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楠岩风》第97章 追踪

    入夜。
    这几日的长安城并不太平。
    东西两市都已关闭，街上的行人也渐渐散了。家家户户都预备着关门落锁，忙碌了一天也该休息了。
    西城的长寿坊有一个卖豆腐的作坊，夫妇二人生了一个女儿，刚刚年满十五岁，长得如同这豆腐一般白嫩水灵，是远近出了名的小美人。这几年上门说亲的媒人络绎不绝，只是夫妇二人念着女儿年纪尚小，打算再养两年，再找个好人家嫁出去。
    然而昨夜里，这家的女儿却平白无故在家中失踪了。二老焦急万分，一大早就去府衙报了官。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家中丢了女儿的远不止他们一家。东城的安邑坊的林家，升平坊的白家，家中未出嫁的闺女也都是一夜之间忽然失踪。
    一时间多起少女失踪案频发，衙门也不敢轻视。大理寺近期正在追踪一名江湖有名的采花大盗，京兆衙门便将这几起案件上报给了大理寺。
    今夜，大理寺和京兆衙门同时派了不少侍卫官兵，在城中几处埋伏，看看能否找到什么线索。
    果然有所发现。
    永乐坊这一带有几户人家，家中都有未出阁的女儿。大理寺特地派了五六名官差在此蹲守，入夜不久便发现有动静。
    “什么人！？”
    夜色中只见一道黑影一闪而过，一名官差警觉地追了出来，却不见了人影。
    紧跟着，他听见不远处的巷子中有一户人家传出东西碎裂的声响，跟着反应过来：“调虎离山！糟糕！“
    分散在周围的其余几名官差围聚过来：“出了什么事？“
    “兰儿！兰儿你在哪儿？兰儿！“一名老妇人的叫喊声传来，引得他们朝那户人家奔了过去。
    一见官兵闯进门，一对老夫妇哭着对他们喊：“官爷！快救救我家兰儿吧！我的兰儿不见了！”
    “可有看见什么人进来？”
    老妇人抽抽噎噎地说道：“我只听到有东西掉在地上碎了，进屋一看，我家兰儿人就已经失踪了。“
    “对了，窗户！朝西的窗户开着！“
    “追！“
    刚追出去不久，他们便碰见了一名年轻男子。“什么人？“
    面前的男子一副江湖人的打扮，手中提着剑，又是孤身一人走在这夜晚的街头，行迹十分可疑。
    “原来是官府的人。“那人看见他们，放下手中的长剑。“在下砚青，途经此地，发现几名行踪诡秘的黑衣人在这附近出没，这才追出来一探究竟。”
    “黑衣人？”带头的官兵看了看他，问道，“可有看清朝何处去了？”
    “看是并未看清。”砚青举着手中的灵镜看了看，指了一处方向。“不过我可以算出来，那些人应当是朝城外跑去了。“
    “胡言乱语！入夜之后城门皆以关闭，又有谁可以随随便便出城。“领头的官差下令。“这人形迹可疑，你们几个留下，将他抓起来带回府衙慢慢查问。其余人，跟我继续追！“
    “是。“四五名官兵朝着砚青所指方向追过去，留下二三人将他扣在了原地。
    “哎哎哎，我可是好人，怎么反过头要来抓我呢？“砚青很是无奈，只不过不待他辩解，官兵们已经举着刀剑围了上来。
    砚青不得不举剑反击，又得防着不可伤及无辜，只躲不攻，一时间闪躲得有些狼狈。
    深夜的街头这么大的动静，十分引人注意。刚好引来了途径的另一名男子侧目。
    晚归的岩风远远看到街头有几名官兵正在与一名江湖男子缠斗，原本不打算多管闲事，毕竟人间之事他不便随意插手。只不过那名男子一边打斗一边大呼小叫，引得他不由地多看了几眼。
    那不是太上老君的玉清剑么？怎么会落在他的手里。
    岩风再定睛一看，这才瞧清楚那名男子，正是他在太清仙境见过一面的，老君新收的弟子砚青。
    他怎么会在长安城？
    岩风跟着想起，老君似乎提起过这名弟子不日便会下凡历练。当日见着也没觉得什么，今夜遇上，却觉得这砚青话实在有些太多。
    “你们别再打了，再打我可就不客气咯。“砚青一边闪躲着，一边朝官差警告，不料这番话更是激怒了他们，招招更不留情。砚青逃得狼狈，一气之下，转身就朝他们撒了一把不知名的药粉，却看那些官兵一个个定住不动了。
    砚青拍了拍衣裳，对着被定身的官差们叹了口气：“都说让你们别打了。你看，这下我还得将你们搬回府衙去，岂不是多了一事。“
