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楠岩风》第92章 盛世长安

    数百年以后
    这是中土有史以来最繁盛的时代，万国来朝，歌舞升平，一个宏伟的太平盛世正缓缓拉开序幕。尤其是大唐的京都长安，曾有人诗云，生作长安草，胜为边地花。一时间，人人心向往之。
    能够生在大唐天子脚下，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
    上官家在长安也曾是名门望族，早年出了一位当朝宰相上官仪，没想到因为起草了一纸废后诏书，被诬陷谋反，下狱致死。上官家一蹶不振了好多年，一直到出了一位上官婉儿。
    武后登基后，上官婉儿身为女官，颇受武帝宠信。上官家族也渐渐恢复了昔日的声望。如今提起上官家，整个长安没有人再看轻看。
    “千叶，你又要偷偷溜出去？”
    刚满十六的上官千叶不情不愿地收回迈出去的步子，回头看着从小将她带大的奶娘：“荣姨，你叫我做的女红，我都已经做完了。”
    “我看到了。”荣姨将人拉回来，坐到窗前的案桌上。“只不过上官大人有交待，家中的小辈无论年纪，每日均要习过一个时辰的功课，你今日的字也可还没写完。”
    上官千叶握着笔，对着铺开的宣纸无缘无故叹了口气。
    “小小年纪叹什么气。”荣姨替她磨好墨，催促她赶紧动笔。“快写，小心大人回来要检查过。”
    “我家姑姑真是不省心，在朝廷里得替武后分忧，回家还得管我们这些小的。”按照辈分，上官千叶得唤比她大不了多少岁的上官婉儿一声姑姑。
    “知道大人辛苦，你还不安分些，别老想着往外跑。想当年，大人在你这个年纪，已经入宫为女官了。”
    “我哪比得上姑姑的绝世才情。”千叶执笔沾了沾墨，对着字帖开始练。“先说好，我写完这几张字，荣姨你就得放我出门。”
    “行。”荣姨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声碎碎念。“也不知道你这性情是随了你娘还是你爹，明明你娘是个大家闺秀，你爹如今也入朝为官，怎么你就跟个野猴子似的成天要往外跑。”
    千叶一边写字一边回答：“或许谁都不随，我随我自己。”
    “你这孩子。”荣姨又好笑又好气。“你娘临终前将你托付给我，可不是让我将你养成这副猴儿性情。”
    “这与荣姨你又有什么关系？还不是我自己成日要出门的。阿娘去的早，临去前只教我要随心而活，愿我自由自在，不要做个笼中鸟。我这不就听了阿娘的话么。”
    “你娘的意思是不要太受世俗约束，如今武后登基，大人也受到重用，女儿家抛头露面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不可太过分，你终究还是要嫁人的。”
    “知道了。”千叶刷刷刷写完了几张大字，端详了一会儿满意点头。“这样应当可以交差了。”
    “这字倒是不错。”荣姨也不得不点头。“行了，你这会儿要出去，荣姨也拦不住你。只一点，不可玩得太疯，不可回来得太晚。”
    “知道了。”千叶已经迫不及待拿起木盒跑出了门。
    长安城里白日人声鼎沸，来来往往的各地商旅将东西两市挤得水泄不通。如今各个通商关口大开，来自西域的胡人，皮肤黝黑的昆仑奴，金发碧眼的波斯商人，在城中统统可以见到。
    千叶一路上好奇地东看西看，倒也没有忘了正事，在街巷里左拐右转，熟门熟路地摸到了一处医馆。
    “师父，徒儿今日来晚了。”千叶恭敬地向师父行了个礼，放下随身的木箱，先去换上一身布外褂。
    正在给病人施针的孙大夫头也不抬。“先去洗干净手再过来。”
    “是。”只有在这位年逾七十的师父面前，千叶才一改顽皮，永远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
    “师父，这个人得了什么病？”等到孙大夫给病人施万针之后，千叶在一边低声问。
    “腹泻不止。”孙大夫让病人静躺片刻，一会儿才能拔针。趁这功夫替他开了副方子。
    “可是吃坏了什么东西？”
    “并非如此。”孙大夫让这位小徒儿也替病人诊诊脉。“探出什么来了么？”
    千叶点点头：“脾胃虚寒导致的肠胃失调，这些日子天气炎热，病人或许贪食瓜果，才引发腹痛腹泻。这个症状，开一副理中汤便可缓解。”
    “不错。”孙大夫摸了摸胡子，满意地点点头。“这些日子你倒是大有长进了。”
    “是师父教导的好。”千叶浅浅一笑。
    送走了这位病人，外头仍旧有不少人在排队。整个长安城里，谁人不知孙思邈的大名，每一日这座小小医馆都是门庭若市，来求医的人天天排了长队。
    孙大夫也不因名声在外便抬高诊费，来者无论富贵贫贱，一律平等以待，一时间更是引得长安城里外无数求医者纷纷上门。
    机缘巧合之下千叶得以拜了这位孙药王为师，如今已有数载，医术也有小小成就。大的病症虽然还不大能处理，日常的头疼脑热拉肚子，还是能看得好的。
    孙大夫也另收了其他几人为弟子，其中千叶是唯一一名女子，而且年纪又小，因而师兄们平日里都颇为照顾她。
    师徒几人忙活了一整天，不知道诊了多少病人，一直到快入夜了，千叶才想起容姨的叮嘱。
    “师父，徒儿得回家了。明日再来跟随师父学习。”千叶恭恭敬敬地拜了一拜，得到孙大夫允可之后，方才脱下外罩离开了医馆。
    如今的大唐太平盛世，长安城里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千叶也不担心回去晚了路上会出什么事。这条路她这几年走了无数遍，早已烂熟。
    没想到今夜，她竟然真的遇上了意外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