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烟杨曦秦月灵》阴谋

    见肖蔚已走,王猛将军两步来至明王身旁,道:“要不要派出一支人马去惠县,说不定还能救得冉将军一命”
    “晚了”明王叹道,“惠县不消得一日便被破,在城外,冉将军又能坚守得了几时呢,这胡人的战力,我还是低估了啊”
    “那现在该怎么办”王猛将军问道。
    “整肃兵马,加强城中巡逻,绝不能让惠县之祸在娄亭关重演”
    “是”王猛将军应道。
    “令关外哨探加紧探查,一有胡人动作即刻来报,他们占了惠县,调整完毕,可能会全力攻打青葱山脉当中一关,也可能分打两关,此时际,片刻松懈不得。派人去青葱关通知韩昭将军,时刻保持警惕,不得有误”
    “是”王猛将军再次应道。
    明王复坐,端起温凉的茶水喝了一口,“既然时局至此,生死成败,全在这最后一战”,厅内众人面面相看,不发一言,各自的心里,反倒安稳决然了许多。
    惠县一丢,大燕将只有青葱山脉一险可守,形势可谓岌岌可危,国运至此,燕人中亦有暗存欣喜之人,其中最高位的莫过于正在回皇城路上的那位肖大人了。
    一行人中,肖蔚独坐车中闭眼凝神,面色看上去很安然,心中却是在片刻不停地紧紧思索,现在的局势,今后的走向,各方人等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距自己的目标还有多远等等,这些问题他已经不知虑过了多少次,但偶得闲暇,还是不禁又一次推模演练,生怕哪个环节出了错,一招错了步,满盘皆输。
    就这样一路行着,一路想着。车停驻马之际,竟到了宰丞府,掀帘一看,那熟悉的街道门庭,不禁感叹,时间,过得好快。
    入了府,按照肖蔚的习惯,早已备下沐桶热水,丫鬟们从旁伺候着宽衣沐浴,个把时辰过后,换上新衣,梳理完毕,肖蔚立觉一身的疲惫已不再,即时神清气爽起来。
    此时际,有仆人来报,客人早至,在偏厅等候多时。肖蔚轻嗯了一声,便信步向偏厅走去。行至厅门口,正见一文人公子模样之人坐于厅中末次椅子上,见肖蔚来,忙站起轻躬身,道:“肖大人”
    “胡公子久等了”肖蔚轻道,随即摆手让其坐下,自己走到了首座,坐了。
    见肖蔚坐后,胡公子方坐。随即便有丫鬟上端来两碗热茶,上茶毕,娓娓退去。
    肖蔚端起茶碗,轻轻吹着茶气,并未急着喝,也没说什么话。反倒是座下胡公子开言道:“肖大人,现在惠县已归于我大胡,大军不日便要开始继续南进,这明王,可还在娄亭关待得安稳着呢,不知肖大人,有何话说”
    肖蔚轻喝了口茶,缓缓放于桌上,道:“此事关乎重大,切不可急躁,明王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欲把他除去,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眼下菜已上锅,只是火候未至,告诉你家主人,肉菜,要小火慢炖才好吃,何况是龙肉”
    听过肖蔚所言,胡公子并不是十分明白他的意思,思了片刻不解,复问道:“那南下之事...”
    “下你们的便是”肖蔚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复道:“可有别的事?”
    “啊,只此一件”胡公子边思边说道。
    “那我就不送了”说着,便起了身像厅外走去。
    胡公子忙起身,微躬身拱手行了礼,待肖蔚去后,亦是思不得,只能原话送到主帅那里了,想罢,也抬步离了偏厅。
    会客毕,肖蔚便径直去了主厅,那里早摆下了一桌丰盛的宴席,司丞府再无客至,这亦是肖蔚个人的生活习惯,自食自饮,全为犒劳自己的连日奔劳。吃饭之际,肖蔚召了管家进来,问道:“近日宫中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回大人,一切安稳”管家旁侧躬身答道。
    “明日可有早朝”肖蔚又问。
    “原本是没有的,不过皇上听闻肖大人回城,特意下了口谕,令朝臣明日上朝”
    “嗯,知道了”肖蔚饮过一杯酒,再道:“你下去吧”
    “是”管家躬身更甚,便向厅门走去,未走几步,便听肖蔚于后叫道:“等等”,管家立时转身,俯身待命,“告诉荣妃一声,火候别断了”
    “是”管家再应道,随即恭敬地出了厅。
    第二日早朝,皇上见了肖蔚龙颜大悦,直言数日不见肖爱卿,甚是想念,听皇上如此说,肖蔚立马行了跪拜之礼,说了大堆君臣同心一语,最后竟把皇上说得老泪涕零起来。
    寒暄过,皇上平缓了情绪,问道:“粮草可安然送去?”
