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蓝凤凰》第101章 杀戮 2

    这边，李皓、李召命父子和马孟整、郭正域主从正捉对厮杀杀得天昏地暗，另一边，何龙和孟祐琳的对战也已经见了胜负。
    尘土飞扬间，一个佝偻的身影倒在地上，不时地咳出一口口鲜血，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
    何龙站在一边，用冰冷的目光审视着倒在地上苟延残喘的对手，心中不乏得意。
    名门大派又如何？掌门又如何？还不是狗一样的趴在我的脚下？何龙不屑地看着孟祐琳颤抖着咳血的样子，痛快极了。
    而孟祐琳此刻，心中的感受却极为复杂，身为堂堂铁血门的门主，他居然在一对一的厮杀中，败给了区区一介绿林强梁，这是何其地讽刺？
    一向以正道名门自居的孟祐琳此刻心中既有羞恼，又有一丝苍凉。
    难道真的是天道不公，要亡我北地武林？
    何龙的天璇掌有毒，这一点，刘麻子在临走前曾经刻意叮嘱过孟祐琳，此时，被何龙所伤的孟祐琳，开始感受到了毒的存在。
    五内俱焚不足以形容孟祐琳此刻的痛苦，他嘴角不受控制地溢出鲜血，眼看着自己的血由红色渐渐变为黑色，心中苦笑。
    他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此刻的脸色一定极难看。
    睁大了已经有些模糊的双眼，孟祐琳看着何龙面带狞笑地对着自己举起了刀，心中明白，自己的最后一刻已经到了，不由得慢慢阖上双眼，闭目待死。
    然而，等了一会儿，孟祐琳却发现自己依然没有被斩首，不由得疑惑地睁开眼，却发现，刚刚还得意不已的何龙，不知为何，此时僵立在自己的面前，连刀也无法挥下去。
    何龙确实没有办法挥刀了，因为虽然从孟祐琳的角度看不到，但从他何龙的角度来看，一个黑色的身影正无比鲜明地站在他面前不远处的地方，而且很明显，在他看到对方的同时，对方也看到了他。
    血麒麟……
    何龙有些发愣地看着那个令人恐惧的身影，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他一边吞咽着唾沫，一边眼神不自觉地飘忽着，不小心一下子就看到了血麒麟冷冷地盯着自己的双眸，忍不住一个哆嗦。
    自从血麒麟以一种绝对碾压的形式杀了巧手头陀火琨之后，再也没有人敢质疑血麒麟的实力，所有人看向他的目光都好像在看亡灵出行一般，无不避让三尺，恐惧中带着敬畏。
    血麒麟也由此在成为了在这个混乱的战场上惟一一个畅行无忌的人。
    虽然何龙也很想避开血麒麟，但看血麒麟的眼神他就知道，自己在血麒麟的眼中已经变成猎物一般的存在了。
    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何龙全身都紧绷起来，全神贯注地看着血麒麟的每一个动作，就连自己脚下已经闭目待死的孟祐琳，何龙此刻也无暇顾及，他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和之前倒在血麒麟手中的人一样，死得不明不白。
    血麒麟慢慢地向何龙踱着步，看到倒地不起的孟祐琳，他就知道，这是一个不逊于他前两次遇到的对手，也许还要比之前的两人更强。
    血麒麟走得很慢，他在不停地思考，要怎么出手，才会干净利落地取了对方的性命而不至于让对方反扑。
    虽然对方在他眼里是必死的，但如果胜的不够漂亮，难免会对血麒麟无敌的形象有所损害，这是他所不希望看到的。
    然而血麒麟只顾着想自己的事，却不知道，他刻意放慢的脚步，反而对何龙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压力。
    踏、踏、踏……
    在纷乱的战场上，本应该听不到的细微的脚步声，在何龙的耳中听来，显得无比地响亮，有如牛鼓。
    那一步一步就好像不是踩在地上，而是踩在他的心上，一下一下，让他的心跳和血脉奔流的声音，都完全变成了血麒麟步伐的节奏。
    何龙太紧张了，紧张明明是在这么吵的地方，他却除了血麒麟的脚步声，几乎什么都听不见。
    抢攻吗？防守吗？逃跑吗？求饶吗？我到底应该怎么做？！
