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村路上,有位少女跪坐在一个孤零零的坟冢前,伤心地啼哭着,她的背影很是眼熟。
“阿玉,那个好像是昨日我们遇到的姑娘。”赵岚馨用肘部撞了撞我,唯恐惊扰到那啼哭的少女,故而小声说道。
“嗯,她怎地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里哭坟呢?”村中发生了那么大的事,而且昨日听她姐姐话中意思,她应是对李贵平有意的,怎么李贵平死了,她全然没有探究真相的兴趣呢?这位少女很是蹊跷,“岚馨,我们最好故技重施,偷听倒是轻而易举得到线索的不二途径。”
一路上我都只是跟赵岚馨交头接耳,有意避开素染,这让素染十分不自在。他趁机凑近我们,想听个大概,我敲了下素染的额头,凶巴巴地说道:“你想干嘛?”
“你们嫌我碍眼,不要我帮忙了吗?不要的话,我好回去了。”素染一脸无可奈何之像,他将怀中的两株植草掏出,佯装离开的姿态。
我即刻扯住素染的衣袖,可怜巴巴地双手合十道:“别走嘛,我们需要你啊。”顺便对着他眨了眨眼睛,素染似乎很享受,抿着嘴偷笑着,有些得意洋洋的感觉。
“快,别说话了,蹲下。”赵岚馨不耐烦地扯了扯我和素染,无情地打破了我和素染的嬉笑打闹,“你们好无聊。”
我们三人躲进草丛中,偷偷观望着那少女的一举一动,只见她抹了抹脸庞的泪水,对着坟冢倾诉道:“春儿,贵平哥死了,我唯一的寄托都没了。呜呜,我也对不住你,既不能给你报仇,还……呜呜呜”那少女话说到一半,又止不住哭泣,泣不成声。
素染道了声奇怪,从草丛中跳了出去,蹑手蹑脚地走近那哭得直颤抖的人儿。少女察觉到有人靠近,如惊弓之鸟般抬起头,警觉地说道:“什么人?”
素染俊秀的脸上浮现了一个如明月般温润的笑容,额前几缕龙须黑发恣意地垂下,微风不经意地吹起,在脸侧飘摇,给素染添了几分仙气。这般好看的男子,一句“姑娘,为何独自神伤于此?”的关心,那少女竟有些不知所措,害羞地低下了头。
“公子为何会出现在此地?这里不过是荒芜之地,前头就是我们村子,公子若不嫌弃,可以到小女家中坐坐。”那少女仿佛忘却了先前的悲痛欲绝,桃花般红艳的面颊上不自觉地绽放了笑容。
我见这姑娘宛似动了芳心,担忧素染被痴缠,扯着赵岚馨从草丛中跑了出来,大声说道:“我们是一起的,姑娘可是也邀我们一同去家中坐坐?”
那少女见到我二人的忽然现身,不由自主地蹙眉不悦,而她却又不便点破,只是应声道:“那……一同来吧。”
“可你昨日倒是对我们冷淡得很,也不见邀我们去家中坐坐呐。今日又是怎地变了个心意?”我故意找茬奚落她,明明是对素染的英俊不怀好意,还装作一副天真少女样,真是惺惺作态。
“而且,方才你口口声声道李贵平是你唯一的寄托,怎地现下连伤心的颜色都没了?”赵岚馨也是得理不饶人。
那少女被如此一问,只是低头不语,素染朝我们使了个眼色,故作生气道:“你们也太过分了,何苦欺负一个柔弱无助的姑娘家。”
那少女见素染帮她言语,感激地对素染笑了笑,将坟冢前的祭品重新摆放了一番,素染望了一眼坟冢,问道:“敢问姑娘祭拜的是?”
“同村的郭春儿,我自幼与她一同长大,感情深厚得很,自她去了以后,每每遇上心头苦楚,就会来这和她说说话。”那少女抬头看向素染,眼中又噙满了泪水,想必她和郭春儿的情谊的确不假。
“这位郭春儿姑娘真是令人惋惜,正值芳华,却……可以和我说说她的故事吗?”素染的声音轻柔似鹅毛拂面,那少女就如丢了魂般,像是在自言自语,娓娓道来那段有关郭春儿的陈年往事。
郭春儿是村中郭大爷之女,郭大爷本一把年纪都未有子嗣,突如其来的有了个女儿,让他欢喜极了,从小便多加疼爱。然而,郭家并不富裕,甚至是贫困交加,再怎么疼爱,仍免不了郭春儿自小就要维持家中生计而日夜劳作的命运,这也养成了她贤惠温婉,勤俭持家的好性子。郭春儿与赵燕从小便相识,莫名的亲切感让她二人越走越近,甚至超越了赵燕与她姐姐的手足之情。赵燕常常觉得她和郭春儿是相似的,眉眼之间的神情、举手投足的气度,都好似浑然天成的一致。
郭春儿很美,这是村中公认的,于是,村中地主牛家的大儿牛成宝就看上了郭春儿,向郭大爷提亲。郭大爷看到成箱的衣帛钱财抬进了院门,他仿佛也看见了女儿富庶甜美的日后生活,连连点头,答应了这桩婚事。
然而,郭春儿并不幸福,她本想安安分分地做着牛家的媳妇,度过这极其平淡的一生,相夫教子,举案齐眉。没曾想,她无法生育,又受到婆婆的猜忌,很快便被牛成宝所厌恶,成了深闺寂寞的一枚怨妇。
最后,郭春儿死了,牛家连一丝宽容都不曾给予,甚至不能施舍她一间承载着空虚的房间。他们说她与村中人幽会,竟将她活生生打死,从此以后,变作了这个无人问津的荒坟。
听完这个故事,我和赵岚馨有些揪心,素染仍保持着一丝淡如月光的微笑,他问道:“郭春儿幽会的男子到底是谁,姑娘大概知晓吧?”
少女的眼睛瞬间黯淡了下来,她低着头,无力地点了点,“根本就不是什么幽会,他们都不是那种背信弃义的人。只是……只是……”话说到一半,少女又开始失声痛哭,她眼中燃起了一团火焰,让我觉得故事何止是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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