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即位后,他曾跟一些王公大臣說:“朕受圣祖皇帝付托之重,繼登寶位,朕之身上秉祖宗之大統,為天下臣民主,爾等應以大統視朕,不應以昔日在藩之身視朕躬也。”
雍正這段話給人的感覺,似乎是總覺得別人還是以當年的雍親王來看待他,這也透露出雍正初登皇位的時候,自己也感覺底氣不足,缺乏威望。為了讓大臣知道自己才是不可觸犯的真命天子,雍正決定要拿一些人開刀,以樹立起自己的權威。
他的第一刀,斬在了首先向自己下拜叩首的兄長誠親王允祉身上。在剛剛即位一個月后,雍正便以“招搖無忌,不法甚多”為由,將胤祉的得力助手陳布雷和他的兩個兒子流放,刑部尚書陶賴、張廷樞因為執行不堅決,也被降職處分。雍正此舉,目的就是要拆散胤祉的勢力,以警示他不可輕舉妄動。
對于“政治僵尸”廢太子允礽,雍正也不放心,他雖然在康熙死后放允礽去哭靈,但很快又將之重新禁錮。大概康熙遺詔中特別交代的緣故,雍正隨后又封允礽的兒子弘皙為郡王,并將昔日東宮里的金銀財寶和奴仆等都賞賜給了他。雍正二年(1724年)十二月,允礽病死于禁所,終年五十一歲。雍正后來命按親王的規格將允礽安葬,并追封為理密親王。允礽也就此走完了他不平凡的一生。他的兒子弘皙在雍正朝的日子還算好過,后來被封為親王,有地位,有財產,可惜沒有任何實權。乾隆即位后,弘皙似有蠢蠢欲動之像,結果被乾隆奪爵圈禁。
至于大阿哥允褆,連哭靈的機會都沒有,他一直被圈禁雍正十二年(1734年)病死,終年六十三歲。允褆從康熙四十七年(1708年)開始被圈禁,像行尸走肉一樣渡過了二十六年的幽禁歲月,死去的時候也是悄無聲息,人們早已忘記了他的存在。允褆死后,雍正念在其長兄的份上,命以貝子的規格安葬,葬于遵化東陵的黃花山王爺陵寢。允褆的兒子們受到父親的牽連,似乎也沒有什么太多的事跡。
對于前面的三個兄長,雍正倒沒有費多大力氣,畢竟都是不經打的紙老虎或死老虎。但是,以允禩為首的原“八王黨”那些人就不太好對付了。雍正即位之初,知道那些人一個個心懷不滿,要是貿然打擊的話,可能會引起政局混亂,于是雍正決定采取欲擒故縱的策略,對允禩集團打拉結合,分化打壓,最后各個擊破。
雍正剛一即位,便做出了一個重大決定:任命允禩與允祥、馬齊、隆科多四人為總理事務大臣。一朝天子一朝臣,當時的總理事務大臣位高權重,理所當然的是新朝的核心人物。從四人名單來看,允祥和隆科多是雍正的人,而馬齊原來則是允禩的支持者。讓原來的反對派占據如此重要的位置,雍正此舉不可不謂之大手筆。
雍正很清楚,允禩這一伙人不是那么容易對付的,他們在朝野上具有相當的影響力,自己輕舉妄動的話,反而會招致他們強烈的反抗,倒不如先給他們點甜頭,放松其警惕,然后再伺機打擊。于是,在最開始的時候,雍正對允禩的那些人加以重用,大肆拉攏。
首先是允禩,他很快便和允祥一起被封為了親王,由貝勒直接到了人臣之極。在此后的兩個月里,雍正又命允禩兼管理藩院和上駟院,雍正元年(1723年)又兼管工部;允禩的兒子弘旺也跟著沾光,被雍正直接封為貝勒,這在“弘”字輩里面,弘旺是當時絕無僅有的最高王爵。另外,為表示對允禩的親善,雍正又命將其母舅噶達渾解除了辛者庫(內務府轄下只管飯、不發錢的奴仆)的賤籍,并特賞賜其世襲佐領的世職。
對于原屬于允禩集團的那些官員們,雍正也給予了提拔重用。比如原來被康熙打壓的貝子蘇努,雍正在康熙時候第三天便將之晉升為貝勒;阿靈阿的兒子阿爾松阿,被任命為刑部尚書;貝勒滿都護被任命為總理事務處行走;佟吉圖,本是允禩管內務府時的官員,后退職閑居,自命“藏器待時”(即等允禩做了皇上為之效力),雍正說他人才可用,將之派往山東任按察使,隨即又提拔為山東布政使。
