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了那么一打岔,众人哪里还有心思玩?
几车辆车浩荡回到俞宅的时候,正是下午四五点光景,前来给两个小不点过生日的家中的亲戚也都陆续到了,只是众人一见到母子三人那哭红了的眼睛时,就都怔住了,尤其是俞老太太,最是心疼地问道:“好好的出去,怎么是哭着回来的?这是怎么了?”
任安秋红着眼睛坐在沙发上,俞归和俞念则趴在她的怀里不肯出来,只一味的轻轻抽泣道:“爸爸,都不要我们……唔唔唔……”
“什么?怎么回事?”俞老太太惊道。
“刚才在商场,碰到阿漠跟一个女人。”陆霖说道,“可是他好像不认识我们似的……”
“你说谁?”俞老太太腾的一声站起,眼睛瞪得有如铜铃般大下,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说是,阿,阿漠?”
此言一出,在场的众人都惊呆了,俞正宏和巩姐脸上的惊喜简直前所未有,跑过来急道:“你们看到阿漠?在哪里看到的?阿漠人呢?他怎么没有一起回来?天呐,阿漠真的还活着……”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的阿漠还活着……”巩姐双掌合十说道。
“那不是他。”任安秋低着头说道,“根本不是他……”
“那就系爸爸,就系爸爸……”俞念哭着脸大声喊道。
“念念!”任安秋喝斥她,有心想要教训教训她两句,却觉喉中堵得厉害,根本说不出话来。
“呜呜呜……”俞念捂着脸,索性就大声哭了起来。
“妹妹不哭……”俞归从沙发上滑下来,跑到俞念身边,伸出小手去帮她抹眼泪,心中发急,急得自己也跟着哭了起来。
俞老太太看到这架式,只觉心中绞着似的发痛,将俞念一把抱到自己膝上,眼角渗出眼泪来了,柔声说道:“乖念念,告诉太奶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看,看,到爸爸了……”俞念在俞老太太的怀里抽泣,“可是他都不要念念,呜呜……”
“我也觉得那个就是哥哥。”俞灵在一旁说道。
“到底怎么回事啊。”巩姐急得都快要跳脚了,扯着众人急声问道。
陆霖一时只好将事情的来笼去脉都说了一遍,然后总结道:“明明就是阿漠,是不是阿寿?”
尹寿拧着眉,看了任安秋一眼,没有吭声。
“都三年多了。”梁大喜说道,“如果真是阿漠,没有道理他不联系我们。而且当时他见到我们的时候的反应,根本就像是在看着一群陌生人。”
“但是实在太像了,真的太像了。”吕悠悠也喃喃说道。
“世界上真的会有那么像的人吗?不管是声音,还是背影,还是走路的姿势,跟俞漠完全是一模一样,小归和念念只看过他的照片都能一眼认出来。我们这么多人,怎么可能认错?”孙果然说道,“俞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还是他是在装?”
“他今天牵着的那个女人,我在香港读书的时候,在财经杂志上看到过她。”曾雅柔说道,“是郭氏家族的太子女,郭氏在香港是做百货生意的。”
“该不会是俞漠泡到了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所以不肯回来了吧?”
“……”
众人各执一辞,七嘴八舌,令坐在沙发上抹眼泪的任安秋只觉悲从中来,心中各种滋味杂陈,将俞归和俞念递到俞老太太身旁,猛的站起来,慌张的抹着眼泪,咽唔着说道:“你们先坐一坐,我有点累,想去房里休息一下。”
然后她不等众人回答,便大步往楼上去了,只留下众人错愕地怔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任安秋一回到自己的卧室里,便再也忍不住了,顺着门蹲下,捂着脸痛哭出声。
也不知是哭了多久,只哭得眼睛酸肿难忍时,心中的愤意与伤痛才终于得到了一丝缓解。她去洗手间洗了洗脸后,回到房里来,一抬头,就看到墙上挂着的,她与俞漠的婚纱照片,照片里俞漠的音容相貌仍在,明明就是和今天遇到的那个男人一模一样!
任安秋有这么一瞬间仿佛再有能忍受这样的等待了,都快四年了,这样无望的等待,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今天遇到的那个男人真的不是他吗?
可是他的气息那样熟悉,怎么会不是他?
但是如果真的是是他,他怎么会,怎么可能这么长时间不回家?
总不至于像电视里那样狗血,他掉进海里失忆了吧?