    眼看着血麒麟离自己越来越近，何龙也越来越慌张，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想要仰天大吼一声。
    然后，他看到了，看到了血麒麟向他缓缓举起的手指，他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被冻结了。
    这个动作他知道，虽然他不知道血麒麟是怎么做的，但对于这个动作，何龙很熟悉。他亲眼看到不可一世的马氏兄弟倒在这根手指下，又亲眼看着火琨倒在这根手指下，三个武林好手，没一个比自己差，火琨甚至比自己还要强一些，但是，那些人现在都死了。
    现在终于轮到自己了么？
    何龙无比恐惧地看着那根手指对准了自己，终于，他脑袋里紧绷的弦断了。
    “啊啊啊啊啊啊！！！”何龙仰天大吼一声，然后……转身而逃。
    是的，这个令南北江湖闻之胆寒的一代绿林巨头，天璇魔手何龙，在面对传说中的天下第一高手时，选择了逃命，而且是直接转身，将后背大刺刺地露给血麒麟，狼狈不堪，不管不顾地逃命。
    何龙一开始的大吼让全场的人都被吓了一跳，当然，也吓了血麒麟一跳，刚开始他还以为何龙要用什么杀手锏，还微微紧张了一下，没想到这个看似强悍凶蛮的绿林大盗居然选择夺路而逃，这不禁让血麒麟哑然失笑。
    血麒麟收回了自己的手，内心也多有有些庆幸，因为之前在面对诸龙连掌门一级的武林高手的时候，血麒麟要么就是有心算无心，要么就是多少有一些运气在其中，所以才能够一直获胜。
    实际上，就刚刚的情况来看，血麒麟是没有把握对何龙一击必杀的，甚至连是不是能毫发无伤地杀掉何龙，心中也没有谱。
    但现在，何龙已经被血麒麟吓破了胆，血麒麟既不用冒险出手，又保持了自己完胜的战绩，为群虎盟的人设立了一个不败的战神，可谓是一举两得。
    群虎盟剩余的众人看到这种情况，无不振臂高呼，军心大振！
    天下第一的高手在我们这边，诸龙联巨头的何龙都被吓跑了，我们还有什么可怕的？
    此长彼消，群虎盟众人连连反扑，诸龙一阵大乱，且战且退，形势一时间竟有要趋向均势的感觉。
    血麒麟环顾四望，满意地点了点头，群虎盟的士气比他想象中的高，战至如今，谁胜谁负还未可知。
    突然，血麒麟楞了一下，仰起头，眯起眼睛，细细地感受着拂面而过的微风。
    风向变了。
    血麒麟稍微犹豫了一下，便沉下双臂，两袖轻舞，一大片黄色的粉末自他的袖袍中喷涌而出，直奔诸龙联的人群而去。
    此时此刻，大家都乱成一团，血麒麟也顾不上诸龙联的人群中是否还有零星的群虎盟的人手在，时机难再遇，他不得不出手。
    粉末飘飘洒洒，好像花粉一般，飞过一段距离便缓缓散落在地上，诸龙联的人一开始被吓得面如土色，纷纷闭眼，但过了一会儿，发现黄色粉末似乎没什么作用，又有些将信将疑地睁开眼睛去看。
    突然，“花粉”落地的地方皆无风自燃，瞬间迸发处火光，燃起熊熊大火，浓烟滚滚，朝着诸龙联笼罩而去。
    诸龙联众人见状不妙，咋呼一声，纷纷作鸟兽散，谁也不愿意做替死鬼，生怕比旁人跑得慢。
    然而，他们跑的时机还是慢了一步，尽管那些人纷纷屏息狂奔，依然有不少人不慎吸入了毒烟，当场倒地身亡，诸龙联再次实力大损，胜利的天平，终于开始向着群虎盟倾斜。
    血麒麟看着满地横陈的实体，久久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郭正域与李召命的厮杀很激烈，虽说李召命的招式比郭正域要精妙一些，功力也比郭正域要精纯一些，但有一点，李召命是比不了的，那便是经验。
    作为在江湖上厮混了几十年，还能混的风生水起，当上诸龙联长老的老狐狸，郭正域的一双眼睛可谓是极其毒辣，每次只要李召命稍有破绽，便一定会引起郭正域的抢攻，使得李召命不得不全力应对，才与郭正域打成了一个平局。
    郭正域一边挥舞着自己的子母双刀，一边在嘴里发出尖锐刺耳的长啸。
    这是音波功的一种，名唤摄魂笑，和少林寺的狮子吼差不多，虽然远比不上少林狮子吼的浑厚霸道，却胜在尖锐，能给人一种利刃穿耳，魔音贯脑的感觉，可以令人内功失衡，血脉逆行，让人防不胜防，痛苦异常。
    李召命功力深厚，运功于耳倒也不必担心这摄魂笑影响自己的功法运行，唯一影响比较大的便是，这噪音让李召命有些烦躁。
    他一边勉力抵抗着摄魂笑，一边挥剑将郭正域的双刀挡在身外，可他自己也没有发现，自己的身体在慢慢向李皓的方向靠拢。