    “你在做什么？“冷淡的男声在一旁响起，砚青连忙转身，以为又是哪里来的官差，不料却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的人物。
    “岩风上神！“砚青忙朝他行礼。“上神，您怎会在此处？”
    岩风不答，瞧着被定住身形的几名官差：“方才看你与他们缠斗了半天，又费事的用定身粉将他们定住，如果要脱身，何必这么麻烦？”
    砚青难为情地回道：“上神，我此番下凡之前，师父特意交待，在凡人面前不得使用法术。师父说我心性未定，需要多加历练，这不，我才游历到了长安来。”
    原来如此。岩风点点头打算离开：“既然这样，那你继续历练。”
    “等等。”好不容于遇见岩风上神，砚青自然不想这么轻易错过这个机会。“上神，我方才是在追一些黑衣的可疑人，那些人似乎不像凡人，倒像是……”
    “魔族。”岩风皱起眉头，没想到这些魔族人竟然真的胆大到在长安城里出没。他们究竟目的为何？
    “正是魔族人。这些官兵似乎也在追他们。上神，难道你在此地，也是为了那些魔族人？”
    “与你无关。”岩风口中念了一道咒，指尖一道银光朝着一处飞去。
    “他们在那个方向！”
    岩风朝银光飞去的方向飞身而去，砚青刚想追上去，又想起被自己定身在街头的官差，忙叫喊道：“上神，等等我！我得先将这些人搬回府衙！上神，别走太快啊！”
    岩风追到了一条巷子里，然而这里却空空如也，并不见什么人。
    不过仔细看，却可以在周围发现一些打斗的痕迹。应当是有七八名魔族人，还有四五名凡人，他们在此处交过手。地上并未留下什么血迹，大概被魔族清除了。
    他方才施了术法追踪魔族特有的气息而来，然而这股气息在此处忽然中断。也不知他们用了什么办法，就这么消失无踪。
    岩风细细察觉周围留下的气息，却感应到了一股极弱，然而却那般熟悉的气息。
    是他的灵珠。
    也就是说，她也曾经出现在此处。
    岩风眯着眼，蹲下身探寻地上留下的些许痕迹。
    果不其然，墙角曾有一名女子藏身于此。看着地上留下的痕迹，她似乎并未受什么伤，而且闪躲地很灵巧。只不过最终仍旧落在了魔族人的手里。
    他们抓走了连带她在内的凡人，却没有就地杀了他们，又是为什么？
    “岩风上神！”好不容易才追上来的砚青止不住地喘着气。“习惯了用法术，如今只得用两条腿走的，可真是处处不方便。上神，您可是有什么发现？”
    岩风站起身来：“魔族将这些人都带走了。“
    “带走了？带去哪儿？“砚青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痕迹。
    “你下凡之前，你师父是不是给了你一枚灵镜？“
    “没错。就是这个。“砚青掏出师父给的宝贝，递给岩风。
    岩风伸手在镜面上画了几画，这镜中渐渐浮现出清晰的画面。“这镜乃是太墟镜，只要使用得当，可以看见任何你想要看见的东西。看来，老君对你这位徒儿，着实不错。“
    “师父可没说这镜子如此之厉害。“砚青一副太开眼界的神色，伸头瞧着镜中的场景。”那是什么地方？“
    “应当就是魔族之人聚集之处。“岩风想了想，伸手轻轻一抚，镜中画面又换了一处场景。
    “魔族地牢竟然有这么多凡人女子？可是魔族抓这么多少女，到底要做什么？“
    岩风盯着镜中的这群少女，一个个仔细看过去，终于在角落里看到了一名昏迷不醒的女子。
    瓜子脸，柳叶眉，紧闭的双眼掩去了眸中的灵动，身形清瘦，眉目间自有一股聪慧灵气。
    原来这一世的她是这般长相。
    “上神？岩风上神？“砚青叫了他几声，不明白镜中有什么东西，竟能让他瞧得出了神。
    岩风看够了，将镜子收起来交还于他。“走吧。”
    “去哪儿？”
    “救人。”岩风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无踪。
    被抛在原地的砚青哀叹一声：“师父，您老人家定的规矩可真好，说什么在凡间不得轻易施展法术，倒是让徒儿我受尽了苦头。”
    抱怨归抱怨，不敢耽误正事的砚青忙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