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佑棠闻言抬眸,淡淡地答道:“沧怜落了个什么下场,你也是见到了。”他的声音毫无波澜,让我觉得分外生疏和冷淡。
既然他如此说,我也找不到言语反驳,之后又是长久的沉默。突然,桓佑棠开口:“我们不合适。”
“啊?”我先是惊愕,随后想起在向心墟里,他那般绝情地斩杀素染,全然不顾往昔情分,之后又因怀疑而将剑刃无情地指向我,恐怕他心中也并未与我留下多少位置。现下,他说我俩不合适,明摆着是要跟我断绝关系了。我强忍住极力要冲出眼眶的泪水,继续擦拭剑刃,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模样。
之后我俩都未再说过话,马车就这样带着满车厢的尴尬与无奈,行驶了十余天,终于回到了游龙帮会。
回到帮会之后,桓佑棠便闭关修炼。听江子杭说,仁妙堂连夜赶制解药,为桓佑棠诊疗,但无论如何都无法清除其体内的余毒。不过,这是帮会内的重大机密,只有极少数人知晓。我哀叹一声,心情更加沉重,与他近在咫尺,却相隔有若天涯,从此以后,有关于他的消息,只能从他人口中得知,好似与他再无关联。
“桓哥哥最近怎么了,你们不是一起回的帮会么,怎么他就闭关修炼了,是不是发生何事了?”林淑萍紧张兮兮地凑近我,小声问道。
“没事,闭关修炼是为了提升嘛,你也别想多了。”我强颜欢笑,对林淑萍解释道。
“唉,本来还寻思着,多日不见桓哥哥,与他聊上几句。现下好了,也不知他何时出关了。”林淑萍自顾自地说着,忽然,她转头望向我,“阿玉,他几时出关,你是知道的罢?”
“我不知。”我淡淡地答道,林淑萍怀疑地瞥了我一眼,嘟着嘴去做她的事了。
偶尔,我也会漫无目的地走到桓佑棠所居的竹林小筑,隔着那片竹林遥望他的房间,却从未见到那个身影。他也会想起我么?风微微地吹过,竹林发出沙沙的声响,我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泪水,转身离开。
今日,我慵懒地躺在床榻上,两只眼空洞无神地盯着床幔,厢房的门忽然从外推开,赵岚馨走了进来,“阿玉,你魂不守舍的样子已经好几日了,到底是怎么了?菜牙也支支吾吾的,欲语还休。我猜,桓佑棠闭关修炼是假,你和桓佑棠出了问题才是真罢?”
“你怎地今日如此之早便归来了?”我突然从塌上坐起,看向她。
赵岚馨关起门,走到自己的床榻边,开始整理衣物,“临时接到一个任务,要我去杭舟城送一批药物。本来该是仁妙堂的人跑一趟的,哪知他们近来颇缺人手,只能安排我去了。你要跟我一起么,权当是散心了。”
赵岚馨说得对,我总不能一直陷在对桓佑棠的感情中,什么事都不做罢。毕竟人生在世,还有许许多多其他的事,值得我去关心,若是外出散散心,也许倒能放得下了。我没有过多犹豫,便答应了赵岚馨,明日便可与她一同出发。
半年光景未踏足杭舟城,这里依旧是人声鼎沸,好不热闹。街上的百姓仍是喜好闲聊,桓佑棠的故事被他们说得有如戏文里那般精彩。
我和赵岚馨拉着一车的药物到了济世堂。正在卸货之时,一个镶金戴玉的胖女人始终在一旁打量着我,思前想后,她终于走上前,问道:“你……是半年前在我家务工的小厮罢?就是给子杭带去帮会的那个?”
我凝神细看,原来是江子杭的姐姐,但具体是哪一个,倒是记不清了。在江家务工时,我本是男子扮相,现下被她识破,我倒是不知该如何应承了。胖女人咧开嘴,笑得灿烂,对我肩头重重拍了一记:“我记得你,你生的细皮嫩肉,当时就觉得是姑娘,原来真是个姑娘。怎样,跟着子杭去了游龙帮会,有见着桓小哥么?”
“嗯嗯,见是见到了。”
我话还未完,胖女人便自顾自地说道:“能见着便是几世的福分了,还不是托我家子杭的福。我猜他肯定不认识你,帮会那么大,人那么多,怎能一个个都记住呀!连子杭都说,他们不相熟呢!你也别懊悔,你生得还不错,桓小哥看不上,总有其他马马虎虎的小哥哥能看上的。”
胖女人说还有其他事要做,便挥手告别。赵岚馨盯着她远去的背影,没好气地说道:“这女子,说的是什么话呀,你可别理她。”
“她倒是安慰我了。也对,像我这样的女子,怎能入了叱咤江湖桓佑棠的眼,他选择离开我,也终是想明白了。”我对赵岚馨笑了笑,笑容里尽是苦涩。
“掌柜的,药全都卸完了,我们也结了账了,可是两清了哦。”赵岚馨对着济世堂掌柜一声吼,带着我离开,“大功告成,我们吃个午饭就回帮会罢。路上把马车驾的稍慢些,让你多瞧瞧风景。”
匆匆吃了个午饭,我们驾着马车打算离开杭舟城。马车上的货卸的干净,马车也轻快了许多,经过城门旁的告示榜时,我突然喝住马儿。
“怎么了,阿玉?”
“我下去看看,这段时日里有些什么榜文。”说罢,我跳下马车,走至告示榜前。榜文倒不多,有一条却吸引了我的注目,说是一个写话本的先生,他的话本向来无人问津,只是最近这半年来,一直有个忠实的读者买他的话本。他很想感激那位读者,亦想以文会友,因此发榜来寻找读者的下落。
“有意思。”我将那榜文揭下,对着赵岚馨扬了扬,说道,“我们不走了,直到帮这位先生找到他的知音。”
赵岚馨读了榜文,笑了,“阿玉,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呢!不过,你既然有心思接下这事情,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就依你罢了。”
写话本的先生住在城北的巷子里,我和赵岚馨问了好几个路人,方才摸到了这条巷子。而这巷子住满了人,院子挨着院子,我随意敲开了一个院子的门,询问道:“请问写话本的先生住在这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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