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楠岩风》第95章 品丹

    难得上一回九重天的岩风，所到之处，人人瞩目，个个毕恭毕敬地朝他拜了一拜，称呼一声——
    “岩风上神。”
    有些小仙刚入仙班，还不认得这位眼生的神仙，便好奇地问身边的仙界前辈。
    “这位上神好生气派，为何从未见过？”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位上神在上古时期便是天地的神祇之一，乃是比当今玉帝活得还古老的神仙。只不过岩风上神并未罗列仙班，因此极少来天庭。你辈分浅，难怪不认识。”
    “不仅如此，据说数万年前那一场神魔大战，正是岩风上神带领天兵剿灭了数十万魔族兵将，才换来了之后天地这万年来的太平。”
    “那岂不是很了不起的神仙？”这位小辈神仙惊叹地看着不远处那位不苟言笑的上神。
    “那是相当了不得的神仙！”身边的神仙们纷纷满是崇敬地望向岩风。
    对周遭的注视，岩风皆作视而不见。这百年来，他极少踏足这九重天，早已是个不问世事的神仙。
    “岩风。”走到一半，他路遇好友，大概是听闻他踏入南天门的消息，特地在此等他。
    “问书。”岩风淡淡对他点了点头。
    问书淡笑着迎上前：“什么风把你给吹上来了？”
    “太上老君新炼出了一炉丹，发了个帖子邀我来品一品。我顺便来瞧瞧他的太清仙境里，还有什么可以移栽到草庐的灵芝仙草，也好带一些回去。“
    “老君若知道你打的是这个主意，怕是再也不会给你发帖子。“问书笑了笑，看着神色有些冷淡的好友。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这些年来岩风与他似乎有些疏离了些，走得也不像从前那么近了。
    难道他心中仍旧惦记着那个女子？
    大概是他多心了。只不过区区一名凡人女子，都已经死去那么久，如今已经重新转世。岩风又怎会因为她，而影响他二人数万年的友谊之情。
    “一会儿到我那里坐坐，我们也好久没有见了。“这些年来他不曾下凡，而岩风似乎也一直在四处云游、行踪不定，说起来他们确实许久没有在一起好好聚一聚。
    “也好，不过我与老君有约在先。等一会儿从他那处出来，我再去北辰宫寻你。“岩风允诺。
    “也好。就怕老君不肯轻易放你。“
    二人正说着话，一名小童远远地走了过来，到他二人跟前行了个礼：“上神，星君。“
    问书认出他是太上老君座前弟子，笑了笑：“看来老君是等不及，派人出来迎你了。”
    岩风先向好友暂别，让那名童子带路，领自己去往太清境。
    老君大概久等不到贵客，在里头等得心焦，此时竟然亲自出来在门口迎候：“岩风上神，你可算来了，让老朽好等。”
    岩风微笑着回了个礼：“老君，怎好让你亲自在门口迎接。”
    “你难得上来一趟，可不得我亲自出来迎一迎。来来来，快里面请。”
    老君让徒儿上了一壶好茶，迫不及待地搬出近日新练好的一批丹药出来，让岩风品鉴品鉴。
    “不急。”岩风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扬扬眉头，“这茶喝着新鲜，倒像是凡间的味道。老君从何得来？”
    老君笑呵呵地抚了抚长须，点点头：“上神说的不错，这茶乃是我一位新收的徒儿从凡间带上来孝敬老朽的。这还是第一次拿出来待客，上神若是喜欢，走时不妨带一些回去。”
    “哦？老君新收了位徒儿？”
    “砚青！”老君唤了一声，有一名年轻的仙人从里头走了出来，朝他拜了一拜。
    “岩风上神！”那人见到他面上有些许激动，一时没能忍住，便多说了几句，“小仙刚入仙班，早就听闻过上神的赫赫威名，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
    岩风笑笑，让他不必如此拘谨。“你这位徒儿，根基瞧着不错。恭喜老君，收了位好徒弟。“
    老君听了这话很受用：“上神谬赞了。砚青修为尚浅，还需多加磨炼。他不日就将下凡，再去历练一番，且当做是修行。”
    老君挥挥手先让砚青退下去，将手边的一瓶丹药递过去：“上神，您先瞧瞧这一瓶。“
    岩风打开瓶子，倒了一粒通体晶莹血红的丹药闻了闻，跟着一笑：“有意思。加了麒麟之血，还有凤凰泪，可解百毒。“
    “上神果然好眼力，一看便知。这叫寒麟丹，天下奇毒，没有我这寒麟丹不能解的。“向来对炼丹这门学问颇有自信的老君夸下海口。
    “哦？是么？那不如送我一些，我也好拿去试试。“
    “上神客气，这丹药我炼了不少，这瓶就送给上神带走吧。“老君屋中别的不多，只有丹药屯了不少，放久了也容易坏，所以出手向来大方。
    岩风一一瞧过去面前的这些瓶瓶罐罐，老君他这一回确实炼了不少上品灵丹，既有能助修行者渡劫的寂灭丹，也有能增强凡人智力的天灵子，还有其他奇奇怪怪用处的丹药。“不错，不错。“