雍正的舉動,讓允禩的黨羽們喜出望外,他們萬萬沒有想到,政敵上了臺,自己這些人不但沒有被整肅,反而一個個升官發財,于是他們紛紛跑到允禩那里去祝賀。允禩聽了,冷笑一聲道,“爬得越高,摔得越重,今天封為親王,說不定明天就要被處死呢!現在皇上對我們施恩,都不可信。”
他的老婆烏雅氏也是這樣認為。當允禩被封為親王后,烏雅氏的娘家人來允禩府上慶賀,烏雅氏冷冷的說:“有什么喜可賀的啊,還不知道哪天掉腦袋呢!”在允禩的同黨里面,也有恐慌的,譬如雍正讓阿爾松阿去做刑部尚書的時候,阿爾松阿覺得這是雍正在有意給自己設套,“固辭不肯受”,生怕雍正借此來找自己的麻煩。
其實話說白了,也就這么回事。凡是玩政治的,誰不知道“欲先殺之,必先縱之”的道理?雍正之所以對允禩這些人大加恩寵,主要還是因為自己立足未穩,不能樹敵過多。等到雍正立穩腳跟,這些人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因此,對允禩這些人的加官晉爵,充其量也就是短暫的超跌反彈,或者說是對他們失敗的一個安慰,僅此而已。
風光的后面隱藏著巨大的危機,恩賜的背后潛藏著可怕的陰謀。恩寵不過短暫的一時,如今的雍正早已不是昔日的四阿哥,“一朝權在手,便把令來行”,怎么可能放過他們呢?可殘酷的現實是,即使允禩、允禟等人對此認識得非常清楚,但又能如何呢?反抗嗎?他們又沒有這個能力;歸順吧,且不說自己心有不甘,即使自己沒有怨氣,雍正可能會相信他們嗎?對雍正來說,他們的存在就是禍害,他們的勢力就是威脅,必須去之而后快。如此說來,允禩和允禟他們是走投無路了,去做和尚吧!但是,和尚也是不能做的,因為這也屬于一種抗議。
權力之爭從來就是血淋淋的。從千年不變的歷史可以推斷,允禩和允禟等人的結局有兩種,一是死,二是監禁終身。除此之外,別無選擇。從過程上來說,造反的話,早點死;不造反的話,慢慢的死。雍正也知道允禩一伙人不會輕易就范,這也注定了這場兄弟間的斗爭必將是以殘酷無情的結局而告終。
康熙死了還不到一個月,雍正首先對允禟的老媽宜太妃郭洛羅氏加以懲戒。郭洛羅氏一向得到康熙的寵愛,康熙駕崩的時候,當時她也在生病,得知康熙的噩耗后,她便乘坐四人軟榻,扶病直奔康熙的靈堂。大概是過于悲痛,或者是郭洛羅氏一向得寵,她一下子跑到了雍正生母烏雅氏(也就是皇太后了)的前面,這讓雍正十分惱火。后來在處理康熙喪事的時候,郭洛羅氏又對雍正擺出母妃的架子,那就別怪雍正對她不客氣了。
當年十二月初三,雍正便說郭洛羅氏的太監張起用違禁做生意,將之發配到土兒魯去種田;她兒子允禟的太監李盡忠發配到云南極邊去當苦差,那個替允禟到江南買美女的何玉柱則發往三姓給窮披甲人為奴。雍正在沒收了他們的家產后,還恨恨的說:“彼等皆屬極惡,且極富。如其不肯遠去,即令自盡,護送人員報明所在地方官驗看燒毀,仍將骸骨送至發遣之處。”也就是說,要是他們不肯去的話,就令他們自盡,但骸骨依舊要扔到原定的極邊之地,以解雍正的心頭之恨。
就連替允禟打理家務的禮科給事中秦道然也倒了霉,雍正說他一貫助紂為虐,由此掙了不少家當,于是命他繳納十萬兩銀子充軍餉。很遺憾的是,當兩江總督奉命去秦道然的老家無錫清查的時候,卻發現秦道然家的全部財產加起來也不滿一萬兩銀子。但雍正仍不放過他,依舊將秦道然監禁,等什么時候他家里的人交足了銀子,就什么時候放人。說白了,雍正在做阿哥的時候,就看秦道然在幫允禟、允禩等人上躥下跳,四處奔走,其實那時就想整他了。
對于老九允禟,雍正從來就沒把他放在眼里。在他的印象里,這個老九才能平庸,在康熙在的時候也從來沒有得到過重用,根本就是個“文才武略,一無可取”的廢物。但是,就這樣一號人物還偏就從來不老實,總是喜歡鬧騰點事情出來。允禟自知承繼大統無望,開始是支持老八允禩,后來允禩被康熙打壓,又和允禩一起去支持允禵。總之,動機不純,野心不小,是個刺頭。
