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不好意思。」
因此我犹豫到最后,向她搭话。
查觉到我的她不改笑容,把头倒向一旁。
「唔呵呵....砹呀?哎呀呀?难不成你就是....托蕾娅吗?」
吓我一跳,谁叫不认识的人居然知道我的名字。「您认识我吗?」
对方如此,害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遗憾的是,我的预感正中红心。
「是呀,你很有名啊。你是那个明明只有十四岁,却压倒性地胜过其他魔法师的嚣张小鬼头对不对?」
.........
「这当然不是我的意见。让你不高兴的话对不起喔。」
「....不会,我习惯了。」
毕竟魔术测验是一次只有一人能够通过的窄门,以最年轻之姿通过的我十分突出。
当然,是就不好的意义上。
轻松胜过比我年长的魔法师,我的模样在住在故乡的魔女们眼中看来很不是滋味,她们也因此一齐拒绝了我的申请。
也因为如此,我才会指望住在森林里身分不明的魔女。
不过既然传闻都传到这里来了,我觉得一定不行,已经放弃了一半。
「那么,有事吗?」
「...没有。」
我觉得已经毫无指望了,正要离开。
但是她却这么说:
「难不成是来试探拜师的吗?如果是的话,可以喔。反正我很闲。」
「咦?」
我吃了一惊。
一瞬间无法理解她究竟说了什么。
「你为什么这么吃惊呢?啊,难道是别的请求吗?」
「不是,我确实是为了请求拜师才来....」
「哎呀哎呀,那么就决定了呢。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学徒了。」
「不,可是....那个,咦咦?」
我的脑袋还跟不上这奇妙的进展。
我还以为,她既然知道我的事情,就应该会跟神圣涅教国的魔女们一样拒绝我才对。
「?表情有点微妙呢。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喔。可是请安心,我跟住在你国家里脆弱的魔女们不同,就算对方是个神气的小鬼也没有关系喔。」
她直接了断地这么与她们切割。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此时我稍微感受到的感动。啊啊,我终于遇到能认同我实力的人了。
「那么,你要当我的弟子吗?还是要回到故乡,向脆弱的魔女们低头呢?」
我对她低下了头。
「......我——不能回去故乡。请让我当您的弟子。」
这就是我与星尘魔女一芙兰老师的相遇。
接著,自从修行开始过了几天。
一般来说,魔女见习生的修练主要是跟老师学习魔法,使魔法技能更加精进。当然,我也以为会是这样。
但是芙兰老师与我的关系却稍有不同。
...不,是相当不同。
说到当时我的一天,通常是这种感觉。
「早安,托蕾娅。我肚子饿了,帮我做点东西吃吧。」
「....老师想吃什么?」帮芙兰老师做饭变成了我每天的例行公事。
「这个呢....我现在想吃牛排。」
「一大早不会负担太重吗?」
「那么那边的杂草就好了。」
「会不会妥协过头了。」
结果,那天我们做出了吃昨天烤好的面包这个结论。
接著,到中午之前是我自主练习魔法的时间。说到老师,她则是做些奇怪的研究、去森林里采野菜等,过的十分随意。
「老师,我希望您能教我魔法..」
「哎呀,对不起,现在我忙不过来呢,能待会再说吗?」
就算我这么拜托她,大概也会被这样岔开,就连一次也没有教过我魔法。
不止如此——
「托蕾娅,太努力的话会累喔。偶而也来跟我一起玩吧?」
她还说出这种话。
魔女见习生能否成为魔女的条件是被老师认同一话虽如此,我却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她也不跟我说。
成为弟子的魔女见习生能做的事情就只有尽量努力。努力做什么?一定是不管做什么都要努力。