    “回皇上”肖蔚道:“臣马不停蹄,昼夜不歇,终于及时将粮草送至明王手上,解了明王粮草危困之急”
    “嗯,肖爱卿做的好”皇上笑颜道:“来啊,把朕昨日刚刚画好的莲池迷醉图赐予肖爱卿”
    肖蔚听罢,忙再次跪倒道:“臣只是尽了自己本分而已,怎好受皇上如此隆恩”
    “肖爱卿大功,当受此赏”皇上坚持道。
    待图拿过,肖蔚凝眼细看,果然秀丽非常,意境颇远,免不了又赞叹一番,龙颜,愈发地大悦。
    赏赐过后,皇上稳神又问:“不知这北境的战况,现在如何?”
    “回皇上,有明王坐镇青葱山脉两关,胡人必不敢南犯”肖蔚毅然道。
    “那就好,那就好...”皇上将信将疑地说道。
    暗中,肖蔚示了一个眼神,扫过朝中众臣,随即便有朝臣站出来施礼说道:“皇上放心,明王神武非常,定能平得北胡之患”
    一语未落,另言又起,“明王军功卓著,是不世出的将才,且大燕最为精锐的兵马悉数在其麾下,不愁北胡不退”
    “是啊,现在皇城之兵半数都在明王手上,就算北胡强攻,届时皇上不妨再把其余半数皇城兵马交与明王,定能退得强敌”
    至最后,朝臣们所说的都是一个事情,就是明王如何如何威武,在关上如何统兵布阵,兵士跟明王如何亲近,等等一番,尽数入了皇上的耳朵,龙颜,却在此际,慢慢地沉了下去,一双锐眼,怒视着一味称赞得忘乎所以的群臣,终于忍无可忍,一声怒吼:“退朝”,随即拍案而起,再不管朝臣,自顾自地离去。
    值得一提的是,整个过程之中肖蔚一直是不发一言,且朝臣齐齐赞颂明王的事情,已然不止发生过一次,只有这次,是肖蔚赶上了,皇上有意在肖蔚回来时开朝,一来确如其所说,甚是想念肖大人,二来,他也想让肖蔚看看这种情况,让龙心非常不悦又不好发作的难事,希望肖爱卿能有办法,为其分忧,就像以往许多年那样。
    晚间,明月当空彻照,洒下满片银辉。皇上口谕召见肖蔚去宫内烟波亭赏花,待肖蔚赶至时,皇上已在亭内,抚栏远眺,周遭并无一人,只是桌台上摆了一壶酒,连平常的干果糕点之类都没有。
    肖蔚来不及多思,赶忙疾行几步,来至亭外,俯身下拜道:“肖蔚来迟,让皇上久等,臣,最该万死”
    皇上回首看了眼肖蔚,轻道:“起来吧”,随即又转回头去,看着一水的波光点点,再不言语。
    肖蔚缓缓起了身,上前一步道:“皇上,眼下虽是暑期,但此地无遮无拦,正值夜间风凉,还是小心身体为好啊”
    “无妨”皇上轻道。
    凭栏影微微,肖蔚从这里看去,今日的皇上,怕是有了别样的情绪,就像这风雨,正在云间积聚,看这时辰,怕是行将破云而出了。思及此处,心内突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此际,面对着皇上的问询,一个字都不能错。
    “肖爱卿”皇上举头望着天上的明月,又看了看水面道:“你说对于水中的鱼儿来说,这天上的月和水里的月,哪个才是真正的月?”