蔑視歸蔑視,對付允禟這個家伙還是不能掉以輕心。首先,允禟他很有錢,他通過姻親關系,搞到了大貪官明珠家的大量財產,還經常派手下的人去做生意,生財有道。在那些兄弟里面,允禟是最有錢的。當時允禩拉允禟入伙,也有借助他財力的意思。其次是允禟這個人為人處事比較直爽,好講哥們義氣。正如雍正罵他的,“外飾淳良,內藏奸狡”,允禟對人也很平和,沒有太多的架子。所以,允禟倒也結交了不少人,能量不小,平時的口碑也還不錯。
在康熙在的時候,允禟并沒有因為母親受寵而得到康熙的青睞。每次康熙給皇子們發獎金的時候,允禟總是比自己同齡的兄弟要少,在康熙四十八年(1709年)的那次封爵中,允禟只被封為貝子,而比他還小的老十允礻我卻被封為郡王,把他氣得要命。因此,允禟經常是牢騷滿腹,說起話來也陰陽怪氣,說什么“我倒不如像大哥和二哥一樣,關了禁閉倒自在些!”康熙有時候訓誡他,他便裝出滿不在乎的樣子,說:“大不了革去這貝子爵位罷,有什么了不起的!”另外,康熙死后,允禟還公然挺身坐在雍正對面,對這個新皇帝極為蔑視。
在懲治了允禟的管家和得力太監后,雍正便找允禟算帳了。他又以原大將軍允禵回京,西寧沒人駐扎為借口,把允禟派往西寧軍前。允禟一聽,便跳了起來,說:“你這是在報復我,這是發配!我有什么罪,憑什么把我流放到千里之外?”雍正冷冷的道:“發配?當年允禵在西北的時候,你不是怕父皇不讓他建功,不想讓他回來的?怎么,現在讓你去建功,你不想去了嗎?”允禟被說得啞口無言,但他是個只愛榮華富貴的人,哪里會想去吃什么苦,于是他便推托道:“不行,現在父皇升天還不到一百天,我要為父皇守喪!”雍正冷笑道:“為父皇守喪?父皇升天的時候,你為何沒有半顆淚水,也沒有任何悲戚之色?”允禟爭執道:“怎么沒有,我當然流淚了,我當時擦淚的手帕還在呢!”說罷,允禟還真從兜里把手帕掏出來爭辯。
看到這個老九耍無賴,雍正有點沉不住氣了,他提高聲音問:“你到底去,還是不去?”允禟有點慌張,但還是硬著頭皮說:“至少也要等父皇下葬了再說!”雍正哼了一聲,從鼻孔里擠出幾個字:“看來,你是要抗旨不遵了,你可知道后果?”
允禟被逼得無路可退,最后也只得凄凄惶惶的上路了。走到西寧,允禟的的心腹葡萄牙傳教士穆景遠說:“萬一皇上還讓我們往遠的地方走,那可怎么辦啊?”允禟恨恨的說:“走得越遠越好,免得受他的鳥氣!”這樣,他帶著一肚子的火,走到西大通(今青海大通縣)后,便死活不肯走了,還向雍正奏請回朝。允禟心想,老子走得也夠遠了,這里反正山高皇帝遠,你雍正再狠,總不能把自家兄弟給逼上絕路吧!
雍正接奏后,批道:“知道了”,既不說同意,也不說不同意,就把允禟晾那兒了。隨后,雍正又密旨給陜甘總督年羹堯,讓他把西大通城內的居民全部遷出,加派人手監視允禟。允禟接到雍正模棱兩可的批示后,哪里敢動!這真是把他氣得吐血,心想遲早要被這個老四玩死。自從來到這荒涼的破落地方,吃沒得吃,玩沒得玩,眼看返京無望,允禟索性拋掉僥幸的念頭,破罐子破摔,在那里愛干什么就干什么。
允禟出京的時候,身上帶了不少銀子。西北這種地方沒什么好處,就是物價便宜;可也有個壞處,那就是根本買不到什么好東西。于是允禟便在那里隨意花錢,從不講價,弄得地方上的人高興得不得了,遠遠的見到他就喊“九王爺”,允禟也欣然而受,開懷大笑。后來不知怎么的,有人把這事還有允禟派人去踏看牧草與人相爭的事情捅了上去,雍正聽后大怒,說允禟不過一小小貝子,竟敢妄稱“九王爺”,到處惹是生非,這還了得!于是便行文陜西督撫及各地方政府,要發現以后仍有人稱其為“九王爺”的,從重治罪。
不僅如此,雍正還特派都統楚宗帶著他的手詔去訓誡允禟。楚宗到后,允禟也不起來接旨,只管自己躺在臥室的床上,等楚宗宣讀完了,允禟懶懶的說:“你那皇上責備的都對,我有什么好說的?大不了我出家做和尚好了!”
