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沉央楚慕良》第347章 曾经的我

    “他根本就没有打算归隐,你以为他真的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唾手可得的权利?”
    苏沉央面色不变,“不管娘娘想说什么,今日时间不早了,沉央先行告退。若是娘娘还不依不饶,沉央可也要和娘娘好好谈谈。”
    说罢,她迈开步子,昂首挺胸,向着高台下走去。
    “哼,他早就和陛下说好,几日之后,动身去安抚西北战乱。这一去,怕是要好几年回不来。”
    “是啊,先帝的恩情,他早就报完了。可是哪怕遭受了那么多的误会和莫须有的罪状,他还是愿意去这一趟。难道不是心中放不下权利吗,难道不是为了回来之后,将帝师的位子坐的更稳吗。”
    “这是我和阿良的事,让娘娘费心了。”苏沉央没好气到。
    “呵呵,央儿,你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哪个男人有了你,都会在雄途伟业的路上越走越远。你应该明白,枕边人的那些话,哪些可信,哪些不可信。”
    齐淑像是疯了一样,不停的说到。
    她的声音还回响在耳畔,一句一句的,让人心中发憷。
    林府内正陷入梦魇的苏沉央蓦地睁开眼,大口喘息着。
    曾经她根本不放在心上的事情,如今再一次梦到,竟让她大汗淋漓,心中翻江倒海,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难受。
    那是第一次,她对楚慕良有了些许的怀疑。当时在未央宫中,她虽然表现的一脸无所谓,认为齐淑只是再挑拨她和楚慕良的关系,可心中还是不免打鼓。
    她狰狞的脸,已经五年不曾出现在她面前,如今再看到,竟让苏沉央觉得悲伤。
    齐淑,许如卿,包括她在内,她们看上去是各自为营,为了自己的利益在互相争斗,其实说到底,她们不过都是为了男人在争吵。
    五年过去了,齐淑又在宫中荒废了一个五年。这些年里,听说季灵儿已经去世了,之后洛煜又换了很多妃子,虽然再也没有像宠溺季灵儿那样宠溺一个人,但是不曾改变的是他对齐淑的态度,依旧是那样的冷淡。
    许如卿也是,如今差不多也已经快要三十岁了,一辈子就荒废在楚慕良身上。上次见她,竟然还在她鬓角发现了一抹白,岁月催人老,当初那些争闹,如今早已面目全非。
    事到如今,她们之间的仇恨,已经不能再用具体的故事来说明,纠葛进了骨髓,连睡梦中都要为对方的三言两语出一身冷汗。
    或许世上那些所谓的世仇,就是在当初的仇恨之中,被时光催发,成了再也解不开的结。
    未央宫内,大红色与黑色相间,金银玉石数不胜数。
    这宫中的主人也未免太爱金银了,刚站在大殿内,金色的笼子就尤其夺目。
    苏沉央想起梦中的画面,觉得这里与五年前更是发生了天差地别的变化。
    她想起曾经的事情,都像是一把利剑,在她的回忆里割开一道道伤口。
    让她好不容易坚定下来的心再次动摇。
    曾经说过的话,曾经下过的决心,都显得那么容易让人摇摆不定——一个女人,若是一点也不相信男人的话,会活的很累很累,最终自掘坟墓;若是完全相信男人的话,在短暂的幸福过后,就会知道自己曾经是多么愚蠢。真相像是当头棒喝,如他们毫不留情的转身一样,也毫不留情的将她们伤的一无所有。应是半信半疑,才能得到最舒适的生活质量。
    可这样,人也就无法用尽全身心去爱了。
    齐淑嘲笑着苏沉央的愚蠢,又何尝不是在嘲笑她自己。
    太过爱一个人,太过相信一个人,所以现在做着她自己都不理解的事情,恨着她自己都难以接受的恨,梦着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梦。
    她大声的咆哮,似乎也是在说给心底的自己听。
    从今以后,无论如何,也不要再傻傻的去爱了。
    苏沉央披了件薄衫,从房间中走出来,夜晚的凉风让她的思绪能有片刻的冷静。
    不知为何,她最近太情绪化了,总是会不经意间激发起自己感性的一面。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概是那一晚,成千上万的莲花灯飘满了整个湖面,实在是太美了,让她印象深刻。而他从身后将她环抱住,带着漫天的忏悔和恳求的语气在她耳边呢喃。
    从那之后,她只要闭上眼,脑海里就一直都是那一幕的影像。
    楚慕良啊楚慕良,你到底要我如何,五年了,还不肯放手吗。
    她眼神涣散着,走出连廊,来到月光下,想去房门外正对着的石桌椅前坐一坐,刚走出几步,抬起头,却发现那里不知何时已经有了一道身影——
    纯白色的薄衫,温玉做冠,脚踩着出云履,手中拿着一盏银杯,轻轻摇晃着杯中的清酒。
    侧面看去,像极了这些日子一直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的那个人,也是今日让她失眠的罪魁祸首。
    苏沉央停下脚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叹了一口气后准备转身回屋,突然被一道温润的声音叫住。
    “夫人且慢。”
    那人终于放下手中杯盏,原来早就注意到了苏沉央。苏沉央转回来看着他,“夜晚霜重,公子在这里独自斟酒,莫要伤了身子。”
    她说到,看了看石桌上的酒罐,“这酒,还是不要喝了。”
    林景逸笑了笑,将酒杯推向一边,“多谢夫人关心,我看你也是难以入睡,不如来陪我坐一会儿。”
    苏沉央刚想拒绝,看到林景逸那双眼睛中似有似无的哀求后,愣了神。
    早就听闻林景逸体弱多病,常年卧床,如今看到他的正脸,果然是苍白的有些吓人,若是不知道的,可能还以为他是涂了女子的粉。
    他不仅侧脸与楚慕良极像,连眼睛中流露出的哀求也是如出一辙,苏沉央这两天正好被楚慕良当时的神情愁的睡不着觉,如今看到林景逸眼中的神情,更是让她不忍心拒绝。
    她轻轻叹出一口气,点了点头,来到林景逸旁边的石凳上坐下。
    “你喝吗?”
