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是不是误会了?」
等周遭安静下来,我开口说出事实。再继续误会下去就伤脑筋了。
「误会?误会什么?」
男人一愣。我感觉到一阵骚动在包围四周的村民间扩散。
我非常冷淡地说:
「我只是个旅人。并不是你们所说名叫米娜的村民。」
我以为自己说得一本正经,但看来把话当真的人不多。笑声随即响起,说著:「这孩子在说什么啊。」
是不愿意相信我吗?乾脆用魔法让他们跪下好了。从村民的对话中听来,这个村子至今为止还没有魔女来过,这应该会造成一定的冲击。
不过,那是最终手段。
接著,在除了我之外的人都幸福地笑过之后一
某个村民说:
「奇怪?可是这么一说,她的年纪好像比米娜还小....」
以此为起头,他身旁的人也说:
「这么说来,胸部比较J.....」
无端诞生的不安徐徐扩大。
「还以为一阵子不见变漂亮了,难不成...」
「再怎么说,个子变矮就常识上来说也不可能啊...」
「话说身上那什么衣服啊?」「奶奶,我
的饭呢?」
「真是,前天不是吃过了吗?」
.........
没过多久,不安就垄罩全场。
不知从何时开始,围绕我的人们间飘散著葬礼般的愁云
惨雾。
.....真的不是米娜吗?」
眼前的男人发出沮丧的声音。
「我刚刚就说过,是你们误会了。」
...怎么这样
男人当场跪坐在地。
接著他用颤抖的声音这么说道:
「阿贝尔难道已经没救了吗...」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话说回来,阿贝尔又是谁?
「....不对等等,还有办法。」
把我的问题抛到一旁,某个地方某人小声地这么说。
几个人离开包围我的人群后,在另一个地方聚集讨论了一阵。
接著他们又跑了回来,只对我说了一句:「我们有话跟你说,请跟我来。」
不知该说是有种无法说不的说服力,又或者该说是大人们的表情极为严肃,我回过神时就已经点头同意了。
男人跟其他数名大人带著我来到村子里最大的房子。
走进餐厅,一个年轻的男子说了声「请坐」,帮我拉开椅子,我就坐了下来。
只有两个人在我对面坐下。坐在我左侧是最刚开始遇到的壮年男...由于像是熄灭的火一般冷静,现在的他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另一个人。
坐在我右侧的白胡子老爷爷(应该是村长)双手交叉开口说:
「我们知道你不是米娜了,对不起。」
「不会。」
懂了就好。
「可是你的长相跟叫做米娜的女孩子相似到连村民都会认错,甚至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壮年男子用力点头。
老爷爷轻抚白髯说:
「先从我们的请求说起吧。旅人小姐,只有一天....,就算只有一点点时间也好,能请你假扮成米娜吗?」
「...为什么?」
我不由得觉得这跟叫做阿贝尔的人有关。
「米娜有个恋人,是个叫做阿贝尔的小伙子。他是个非常认真的好男人,我希望你能为他演一出戏。」
我就知道。
从先前的事件发展推理一下吧。「因为那个叫做阿贝尔的人命在旦夕,所以要我假扮成从城里搬回来的恋人吗?」
但是老爷爷却慢慢地摇了摇头。
「不是,她不是搬去城里,是跑去城里取百病药。」
...
这么说来,村民们跟壮年男性也有说过呢,问我是不是带百病药回来了。
「阿贝尔现在卧病在床。」
「....嗯。」
我请他继续。
「他罹患的好像是种难治好的病一一就连村子里的医生都放弃了。无论给他吃什么药都没有效果。不只如此,阿贝尔的病情还越来越严重。最开始明明就只有发烧,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
原来如此。
「所以才要找百病药吗。」
「嗯。知道村里的药没用后,米娜就说著我去拿百病药,就跑出了村子。」
「那个百病药要去哪里拿呢?」
「从这里一直向北走有个大国,传说中那里可以买到百病药。可是在抵达那个国家之前得整整走上两天,这个村子里没有人能确定此话是真是假。」
「所以米娜小姐就是凭著这不可靠的资讯离开村子的吗?」
「应该是赌上有可能是真的的可能性了吧。她是真的很想救阿贝尔一一但是....」
接下来的话由壮年男性接著说。
他有气无力,垂著头说:
「那家伙离开后已经过了两周了。米娜一我女儿她应该早就回来了,却还是迟迟没有回来。」
..女儿.