雍正得到回報后,也是氣得要命,隨后便下令削去允禟的貝子爵位。允禟反正也無所謂,只是覺得在西北這種苦寒之地實在無聊透頂,也沒有新鮮資訊可供娛樂,好在自己的心腹穆景遠也跟隨自己來了青海,兩人住處離得不遠,允禟還特意將自家后墻開了一個窗戶,方便來往。那穆景遠是外國傳教士,倒有些新鮮玩意,允禟聽他宣講得多了,被他說動,給穆景遠出錢建教堂,并命自己的心腹也領洗入教,算是為中外交流做出了一點貢獻。
更搞的是,允禟后來借閱了穆景遠的西文書籍后,鼓搗出一種以西洋字母編的密碼,他把這套方法教給了他的親信佟保,佟保回京的時候又教會允禟的兒子弘碭,父子倆玩起了暗語游戲。可惜這游戲也沒玩多久,在雍正四年(1726年)的時候,他們用這種密碼寫成的書信藏在騾夫衣襪之中,但還是被九門捕役拿獲。雍正看到這些詭異的書信時,心想這老九搞的什么鬼,這上面非驢非馬,寫的什么玩意?后來覺得這有點像西洋字,雍正便把宮中的傳教士找來,但那些人也說不認識,雍正沒辦法,只得斥之為“敵國奸細之行”,又把允禟的兒子弘碭叫來給狠狠責罵了一番。
這時,老十允礻我也倒了霉,雍正派人去抄他的家時,查出了一個允禟寫給他的帖子,上面寫著“事機已失,悔之無及”一語。本來允禟在家的時候,曾和允礻我約定過,彼此往來的帖子看完后都要燒掉,但允礻我并未燒毀,這下兩人又要倒霉了。
再說那老十允礻我,他其實只比老九允禟小兩個月。允礻我的生母是貴妃鈕祜祿氏,外公是康熙朝初年的四輔臣之一遏必隆,康熙的第二個皇后鈕祜祿氏(孝昭皇后),其實就是他的生母貴妃鈕祜祿氏的姐姐。由此,除了太子允礽外,允礻我生母的品級和外家地位在皇子里面都是最高的,這也是他在康熙四十八年(1709年)越過老九允禟受封郡王的主要原因了。
如康熙所說的,“十阿哥是一忠厚老實之人,并無能力”,因此對他也只是封以較高的爵位,但并不加以重用。允礻我和允禟一樣,在康熙末年的儲位之爭中并無個人野心,也主要是想依附允禩和允禵,謀求未來的地位和富貴。很不幸的是,他和老九允禟一樣,押錯了寶,站錯了隊,活該倒霉。
雍正即位不久,也要找允礻我的麻煩了。原來,雍正元年的時候,蒙古喀爾喀部哲布尊丹巴胡土克圖(宗教領袖,活佛之意)聽說康熙駕崩,他不顧自己九十高齡,非要前來京師拜謁康熙的梓宮。不料剛拜謁完,他也“泊然示寂”,與世長辭。雍正非常感動,不但賜以其封號名冊,還讓允礻我親自帶著印冊送其靈龕回喀爾喀。允礻我生性懶惰,一聽慌了神,心想那喀爾喀遠在幾千里之外,路途遙遠,這可不是什么好差使。于是允礻我百般推托,一會說自己有病,一會又說自己沒錢買行李,總之就是不想去。
雍正大怒,嚴令他必須去出這趟差,結果允礻我不情不愿的走到了張家口,便停下來不走了,還捏造雍正旨意說皇上讓他們在張家口先呆著。雍正得報后,十分生氣,便讓總理事務大臣允禩商議處分辦法。允禩本就和允禟、允礻我幾個人關系交好,雍正懷疑允礻我抗旨和允禩的指使有關,這樣做等于是有意為難他們幾個人。
允禩有心袒護允礻我,便擬了一個這樣的處分決定:“行文允礻我,讓繼續前進,完成這趟差使;將不加諫阻的長史額爾金議處。”雍正很不以為然,說:“既然允礻我不愿意去,何必再讓他去?何況他又不會聽額爾金的話,責罰額爾金有什么用?”
雍正又命允禩再議。允禩沒辦法,只好說將允礻我的郡王爵位革去。此刻的允礻我聽說雍正要處分他,他也不理不睬,只管在張家口睡大覺。后來雍正的命令下來,讓允礻我回京師,允礻我回去后,便被革爵,還被抄了家。抄家的時候,又發現了允礻我和允禟等人的來往書信,里面還把雍正稱為“雍正新君”,結果允礻我被判永遠拘禁。
允礻我在被監禁了十多年后,在雍正死后才重獲自由。但是,乾隆也只是將他釋放,并未給他恢復名譽,發回財產,也沒有給他什么實際的職位。一直到乾隆二年(1737年),允礻我才得了個“奉恩鎮國公”的虛銜。四年后,允礻我病死,年五十九歲。乾隆得知后,令以貝子的規格安葬,最后葬于北京西郊,人稱“十王墳。”可憐的允礻我最后連清東陵的黃花山王爺陵園都沒資格進。
在雍正收拾了允禵、允禟和允礻我幾個人之后,允禩的日子也開始不好過了。允禩是個有野心的人,面對失敗,難免會有抵觸情緒;而雍正帝位得來也不容易,父皇在的時候,兄弟們之間還斗得死去活來,何況現在父皇已經不在了?所以說,即使允禩能夠甘心臣服,雍正也未必會放過他。雍正即位后就去過遵化東陵一個地方,別的都沒去過,一來是他政務很忙,二來何嘗不是怕他的那些反對派趁他出京發動政變?
