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那么难,也挺过去了。如今这样一点事,又怎会挺不过去?
说不定五年后再回首今日,也能如今日的自己回首五年前--只不过是轻轻笑一笑,摇摇头,道一句往事如烟。
出了地铁,在明珠花园外面的小店里点了一碗炒粉。
店家架了大炉在外面,大勺子耍得虎虎生风,那油烟被一个大抽油烟机抽到外头去,被风吹得乱摆。
这样浓烈的烟火气。
仿佛自打与俞漠正式谈恋爱以来,就再也没有感受到了。
任安秋站在那掌勺的店老板面前,用调羹舀了一调羹辣椒,全撒进了锅里。老板有些吃惊:“很辣的。”
任安秋面无表情:“我能吃辣。”
吃完一碟辣得眼睛通红的炒粉,心里的气却似乎畅了一些,再在外面买了些水果,往家里走去,开门的时候,耳听得身后对面的门响。但是门开了,半晌却没有动静。
任安秋懒怠回头,快速打开家门,走进去正欲关上门的时候,就听身后传来曾雅柔的声音:“难道你打算就这样妥协了吗?”
任安秋回过头,看着站在对面门里面的曾雅柔,这姑娘大约也是被俞漠的突然订婚给惊着了,整个人好像都憔悴了,眼下淤青一片,眼睛里面通红,正一动不动的看着任安秋。
“你不是一直以大叔的女朋友自居吗?现在人家都欺负到你头上来了,难道你打算妥协吗?”
任安秋看着曾雅柔激动的表情,突然冷笑了一下,说道:“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看到的吗?”
“你说什么?”
“逼我跟俞漠分手,这不是你一直以来的目的吗?整垮鹿羽,害得我身败名裂,你的目的达到了啊。你没有看网上的新闻吗?鹿女郎被隐形富豪抛弃,正牌未婚妻乃是西关名缓之首……这么大快人心的新闻,你看了不应该感到高兴吗?”
曾雅柔的眼泪掉了下来,嘴唇抖了起来,竟然说不出话。
任安秋又冷笑了一下,打算关上门退进自己家里。
曾雅柔猛的跑了出来,一下将她的门抵住,大叫道:
“是!我曾经是想拆散你和大叔来着,可是,可是那也不能便宜了她!便宜了舒盈那个贱人!你的勇气呢?你的斗志呢?跟我抢大叔的时候,你那么厉害,现在你的那些本事都到哪里去了?你去啊,你去抢啊,你有本事去把大叔抢回来啊!”
任安秋眼睛里的神色冷了下来,看着曾雅柔,只觉浑身无力,缓缓说道:
“我没有那本事,我抢不过来,也不打算抢了,你们谁爱抢谁就去抢。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麻烦你们,以后都不要再来烦我……”
话说完,她抓着曾雅柔的手一甩,将她甩到一旁,迅速的将门给关上了。
曾雅柔哭得像个泪人一样,一边哭一边在她的门外又捶又打,还伴随着一声声的尖叫:“你没本事!你个懦夫!Loser!任安秋你就是个Loser!被人抢了男朋友,你还能在这里无动于衷!你没用!你活着干什么?你怎么不去死啊?”
任安秋猛的将门打开,简直可称得是神色俱厉,朝曾雅柔恶狠狠道:
“我是懦夫!我是Loser!你是什么?你除了在背地里放冷箭,你还会什么?你这么有本事,你倒是去将俞漠从舒莹那里抢过来啊!你不是最喜欢跟人抢东西了吗?你抢啊,你去啊!”
曾雅柔呆了一秒,然后哇一声就大哭了起来,情绪几近崩溃,像个无措的小姑娘一样,大张着嘴,揉着自己的眼睛,一边哭一边大声喊:
“她骗了我!她骗我!那个大骗子,我恨死她了!我宁愿大叔一辈子都不正眼看我,我宁愿大叔跟你结婚,我也不愿意看到她和大叔生活在一起,我不要……”
“你说什么?”任安秋敏锐的抓住了她话中的破绽,问道:“谁骗了你?谁是大骗子?她骗了你什么?”
曾雅柔没有再回答她的话,转而反身跑了,咚咚咚跑得极快,楼道里都是她的尖叫声:“我要去找她算账,我要让她好看,我要让她好看……”
曾雅柔连门都没有关,就这么跑走了。
任安秋无力的靠在大门上,耳听得曾雅柔越来越远的声音,长长出了一口气。
俞漠何德何能,让这么多女人为他心伤。
曾雅柔一边哭,一边一路飙车,来到舒家的别墅大门外。
此刻天早已大黑了,舒宅别墅外两盏路灯,照得树木花影老长,显得格外静谧。
这静谧不刻就因曾雅柔想进舒宅,却被门卫拦下之后而给打破了。
曾雅柔又哭又闹,简直是悲恸欲绝,令人闻之动容后,进而皱起了眉毛,也终算是明白了,原来她这样痛苦,是在说舒家的大小姐抢了她的男朋友。
舒莹一直没有露面,最后是从里面走出一个三大五粗的女人,二话不说,抓着哭闹得几近泛力的曾雅柔,上下开弓,赏了四五个大耳括子给她。
“舒小姐早就和俞先生在有婚约在先,你这小姑娘小小年纪怎么就不学好?非得要抢人家男朋友?现在都闹上家里来了!你要是再不走,舒小姐说了,马上报警,等到了警察局,倒是要看看你在警察面前怎么说?到底是谁抢了谁的男朋友!还有,舒小姐有一句话叫我转达给你,俞先生是舒小姐的未婚夫,希望曾小姐以后能离他远一点。舒小姐可不希望自己以后会做出那种在大街上扒光小三衣服,这样有失身份的事情来!”