    既是礼尚往来，岩风也拿出一瓶自己新炼的培元散出来，作为回礼赠给了老君。
    “这是……“老君闻了闻，大吃一惊，”这不是黄泉血晶，还有阴神花，相传长于天地之交之地数百年才结一次果的融魂果！上神，您竟然将这些东西统统寻来炼成了此丹药？“
    “我也不过是闲来无事，炼着打发时间而已。“岩风云淡风轻地淡笑回道
    若是旁人说这话，老君怕不得气结。也唯独这位岩风上神有这本事，能将这些旁人穷极一生不可得的灵药一一寻到，炼成了这瓶可以助仙者凝聚魂魄的仙药。
    “上神，此礼太过贵重，老朽不敢收下。“
    “老君不必推辞，我特意带来的，就请收下吧。“
    “好吧。“此药极为难得，老君极为珍视地接过这瓶仙界灵药，唤来徒儿拿进去好好收藏起来。
    “我今日来还有一事想要拜托老君，帮忙看一看一把我从凡间得来的兵器。“岩风伸手幻变出一把长剑，递给老君。
    “这是……泰阿剑？“老君一眼便认了出来这把在凡间有赫赫威名的长剑。
    岩风倒是头一回听到这个名字：“老君可知它的来历？“
    老君点点头：“这剑相传是凡间春秋年间楚国的镇国之宝，乃是人间两大剑师欧冶子和干将联手所铸。然而这剑的剑气早已存于天地之间，乃是凝结天地灵气而铸成的一把利剑，凡人若被此剑所伤，伤口无法愈合，甚至会损其魂魄，威力无比。这把剑据说已经失传于世，上神是从何处得来的？“
    原来如此，难怪当日她被这剑刺伤之后，他用尽各种办法皆医治无效。岩风看着这剑上的寒光：“是从一个道士手里得来的。“
    “道士？“老君还想追问，却看他将剑收了回去。“上神这是要走了？怎不多留一会儿？”
    岩风此时已经起身：“我方才半途遇见问书。我与他也许久未见，答应去寻他叙叙旧。”
    “原来如此。那老朽也就不强留了。”老君亲自将人送到了外头。
    岩风转道去了北辰宫。
    这里与太清仙境不同，一向甚少有人往来，因而显得有些冷清。里头有一间大殿，满满摆放记载凡人运数的命簿。擅自修改凡人运数乃是有违天条的重罪，因此甚少有人会随便踏入这里。
    岩风熟门熟路地摸到了一处侧殿，果不其然问书独自一人正在里头撰写一批命簿。身为星官，他主制万二千神，执人命籍，鲜少有得闲的时候。
    “忙着？”
    问书抬起头来，一见是他，笑脸相迎：“太上老君这回怎么这么容易就放了人？哪一次你来，他不是非拉着说上一天一夜不肯放你走。”
    岩风拣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来：“我这回可是送了一份厚礼。”
    “哦？看来这份礼确实够重，才换得老君心甘情愿放你过来。”问书给他斟了一杯茶。“我这儿向来冷清，这茶大概也比不上你平日里喝惯的，你且将就些。”
    岩风不甚在意这点小事，拿过他已经写好搁在一旁的命簿，从头到尾瞧了一遍：“这人的命数好生坎坷。能想去这样曲折的故事，你不去凡间说书，倒真是可惜了。“
    问书笑了笑：“你可不知我日日在此替凡人编写命数，纵使学富五车，也总有江郎才尽的时候。所以才需要时不时下凡瞧一瞧，也好寻找一些灵感。”
    “凡人的命数皆由你定，偶尔替他们想想，也实在是可悲。”岩风看完几份命簿搁回案上，随口抒发了一句感想。
    “你又不是不知，此生的命运好坏，皆是他前生的因果造化。说来说去，这命不过是人自己修的，我不过是个执笔之人。”
    “你说的没错。”
    两人坐着喝了一会茶，岩风不经意地问起来。“说起来，她也该转世了吧。“
    问书自然知道他口中的她说的是谁。
    那名凡人女子死后，因为生前杀孽太重，入了阿修罗地狱受苦，以偿还生前罪孽，这一待就是十数年。
    而岩风却并未取回她身上的那颗灵珠。他只知那时好友从地府归来，说是那女子魂魄已入地狱，只得等她转生之后再去取回。
    “她确实已经转世。“
    “那人如今投生何处？“
    问书抬头看着好友：“你手边便是她的名簿，可要看看？“
    岩风看着压在数卷名簿下面的卷轴，并未伸手去取来看：“不必了。你只要告诉我她如今投生的地方，我择日去取回该取之物，不必与她有太多牵扯。“
    问书看他如今冷淡的态度，心中略略放心了些。或许真是他多想了吧，已经这许多年过去，他大概早已将她忘记了。
    “长安城里，上官家。“
    “官宦人家？“
    问书点点头：“正是。上官家如今才是长安城的显贵，她这一世出身算是极好。”
    “你不必同我说这些。”岩风喝了一口茶水，又坐着与好友叙了半天旧，算算时辰实在不早了，这才起身告辞。
    “下一回我去你的草庐。我这北辰宫毕竟清冷，不如你那儿逍遥自在。”
    岩风笑笑，拱手告辞，让他不必远送。
    岩风离开北辰宫，出了南天门，下了九重天，跟着直奔长安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