花蕊拧了下来,戴于发髻旁边。
    添妆,好,就添妆吧。
    “皇贵妃娘娘,这花一点都不配您,咱们这就去御花园,另选些好的戴。”蜜恬显是被那嬷嬷的话噎到,气气地道。
    “不必了。就这吧,既然摘了,也别浪费。”夕颜淡淡地道,“我有些乏了,回宫。”
    她侧身蜷卧于肩辇上,早知道,便是不该出来。
    没来由,心里倒添了浮燥的意思。
    西蔺姝走回校场,却见轩辕聿正收了弓,瞧她回来,微微一笑,道:
    “皇后,朕还有政务要处理,皇后若对射箭有兴趣,朕命人教你。”
    西蔺姝一望那弓,只讪讪的推拒了,却是再不能随帝而去。
    唯能寄期盼于晚上,他真会来她宫里,品一品甜羹吧。
    晚膳时,太后恰是驾临了天曌宫,与帝共用。
    用膳时,二人几乎并没有说话,一顿膳用得让伺候的宫人,倒是有了几分的战战兢兢,毕竟,这两位主子的心思,在沉默时,更让他们难以揣测。
    这也意味着,一个伺候不当,招来责罚的,也是他们。
    幸好,一顿晚膳,只是用得沉默,却是没有出任何的茬子。
    好不容易用完了膳,彤史只将那大银盘呈上,道:
    “请皇上翻牌。”
    “皇上,马上就要出征,今晚的牌,还是翻一下罢,这后宫里,因着你的出征,可见,又得要好多日子,不见雨露了。”太后在旁终于启唇道。
    轩辕聿纤长的指尖从悬于那那玉牒牌上,每一块牌子,莹玉般的光泽,上面,用墨漆写了诸妃的名号,整整齐齐地搁在那。
    身旁的赤金九龙绕足烛台上,一枝烛突然爆了个烛花,‘噼叭’一声火光轻跳,在这寂静的宫殿里,却让人听得格外清晰。
    随着这一声,不知道,彤史是有心还是无意,他看到,属于她的那块牌子,静静地躺在离他手最近的地方。
    母后,果真是他的好母后!
    他猛然扬手就将盘子‘轰’一声掀到了地上,玉牒牌啪啪落了满地,吓得周遭的宫人皆打个哆嗦,呼啦啦跪了一地,却不敢做声。
    “皇上!”太后说出这两字。
    “母后,朕乏了。都下去罢。”
    “诺。”李公公一使眼色,那些宫人忙不竭地退出殿去。
    “皇上,你说你不想舍了她,今日,却是连她的牌都不想翻了?”
    “母后,你又要什么?”
    “哀家不想要什么,哀家只要你平平安安地回来!”
    “你说让朕舍了她,朕就舍了她,你偏又把她的牌子放上来,朕真不明白,这和朕平安回来有什么关系。”
    他心里,怎会不明白。
    太后看似出尔反尔,实是用她来牵绊住他的心,他心里有她,再怎样,鏖战艰险,都会为了她去嬴罢。
    可,这场战役,恐怕,并非是太后所想的那般简单。
    他也并不是战神,真的,能为了一个女子,就能左右得了所有战役只嬴不败么?
    “皇上,真心舍了她,还是因着想让她活而去舍呢?”
    “只要遂了母后的心思,不就好了?”
    “哪怕,哀家没能保住陈锦,但哀家曾说过,会护她周全,这点,皇上不须置疑。这月余,你压抑着自个,不就是为了想让她断去念想,然后设计放她出宫另得活路么?当初,哀家也是这么想的,但,现在,哀家突然发现,与其,俩个相爱的人天隔一方,互为折磨,为什么,不试着去改变那些规矩束缚呢?毕竟,都是人立的,不是么?”
    “母后,朕乏了,三日后,朕就要远征,现在,不是再谈一个女子生死的时候,朕对她的心,如母后所愿,早就冷了。母后说得对,这世上,要怎样的女子,朕不可得呢?朕想通了,没必要困着一个不愿待在宫里的人,朕舍了她,对她,也是对朕好。”
    太后不再说话,终是低缓地道:
    “看来,皇上是乏了,哀家,就不打扰皇上了。这心,是皇上自个的,皇上心里想的就竟是什么,皇上比哀家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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