    李皓虽然神剑无双，但毕竟年齿已长，后力不济，马孟整青春年少，虽是功力稍逊，却是精力充沛，越战越勇，这让李召命潜意识里十分担心父亲出事，所以，他无意识地向着李皓靠拢，想要护住李皓的后面。
    然而这个微不足道的动作，却被老辣的郭正域一眼看出破绽，只见他瞅准时机，左手一刀横劈，李召命连忙闪避，却没发现自己正在李皓身后，他一闪，李皓身后空门大露！
    郭正域露出得意的笑容，右手的刀如同一道闪电，划向毫无防备的李皓！
    糟糕！
    李召命大急，顾不得自己的安危，纵身一个猛扑，便要将老父身后的夺命之刃挡下来。
    却不料，李召命的这个反应，完全在郭正域的意料之内，且正中郭正域的算计。
    李皓本来眼观六路，欲要转身反击，李召命一扑，反倒将李皓出剑的角度封死，李皓只能无奈收剑，继续回头应对马孟整。
    而李召命也因为这一扑，失去了平衡，郭正域的左手刀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回旋，斩向李召命，将李召命手中的剑磕开，一刀穿臂，将李召命钉住，右手刀则紧随其后，一声大吼，直指李召命胸口！
    终日困于帮中处理事物的李召命对比起老奸巨猾的郭正域来，经验实在是太浅薄了，措不及防便被钉死，面对郭正域的右手刀，他连后退都做不到，根本来不及闪避只能看着郭正域的刀如同切豆腐一般灌入自己的胸口，没柄而入，穿胸而过！
    “呃呃呃呃！！！”李召命闷哼一声，以手抚胸，发出痛苦的长吟。
    “召命！”眼见儿子的右胸被刀贯穿，李皓眦目欲裂，仰天长啸，内力猛地鼓荡起来，一身衣物无风而动，极为惊悚。
    手中长剑一挥，剑芒暴涨，有如紫气东来，神光耀目，郭正域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自己的右臂便以飞起，离开了自己的身体。
    “啊啊啊！！！”郭正域同样松开刀，捂着断臂痛的大叫，血染白须。
    而这时，李皓却已经无暇取郭正域性命，因为他的身前，马孟整也带着覆满刀身的刀罡对着李皓力斩而下，让李皓不敢有丝毫轻视，急忙回剑防守。
    “不好！不！”
    正当李皓和马孟整拼命之时，不知为何，断臂的郭正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突然又开始惨烈地大叫起来，听他悲愤的语气，似乎比自己断臂还要痛苦。
    李皓和马孟整不由得齐齐向着郭正域的方向看过去，这一眼望过去，李皓喜上眉梢，马孟整则刚好相反，险些晕了过去。
    因为他们都看到了，那不远处在诸龙联众人聚集的地方燃起的滚滚的黄色浓烟。
    血麒麟！
    李皓和马孟整都明白，这样的毒烟，这世上除了血麒麟，没有任何人能够弄出来。
    当然，他们也都清楚，这毒烟的出现意味着什么。
    战争，结束了。
    土城，英雄堡聚义厅。
    “就这样放了他们？”沈湘禅不甘心地向李皓询问着，一想起诸龙联撤军的样子，他就恨得牙痒痒，很不能冲出去将诸龙联一网打尽。
    “兵法有言，哀兵必胜，若此时出击，诸龙联心生绝望，绝地反击，我们未必能顶得住，还是休整一下，再行追击比较好。”李皓看着身边正在疗伤的李召命，缓缓说道。
    李皓何尝不想乘胜追击，然而马孟整这次撤退得极为果决，李皓根本来不及阻拦，诸龙联虽然损失甚大，与群虎盟形势逆转，从强势转为弱势，但其实力犹存，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这个时候，李皓是绝对不愿意招惹诸龙联，徒增伤亡的。
    “……盟主所言甚是。”沈湘禅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认可了李皓的话。
    “没想到，这次真的是全凭血麒麟一人之力，才使得群虎盟转危为安。”李皓苦笑道。
    “霸拳彦毫亮，龙王寨苏鲤禹，巧手头陀火琨，此三人随便一人便是名震一方的高手，这次却齐齐折在了血麒麟的手中，联天璇魔手何龙也被其惊走，再加上之前的马氏兄弟，祝龙莲六大高手落到血麒麟的手中，竟变成五死一逃，更不要提因为毒而死在血麒麟手中的普通帮众……”说到这里，沈湘禅长叹一声：“这世上当真有武功如此之高的人吗？诚然可怖也……”
    李皓也跟着长叹一声：“先生所思，正与我相同。”
    两人正说着话，正在给李召命包扎伤口的大夫站起身来，擦了擦汗，对李皓道：“令公子已无大碍，盟主尽可放心。”
