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沉央楚慕良》第346章 可悲的事

    林晟本就是他信任之人，老实正直，若是知道苏家蒙此大辱是受人陷害，一定不会坐视不管，就一个儿子叫林景逸，体弱多病，常年卧床，而且林家上上下下不过几十口人，怎么看都比楮申两家靠谱些。
    他本是先问了林晟的意见，若是不想生这个事端他也不会面前，但林晟在回信中一口答应了，所以，今天他是主动来找苏沉央，想询问他能够帮她什么。
    苏沉央心下感激，只是摇了摇头，回绝了林晟的好意，“林大人，您冒险收留我们，已经让我感激不尽，怎么好再麻烦您奔走。”
    “不碍事，顾大人再三嘱托过的，我自然要多多上心，况且……”林晟面色顿了一下，“夫人早年征战四方，在江南乃至整个西楚都多有盛名，有些事情，怕是不适合抛头露面，万一被人认出来可就不好了，所以有什么需要，你尽管告诉我，需要调查的东西，也尽管让我来，在江南，我还是有一些人脉的。”
    林晟的一番话说得客套不已，但又能让苏沉央感受到他的真诚。
    她迟疑片刻，“那就劳烦林大人，可否知道，十年前除了我爹卫国公，江南还来了什么京城的人？”
    “听说应该也是个位高权重的人，我听说，十年前他也接触了那笔官银，只是流言纷纷，却是没有人知道那人的真实身份。我这些天一直在找都毫无所获，希望林大人能好好想想，看能不能想到些什么。”
    林晟一头雾水，十年前的事情本就已经难以追溯，而且林家不比那些大家族，有年迈的族人能给后备讲述曾经的事情，十年前，他还是初出茅庐的小子，刚来沂州不久，如何能知道这些事情。
    不过既然苏沉央问了，他就会尽力去帮她解难。
    “苏夫人不要急，给我一天时间，我派人去问问。”林晟严肃的说到。
    苏沉央点点头，“劳烦林大人了。”
    “没关系。”林晟说着，笑了笑，“若是没有别的事，我现在就去吩咐人调查，苏夫人休息吧。”
    “好。”
    “对了，”林晟转过身，就要走出房门时，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身来看着苏沉央，“夫人可知道当年那个大人物都去了江南哪里，或是说曾在哪里出现。”
    “我这两日搜集传闻，这消息来源甚为广泛，我也不太清楚那人究竟去过哪里。此事要是调查，肯定多有难处，而且十年前的大人物，如今不论如何也不会是软柿子，林大人也不用太过执着，查不出来的话就算了，不要让带着林府的人犯险，我本就是戴罪之身，做什么说什么，早已触了宫里那个女人的逆鳞，无所谓与她结仇多深，遇到危险的事情，请林大人一定告诉我，让我查下去。”
    林晟笑着颔首，“早就听闻苏将军巾帼英雄，女中豪杰，而且重情重义，是值得结交的正直之人，如今确实所见非凡。夫人所言，我记住了，告辞。”
    “慢走。”苏沉央笑了笑。
    林晟走后，苏沉央陷入沉思之中，为什么她不记得上辈子有过这种事？十年前，她应该是初出茅庐，刚开始跟随着李将军打仗，天天在那遥远的边疆，哪里听说过朝廷丢了一大笔钱。
    而且，对于别人来说是十年前的事，对于她来说，却是快有将近二十年了，单凭她自己顺着记忆摸索是肯定不行的。
    上辈子，这一桩案子不曾被翻出来，最后结果如何她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偷了银子，又是谁发现的，根本就没有记载。
    苏沉央坐在那里，一发呆就是好几个时辰，直到阿齐进来叫醒她。
    “夫人，您在想什么呢。”
    “嗯？”苏沉央回过神，“没什么，不早了，你去睡吧。”
    “好的夫人，这是维持您视力的汤药，给您放在这里了。”
    苏沉央点点头，阿齐走后，她喝了药，随即就躺在床榻上休息了。
    睡梦中，苏沉央不知怎么，突然梦起了五年前的事情。
    那时，她和楚慕良还是恩爱夫妻，萧弘兮走后，他们自认互相扶持经历了许多，以为情深似海，这世上没什么能将他们二人分开了。
    谁知道，一切只不过是他们的虚妄罢了。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当初的经历对他们之间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如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未来还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梦中，是富丽堂皇的未央宫，齐淑正在那里给笼中的金丝雀喂食。