雍正雖然登基后表白說:“朕之昆弟子侄甚多,惟思一體相關,敦睦罔替,共享升平之福,永圖磐石之安。”但這些話不過是表面文章。雍正將允禟等人盡行遣散,其目的無外乎孤立允禩,敲山震虎。雍正元年(1723年)三月,雍正先拿允禩老婆烏雅氏的娘家人開刀,他指斥烏雅氏的舅舅吳爾占(安親王岳樂之子)和表兄色爾圖(岳樂之孫)“無知妄亂,不安本分”,下令削奪其屬下佐領,撤銷安親王爵,并將他們發遣回盛京思過。
就連允禩本人也難逃處罰。當年九月,雍正去遵化東陵將康熙和四位皇后的神牌升附太廟時,指責允禩(當時主管工部)監造的列祖神牌“漆流金駁”、“皇上乘輿法物,以斷釘薄板為之;更衣幄次,以污油惡漆涂之”,最后責罰允禩和他手下的工部侍郎、郎中等人跪太廟前一晝夜。
在那個夜色如水的晚上,允禩跪在太廟前,腿都已經麻木了,當時他的心里,又是何等的滋味呢?或許他的心也在流血罷。王權,就是那可以讓人生,也可以讓人死的東西啊。
不僅如此,雍正還動不動就當眾指責允禩,給他難堪。雍正二年(1724年),雍正斥責允禩“凡事欲激朕怒以治其罪,加朕以不令之名。”雍正三年(1724年)二月,又說允禩“懷挾私心,遇事播弄,希動搖眾志,攪擾朕之心思,阻撓朕之政事。”雍正還無端指責說:“先帝的梓宮運往山陵,常例是用夫役二萬名,而胤禩說要減省一半,又說上駟院養的馬太多,要加以裁減,他為什么要這么做?不就是為了暗諷先帝糜費,標榜自己節約嗎?此外,他又以破紙寫奏章,祭祀的時候也用破損桌案奉祝版。允禩并不是才力不及或者智慮不到的人,而是要存心這樣做,真不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
雍正三年(1724)三月,雍正召集群臣討論總結四位總理事務王大臣的功過時,允禩被評為“無功有罪”,不但白忙乎一場,反而惹禍上身,終究逃不過一個死字。
現在看來,雍正在這期間對允禩的指責頗有不公之處。其實說白了,允禩在負責工部事宜的時候,其目的不過是想節省支出、講求實效,這本是出于公心,但卻被雍正罵為“存心陰險”,“不忠不敬”,實在是“動輒得罪”、無可奈何之事。
總的說來,雍正在繼位之初,還沒有對那些原反對他的兄弟們下狠手,原因是他當時地位尚未穩固,加上西北用兵,后來又有年羹堯案和隆科多案夾雜進來,使得雍正無法集中精力對付允禩一伙,但等到前面的這些事情都平息下來了,允禩等人就要真的倒霉了。
雍正元年(1723年)二月十日,雍正上位不到三個月,便發出警告說:“朕即位以來,外間匪類捏造謠言,妄生議論;朝內則佞臣朋比為奸,結黨營私,蠱惑人心,擾亂國是。朕發遣一人,就有人說朕是在報復舊怨;擢用一人,又有人說朕的恩典是出于私心。允禟奉命去西寧,屢次推逶,怠慢不肯啟程,耽延時日,卻有人為之庇護,代為巧飾。朕所交辦的事情,則顛倒錯謬,以至諸事掣肘。朕懲治一二奸惡的太監,又有人說朕凌逼弟輩,揚言無忌,真是悖亂到了極點!朕即位以來,對那些犯錯的弟兄及大臣無不寬宥,但眾人并不知感恩。百日之內,擾亂朕心者百端!你們不要以為朕寬仁,不嗜殺人,就可以任意侮慢朕么?你們是不是希望逼朕開啟殺人之端呢?”
光說狠話還不行,得拿出點強硬的手腕來。當天,雍正便將允禩死黨蘇努的兒子勒什亨革職,發往西寧隨同允禟效力;蘇努的弟弟烏爾陳也被連累,著一并發往。
山雨欲來風滿樓,從雍正二年(1724年)起,雍正便開始為徹底消滅允禩集團而進行必要的輿論準備。就在這一年,雍正發布了《御制朋黨論》,其論文洋洋灑灑,闡述了雍正對朋黨的獨到看法,并嚴厲指出目前朝廷中還有人搞結黨,對抗皇權,其矛頭直指允禩等人。雍正要求各大臣將這篇文章認真學習,自糾自查,和允禩等人劃清界限,這不亞于一場整風運動。
由于在雍正二、三年受到年羹堯案和隆科多案的干擾,雍正這兩年對允禩黨人多為指斥,并沒有對他們下狠手。不過,雍正還是先做了一些掃除外圍的工作,譬如將允禩黨的骨干貝勒蘇努革爵;雍正三年(1725年)又將允禟貝子的爵位革除;同年,將允禩死黨阿爾松阿(阿靈阿之子)和鄂倫岱(佟國綱之子)二人發配到奉天贖罪,兩人于次年被誅。
更為甚者,雍正連死了的允禩黨人也不放過,比如死于康熙五十五年(1716年)的阿靈阿,雍正特派人去將阿靈阿的墓碑改鐫成“不臣不弟暴悍貪庸阿靈阿之墓。”對另外一個允禩黨人的核心人物揆敘(明珠次子),他本卒于康熙五十六年(1717年),且被康熙謚為“文端”,但雍正也沒有放過他,將之奪官削謚,墓碑改鐫成“不忠不孝陰險柔佞揆敘之墓。”如此看來,雍正似乎有點心理強迫癥————估計他不這樣做,他心里會非常難過!
