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楠岩风》第93章 夜袭

    “大人，府里的奶娘来报，说五小姐彻夜未归，似乎是……失踪了。”
    “你说的……是蕙娘的女儿？”上官庭好一会儿才想起这位平日里不太受宠的女儿。“她不在府里待着，又跑去哪里撒野了？”
    “奶娘说，五小姐近期都跟着城中颇有名的孙大夫学习医术，白日里也是去了医馆，但是一直到入夜都未回府，担心是否遇上意外，所以才派人来告知大人。”
    “堂堂上官家的小姐，跑出去学什么医术，简直荒唐！”上官庭心中不悦。“我这儿还有要客，你带上府里的几个下人出去找找，不要搞出太大的动静，免得传出去丢了上官家的脸。”
    “是。”下人退了下去。
    宴席已开，里头的人却久等不到这位新上任不久的户部令史，有人便过来瞧瞧出了什么事。
    “令史大人，怎么还不进来？侍郎大人可是已经在催了。”
    上官庭忙摆出一副歉意至深的笑容来：“左大人，是下官府里的下人来寻，因着一些小事耽搁了片刻。怎好让您亲自来催。”
    “原来如此。那就里面请吧。”
    “请！”
    在府中等得焦虑万分的荣姨，好不容易盼到派去报信的下人回来，忙迎了上去：“大人呢？怎么不见回来？”
    上官庭身边的随侍淡淡看着她：“大人正在会客，此时不便回府。只不过大人吩咐过了，随便带几个人出去找找，切不可闹出太大的动静，免得招人侧目。”
    “可是……失踪的可是府里的五小姐啊！”荣姨大失所望，本以为上官庭念着父女之情多少也该过问几句，怎么也没想到那人竟然冷漠至此。
    “哼。府里这么多小姐公子，怎么偏偏就这位五小姐这么不让人省心？荣姨，你平日里专司照看教养五小姐，竟然把人都看丢了。等大人回来，少不得治你的罪。”随侍有些幸灾乐祸。
    荣姨纵使心中有再多的愤懑，此刻也只得忍下。“既然大人也交代了，那赶紧让管家安排人手好出去找人。五小姐已经失踪一个晚上，我生怕她在外面……”
    “行了行了，你也别说这种丧气话。毕竟是上官家的小姐，大人也不会放任不管的。”随侍挥了挥手，不紧不慢地去找府里的管事安排人手。
    荣姨一边焦急地等待，一边默默祈求上天保佑。
    五小姐，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那些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上官千叶怎么也没想到，只不过因为一时的好奇，她竟被卷入了一场混乱的夜袭之中。惊慌之下，她随手捡起墙根的棍子，背后给了其中一名黑衣人重重一棒，眼看着那人倒在地上不动了。
    不得了！她她她……杀人了？！
    千叶吓得丢掉手中的凶器，却被迎面袭来的利箭惊得呆住，一时忘记躲避，若不是另有人挥剑替她挡开，怕是命丧当场。
    “躲好！”一身劲装的男子匆匆推开她，转身又与那群黑衣人缠斗起来。
    千叶只得照着那名男子的话做，慌忙藏身于角落之中，眼睁睁看着面前两拨人拼死厮杀，也不知孰人是恶孰人是善，一时间刀光剑影，衬得这夜色格外煞人。
    鼻端闻到浓重的血腥之气，千叶瞧得胆战心惊，一时连大气也不敢喘。
    现如今太平盛世，怎会有人胆敢在长安城里逞凶，巡逻的守城官兵呢？怎么还不见有人来？
    这时她听见黑衣人中有人开口：“再拖下去怕是将官兵引来。速战速决！”
    听了这话，剩余的七八名黑衣人极有默契地排开阵势。与他们对立的另四五人不敢情敌，背对背围成一圈面对这群来历不明的凶徒。然而却不等他们动手，那些黑衣人不知施了什么招式，将中间的武者全数放倒。
    有那么一瞬间，千叶误以为自己眼花了。那些黑衣人刚刚似乎眼眸全变成了红色，跟着一阵黑雾袭来，她的意识也顿时陷入黑暗。
    “呜呜呜……”
    千叶睡得极不安稳。
    耳边的哭声吵得很，大概又是六房生的小弟，整日里总是哭闹个不停，偏偏她的爹爹最疼爱这个庶出的小弟，只要他一哭便是有求必应。而她纵使做得再好，爹爹也不会费神多看她一眼。
    “呜呜呜呜……”
    还有这床又是怎么回事，又硬又冷。难道荣姨是真的恼了，连一床被子都不给她盖上？未免太过小气。