曾雅柔被几个耳光以及这番话打得目瞪口呆,而那个女人已经转了身,趾高气昂的回到舒宅里去了。
曾雅柔根本抑制不住的浑身发抖,她回到自己的车里,看着镜中自己脸上的红印,良久,才缓缓冷静下来。
人冷静了,心中那口气却平息不了。
她将车开出了别墅区,在外面找了个地方停了下来。
舒莹总不会窝在她家里一辈子吧?她发誓一定要等到她,务必要讨到一个说法!
……
第二天一早,任安秋到达鹿羽时,众人发觉她身上似乎有了一点变化。
任安秋一早就宣布了自己的一个重大决定:
对于法院关于孕妇案一事,不再上诉,赔偿尽快支付,也好让此事有个快速的了结。
换句话说,这件事上她认栽,但是却不会如此轻易的被打垮。
先是让仓库把新到的货每款按批、按色抽出五至十件不等,送到业内颇具权微的检测机构去检测,但凡发现有不合格的,此批次的所有服装,立即全部退回厂家。
对于那款供应给鹿羽牛仔裙的厂家,要求孙果然在鹿女郎的微博上发出声明,鹿羽将会起诉他们,同时对他们发起索赔。
鹿羽现如今全部的产品下线,直至鹿羽将全部事宜处理完毕后,会给所有鹿羽的顾客一个满意的答复。
如此一来,众人手头有活,那浮躁的心竟在不知不觉中渐平复下来,转而投入到工作中去,时间竟过得奇快,眨眼就到了下班时分。
任安秋与众人道别,然后提着包缓缓进了电梯。
有责任在身,所以不能轻易的被击败。
眼下是鹿羽最大的危机,该如何度过这危机,现在她还没有完全找到方法,但方法总会有的。
说不定,危机里面,另外会隐藏有转机。
这是她这么多年来打拼所得的一个最大的心得。
电梯里人很多,她被挤到最里面的角落里,到了此时,绷了一天的精神,缓缓的松懈下来,才总算不用再掩藏身上的那股颓败。
人们渐次走了出去,她提着包,最后一个走了出来。才走到大厅里,却突然听到一个孩子的喊声:“任阿姨……”
任安秋抬头往远处一望,就见大门处的沙发坐椅里,有个小男孩子跳了下来,迅速的朝她跑了过来,跑到她面前,伸手一把将她的腿抱住,高兴的喊道:“任阿姨……”
“焦小晔?”任安秋惊道,脸上堆起了笑来,摸了摸她的头。
焦邦跟在焦小晔身后,大步走了过来,走到她面前停了下来,眼睛里有一股探究,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才问道:“你还好吗?”
任安秋脸上的笑意有点勉强,焦邦大约是知道了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否则不会带着这样一股担忧与怜悯的神情,向她问出这样的一句话。
“挺好的。”任安秋说道。
焦邦朝她笑了一下,然后抬腕看看手表,说道:“还没吃吧?不如一起赏个光,共进晚餐怎样?”
任安秋脸上有点犹豫,而抱着她大腿的焦小晔已经大声的叫道:“哦,耶,任阿姨跟我一起吃晚饭,耶……”
任安秋满头黑线。
面对焦小晔这样蛮横却又可爱的孩子,关键是他看着她的眼神里,还透出那么点单纯的期盼和欣喜来时,任安秋就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
其实小孩子真可谓是社交场上的利嚣,有了他们在一旁调和,简直可说是所向披靡,痴缠娇嗔,有他们出手,就没有拿不下来的人。
任安秋满腹心事,焦邦的话也不多,不过有焦小晔在,所以一顿饭吃得并不尴尬。
等吃完饭,焦小晔玩心大起,只嚷着要去游乐场夹娃娃。
任安秋没有想到焦邦夹娃娃的手艺竟然如此之好,一排四台机嚣,里面的娃娃几乎被他全部给夹出来了。任安秋提着满满的四个大袋子,看着里面这些红的黄的小娃娃,目瞪口呆。
焦小晔玩得最兴奋,在旁边不住为他老爸鼓掌加油,焦邦亦是笑意盈盈,最后还是老板发了火,说道:“今天的娃娃夹守凶,没有币了,你们走吧!”
任安秋与焦邦对视一眼,忍不住就笑了。
焦小晔小手短腿,最是高兴,拖着任安秋说道,“走,任阿姨,我们先把娃娃放到爸爸的车上,放完我们再到别的地方玩……”
任安秋被他拖着,才转身,迎面就遇到一个人。
俞漠站在不远处,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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