我以为不愿意教我魔法是在培养我的自主性,因此我从那之后就算有不了解的事情,也不问了。
但是芙兰老师的要求却只有越来越恶化。
「托蕾娅,食材用完了,请你去买吧。」
「托蕾娅,请你去森林里抓五只壁虎,我的研究要用。」
「托蕾娅,晚饭还没好吗?」
「托蕾娅,浴室里有蜘蛛,请你把它赶走,我会怕。」
「托蕾娅,帮我捶背。」
我说服自己说,这也是成为魔女必要的过程,跟奴隶一样日复一日默默听从芙兰老师无聊的指示。
现在的我觉得当时的我实在很能忍耐。
我也曾经怀疑过她是不是在利用我。不过就算怀疑,我也不能就这样逃跑。毕竟就算回到了故乡,也没有人愿意做我的老师。
忍耐、再忍耐。
我只能一股脑地继续努力与练习。
我曾经在某晚睡前委婉地问过芙兰老师:
「为什么您不愿意教我魔法呢?」
接著芙兰老师打了一个呵欠。
「因为我没必要教你啊。」
她乾脆地这么回答。
那时的我果然还是不了解她的意思。
我过著忍耐的每一天,不知不觉,自从拜师以来已经过了一个月。
那是在我和平常一样,做著用风魔法不停将树木砍成木柴后用炎魔法燃烧,最后再用水魔法灭火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的时候。
「哎呀哎呀,还真粗鲁呢。」
芙兰老师站在我身后。
在我的记忆中,这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我练习魔法的时候出现。
我停下手,跑到芙兰老师面前。我以为她终于想教我魔法了。
然而一
「?怎么了吗?我没有东西要教你喔?」我淡薄的期待在一瞬间粉碎。
结果,她好像真的没有教我魔法的意思,只是就这样在后方看著我练习。
这一定有什么意义一我在心中宛如咒语般复诵,一昧地进行毫无意义的练习。
「时候差不多了呢.....」
那时的我,好像听到这一声低语。
隔天,中午。
她拍拍我的肩膀。
「从现在开始进行测验。」
她这么对我说。
突如其来的提案让我慌了手脚,害我认真思考这个人不知道在说什么。但是我却更加感到高兴。
因为我想一一只要测验合格,她就一定会教我魔法了。
芙兰老师带著我来到一片草原,眼界所及,鲜艳的绿草在风的吹拂下摇曳。
和我对峙的她握著魔杖,不改以往的笑容对我说:
「现在开始,你要跟我战斗。」
我感到为难。
她明显就是我无法战胜的对手,这种事情不用试也知道。「....这是开玩笑吗?」
「哎呀哎呀,我哪有可能在这么严肃的场面说笑呢?」
明明没教过我魔法,就要突然战斗?太荒唐了。
「芙兰老师,可是再怎么说也...」
「好,开始了。」
我薄弱的反抗被乾脆地否决。
以拍手声为信号,她一口气缩短了与我的距离,接著在极近距离使出了魔法。
我心焦如焚、慌了手脚。
突如其来得知的测验内容、芙兰老师故意接近攻击。现在想起来,那一定是为了打乱我的步调才这么做的。
这是非常简单的手段。
「....!..」
但是被这简单手段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正是当时的我。
明显以杀我为目的释放而来的魔法一一袭来。魔弹、热线、风刃,岩雨、雷枪。
战况当然是我处于劣势,只能单方面防守。
时而在草地上翻滚,时而反弹魔法,我只能一心等待反击的机会到来。
「怎么了?在魔术测验压倒性取胜的你只有这点程度吗?也不怎么样嘛。」
毫不减缓攻势、语气沉稳这么说的芙兰老师,脸上挂著一如往常的微笑,感觉非常、非常诡异。
一一简直就像是玩弄我为乐一样。
我当时如此想著。
结果,这个人跟故乡的魔女们一样。
也就是说,她是不是为了击溃我,才收我作为徒的。什么也不教我,也是为了排挤我。
我在这一个月的时间内一直、一直在心底某处怀疑她,但却始终没有直视这份怀疑。
只有这个人不一样。我可以相信她。我这么对自己说,
不停忍耐。
但是.....