在處理年羹堯和隆科多案的時候,雍正還經常借題發揮,時不時的當眾諷刺抨擊允禩一下。比如說到祭祀孝道的問題,雍正重提舊事,說當年允禩母親死的時候,允禩為了沽取孝名,在母親死后的一百天里假裝悲傷,走路還要二人扶掖,匍匐而行;又在定例外加行祭禮,每次祭奠的死后還要焚燒珍珠金銀器皿等物,似乎要蕩盡產業,以表孝心。
雍正接著又說:“我就搞不明白了,你允禩到底要搞什么名堂,你說你悲傷吧,喪事完后你不但沒瘦,反長胖了。長胖的原因呢,恐怕是因為允禟、允礻我和允禵幾個同黨以送飯為名,百日內輪流饋送,每天豬羊就要殺個二三十頭,你們四個人的門下人也每日宴筵紛擾,這大家可都是看在眼里的。允禩這樣做無非是沽名詭詐,無知的人還以為孝順,舉國哄傳,幸好我父皇洞鑒其人,曾在眾阿哥會集處降旨切責允禩說:‘孝者惟在誠心,欲沽孝名,即為虛偽,即為不孝,人子不盡孝于父母生前,而欲盡孝于歿后乎?’這就好比一個乞丐,你對他說:‘你死后,我為你焚祭金銀萬萬兩’。人家雖然是乞丐,也是想活著的,死了金銀再多有什么用呢?”
雍正的嬉笑怒罵,不但把允禩說得臉紅一陣白一陣的,各大臣聽后也竊笑不已。
等到輿論上造好勢了,外圍打掃干凈了,年羹堯也賜令自盡了,隆科多差不多也搞定了,雍正便要向允禩集團發動最后的猛攻了。雍正四年(1726年)正月初五,雍正在西暖閣召集親王、貝勒、貝子、公及滿漢文武大臣開會,會上雍正發布了一個措辭嚴厲的上諭,其中開門見山的宣稱:“廉親王允禩狂悖已極。朕若再為隱忍,有實不可以仰對圣祖仁皇帝在天之靈者。”
隨后,雍正開始和允禩細細算總帳。他從康熙時期開始算起,把當年允禩爭奪儲位的種種不法行為和對父皇康熙不忠不孝的惡行,從頭到尾數落了個遍,什么當年父皇生病的時候不聞不問、擅自燒毀父皇的諭旨等等。說到這里,雍正話鋒一轉,說自己嗣位之后,允禩“總以未遂大志,時懷怨恨,詭詐百出,欲以搖惑眾心,擾亂國政。”接著,雍正又說自己是如何的百般寬容,淳淳訓誡,并對他委以重任,希望他能痛改前非云云。
說到這里,雍正突然提高嗓門道:“朕已經是仁至義盡了,但允禩詭詐陰邪,日甚一日!既然允禩要自絕于天、自絕于祖宗、自絕于朕,那宗姓內豈容此不忠不孝、大奸大惡之人?”
雍正先定了個調子,會一開完,允禩便被開除宗籍,其代表皇室的黃帶子也被當場收繳,逐出宗室,不再受皇室保護。他的同黨,允禟、蘇努、吳爾占等人也受到同樣處分,一并開除宗籍。更絕的是,雍正說,允禩之所以犯上作亂,主要是受他的老婆唆使。因此,允禩的老婆烏雅氏也被革去福晉的封號,斥回母家嚴行看守。烏雅氏被發到她的舅舅們家時,雍正還說:“但給她幾間房間居住即可,要嚴加看守,斷不可讓她同外面互通信息。”
被強迫休妻之后,允禩也是有氣沒處發。這時,他的貼身婢女懇求他去雍正那里“謝罪奏退”,允禩氣呼呼的說:“我丈夫也,豈因妻室之故而求人乎?!”婢女聽后,自知無望,當晚便也上吊自盡了。允禩眼看這自己成了孤家寡人,也唯有流涕嘆息。允禩被欺負到這個地步,雍正算得上辣手的。
不但允禩的老婆被整治,連允禩的養母惠妃都跟著倒霉。本來康熙死后對自己的那些后妃作了安排,說那些上了年紀的妃子如果愿意的話,可以搬出宮和自己的成年子女居住。惠妃的親生兒子允褆因為被永遠圈禁,當時雍正問她可愿去養子允禩府中頤養天年,惠妃和允禩的關系不錯,當下就表示“欣然愿往。”允禩被開除宗籍后,雍正又讓誠親王允祉和莊親王允祿將惠妃接回了幽靜無邊的深宮。
允禩在正月初五的會議上被定性之后,雍正四年(1726年)二月,允禩由宗室親王降為民王,削去其所屬的佐領人員,隨即又革除王爵,交宗人府囚禁于高墻之內,身邊只留兩名老成穩重的太監服侍。就在這個月底,胤禩的老婆被命自盡,雍正還不解恨,命將之焚尸揚灰,徹底消于無形之中。
奇怪的是,雍正自己的第三個兒子弘時因從小不學好,當時交與胤禩為養子,雍正后來下諭說:“弘時為人,斷不可留于宮庭,是以令為允禩之子,今允禩緣罪撤去黃帶,玉牒內已除其名,弘時豈可不撤黃帶?著即撤其黃帶,交于允裪,令其約束養贍。”但是后來乾隆登基后,曾說“從前三阿哥(弘時)年少無知,性情放縱,行事不謹,皇考特加嚴懲,以教導朕兄弟等使知儆戒。”據說弘時似乎因對父皇不滿而參與了允禩的集團,試圖奪取儲位,大概也是在這個時候被雍正處死的。處死自己的皇子,在清朝似乎也就雍正干過。