居然是女儿?
「咦,你是她父亲吗?」
这是令人惊愕的事实。壮年男性默默点头。
怎么能真的把别人认成自己家的女儿呢一不对,他应该是真的身心俱疲了吧。
「时间拖得越久,阿贝尔就越接近死亡。」老爷爷这么说,「村里的医生说,最多只剩下三天了吧。
只剩三天。
米娜究竟会不会回来。
抵达有百病药的国家需要两天,从那个国家回来还需要两天,但却已经过了两周。
晚了十天以上回来,再怎么说也太慢了。只能想像她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又或者是一
米娜究竟能否在所宣告的剩余时间内回来?不,眼前的两人应该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米娜一定是回不来了一
「阿贝尔至今以来一直跟病魔奋斗,可是一一居然无法见到跟家人一样一直陪在他身边的恋人最后一面,实在是太令人难过了。」
.........「他自从小时候失去家人以来,就只有米娜在一旁支持他。能拯救他的心灵的,就只有米娜而已了。」
就算是假的也好一至少让他在幸福中度过余生。
老爷爷这么说道。
虽说凡事皆不该立刻答应,但我决定接受老爷爷的提案。
对我本身来说没有风险,况且若是在那个时候拒绝,我就太不通情理了。
话虽如此,我也是个旅人。我不想在什么都没有,就连旅馆都找不到的村子里虚耗一天。
如果可以的话,我现在想立刻前往据说有百病药的国家。
所以我开出了条件。
「我愿意帮忙,不过仅此一次而已。跟阿贝尔见过一次面后,我就会立刻继续旅行。」
两人都说这样就好。
既然决定了,就立刻开始准备。
我被从大房子带到另一栋房子,里头几名村里的女性等著我的到来。从年轻的女孩到老婆婆,年龄十分分散。
其中特别年长的婆婆看起来像是负责指挥的人。脸上浮现细小皱纹的她一喝:
「好,开始准备啦。男人给我出去!」
包含老爷爷跟米娜的爸爸,村里来凑热闹的男性全在手杖乱敲的暴力行为下,让女性镇压了整栋房子。
顺带一提,手杖并不是我持有的魔杖,而是当作第三只脚用的拐杖。
关紧门窗让谁都进不来的老婆婆看向女性们。接著,除了我以外的所有人一齐开始展开行动,关上家里的窗帘跟窗户。
然后在昏暗的家中,老婆婆从正面走近我。
「脱吧。」
老婆婆突然抓住我的长袍。
「咦?」
「把这身奇怪的衣服脱掉!穿成这样哪能让你去见阿贝尔啊|」
啊,原来是这样,吓了我一跳。
我从长袍上摘下证明我是魔女的重要胸针握在手中,脱去除了内衣之外的所有衣物。
脱下来的衣服由岁数不大的小女孩小心地接下,摺好放在一旁。
「来,穿上这个。」
从老婆婆手中接下小包的女性快步走来,从中拿出衣服。「来,大家帮旅人小姐换衣服吧。」
咦咦?我自己能穿喔。
但是就在我想回话时,我已经被数个女性团团包围,只好在难以言喻的压力下闭上已经打开的嘴。
接著,我陷入了纸娃娃的状态。
「来,把脚举起来。.「能帮我穿过这件上衣的袖子吗?哎呀,尺寸不合呢。」「不过还真是跟米娜长得一模一样呢。」「还比米娜漂亮呢。」「对呀。」「缎带的颜色要用什么好?还是用红色好了。」
不知为何大家都异常来劲,莫名地开心。
穿著完毕后我低头一看,我穿著白色的上衣与茶色的百褶裙。
这样我也能自己穿的说.....
