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样了,宁姑娘让我谢过王公子你的好意,此事,公子也不必再管。”眉月抬起袖子,遮住半张脸,微微笑着。
王琴坐在她的对面,面前还摆放着半盘残局,而眉月,则在说话的当口,轻轻落下一子。
四面楚歌,像是没得救了。
王琴闭上眼睛:“她为何要这么说。”
眉月掩面笑:“这就要问宁姑娘的心思了,说实在的,一个豆蔻年华的女子,有这般深沉心思,我还是头一次见。她让你不要管,那意思就是真的让你别管。”
王琴拿过一枚棋子在手指翻动,却迟迟不落下,盯着局面走势,好像在看着目前京城的这些风云变化。“她是个有主意的人,如此说,当是对那慕容家有对策。”
眉月已经又落了一子,“可惜公子还是忍不住担心。”
王琴也落子在旁边,没有说话。
目光却有些飘移。
眉月微微笑起来:“又输了,还以为王公子分心,我就有赢的机会。“
王琴淡淡一笑:“阁主的棋艺进步非凡,也许下一次,我便赢不了了。“
眉月深深看他一眼:“看到公子这个样子,实在羡慕宁家姑娘。至少旁人永远只能看见公子淡若清风的模样。”
王琴沉眸:“在下再次谢谢阁主肯相帮,日后阁主有需要,只需告知在下。”
一个平民布衣,这样话却说的很自然,好像听他说话的人也并不认为有不妥。
眉月笑意深厚:“公子怕是不会满足任何的需要吧?”
王琴也看向她,说道:“尽力而为。”
眉月笑着起身,转身要走的时候,又回眸一笑:“我马上要为宁姑娘亲手做嫁衣,王公子可有兴趣?”
王琴抬眸看着她,“就不送阁主了。”
眉月忍不住一笑扬长而去。
无弦这才向前:“这下公子可是放心了?”
王琴看着面前的棋局,他围了半张棋盘,却没有解开心中的结。
所谓的放心,不过是源于对那个女子的了解,她冰雪剔透,不会踏入明显的不利局面。那就是说,她应该一切都有所准备了。
可是这样真就能够放心了吗。
没有等到公子回答,无弦垂下了眼眸,
兰台御史家的大门,早起五更的时候就被人敲响,要知道,自从发生了那件事之后,这位七品小御史家的门,早就没有人来敲了。
所以门房打开,看到一个戴着帷帽的女子,着实愣了一下,以为走错门了:“姑娘找谁?”
那女子微微一笑,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药瓶:“听闻贵府上的小姐病重,我是来看诊的。”
那门房吃了一惊,脸色迅速一变,就要关门:“此间没有病人,休要胡说,速速离开!”
那女子立刻抬起手把门撑住,笑容不变:“贵家可挺准了,病人虽然现在有一口气吊着,但不定什么时候就咽气了,到时候可是药石不灵,神仙都难救了。”
那门房脸色阴晴不定,更多的却是惊恐,那女子一直微笑瞧着他,他半晌咽下口水,说道:“你,你等一下,我,我禀告大人。”
门房的姿势像是逃一样,而女子看见他去禀告,也露出笑,知道这次来对了。
不多时,门房颤颤巍巍回来,看着女子还在,说道:“你有什么办法救人?你看着不像是大夫。”
女子说道:“大夫可不是看外表的,我有能让病人活下来的药,就看你们肯不肯。”
有药救人,不肯也肯了。
那门房咬着牙,再次说道:“若,若你不能救呢?”
女子晃了晃手里的药瓶,“你们可以不相信,只不过,错过了机会,我可不会再来。”
门房脸上顿时一白,显然陷入狠狠地犹豫当中,跟他比起来,女子显然好整以暇不担心。
果然,片刻后门房让出了一条路:“姑娘……请。”
女子一笑,握着药瓶从容进了门。
而过了半个时辰以后,女子被门房恭恭敬敬送了出来,态度已经天壤之别。
门房拱手,说道:“姑娘慢走。”
女子眯眼说道:“我说的话,你们老爷可得好生记着才行。”
门房一脸郑重,再次行礼:“姑娘请放心,老爷虽然官职低微,但是素来一诺千金。答应的话,必当践行。”
女子踏出门外,露出了微笑来。
好歹也是七品御史门前,这般从容来去,却让整座府邸的人不敢吭声。
兰台御史站在院中,“那女子走了?”
下人赶紧回话:“走了,亲眼看见走的。”
兰台御史转过身,目光飘动:“可有看见往何处走了?”