允禩被拘禁高墻后,雍正的心理強迫癥又發作了,他在三月份的時候強迫允禩改名。允禩接到命令后,無可奈何,只得將自己改名為“阿其那”,兒子弘旺被改名為“菩薩保。”五月,雍正又命誠親王允祉和允禟的同母哥哥允祺親自辦理允禟的改名一事,結果允禟被改名為“塞思黑。”
由此,在雍正眼里便沒有允禩和允禟這兩個兄弟,而只有“阿其那”和“塞思黑”兩個東西,后來的諭旨里提到這兩人的時候,都是用這兩個代號。那“阿其那”和“塞思黑”是什么意思呢?“阿其那”在滿語里意思大概是指畜類、狗之類的東西,引申出來大概是罵允禩是個狗東西。“塞思黑”也是滿語,意思大概是“可惡的、刺傷人的野豬”,總歸不是什么好名字,雍正的意思估計是要把這兩人罵成豬狗不如。
至于允禩的兒子弘旺改名為“菩薩保”,似乎沒有什么惡意,因為當時也有滿人起這個名字的。(也有說“阿其那”原義為“去馱著你的罪行吧”;還有說轟趕狗的意思。這里大概把允禩比作“轟出門去的討厭的狗。”“塞思黑”滿語原義為“去顫抖吧”;也有說是“野公豬剌傷人”的意思,這里估計是把允禟比作“刺傷人的可恨的野豬”之意。)
當年四月,雍正命都統楚宗和侍衛胡什里將允禟從西寧押解回京師。五月中旬,當他們到達保定的時候,雍正又傳來命令讓直隸總督李紱將允禟留住保定關押。李紱接令后,便將總督衙門前的三間小房收拾出來,四面圍以高墻。李紱將允禟關進去后便將前門封閉,另設轉桶傳進飲食,院子四周則加派官員和兵役晝夜輪班看守。
六月初一,雍正公布了胤禩、胤禟和胤禵三人的罪狀,其中主犯胤禩罪40條(這點比老年差一點,年羹堯當年是92條大罪),從犯甲胤禟罪28條,從犯乙胤禵罪14條。至此,此案鐵板釘釘,允禩黨人也就此被蓋棺定論,至少在雍正朝是不得翻身了。
允禩的罪狀主要包括:謀刺胤礽,希圖儲位;暗蓄刺客,謀為不軌;詭孝矯廉,收買人心;擅毀朱批,悖逆不敬;晉封親王,出言怨誹;辦事不公,顛倒是非;挾私懷詐,遇事播弄;庇護私人,益張羽翼;逆理昏亂,擅操賞罰;含刀詛咒,全無恐懼等等。雍正最后還給他加了個評語,稱其“兇惡之性,古今罕聞。”
關于“含刀詛咒,全無恐懼”一罪,其實是允禩被圈禁之后的罪名。雍正在上諭里說:允禩在宗人府拘所的時候還十分囂張,對看守的太監叫嚷著說,“我向來每餐止飯一碗,今加二碗,我所斷不愿全尸,必見殺而后已!”此時的允禩,也知道自己這一生是不會有任何希望了,他的話意大概是“我決不自殺,就是要讓你雍正來殺我,我頭可斷,但你雍正也要背上屠戮昆弟之惡名!”
雍正似乎也看出了名堂,他說允禩此舉,不過“是欲激怒朕心,務令朕誅之而后已,以玷污朕名譽于萬一,以泄其忿。”更可笑的是,雍正派人去宣布允禩和允禟罪名時,允禩口含小刀,指天發誓說:“我若與塞思黑再來往,一家俱死!”雍正聽后很不舒服,他覺得這一家是指愛新覺羅整個家族,似乎也包括他在內。他這時倒還意識到他們是一家人。
再說允禟,他這時的日子可真不好過。監禁期間,允禟的日用飲食不搞特殊化,全部和普通犯人一樣對待,再也不是那個養尊處優的“九王爺”了。過慣了好日子的允禟哪里吃得了這苦?他被關押在保定的時候又正是酷暑季節,可憐的允禟很快便被折磨得奄奄一息。
據說胡什里把允禟押到保定的時候,直隸總督李紱接到人犯后便說:“等塞思黑一到,我即便宜行事。”后來,李紱“便宜行事”的結果便是將允禟囚禁在這個暗無天日、手足難伸的小屋之內,“鐵索在身,手足拘攣”,“屋小墻高,暑氣酷烈”,有幾次允禟中暑暈死過去,李紱便命用冷水澆醒。七月二十五日,允禟因為腹瀉虛脫(可能是痢疾),幾次不省人事,當時也沒有醫生來給他看治。在八月底的酷暑中,可憐的允禟在這悶熱難當的黑屋子里,凄凄慘慘地結束了他的一生,時年四十三歲。
允禟病危之時,李紱曾向雍正奏報,雍正說:“朕不料其即如此,蓋罪惡多端,難逃冥誅之所致。如有至塞思黑靈前門首哭泣嘆息者,即便拿問,審究其來歷,密以奏聞。”允禟死后,李紱上奏說:“今已逾七日,不但無有哭泣嘆息之人,亦絕無一人至塞思黑門前。”允禟身后如此凄涼,恐怕也是和雍正的“即便拿問”之令有關罷。