「....呃!」
我感觉到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回过神来,我发现自己呆然而立。
芙兰老师停下攻击,
「哎呀哎呀,已经结束了吗?」如此嘲笑我。
这是最后一根稻草。
我压抑不住至今为止累积在我心中的各种感情,开始失控。
对被所相信之人背叛的绝望。就算对手是魔女,也毫无反击余地的不甘。我明明相当努力,却因为年轻而遭受排挤、回避、不被认同的悲伤。
各式各样的感情不停流出,抹去了我的理性。
我忍不住了。
「鸣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哭了。当场跪坐在地,大哭了一场。
从灼热的双眼中流出的泪水溢满而出到令人厌烦,无论我怎么擦,就是不肯停下。
既然如此,我咬住嘴唇试著让丢脸的声音停下,却不知道该如何施力才好。
我只是不停地在草原正中央哭泣。
真是太难看了。
「咦?奇怪?那个....」
看到我的模样,芙兰老师瞪大眼睛看著我,而且还一副非常困惑的样子。
她带著行迹可疑的脚步跑到我身边。
「对、对对对对不起!没想到把你弄哭了....」
她边说,边不知所措地挥舞双手。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鸣...」
「啊哇哇哇哇哇哇娃...」
我不想让她看到哭脸,用手盖住脸,但眼泪却还是没有停下。这次我下巴用力想咬住嘴唇,却只是不停颤抖白费功夫。我无法自拔地不断哭泣。
接著,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始寻找各种让我停止流泪的方法。
「对、对了....!!来,伊蕾娜你看。我做了你最喜欢的蝴蝶喔!!」
芙兰老师将魔法做出的冰削成了蝴蝶的形状。喜欢蝴蝶的明明就不是我。
我继续大哭。
「奇怪-....失败了...那么这个如何呢?用杂草做的皇冠!」
芙兰老师用风魔法砍下附近长的杂草,做成王冠的样子。由于她伸手想放到我的三角帽上,所以我全力扭身避开。
「不、不行吗....那么这个呢?你看,是火球喔!」
我已经完全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了。
「没办法....我要做鬼脸!你看喔,你看!你看!」
我无视她。
「那个,那么.....然这样.....啊,对了。」
试了各式各样的方法,最后她把我搂进怀里。
这好像是查觉到束手无策的她选择的苦肉计,但却立刻有了效果。我不停失控的感情与泪水一口气收了回去。
「呜嗯嗯嗯嗯...」
我立刻全力拒绝她。
「好了好了,冷静下来吧,伊蕾娜。」
「不要这样...你、你想做什么啦....」
她一定是以为我会难为情吧。猜错了,我只是真的不喜欢这样才拒绝她的。
但是她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用双手紧紧抱住我的肩膀不放。
「对不起,真的有点做过头了呢。」「.....要开玩笑了!你明明就喜欢欺负我,现在又对我这么好,明明打从一开始就没有要让我当上魔女的意思!」
「喜欢欺负你,怎么会....」
「放开我....已经够了,我最讨厌大家了!我讨厌罗贝塔的魔女,也讨厌你!结果根本都一样!我明明相信你会跟罗贝塔的魔女不一样的说!」
「明明不知道我有多努力!只会看结果轻蔑我!为什么没有人愿意好好看我!我只是,我只是....想被承认而已...」
抱著我的手更紧了。
「真的很对不起,伊蕾娜。我了解你的真心了。」接著她摸了摸我的头发。「忍耐了这么久,辛苦你了。」
「我不是说不要这样了吗..你又想这样骗我吗?」我的声音不停颤抖。
「一不,我不骗你了。全部跟你说吧。」
我自己也已经到极限了一她把双手放到我的肩膀上说,直盯盯地看著我。一如往常的笑容看似带著一抹悲伤。
「我呢,是受你父母的委托才这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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