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楠岩风》第96章 凡尘

    他有许久没有入这人间凡尘了。
    化身为凡人的岩风在城门外看了许久，才缓缓踏入这长安城。
    距他上一次来这人间，凡尘已经历经数百年。这座人间的京都早已非当年的模样。
    如今的朝代正当鼎盛，整座长安城都透着隐隐的龙气，繁盛之况远胜当年。昔日的宫殿已经在数次战火中被焚毁，新建的大明宫庄严巍峨，是这座帝都最为辉煌壮丽的风景。
    岩风遥遥望着那座恢宏的宫殿，想起数百年前的某一夜，他曾经带着她踏入过当年的那座皇宫。未曾想到，正是自己无心之举，却为她的死埋下了祸根。
    岩风收回遥望的视线，沿着甚为宽阔的朱雀大街慢慢逛着。
    据说如今人间的帝王是位女子，倒也算新鲜。却也可见现今这皇朝的雍容大度，竟能接纳女子为一国之君。
    这个皇朝，将会兴盛数百年之久。
    生在这样的朝代，或许是她之幸吧。
    “客官，瞧您风尘仆仆，是否进来喝杯茶水，歇歇腿脚？”一旁茶楼的小二在门口热情地招呼着。
    岩风抬头看了一眼招牌，写着“一品茶楼“，笑了笑：“你们这茶馆取名，口气倒是不小。”
    小儿也是个口齿伶俐的，笑嘻嘻回道：“客官，我们这茶楼的茶，绝对都是上品，您只要进来品一品，就知道是否是在说大话。”
    “听你这么一说，我还非品不可了？”岩风看着天色已经不早，便也不着急立刻去寻人。难得来一趟人间，尝一尝人间烟火，走一走滚滚红尘，也算不虚此行。
    “客官您里面请。”小儿忙将人带入店，看他相貌不俗，举止大气，到底是在长安城里做买卖，惯于察言观色的，直接将人带到了二楼的雅间。“客官，您看是要来壶蒙顶茶，还是紫笋茶？小店还有渠江薄片，外头难得尝到，您要不要试试？”
    “那就来一壶渠江薄片。”看来他是太久没来人间了，竟然连这些茶名都未曾听闻过，岩风随意点了一种。没一会儿小儿便上了一壶茶水。
    “客官，您点的渠江薄片，还有小店赠的配茶点心，您请慢用。”小儿笑得一脸喜庆，让人看了也欢喜。
    这掌柜倒是会做生意。
    岩风叫住打算退下的小二：“等等，小二，你可知这长安城里的上官家？”
    “哟！客官，一听您就是外地来的吧。”小二被他一问来了兴致。“我们这长安城里，现如今哪个不知这上官家。先不说上官婉儿大人，如今正受皇上器重，是朝中有名的女才子、宫中女官，就连上官婉儿的祖父上官仪大人，也曾经是当朝宰相，只可惜当年含冤而死……哎哎，客官，这些话还烦请您当做没听见，传出去的话小人的脑袋怕是就不保啦。”
    他不过是随口打听，没想到这小二竟然说了这么多，岩风继续问到：“那这上官家府邸是在何处？”
    小二好奇地多看了他两眼：“客官您这是要去投奔呢？还是去求仕途？”
    “寻人。”
    “那你可算问对人啦，我们这茶馆人来人往，各种消息可灵通的很。您寻的人姓什名谁，我们可以帮忙打听打听，价格不贵，您只要赏一杯茶水钱就成。”小二热情地说道。
    原来这茶楼不仅卖茶，也兼贩卖一些消息。这老板倒是颇有些头脑。“不必了，你只要告诉我上官家的位置，我自会找到要找之人。”
    小二有些失望，点点头：“那您一会儿出了门之后往右，沿着朱市街一直走，到了永宁坊一打听，就能找到了。”
    问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岩风特地赏了他几枚铜板，小二欢天喜地地退了下去。
    他此次来长安，并不打算暴露自己的身份，因此化作一名普通凡人，免得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喝了几杯茶水，也吃了一些点心，觉得味道并不如这小二夸得那么好，这座“一品茶楼”看来还是名不副实。
    沿着茶馆小二指点的路线，岩风慢悠悠寻到了永宁坊，果然找到了那座上官府。毕竟是世家大族，这府邸看着也颇为气派，门口人来人往宾客众多，俨然门庭若市。看来果真如那位小二所说，如今的上官家在朝中如日中天。能投生到这样的大家，倒也算好命。
    她的人，就在这里面。
    岩风站在门口看了看，不久便离开了，先行找了处客栈住下。
    他在长安城里住了几日，每日出门只是随处走走看看，倒不急着要去找她。
    数十年之前，凡间出了一位高僧，名为玄奘，就连他在天界也有所耳闻。只是如今高僧早已圆寂，但是他生前从西域带回无数佛家典籍，就藏于长安城的弘福寺中。
    智者已前往西天极乐之地，岩风甚少去西天佛国，没想到来了人间倒是有机会看看那些典籍。佛与道本就有很多相通之处，他读过一些佛经之后，从此便甚感兴趣。
    如今弘福寺的主持也曾是玄奘的弟子，岩风见过几次，虽说也是有些慧根，但与当年的那位大智慧者还相距甚远，身上还沾了些凡尘俗气。
    看来无论是成佛还是修道，都是需要些机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