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姐,你看麻烦了你大半天,真是不好意思。”
程安然到家,让桃妈先上楼陪小海午睡。
自己则下到楼下,对正站在装饰壁画前随意欣赏的李哲君道。
“不用客气,大家都这么熟了。”
李哲君微微一笑,目光重新游移到了壁画上。
那是一副中世纪欧洲抽象设计画,极简线条,大方用色。
程安然顿了下眼神,心头略有几分黯然。
这房子里的一砖一瓦,都是姐姐程蔚蓝亲手设计的。
五年来,萧爵一从没变过一点细节。
现在已经是下午一点半了,几个人都只在医院简单吃了点全家便利店的点心。
程安然想起满满一冰箱的菜,于是对李哲君说:“李姐,我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要不我下个厨吧,让你尝尝我的手艺。反正爵一也要明天才回来,晚上咱们早点开饭。怎么样?”
其实她这话说的七分真诚三分客套,心里也知李哲君或许会拒绝。
没想到李哲君竟然一口答应了:“好啊,我下午也没什么安排。要不帮你一起做?”
程安然赶紧点头,于是两个女人就这样进了厨房间。
程安然把冰箱里的菜一样样拽出来,想要先清点下萧爵一到底都买了些什么鬼。
结果一开冰箱门,李哲君突然忍俊不禁道:“你们家冰箱装这么多东西啊?这是要抗洪,还是防灾?”
程安然不好意思地表示,这都是萧爵一买的。
“哦?萧先生居然还会主动买菜?”
李哲君的话里似有一番他意,程安然心下微顿,摇摇头道:“很少吧,偶尔不知道发什么疯。呵呵。”
李哲君帮程安然把那些蔬菜一样样分类,同时漫不经心地开口道:“说实话安安,跟姜阿姨相处这么久,我每天听到最多的话就是她如何抱怨你诅咒你。但你知道,我是专业医生,姜阿姨是我的病人。我当然清楚,你不是那样的。她也经常会跟我絮叨,说你和你先生的关系坏到了极点,这个我倒是不置可否。但今天看来,其实他对你,也不是像外界流传的那么差吧?”
李哲君的话让程安然心起涟漪,她不太明白李哲君这话的用意,或者说她可能也没什么用意,就是职业习惯作祟,遇到什么事儿都喜欢分析一番。
难怪人家都说,心理医生其实很难交朋友呢。
“你看到的都是表象。”程安然把一捆菜分两拨,打算炒一半。另一半准备拿个保鲜袋套起来——
可是一时因为三心二意,没想起来袋子搁哪。
正顿手半空发呆的时候,李哲君突然拽开了灶台下面的第二个抽屉,直接从里面抽出了一只保鲜袋,递给她。
程安然愣了,她,她怎么知道?
“哦,你刚上楼的时候,我来厨房扔口香糖,抽屉开着我看到了。”
见程安然眼神狐疑,李哲君随口解释。
程安然也没多想,续了刚才的话题道:“其实我上次就跟你提过,我和我先生已经在提离婚了。你是姜阿姨的医生,对程家定然有些了解,自然对萧家也不陌生。我也不瞒你。爵一手里有项目,暂时不方便婚变。他也就是为了利益,想把婚姻再拖一阵。所以跟我的关系才缓和了几分。”
“这样啊。”李哲君打开冰箱门,自顾自把那些肉禽菜蛋一一按种类码好。同时又道:“我还以为,萧先生对你日久生情了呢?”
“呵。”程安然苦笑,“我都认识他十几年了,早有情早生了。如今隔了天大的误会和那么多无法逾越的伤害,何况我姐的死,我终归难辞其咎……”
“那,你要是真的走了,小海怎么办?”
李哲君的话实在太有心理医生的水准了,总是能直击人心,毫不拖泥带水。
“该我负的责任,我从没想过推卸。”
程安然莞尔:“但该我放下的释怀,我也不会一直作茧自缚了。”
她把几个鸡蛋打散在碗里,小海喜欢吃鳕鱼蒸蛋,程安然一只记得很清楚。
可偏偏就在这时候,她搁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作响。
在围裙上擦了擦湿漉漉的手,程安然接听。
“喂~~”
电话那端传来慵懒的女音。
程安然一听,差点惊叫出来:“阿棋?!”
电话是方凌棋打来的,这还是出事以后两人第一次通话。
之前她知道方凌棋没有大碍之后,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
想着她这次吃了亏,可能还要休息几天,自己冷静冷静,就没急着去打扰。
结果就是换来了方凌棋这一番劈头盖脸的埋怨——
“程安然你有没有点良心啊!都这么多天了,你是把我忘干净了?”
程安然连连道歉。
“没有啊阿棋,我每天都跟起颂哥问你的情况,本想等你精神好点再去看你的——”
“你问他有个屁用!他整天就沉浸在我小嫂子那个温柔乡里,也不知道被灌了什么迷魂汤,哪有功夫过来陪着我?”
“啊?”程安然唏嘘一声:“那这几天都谁照顾你?”
“我妈呗。”
方凌棋撇撇嘴道:“不过你也知道我妈做饭有多难吃,我洗了胃只能吃点清淡的流食。可你能想象么?她把白粥都能烧成石膏粉!”
程安然想起前天萧爵一给自己端上来的那碗‘东西’,心里唏嘘了三滴汗,然后对方凌棋道:“能想象。”
“所以我难过死了好么?安安我现在就想吃你做的三杯鸡,孜然排骨和香菇酿肉!”
程安然觉得,自己这一刻要是站在方凌棋面前,估计对方一口把她吞了都有可能。
“你不是要养胃么,不能吃这些吧……”
程安然弱弱道。
“养个屁啊!我身体那么健康,你以为是你啊动不动就吐血?”
方凌棋说着,声音略略压低了几分:“还有,安安我跟你说,我本来实在受不住了,准备叫外卖来的。结果没想到,外面两个穿军装的门神直接给我拦住了!你说我招谁惹谁了?好好住个院,那个不穿内裤的也不知怎么就把我给盯上了。居然排了一个班的警卫员,两天一班岗站我门口。
我眼睁睁看着我的爆浆鸡排,就那么被他们没收喂流浪猫了,你说我是招谁惹谁了?”
程安然在电话那端听得目瞪狗呆,半晌才憋出来一句——
“什,什么不穿内裤的?”
接着,程安然就听电话那端传来略有刺耳的摩擦声,好像是争执。
然后就听一个浑厚的男音穿过来——
“喂,程安然,我是陆战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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