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梦真顾九》第107章 青阳故人 上

    此处青砖用的讲究，只有皇家才能动用。若不是前世被困在芳华苑，她也没机会知道青砖也分三六九等，而这种青灰色砖就是皇家专用，摸上去带些温热，透气性极好，且不易腐朽，故称暖青。
    此次被掳不同于前两次，是在戒备森严的西京城中。若没有上面的指示，一辆标有沈字的马车无论如何是不会被人引到荒郊野外而不被查问的。
    看来文帝和太后已经由暗中较量改为明斗，就是不知是哪一位想的这种馊主意。
    前方一片漆黑，顾九抓紧沈梦真的右手，摸索着墙壁站好，又叹了口气，本来还想借助寒梅，帮沈梦真逃过一劫，却没想到反而把事情弄得更复杂了。
    寒梅大师之前在寒梅避而不见沈梦真，就是他对于皇室的表态，忠心不二，永远只效忠皇权掌控者，不论是太后还是文帝，谁能掌握皇权，谁就拥有寒梅。
    同样地，皇家意在必得之人，寒梅也绝不包庇。
    “饲鸦案是文帝对太后动的手，人鱼案是太后回报文帝，这两位谁都不干净，但两件都是极其隐秘的案子，就连皇族都很难窥见一斑，我们误打误撞连破两件……”沈梦真右手微微回握住顾九，“说不定早已成为这两位的心头刺。”
    “不错，之前还没对我们动手，不过是做给天下人看的，证明他们也是被蒙蔽双眼的无辜之人。”顾九想起顾国公今早欲言又止的神情，止住了嘴里的话。
    沈梦真也明白，此次定然是要他们葬在此处。
    中立者，不得之，则杀。
    看来这次雪崩是计划好的，就是不知刘羡知在此案中到底是个什么角色。
    “想来是那个面具人出手救了我们一命，只不过此事实在太多巧合，我……”沈梦真忽然福至心灵，压低了声音道：“你说，有没有可能。这个面具人就是站在皇室背后的指使者？”
    “你的意思是，此人表面为文帝和太后做事，其实另有目的？”顾九有些迟疑，单凭沈梦真的描述，此人应当是位文韬武略的人物，又跟师父是师兄弟，的确有能耐吃两碗饭而不被发现。
    但他这么做，真的只是为了报仇？
    顺应天命，顾九把这四个字含在嘴里品了几遍。有个大胆的念头从心底而发，怎么也压抑不住，“有没有可能师父能做寒梅大师，并非顺应天命，而是与皇家达成了某种协议，几方势力共同出手，把上一任大师活活逼死？”
    沈梦真也有过此种猜测，单凭当年林嬷嬷母女的事件，就可以推测出寒梅大师为达手段，不惜做出伤天害理之事。
    自然，目前都是推测。
    她也不好再多说寒梅大师的为人，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可能也就是顾九前世宁愿远走云西，与寒梅断绝一切联系的原因。
    “还是小心谨慎的好，虽然面具人曾答应过会护我，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沈梦真靠在顾九怀中，听着他稳健的心跳，总算安稳许多。
    顾九想的出神，从饲鸦案起，似乎就已经被人盯住，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此刻尤为强烈。
    他下意识地把沈梦真护在怀中，犹豫道：“你总说是你连累了我，现在看来，也许顾家也连累了你。”
    沈梦真静静地听着，她熟悉顾九，知道他还有后话。
    “我母亲并非大齐人士。她铭牌上虽然写着四落镇人士，但这个镇子根本没有杨姓的外来户。况且我爹是在云西遇见的母亲。”
    “云西境外的除了蛮夷倒是有一个小国，国姓青阳。”
    沈梦真倒是有这个印象，前世里为数不多的几次与外会面，青阳这个名字的确在周围番邦小国中格外显眼，主君青阳森外貌儒雅，极重礼仪。但文帝却说此人是只笑面虎，包藏祸心，不可不防。
    “难道顾国公也不知伯母的真实身份？”沈梦真越想越惊，若是真的，那顾府无论如何都是保不住的，更别提顾九。文帝心狠手辣，为了帝位无所不用其极，更何况是觊觎大齐江山的青水国。
    顾九声音低沉，充满了不确定，“我爹一生戎马，是个武夫。他若是有这种念头，先帝也不会独独留下他。”
    帝王之家，最忌功高震主。
    且当年之事已经遥不可及，再多猜测也是枉然。
    沈梦真拍了拍顾九的肩膀，安慰道：“以先帝的心性，能留顾国公一命，定是知晓他的清白。我们还是不要再猜，也不要说谁连累谁的话。”
    “是我魔怔了，目前还是保命要紧。”顾九拢了拢沈梦真的外衣，深深吸了口气，笑道：“来了就去看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黑暗中呆的久了，倒也能看清一些事物。
    顾九牵着沈梦真，一步一步走的格外仔细，不一会两人都出了一身虚汗。前方渐渐有水流跌落的叮咚之声，而右侧又有细微的风吹过，唯有左侧静悄悄的，有种暴风雨前的宁静。
    沈梦真走的有些腿疼，她拉住顾九，坐在岔口处问道：“九郎想走哪条路？”
    顾九也笑了，盘腿坐在地上，一一分析道：“有水有风的地方，兴许是生门。但此处蹊跷，若是按照常理去选，不是向前就是选右，很少有人会朝左走。”
    “若我猜的没错，不论选哪一条，最终都还是会回到左侧的这边，不过是绕路长远问题罢了。”
    沈梦真来了兴致，不服道：“瞎说，万一那两条路中当真有生门呢？”
    “你看咱们过来的这条道，由宽变窄，由高到低，通常这种修葺，大齐之中地宫多见，你也知道地宫都是有去无回的，又怎么可能开设生门。”他眼睛在黑暗中亮的发光，“大齐境内的地宫，唯有四落镇地下的是由皇家监工修葺且有地下河环绕，只不过……”
    沈梦真也知道一些四落镇的传言，此处地宫的主人极有可能是郭贵妃，文帝的生母。
    只不过，郭贵妃身故前已然被降为庶人，根本不可能入殓地宫。看此处规模庞大，绝非近年来所建造。
    沈梦真难以置信的看向顾九，“难道那首童谣唱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