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黄》七十三

    很久以后的一个午后，我曾在花园里私下问珀尔修斯：
    “为什么拥有超空间旅行的文明之间，要互相隔离自己？”
    尽管自认为会比珀尔修斯更理解这件事，但我觉得听听另一个世界的人的想法，总是有益的。
    果然，他的答案是我从未考虑的角度。
    “如果每个世界只能有一个人去对方的世界沟通和了解彼此，还不如不沟通。”
    我想，若没有之前和很多人类世界共同经过这些苦难，我几乎会被这个孩子气的想法逗笑。
    面对沉默者的警告，珀尔修斯比那些云星上的政治家更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很快他就告诉我，目前在旷星和另外一颗自称为绿星的世界里，观察者还没有收到有关超空间旅行技术的消息。至于那个还处于中世纪的世界，由于通讯太过落后观察者又没有携带探测设备，可能要过一阵才收到消息了。
    “其实我挺想问问现在在旷星的观察者，我们的老朋友们都还好么。”我面对神情严峻的珀尔修斯，试图让他放松一点。
    “祝他们都健康快乐。”珀尔修斯做了一个云星上祝福的手势，接着说：“你觉得这算不算是个好消息？”
    “放松点，老兄。”我做了个手掌下压的手势。“咱们的情报太有限了，我没法这么快作出判断的。请让我好好想想。另外，议长批准我们和其他有超空间旅行的世界联系的事了么。”
    “还没有，她觉得那样有不可预测的风险。而目前的状况，至少还看不到什么具体的危险。”
    我做了个无话可说的表情。
    “不过她能顶住商业联盟的压力没有允许恢复常规的商业超空间旅行业务，已经很不容易了。”珀尔修斯为议长辩护道。
    “我能理解，但是现在真是一筹莫展。如果还找不到突破点，我怕……”
    “我也觉得很无奈。”珀尔修斯打断了我。“我想要不我们还是想办法去找沉默者吧。至少，议长没说这件事不可以做。”
    珀尔修斯的大胆想法有点吓到了我，但仔细想想，似乎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
    “好吧，那就让我们去再找一个已经被沉默者降临的世界，去那里找他们聊聊。”
    “对，去找他们聊聊！”珀尔修斯见我同意了这个想法，也兴奋的跟着说。
    “还有，珀尔修斯，我有件事想让你帮个忙。”
    “什么？”
    “让我去我爸家里看看吧，或者任何跟他有关的地方。”
    第二天早上，一位戴着眼镜十分消瘦的年轻女性如约而至，敲开了我的房间门。
    “你好，我是奥莎，珀尔修斯先生的助手。之前和您联系过。”
    “你好，奥莎，我已经准备好了，我们走吧。”
    我跟着奥莎下楼走进了云星的真空管道交通系统。一辆私人传送器正在等待我们。自从超空间旅行被禁止后，这已经是云星上交通工具的最高礼遇——只有不足0.5%的管道传送器是非公共的。
    除了加速减速时候稍有不适，这玩意儿真的比旷星上的地效飞行器方便多了。随着巨大的真空管道从地下转入地上，我意识到我们是在向城外驶去。奥莎可能见我情绪有些忧郁，并没有主动说话。只是偶尔冲我点头微笑。我也就忍住了好奇，没有开口问什么。
    透明的真空管道外，茂密的森林层层叠翠，一望无际。其间点缀的湖泊倒映着迷人的天空颜色，分外令人心醉。只可惜传送器的速度太快了，还没来欣赏够这异域美景，我们就到了目的地的车站。
    让我惊讶的是，这个车站竟是这条线路的终点。而此刻四周几乎还是一片大自然的景色，看不到什么人类居住的痕迹。难道这里是个度假胜地？为什么奥莎会带我来这里呢？
    也许是奥莎看出了我脸上的好奇与困惑，主动开了口：
    “这里是云星上最后的自然保留地，只有这一条传送线路可以到达，大多数人根本不知道有这个地方。”
    “所以，这里和我父亲有什么关系么？”
    “您的父亲在这里有个庄园。”
    什么？我听了心里打了个寒颤，庄园？在这个星球最好的的保留地？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我从幼年起的记忆里，家就是校园中那栋陈旧的家属楼。虽然发现零以后的经历有些不一样，但我从没想过，父亲有个庄园？这是小说里的情节么？
    “不用担心，庄园现在由服务机器人打理，和您父亲去地球做观察者之前一点没有变。”奥莎继续说到，似乎没有注意到我内心的波澜。
    “谢谢，谢谢。”我礼貌的回应。“我想我会很高兴可以回到这个地方。”
    说完这句话，我才意识到我用了“回到”这个词，虽然这里的一切还很陌生。一辆复古的电动车把我们送到了庄园门口，我走下车，激动的边向里边张望。
    “请问，奥莎小姐。我已经没有其他家人了么？”
    “是的。”
    如愿得到这个答案，我没有再多问什么，也更不想去通过零去打探什么。步行穿过安静的葡萄园，远处几棵大树下，有一栋朴实的褐色木头房子，很有些传统英格兰的风格。屋外的露台上，有几把凉椅和一张长桌。随着脚步接近，我脑中仿佛可以看到父亲年轻时坐在那里和好友闲谈的样子。那种悸动几乎已经不能自己，仿佛如同梦游一般，直到房间门突然打开，我才被机器人的问候从冥想中敲醒。
    “你好，主人。欢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