一个神秘女子突然带着药来救人,最重要的是她临走提出的那个要求。让人不禁猜想她的身份是什么。
下人说道:“她出门就进了旁边的偏巷子,显然是不想咱们看到她往哪儿去,属下也看不见。”
如此神秘,更让人对她的身份起疑了。
兰台御史慢慢握紧手,不过,只要能救他的女儿,不管是什么身份,他都拼了。
静语直到来到墙壁后,从预先准备好的洞口钻进入,看到左右无人,才敢松了口气。
她笑了笑,有种劫后余生的刺激喜悦。
大小姐交代的事情,全都办成了。这下,想必大小姐能不被掣肘了。
那厢正好看见春雨端着篮子走过来,两人交换了眼色,就明白事情办成了。
春雨只知道静语为了宁承玉办事,却不知道具体何事,而大小姐也从不说。春雨是个没什么好奇心的人,她一门心思效忠宁承玉。所以最多心里想一想,不会钻进去不出来。
那厢把静语的消息告诉宁承玉,宁承玉露出笑,心情也很不错。
她之前的猜测没有错,兰台御史家那位姑娘,果然是没有死绝。从京兆府里传出的音信,包括从左小婉那里听到的,都是说御史家的姑娘没气了。这个没气,就很耐人寻味。若是没命,直接说一句没命即可,还何须说这些弯弯道道呢。
所以御史千金上吊自尽,被救下来似有气也没气,御史得到消息肯定第一时间把女儿领回去。
宁承玉直觉上,这千金应该命不该绝。
第一步,就是试探出,御史千金究竟是否还活着。
既然真的还有气,那可就有戏可唱了。
况且兰台御史虽然只是七品,也不是可以上殿参与弹劾的御用御史,但是也是有奏折直达天听的权力的。倘若女儿真的如此枉死,任何一个做父亲的,除却宁无求这等没有心肝的人,没有人会放着女儿枉死,而不参奏一本。
所以宁承玉赌御史千金并没有真的气绝。
之所以对外放出的风声是没气了,一种就是虽然没死,但也离死不远,另一种可能还有御史想要保护女儿的心思。
慕容家竟敢那样逼婚,不惜污蔑女儿家和情郎私奔,逼得御史千金上吊自尽,那倘若知道御史千金最后还是没死,谁知道慕容家会不会卷土重来再次逼迫。
这第一步棋,走的对了。
接下去第二步嘛,那慕容枫被慕容家那么好的藏着,谁都不识得慕容公子。倘若这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名满天下的慕容家嫡子,其实是个傻子。甚至还把一个家世清白的千金小姐,逼得自尽,如今,这位傻公子,还攀上了镇国侯家的嫡女,不需要别人出手,只看着满京城的人一口一个唾沫星子,都能把慕容家淹死。
既然存了害人的心,就要有被人害的觉悟,宁承玉从没有相信此刻老天爷是公道的,这场恩仇,迟早会该报得报。
宁承玉想着,已经来到了前院门前,她笑盈盈:“去通报侯爷,我要见他。”
宁无求在书房里头,他跟左小婉如胶似漆,一天中嫌少有两人不在一起的时候。
听见小厮进来,说大小姐来了,宁无求的眉头就皱起来。
“她来做什么?”声音也冷下来。
宁承玉在门外已经扬声笑道:“爹爹,女儿有事说。”
宁无求撂下笔,“让她进来。”
小厮赶紧出去,片刻后,宁承玉走了进来。
宁承玉因为过了及笄礼,女孩子这时候,身体变化尤其明显,腰肢更加细,皮肤也更加白。
这一身广绣裙,衬得仙姿独立,美人如画。
宁无求看了她半晌,说道:“什么事。”
宁承玉这才转脸看着他,唇边挂着有礼的笑意:“女儿是为了婚事而来。”
单刀直入,不拖泥带水。宁无求也脸色不虞,“你对婚事有不满?”
为了婚事来,除了这件,还能有什么。
宁承玉却摇头,笑道:“女儿并无不满,况且婚姻大事,也不由得女儿做主。”
宁无求面色稍霁,看着她说道:“那你想说什么。”
宁承玉笑了起来:“是这样,女儿虽然对嫁给慕容公子无异议,但是女儿心中总有别的想法。就是,希望能见一见这位慕容公子。”
宁无求立刻皱起眉:“见他做什么?又哪有女儿出嫁前,就与夫君见面的道理?”
宁承玉目光柔和:“爹爹说的自然对。只不过,承玉心中总归与别人想的不一样,要承玉嫁人不难,郡主在与爹爹成亲之前,也是因为亲眼见到了爹爹的风姿,才委身下嫁。所以女儿并不觉得,这个要求有何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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