    “感谢先生活命大恩！敢问小儿现伤势如何？”李皓连忙将目光转回，向大夫问道。
    “令公子所幸只是伤在右胸，没有被利刃贯穿心脉，也没有伤及要害，不过小伤尔，静养数月，自可愈合。然而……”
    “然而什么？”
    “令公子右臂经脉受损严重，恐怕日后就算是康复如初，也不可能如同以前一般挥剑自如了。”大夫有些为难地说道。
    李皓沉默了半晌，最后长叹一声：“罢了，这都是他的命，能活着便好，其余不敢多求。”
    “其他的人怎么样？”沈湘禅向大夫问道。
    “其他各位掌门中，铁血门主的伤势最为严重，不但受到了重创，还中了剧毒，能不能救回，尚在未知之数，丐帮刘麻子我以帮他止血，不过他年齿既高，血脉枯竭，此次又骤逢断臂之厄，一身武功怕是不保，日后还有宿疾缠身之忧。剩下的人便没有什么了，大多是皮肉伤，休养一段时间便好。”大夫想了想道。
    “甚好，甚好，比我预想中的要好得多。”李皓连连点头，又向沈湘禅问道：“我方兄弟阵亡情况如何？”
    “此次大战，我方共折损高手三人，分别是峨眉派掌门人慧月神尼、终南派铁剑秀士玄洞微和崆峒派伏魔剑客胡连鉥，损失还不算大，比之诸龙联要好些。”沈湘禅道。
    “唉，战场凶危，生死无常，不想昨日尚在欢谈，今日却已是阴阳两隔。”李皓叹息一声，道：“这三个门派掌门人既亡，恐怕日后重立门庭不易，你日后若有机会，多加照看一番。”
    沈湘禅点头应是。
    “各门派的高徒帮众呢？损失多少？”
    “这……尚在统计之中。”
    “统计完报与我知。”
    “是。”
    “峡谷中那些尸骨，你且组织人料理了吧，一把火烧干净，不要留下东西，免得明年转暖引起瘟疫，我们罪过就大了。”
    “是，盟主。”
    李皓一边想着种种的事情，一边随口对沈湘禅吩咐着，沈湘禅则一一记下，不多时，便组织起一批人马开始料理战场上的尸体，他自己则走向城中，对着三三两两瘫倒在地的众人，长鞠一躬，大声道：“此次南北武林最为关键的一战，我方大胜，可谓一扫往日颓气，诸位威武！群虎盟威武！”
    “群虎盟威武！群虎盟威武！”在场凡是还有些气力的武林人士无不大声呼喝，全城为之雷动。
    沈湘禅伸手微微示意，见现场渐渐安静下来，再次开口道：“为了庆贺此次大胜，盟主决定，率领大家连夜跨过长城，将诸龙联的残兵败将一扫而光，占下张家口所有的酒楼客栈，为大家庆功，酒肉不计！女人随意！大家伙儿尽管敞开吃喝！”
    “哦哦哦哦哦！”现场刚刚安静下来的气氛再次喧闹起来。
    “待得大家伙儿都吃饱喝足了，咱们就把诸龙联一口气追杀到死，将他们这些杂碎全都赶到海里去！”在喧闹声中，沈湘禅歇斯底里地喊着。
    “赶到海里去！赶到海里去！”现场的气氛被沈湘禅煽动得极为热烈，看着刚刚还如同死鱼一般躺在地上的众人此刻变得无比狂热，对接下来追杀诸龙联的行动无比期待，沈湘禅嘴角微微一翘，心中极为满意。
    “战争？呵呵，这便是战争。”混在人群中的叶孤明，听着周围人的欢呼，略有苦涩地笑着。
    这和他之前所想的战争，完全不一样。
    “此战已然完结，大人若有意，我可以送大人回去。”血麒麟的声音自叶孤明耳边响起。
    叶孤明转头看着身边不知何时出现的血麒麟，表情木然：“回去？回哪里去？”
    “自然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叶孤明喃喃自语着：“我已经不是从前的叶孤明了，原来的地方，也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
    一场战争彻底的摧毁了叶孤明的心气，如此超出预估的伤亡，朝廷必定会究责，而他这个牵涉其中的朝廷命官，是再好不过的替罪羊。
    坐观失土？暴民造反？养贼自重？
    这样的罪名，要多少有多少。
    他已经回不去了，回去等待他的，必定是一柄铡刀。
    他现在甚至不敢去想，他的亲人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我已无处可去了，阁下若是不嫌弃，就继续留我在身边吧，我想看着这场战争走到最后。”叶孤明哀求地看着血麒麟。
    “我想知道，这场杀戮的尽头，究竟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