    林景逸将一旁的空酒杯递给她。苏沉央点了点头,喝了一杯酒之后,开口道,“公子身体没关系吗,喝这么烈的酒。”
    他笑笑,“只要不让我爹知道就没事,他知道了反而要请大夫来回折腾,没病的人都要让他折腾病了。”
    苏沉央笑出声,随即觉得自己这样有些不妥,于是悄悄敛去了笑容。
    林景逸看着她的笑眼出了神,而后出神的问她,“为什么不多笑,你笑起来很美。”
    苏沉央颔首,“已经过了二八年华,哪里还敢图谋那些。”
    “话不能这么说,有的姑娘,小时候看着美,越长大越俗气,有气质的才能越来越美,你就是后者……”他说的有些支支吾吾,没有逻辑,可苏沉央却还是听出了一丝不对劲。
    “林公子这话说的,难道你见过曾经的我不成?”
    林景逸一愣,随即笑着摇摇头,“曾经去京城求医,有幸见过苏夫人一面罢了。”
    “原来如此。”苏沉央说到,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不知道为什么,跟着林景逸聊天,竟然让她因为梦境而浑浑噩噩的大脑有了一丝的放松。
    大概是……他的声音很好听。
    很像那个人。
    看着苏沉央又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林景逸眨了眨眼,“初次见面,没想到会是这样一般情景。是我怠慢了,来者是客,我本该早日从房门中出来和夫人见上一面的,没想到夫人已经在府上住了十天,我才有机会向夫人介绍自己。”
    “无妨,林大人说了,你身体不好,我自然是能够理解的。况且我是来……”她顿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将自己是来逃命一事告诉林景逸。
    林景逸俨然是一副不谱世事的模样,这些东西,还是不要告诉他吧。
    谁知林景逸却淡淡道,“家父告诉我了,你们现在是危急关头,若是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我。最好少在外面走动,江南这些年虽然自成一脉,和京城关联甚少,但是江南商人极多,去京城经商过的人也不少,难免会见过你。你若是有事一定要出门……”他说着,从怀中拿出来一副银制的半面面具,放在她前方的桌子上,“就把这个戴上。”
    那面具是树叶的形状,轻薄不说,而且样式也极其好看,柔美中又不是英气,就像是亲自为许嘉禾定做的一般。
    许嘉禾愣了神,慢慢的拿起面具……
    “林公子,也喜欢捣鼓这些吗。”
    脑海中,是她与楚慕良初见的那些日子,她有把柄被他抓住,不得已偷偷造访帝师府,想要将绢帕偷回来,没曾想撞见他沐浴的样子……
    “其实帝师居庙堂之高,何必与我一届女子斤斤计较……”
    “正是因为身为女子,我倒想知道你怎的这般频繁来找我,既不是为了公事,那就只能是……”
    话音上扬,话语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我就是来找你要回绢帕的。”
    “哦——我怎么忘了还有这个东西在我这儿,不过,”他修长的手指抚过棱唇,仿佛意犹未尽。
    “那只鹰隼倒是味道不错,当真该留一只腿给你尝尝。”
    “楚——”
    “一点心意不足挂齿,毕竟是同僚一场,有好东西自然是要一同分享的,就像你的绢帕一样,或许就有那么一天,世人皆知……”
    “既然帝师如此钟意这方绢帕,那便留在大人这儿吧,只是若因此阻了帝师的桃花,却是大大的不值呢。”
    “单洺,你先退下。”
    偌大的殿内只剩下苏沉央和楚慕良,二人之间仅剩下的那帷幕越发显得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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