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中常常你来我往,村民们认得谁家的碗,也不出奇。赵家夫妇颤巍巍地接过自家的碗,再瞧瞧闹得不可开交的女儿们,心中一阵焦虑无助,不由得嚎啕大哭起来。
“即使李贵平是被这牛肉豆腐羹毒死的,也无法确定到底是赵秀还是赵燕。再说了,赵燕为何要杀李贵平,动机呢?人不会是赵燕杀的。”村长意味深长地看了赵燕一眼,转头斩钉截铁地说道。
村长似乎有意在偏袒赵燕。他年过五旬,对于尘世之事,也看透不少,经过这番口舌之辩,多少也应对赵燕有所怀疑,怎还如此坚信她不会害人呢。
“村长,您是在有意偏袒赵燕吧?其实真凶是谁,你大概已经心知肚明。您说动机是什么?赵燕要杀害的对象根本不是李贵平,而是赵秀!她歹毒至此,竟要毒死自己的姐姐,只不过阴差阳错,天意弄人,害死了自己的意中人李贵平。”我紧紧盯着赵燕的双眼,将她的所有情绪看在眼里,她从惊慌失措到怒不可竭,心中腾起一股杀意。
赵燕朝天长啸了一声,与此同时,空中惊现了一道雷电,“轰隆隆”得一声响,震耳欲聋,惊得村众连连向后退去。
赵燕瞪着充血的双眼,对我怒吼道:“别说了,什么都别说了,我的的确确想杀赵秀!那日,赵秀又偷了我煮给贵平哥的牛肉豆腐羹,追问再三,她都不肯告诉我,她将其藏至何处。正好遇到你们在寻晴花,我一直对赵秀存有的杀念又起,索性用晴花下毒,以嫁祸你们。”
“燕儿,你在胡说什么!”村长对着赵燕一声咆哮。
“哈哈哈,就是我,是我害死了贵平哥,若是知道赵秀拿去给了贵平哥,我又是何苦?”赵燕脸上的表情扭曲着,眼泪在面颊上纵横交错,却又张嘴狂笑着,分不清到底是哭是笑。
“赵燕,你就为了争抢一个男子,不惜和姐姐反目,还要置她于死地,你不觉得羞耻吗?”赵岚馨从赵燕的身上仿佛看到从前自己内心的魔焰,正一点点吞噬着残留的理智和善良。
“羞耻?那你们呢?助纣为虐,自以为是的纯良,凭什么以此来怪责我!况且,赵秀她根本不是我的姐姐,我的姐姐早就被你们害死了。今日,我必要血洗风雨无晴村,为枉死的人报仇!”赵燕一改先前的柔弱面目,她咆哮着,獠牙从她口中疯狂地伸出。她双目已成腥红色,纤纤玉手上长出尖锐的利甲,可撕裂视线以内的所有活物,六只火红的尾巴在她身后张狂地扭动。
村众被赵燕的模样惊到,群情激昂,连连说道:”原来她是个妖怪!怎地村子里又混入了妖怪,二十年前就因为一个狐狸精,把村子祸害成了这样,二十年后又会是怎样的一番风波哟。”
赵秀见平日里欺负惯了的妹妹变成了这样,不由朝她啐了一口:“本来,我还为指认你,心有愧疚,原来你是个妖。真是个害人精,活该被惩办。”
赵燕紧盯住赵秀,朝她所在的地方扑了过去,恨不能将她撕个粉碎。一众村民只一味大呼小叫,却没人上前阻止赵燕。
雨点哗啦啦地坠下,顷刻间,地上便形成了大大小小的水洼,整个村子都是湿漉漉的。
赵秀气喘吁吁地躲避她,不甘心地叫嚷道:”你这个妖怪,自己害死了贵平哥,你怨我作甚?”
赵燕越追越近,眼看她的利爪就要攀上赵秀的颈项,我箭步上前,提剑一挥,赵燕几只长而锋利的指甲齐刷刷断落,淹没在雨水中,赵秀趁机躲进人群,不见踪影。
赵燕瞧了瞧她断裂的指甲,继而愤恨地看向我:”你们是为虎作伥,非要如此逼我!”话音未落,她迅速伸出另一只手,朝我心口抓来,而我防不胜防。
一个身影快如闪电般地晃到我身前,将我拦腰抱起,移形换影,落于安全地带。
“公子,你我本是同类,难道也不帮我吗?”赵燕眼中的杀意锐减,取而代之的是无助和期待。
我望着素染,他侧面的轮廓分明,黑曜石般的眸子看上去既冷峻又刚毅。素染将我挡在身后,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只是淡淡地说道,”我绝不允许你对她放肆。”
赵燕苦笑了一下,跌坐在雨水中,仰头望着天,任由雨滴肆意溅落在脸上,随着发丝重又归于天地。她撕心裂肺地嘶吼着,企图将内心的所有困顿压抑,一股脑儿地发泄出来。
看着这样的赵燕,我不禁觉得一阵酸楚,她也不过是个可怜人,在碌碌无为的生活中挣扎,求而不得,生死别离。
众村民见赵燕呆坐在瓢泼大雨中,一窝蜂地涌上前,将赵燕绑了起来。
带头的是牛家的老爷和夫人,他们嚣张跋扈,全身上下都飘散着铜臭味。
“快把这只妖精烧死!否则,还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牛家夫人尖着嗓子说道。
“住手!你们快住手!”远处村长带着一个女人飞奔前来,那女人长得与赵燕颇为相似,眼角还挂着夹杂着雨水的泪滴。
牛家老爷夫人见到这个女人,顿时傻了眼,难以置信地问道:”郭春儿?你是人是鬼啊?”
“嗬,你们是怕了吗?当年你们害得我没了孩儿,又污蔑我和别人私通,若不是……”郭春儿说了一半的话,又硬生生吞了回去,只和牛家人怒目相对。
赵燕见到郭春儿也是一脸不信,她睁大眼睛仔细打量了一番,复又低下了头,眼中噙满了悔恨和愧疚。
牛家老爷夫人没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众村民更是一头雾水。
郭春儿急忙奔至赵燕处,为她松绑。郭春儿将赵燕的衣衫整理干净,企图把她拉起,一直像木偶般任由郭春儿摆弄的赵燕,忽然醒转:”春儿,是我对不住你,我害死了贵平哥。现下你平安无事,本来你二人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所有事情都是我的错。”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