    苏沉央则是站在不远处等候。
    她记得这一幕，这是齐淑下药想要毒害她那一次。
    “央儿，来坐。”
    苏沉央抬起头望向高台上的齐淑。
    “给皇后娘娘请安。”
    “不必多礼。”她在高台上煮茶喝。苏沉央走上去，站在她面前。
    “不知娘娘今日找微臣有何事。”
    齐淑摆弄着手中的茶具，“来，坐到本宫对面。”
    “我听人说，你怀孕了？”
    “本宫一直都想有个孩子。”
    “娘娘不必伤心，可以去向皇上说一说，将一个体己的女儿带在身边养，今后也是可以作为公主出嫁。”
    “可是，毕竟不是自己的亲骨肉。”
    “这倒是。”
    蓦地，齐淑递了一杯茶给苏沉央。
    “尝尝吧，这是上好的大红袍。”
    “我犹记你最爱喝的是明前的龙井，不过现在才一月份，要再过几个月，才能喝到那个，就不要挑剔，尝尝本宫泡的茶。”
    苏沉央是在做梦，身体不受自己控制，所以只能看着自己将那杯放了毒的茶喝下去。当初她觉得自己是百毒不侵之身，虽然也想过这杯茶可能会对胎儿有所影响，但是那时的情况并不允许她迟疑太久。
    “怎么样，朝中大进贡给本宫的上好的大红袍。”齐淑的声音回响在耳畔。
    随即，她就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娘娘，我记得您进宫时，似乎也就是我现在这么大吧。”
    齐淑心情愉悦，收拾茶具等待苏沉央药效发作，“是啊。”
    “恕微臣直言，女人，为了一个男人活着，是很可悲的事情。”
    “你想说什么。”
    她面色一变，眼中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
    “如果您心中始终无法释然的话，您这辈子都会后悔的。”
    “苏沉央，你好大的胆子。”她微微动怒，“本宫好心叫你来喝茶，关关心你腹中的孩子，你却说出这样的话。”
    “娘娘，沉央和阿良现在都只是万千世界中的沧海一粟，早已不再奢望那些功名利禄，只想老老实实的陪伴对方一起过完下半生。”
    “央儿，你莫不是怀了孕，脑袋都糊涂了。本宫何时与你说过那官场上的事儿，只不过是羡慕你年纪轻轻就有了孩子，叫你来聊聊天，顺便将我知道的一些怀孕要注意到的事与你说说。”
    “我知道那杯茶里放了毒。”
    “娘娘，沉央现在再也不是能号令千军的人，手中的兵符也尽数上交，每日唯一的乐趣，就是相夫教子，您就不必大费周章，和我一个平凡的女子虚与委蛇了。”
    “夫君和孩子是我现在最重要的人，如果再有人想要伤害他们，我绝不会就此罢休。”
    冷笑着看行苏沉央，破罐子破摔，不再和她故作亲密，“你虽然已经被夺去兵符，可毕竟也是陛下的得力武将，总有一天会被召回，本宫作为一国的皇后，只是提防一个武将，有错吗？自古，多少王朝毁在了武将手中。”
    苏沉央摇了摇头，嗤笑着。
    “你笑什么。”齐淑面色更加的难看，
    “娘娘，你何必为自己找那么多借口。”她弯下身子，拿起桌子上自己方才用过的茶杯，“这杯中，装过什么，只有你我二人知道。我本不想戳穿你，也就表示，不管你们宫中再发生什么，我都毫不关心了。在我面前，您何必再藏着掖着。”
    “你……”
    “再者，沉央也不是没有脑子的人，你这样防备这个防备那个，究竟是为了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齐淑一瞬不瞬的看着苏沉央，蓦地，笑出了声。笑声中还夹杂着凤冠摇晃，金银轻轻碰撞在一起的声音，清脆不已。
    而她则默默的站在她对面，一脸漠然。
    “你当真是让我意外的很。”她不慌不忙的绕过木桌，走到苏沉央面前，“我知道，你武功高强，脑子也好使，不过却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张能言善道的小嘴。若是你真的就这么放弃去争那些东西，我甚至觉得有些可惜了。”
    苏沉央嘴角轻轻勾起，她听见自己的笑声。
    “娘娘，您大可放心。不仅是我，我和阿良，都对那个位置没兴趣。你们争破脑袋的东西，在我们眼里，恰恰是阻碍我们幸福的一堵墙。”
    齐淑放声大笑，“苏沉央，你自诩和他情比金坚，却连他的真话都没有听到。需不需要本宫告诉你，他究竟向你隐瞒了什么。”
    她大笑着，殷红的唇裂开，像是张开了血盆大口。
    苏沉央微微蹙眉，“他的真话，我当然要听他亲口说，怎么能听别人随便说几句污蔑的话，就当做是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