她深吸了数口气,到底是缓缓冷静了下来。
楼下还有一堆的人,身为女主人,总不能一直躲在房里哭。
她下了楼来,一众人都还在厅里坐着,神情沉郁,俞归和俞念到底年幼,哭了一场之后,似乎又将那自打出生起便没有见过的父亲给抛到了脑后,与关良一起坐在厚地毯上玩起了积木。
任安秋走到两个小不点身边,在地毯上坐了下来,一边随手帮兄妹两具搭积木,一边跟关良说道:“你什么时候有空?去调一下商场的监控,然后查一下,今天我们在商场遇到的那个女人的背景。”
关良点了点头,说道,“已经去查了,你放心吧,如果真是阿漠,绑也得把他给绑回来。”
任安秋笑了一下,顺手又拿起一块积木堆在俞念搭的小房子上,然后就听“咔哒”一声,小房子轰然倒塌,只惹俞念不满的大叫:“妈妈……”
任安秋惊了一跳,连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宝贝,妈妈错了,妈妈陪你重新再叠过,好不好?”
俞念撅着小嘴哼了一声,然后依偎到任安秋的身旁,娇声说道:“那我,要妈妈帮我,搭一座城堡……”
任安秋俯头在俞念的脸上亲了亲,说道:“好,我们搭座城堡。”
任安秋自从这双儿女出生后没多久,就开始应婆婆巩怡的要求学着接手俞氏的生意。也是因为俞父和巩姐自从俞漠失踪之后,夫妻双双都备受打击,此后身体便再不如从前,巩姐为了防患于未然,便就不得不要任安秋提前做好将来完全接手俞氏的准备。
任安秋在生意上并无多少心得,加之自己那里又有鹿羽的事要忙,而俞氏这厢事务繁重,又有许多东西都需得从头学起,虽说的确是在商场上大有长进,但到底却对俞归和俞念多有忽略。
所以趁着这日兄妹俩生日,给自己好好放了一天假,陪了他们两人一整日,直待夜里宾客们渐渐散去,俞归和俞灵由保姆带着做完清洁,便直接爬到了任安秋的大床上。
“今晚,我们,要跟妈妈睡……”
两个小不点钻进被子里,便是死都不肯再出来了。
任安秋看着两个小不点,无奈的笑了笑,朝保姆招了招手。
其实照她此时的心境,哪里是她陪两个小不点,分明是小不点们在陪她。
经过了今天白天在游乐场那像幻梦一样的事,如果不是因为有他们在,她真不知该如何度过这漫漫长夜。
这些年虽然陪伴兄妹俩的时间很少,但是任安秋平时都会尽量抽出时间来给两个小不点讲一讲睡前故事,按照以往的惯例,她的睡前故事讲完,两人就应该已经睡着了,但是今天讲完后,兄妹两个竟然仍没有一点睡意。
任安秋轻轻的出一口气,伸手将两人往自己的身旁拔了拔,然后就摸到俞念手中的一个硬邦邦物什,好奇之下,拿出来一看,才知是一个小铁盒子。
铁盒子摇动之下钉咚作响,令任安秋很是好奇,问道:“念念,这是什么呀?”
“这系糖。”俞念说道。
“念念。”任安秋有些不满地说道,“你不是答应过妈妈,以后刷了牙不再吃糖的吗?”
“我没有吃……”俞念委屈地说道,“我和哥哥,今天,一个下午,都只吃了一颗的……”
任安秋看到俞念委屈的样子,嘴唇蠕了蠕,竟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俞念哼了一声,两只小手将那盒糖紧紧抱在自己的怀里,然后翻了个身,小屁股对着任安秋,看样子显然是生了气。
任安秋挠了挠头,伸手欲要去拿她手里的糖,说道:“即然不吃,那你还抱着这糖干什么呀?我们要睡了,把糖放在床头,明天再吃好不好?”
“不好。”俞念的小屁股撅了撅,说道,“这盒糖,系爸爸给我的,好甜好甜的,我要抱着睡,今晚我要梦到爸爸。”
任安秋的脸一下子就僵住了,而在一旁一直没有吭声的俞归也突然从被子里钻了出来,从任安秋的身上扑到俞念那一边去,跟俞念躺到一起,伸手将俞念的手给紧紧握住了,说道:“念念,我也想梦到爸爸,我跟你一起睡,好不好?”
俞念就甜甜的笑了,点了点头,说道:“好呀,哥哥,我们今天晚上,一起梦到爸爸哦……”
任安秋眼睛里的泪一下子又涌上来了。
外面的夜已经很深了,关了灯,月光仿佛像精灵一样,透过窗户照了进来,任安秋依旧没有任何睡意。
俞念和俞归看来是真的梦到了他们的爸爸,竟然在梦中呓语,轻声喃喃:“爸爸……爸爸……”
任安秋抬手拂去自己眼角的泪,轻轻的出了一口气,给一双儿女拢了拢被子,然后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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