允禟死后,欽差大臣法海將允禟的妻子和家屬從西寧帶到保定,雍正跟李紱說:“此事你莫管,任法海為之。”雍正的話不知何意,可能是嫌李紱的手段過于毒辣也很難說。就連押送允禟的人也被連累,都統楚宗和侍衛胡什里等將允禟從西寧押送到保定后,雍正以楚宗、胡什禮先未請旨,卻擅用三條鎖鏈將允禟鎖拿,然后又故意將鎖寬松,任其脫卸,明顯是有意欺罔;另外,有人向允禟投書及允禟與穆經遠來往等事均未奏聞等,最后將楚宗和胡什里發往阿爾泰等處軍前效力。看來,押解王爺這種事情,也是吃力不討好的差使。
允禟到底怎么死的,恐怕又是一樁無頭公案。后來民間有謠言說雍正指使李紱害死允禟,雍正得知后便召集群臣,當面斥責李紱說:“奸***羽及庸愚無知之人,以為朕授意于李紱而戕害塞思黑。今李紱在此,試問朕曾有示意之處否乎?在塞思黑之罪,原無可赦之理,……而李紱并不將塞思黑自伏冥誅之處,明白于眾,以致啟匪黨之疑議,則李紱能辭其過乎?”本來當時李紱已經奏稱并無“便宜行事”一語,但民間依舊議論紛紛,雍正也只好把這事推到李紱頭上了。當時刑部還一本正經的對李紱進行審訊,但最后雍正還是將之從寬了結。最后李紱是在乾隆時期以內閣學士身份退休的,這說明在處理允禟的問題上,他并沒有主要責任。
當年九月初,允禩也在監所中患病,似乎是嘔吐之癥,九月初五后,便飲食不進,生命垂危。雍正在得知允禟死后,又聽說允禩快不行了,似乎也心有不忍,他召集了群臣討論,想從寬曲宥允禩,并令人“用心調養。”可惜的是,允禩大勢已去,沒過幾天便也跟隨允禟魂歸西天了。
老八允禩和老九允禟這對難兄難弟,平時關系就很鐵,連死法都很像,一個上吐,一個下泄,就連死亡時間也相距不過十天。當然,還有一點未必是巧合,那就是兩人的監禁環境想必也都是極為惡劣的。天潢貴胄,壽年不永,雍正說自己在里面一點責任也沒有,恐怕是說不過去的。清史專家孟森在《清世宗入承大統考實》里說:“屠弟一款,尤為世宗(雍正)所自稱不辯亦不受者。夫不辯是否即受,論者可自得之。”有何可辯?是是非非,觀者自有結論。
是的,雍正并沒有親自命令將允禩和允禟處死,是他們自己病死的,正如雍正所說,“自伏冥誅”!允禩和允禟不過是命不好罷了,誰讓你生在帝王之家,又屈居人下?
年輕時的雍正,曾經寫過這樣一首詩,名字叫《七夕》:
“萬里碧空凈,仙橋鵲駕成。
天孫猶有約,人世那無情?
弦月穿針節,花陰滴漏聲。
夜涼徒倚處,河漢正盈盈。”
可惜的是,人間雖有情,權力卻無情;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平心而論,雍正和允禩都是有抱負、有能力的人才,他們誰做皇帝都是夠格的。但是皇位只有一個,康熙在的時候,允禩不能和父皇去爭;康熙死了,又怎能和皇兄去爭呢?所謂動輒得咎,慨難身免。允禩這輩子,可謂是“一生是才無處用,只恨生在帝王家”,他的德才兼備,群臣愛戴,諸多阿哥愛護,反成了不可饒恕的罪過,這也是一種命運的反諷罷。
值得一提的是,雍正打擊允禩等人,除了有報仇雪恨的意思外,他也是利用屢興大案的方式來樹立自己的威信,以強化其君權。雍正通過這些血淋淋的例子,使得大臣們只能惟自己的意志為轉移,全無自己的獨立思考能力,這也使得全國的臣工日益奴隸化、被動化。后來隨著軍機處的設立,更是使皇權的專制程度達到了一個新的歷史高度。
對于允禩幾兄弟的遭遇,民間也頗有不平之氣。雍正即位之后,就有謠言說雍正“日日飲酒,日中即醉”,當時京城中甚至還有人刊刻散發“報房小抄”(傳單),以至于人心洶涌,政局不安。前面曾提到有一個叫蔡懷璽的人向胤禵院中投書,后來又有一個叫令狐士義的人投書給允禟,其中稱:“愿輔有道之主,不附無道之君,欲糾合山陜兵民以救恩主。”還有一個叫郭允進的人作傳單說“十月作亂,八佛被囚,軍民怨新主”,責難雍正迫害允禩,并說雍正即位以來天怒人怨。另外,還有人“各處黏貼謠言,內云災禍下降,八月內有八千猛虎進京,不信者即染瘟疫吐血而死”,等等。就連朝廷中,同情允禩的也大有人在,雍正自己也承認,“審察眾人神色,未嘗盡以廉親王(允禩)為非”,“視諸王大臣之意,頗有以允禩為屈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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