「那么就来最后修饰吧一旅人小姐,会有点痛,请你忍耐喔?」
在我背后的女性边用开朗的语调这么说,边把某个黑色的东西缠在我身上。
........
还以为是什么,原来是束腹。不知不觉间我被缠上了束腹。
腹。
「咦,那个,请等一」
周围的女性像是无视因为突然的发展而不知所措的我,抓住我的身体使尽力气拉我背后的束带。
我这才感受到了腹部附近被紧紧掐住的感觉。
「好、好痛!好痛!要束腹也请你们温柔一点!」
「啊啊,真是,不要乱动。」「忍耐喔,忍耐。」「旅人大姊姊,加油。」
就这样。
除了我之外的人包围在和乐融融的氛围中,替我穿好了束腹。
在那之后老婆婆还说「胸部好像有点不够,要塞这个吗?」一脸认真地拿出一大块棉花。我一把把棉花丢在地上。
村外有个小屋子。
看起来像是完全没有整理,我每走一步,与膝同高的杂草就在脚下发出沙沙的声响。
跟互相聚集的房屋相比,小屋相当老旧。只用薄板盖成的墙壁看似一敲就会破洞。
与其说是住人的家,看起来更像平时不常使用的仓库。
阿贝尔就被隔离在这里。
那一天,阿贝尔突然罹患怪病。村民由于不知道那是不是传染病,所以为了降低感染的可能性,将他关在这个小屋里。
现在照顾他的是米娜的爸爸。最刚开始是由他的恋人米娜片刻不离地照料他,但阿贝尔病情一恶化,她就跑出了村子。
甚至还有村民说,米娜说不定跑了。
没有人能确定此话是真是假。
我在小屋前深呼吸后,打开了门,发出刺耳的声响。
.........
我走进屋内,在身后将门带上。
有个男性躺在床上。是个黑色头发的年轻男子。健康时他的长相一定不差一但现在却连那时的影子都没有。现在,用朦胧的双眼看向我的男人双颊凹陷,双眼无光。
「....米娜?」
微微颤抖的双唇呼唤著恋人的名字。
「是,就是我喔。你还好吗?」
我撒了谎。
走在嘎吱作响的地板上,我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他露出微弱的笑容。
「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我是你的恋人喔,不管发生什么都一定会回来呀。」
「也是。」
他望向窗外。
窗外什么也没有,只看得见茂密的杂草,与稍远处的原生森林。
小屋不只外观老旧,还是真的相当破烂,墙缝中吹来的风飘动他的发丝。
「我找到百病药了喔。」
我接著说。
听起来像是在念事先写好的稿子。
「我会跟今天的晚饭一起带来。你要多吃一点,再吞一颗下去。说不定会花一点时间,可是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当然,这是谎话。这些是米娜父亲的提案。他说米娜如果回来的时候没带百病药一定会被怀疑,所以先当作已经找到药了,让他安心。
跟晚餐一起带来的药是安眠药。
最后跟恋人对话,之后村民们想对他做什么一我没问。不,应该说是没有必要问吧。
「我说啊,米娜。」他看著我的眼睛,「你能握住我的手吗?」
他用迟钝的动作从被窝中伸出手。那并非年轻男性应有富有肌肉的手,而是双皮包骨的枯枝。
不能犹豫一一我立刻用两手握住,手的触感跟没有血液流过一样冰冷。
「好暖和。」
这是心寒的证据一他说。
接著一
「我说,米娜。」他再次呼唤恋人的名字,「你能吻我吗?」
「咦,接吻吗?」
我一不小心直接反问,随后猛烈地后悔。
「....是啊,接吻。不行吗?」我看到他的眼眸深处浮现些许怀疑的神色。
我陷入思考。陷入深沉的思考。
该如何是好。既然是恋人就应该接吻,但是我一一啊啊,要是犹豫会被怀疑。该怎么办、该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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