    “呜呜呜呜呜呜……”
    “够了，都别哭了。”千叶呻吟着睁开眼，脑子一时间昏沉沉，盯着陌生的床顶看了半天，才发现自己不是在自家房中。她也不是睡在床上，而是被人丢在冰冷的地面上，难怪这么冻人。
    千叶扶着脑袋坐起身来，瞧着陌生的四周。
    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只有外头的两簇火把熊熊烧着。墙角缩着五六位少女，年岁瞧着都与她差不多，一个个哭得梨花带雨，倒是十分惹人怜。
    “你们哭什么？”千叶被哭声吵得头疼，忍不住大声呵斥了一声，那些女孩儿被她唬住，一个个呆愣地看着她。
    好不容易清静片刻，千叶这才站了起来，走到铁牢边用力推了推。
    一个姑娘忍不住开口提醒：“姑娘，别费力气了，没用的。这牢门都是铁铸的，咱们是出不去的。”
    千叶转过身来瞧着她们：“你们是谁？这儿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你们被关在这里？”
    “我们都是被一群蒙面人抓来的，你不也是一样吗？我们也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那些人抓我们来要做什么。我只想回家见我的爹娘，我好怕再也出不去了……”那名姑娘说着，又嘤嘤地哭泣起来。其他人听了，也跟着开始哭。
    千叶被她们哭得头疼，大叫了一声：“行了！都不许哭。”
    那些女孩儿被吓得一个个失了颜色，傻呆呆张眼看着她。
    “光哭有什么用，总得想个法子出去才行。”千叶走到她们跟前蹲下来。“你们都是何时被抓到这儿的？”
    “我被抓来两日了。”
    “我是昨日才被人抓来的。”
    “我也是。”
    千叶点了点头。“你们都是这几日才被人抓来的。长安城里一时间无端失踪了这么多少女，必定会引起官府的注意。你们也不用担忧，定会有人来救我们。”
    “怕只怕我们等不到人来救，那些恶人就会把我们给卖了。听说专有人抓少女卖到外地的青楼做妓，如果真是这样，我还不如现在一死算了……”
    听了这话，其他人纷纷跟着害怕起来。“卖到青楼？我不要！若是如此，我宁愿一死！”
    “何时才会有官兵来救我们啊……”
    看来要指望她们帮忙逃出去是不太可能了，千叶默默叹了口气，回过神开始在地上找寻自己的药箱。那是师父特意找人订制做的，是收她为徒不久专门送给她的礼物，可不能弄丢了。
    “姑娘，你是否在找这个木盒？”有一名姑娘好心地将方才捡到的东西递还给她。
    千叶一见大喜：“是我丢的东西。多谢你。”
    “这里头装的是什么？”她好奇地看着千叶欢喜的接过去这只一尺长半尺宽的小木盒，小心翼翼地掸了掸上头的尘土。
    “这可是我的宝贝。”千叶按了一下底部的一个开关，药箱被打开，露出里头装的各式小玩意儿。众人围过去一看，接着大失所望。
    “这都是些什么呀？”不过是一些布条，瓶瓶罐罐而已。
    千叶不答，自顾自在药箱里翻翻找找，挑出一把特质的小钳子，再拔下头上的珠钗，将钗子的尖端掐细再弯成浅浅的一个弯钩。
    众人好奇地看着她的动作：“你这是要做什么？”
    “做个开锁的玩意儿。”千叶娴熟地改造好这枚簪子，将药箱重新背在身上。跟着走到牢门边上，探出手将它插进锁孔里，反复试了半天。
    “这么个东西，能行么？”她们狐疑地看着她的举动。
    千叶只顾专心开锁，一边注意听着外头的声响提防有人进来，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听见嘀嗒一声。
    牢门竟然被她打开了！
    众人大喜过望：“你真厉害！竟然真的被你打开了。”
    千叶推开门回头催促她们：“都别愣着了，赶紧出去。动作要轻，千万不能被人发现。”
    “嗯。”一听见能出去，那些女孩儿们纷纷提起精神，轻手轻脚地依序出了牢门。
    千叶将簪子重新戴回头上。没想到只是跟着府里的工匠无聊时学的手艺，此时竟然能排上用场。
    果然技多不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