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如初凤祁冉》第410章 盲目

    翌日起了薄薄的雾,将周遭残存的一些夏日的暖意吹散了。
    秋意忽而便浓了起来。
    念如初想起自己前一日忙于宫中往返,也忘了还要前往凤祁冉之处去替他检查伤口。
    故而在半夏还未醒来的时候,她便早早的起了,没有惊动了浅奚,简单梳理过后便去往了凤祁冉的居所。
    穿过花园的时候忽而见了院子里铺落下一地的樱粉色牡丹花瓣,同落叶静默无声的散落于小道上。
    这般的景象竟意外带来了一种近乎于落寞的感觉。
    下意识的想到了那日前往奚乐坊而未能见到了禾朵叶,也不知她如今的情形,又究竟是如何。
    不过应当也不会比她更糟糕了。
    身处于一个万丈深谷之中,永无天日。
    她拢着衣袍,有些后悔自己没有披上厚一些的披风出来可以御寒,这清晨的风吹拂到了面颊上,带着清晰的寒气。
    微微瑟缩了下身子,她绕过了一丛半人高的鸠尾花丛,正要步上了回廊去。
    忽而听闻一抹细微的声响从不远处传来。
    转过眸子看去,赫然便见了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一身重紫色的宽袍于身,愈发拉长着他的身形。
    领口同衣摆之上精工绣纹着似是貔貅的图案,她看的不甚真切,因为那处正有一抹清晨的光亮透过回廊之上的雕花缝隙照落过来。
    她下意识的抬了抬宽袖,遮覆在了双眸之前。
    为何他看来好似方才回到了王府的模样?是他昨夜……根本就没有回来吗。
    随即,凤祁冉也看到了她在这处。
    夏荷姑姑原本好似在同他说些什么,见了念如初也很知趣的弯下身子行了礼,在他转而向着自己的方向过来时,便退开了一些。
    他的视线里透出一抹深沉的情绪,她随即闪躲开去。
    她弯下了身子,向他行礼,“王爷。”
    凤祁冉居高临下的立于她身前几步的地方,寂静深邃的眼瞳看着她,低沉的嗓音听来并不那般尖锐。
    “欲往何处?”
    “妾身……正想要来寻王爷。”她平静的回应道,毫无惧色。
    “是吗。”凤祁冉微微拢起了宽袖,袖口之处那一圈金丝泛出一抹细碎的光影,随即他浅浅一笑。
    “那么,随本王来吧。”
    他似乎也并不想在这回廊之上,冒着随时可能被其他的婢女和侍卫见面的危险。
    身子缓然转过,他便随即踏足步下了那几层小小的石阶去,往居所的方向而去。
    念如初抬眸看了他的背影一眼,无声抿起下唇,随即才跟随上去。
    夏荷姑姑意外的没有再跟来。
    先前的几次,夏荷姑姑都会在场的,让她同他不至于单独相处,也不会觉得太过尴尬。
    但今日,她纵然知道必定仍会有些烦扰,还是轻然攥了攥双拳,随着他进入到了那间卧房里。
    周遭蔓延着便是龙延香的气味,于他的身周愈是明晰。
    凤祁冉没有说话,宽袍微拢便在软座之上靠了下来,而后解开了衣袍的系带,露出了自己宽阔的肩膀。
    念如初步入内间,探身从架子上取下了药箱,却也不经意的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木盒。
    是一个红木的盒子,上面镂空的雕刻着好似祥云般的图案。
    她认得这个盒子,里面放着的是一块丝帕。
    她并未能真正的看清过那块丝帕的模样,只是在上一世偶尔见到他他打开过这个盒子。
    因为他的事,她是不会去过问的。
    故而那时也没有去猜想那会是他的什么红颜知己留下的痕迹,却被他深藏。
    如今却意外的了解了他更多的一面,也忽而的笃定,绝不会有任何一名女子拥有这般的魔力,可以长久的占据于他的心里。
    这丝帕,也许还有着其他的来历,例如他的母后,或者是其他。
    这般的念头涌来,念如初无端觉得可笑,自己曾几何时已经学会了对于他的事,都产生了一种奇怪的肯定感。
    是因为了解而盲目吧,正如上一世盲目的相信。
    想至此,她缓然敛下了双眸,将木箱取下之后,便转身回到了凤祁冉的身旁,静静的跪坐了下来。
    “方才那木盒,似乎很感兴趣。”
    凤祁冉确乎不曾回头,却仍仿佛对她的一举一动都了若指掌。
    念如初心中竟不再如先前每一次那般的紧张,意外的坦然和平静,纤细的双手微微垂落下打开了药箱。
    “妾身只是瞧着那雕花精致。”
    “是吗。”
    凤祁冉没有再追问,唯独语气里带着一抹微微上扬的尾音,便仿佛什么都已经全然的看破了似的。
    念如初也不去理会他情绪的改变,兀自取出了药瓶之后,便伸手去解开他覆在伤口之上的绷带。
    其下的敷料已然干燥,不会再鲜血淋漓。
    她小心的没有去触碰到他的肌肤,为了避免一些尴尬。
    只是在取下了敷料握在手中的时候,那道伤口忽而让她心头微跳。
    这伤口……分明前几日一直就在呈现着愈合的趋势,甚至周围都已经开始结痂,为何今日,中央之处却红的令人心惊?
    甚至那红色并非是鲜艳的,隐隐的泛着一抹暗色。
    她无声蹙眉,下意识的用手中的纱布尝试着去擦拭了一下,却发觉那竟是新鲜的血液。
    伤口,好似因为什么外力的碰撞而再度崩裂了。
    他……昨夜彻夜未归,是否又经历了什么。
    这般想着,她将手中的纱布搁到了一旁,再度取出干净的敷料,在其上倒上了金创药。
    正在一抹药香淡淡的蔓延开去,耳畔忽而飘来了他的嗓音。
    “极恨之人就在眼前却不得手刃,这般痛苦对你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她的指尖骤然一颤,几乎险些将那药瓶倾覆。
    不知他为何会突然问出了这一句,却仍还是在她以为自己的情绪控制的恰到好处之时,骤然而来。
    几乎要让她的情绪也跟随着这药瓶倾覆。
    但她还是随即稳定下了情绪,纤细的手指攥住了药瓶,明媚的眸子缓然垂落而下。
    “意味着妾身还不足够强大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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