    肖蔚沉了沉气,须臾想定,便道:“自然是水中的”
    “这如何讲?”皇上问道。
    “天上的月,远不可及,就算水中鱼知道有这么个月,也从未亲自见过。水中的就不一样了,虽只是个影子,但怎奈朝夕相处,慢慢的,这水中的月自然就成了他们天上的月,就忘了天上还有一轮真正的明月了”
    “说得有理”皇上道,“你说这明王在娄亭关,妥当否?”
    “明王乃皇上胞弟,领军数十载,无论是行军打仗还是军中威信,大燕之内,绝无二人可至,有明王在娄亭关,再好不过”
    “肖爱卿你没听明白我的意思”皇上望着那轮水中月轻道:“明王自领兵符去了娄亭关,甚少向皇城报告消息,你说这时日久了,会不会...”皇上终是没能说出口,剩下的几个字硬生生咽了回去。
    从来到烟波亭看到皇上神思形状,肖蔚便知道皇上要说的是什么,即使皇上什么都不说,凭着多年在皇上左右,他怎会不知其真正心思,如今种子虽不是自己亲手种下,但全赖自己背后之功,眼下关键时刻,更不能暴露太过,让皇上起了疑心。因为有了如此心思,肖蔚才道:“明王辅佐皇上数十载,一直是忠心耿耿,这点,朝野之内外,无不看得清楚通亮,臣也愿以性命担保,皇上所虑,根本不会发生”
    “肖爱卿...”皇上转过头来,看着肖蔚,面容略有起动。
    “恳请皇上安心,有微臣在,谁敢打皇上江山的主意,不论外敌或是内臣,臣第一个不容。纵是披肝沥血,也在所不惜,只要能报得皇恩万一”肖蔚俯身拜道。
    “肖爱卿...”皇上两番语塞,赶忙上前扶起肖蔚,于桌台前坐下,并亲自为肖蔚斟满了酒,肖蔚惶恐备至,终推脱不过,双手颤巍巍接过,一饮而下。
    亭中皇上又说了些推心之语,肖蔚的每次回应,都能恰如其分地说到皇上的心坎里,令其好不感动。行将结束之际,皇上又提起了自己的一桩心事,问肖蔚道:“肖爱卿,不知这神女之事,找寻得如何?”
    听皇上此问,肖蔚心中一惊,不过数日前的一个离奇的梦,说是梦到有神女引着他到了天宫之中一番游览观赏,佳肴美酒余味不尽,宫室殿堂人间未有,惹得自己极为向往,又说这神女身在天下中心,南之又南,容貌俊美,手段离奇,说得有声有色,真有其事一般。原本以为皇上是随意一说,自己也没放在心上,今番皇上再问,怕是已然将此事放在心上了,如此一来,自己也要多加费心了,但此际皇上过问,决然不能说自己没留心此事,那样前番所有的铺垫都会被无形之中大打折扣,如此想过,便立即回道:“回皇上,臣领命去南境征遣粮草之时,时时留心于皇上所说,寻找民间容貌俊美女子,但俱显平常,看不出什么离奇之处,暂时还没有神女踪迹,不过请皇上放心,臣定当竭尽全力,定会全了皇上这桩心愿”
    皇上听罢,尽管有意地遮掩,但失落之情还是隐隐表现了出来,道:“茫茫人海,确实难为肖爱卿了,不过朕确实想在有生之年见见这位神女,纵是见过之后即刻死去,也无悔了”
    听皇上如此说,肖蔚赶忙俯身跪倒,行大礼道:“皇上洪福齐天,定会寿与天齐”
    皇上见状,哈哈一笑,道“爱卿请起,从古至今,英皇霸主甚多,你见过哪个不死的,朕虽为一国之君,这些事也想得透彻了,只是希望能在生年无憾,死后自安”
    “臣纵是万死,也要帮皇上找到神女”说着,两行热泪不禁从肖蔚的脸上滑落下来。
    “爱卿之心,朕甚知,甚知啊!”皇上躬身扶起肖蔚,哽咽地说道。
    君臣二人涕零间,一阵晚风携着水汽徐徐吹过,微凉。又语了片刻,肖蔚为龙体着想,把皇上搀下了烟波亭,直跟入寝宫,自己转身离去间,面上虽忧容暗显,但心内都是十分振奋与激动,今日的表现,再完美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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