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璃南宫雪》第170章 凌绝血染素衣面

    “清歌,我死后就把我葬在这绮雾山上吧,就算是为我这荒诞的一生落个节点,希望下一世,我能是他喜欢的样子吧。”
    听到赫连疏影的话,本来从容看书的赫连琼楼握着书卷的手抖了一下,移目诧异的看了赫连疏影一眼,他从来不知道向来随性而为的妹妹,也会这样执念一一个人。
    “皇兄,我就要去见母后了,你有什么话要带给她吗?”
    那样痴情凄楚的模样转瞬即逝,赫连疏影笑的虽有些吃力,却还是给人洒脱随意,似乎生死于她都不甚在意。赫连琼楼愣怔片刻,怀疑刚才那句话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恐怕你与她擦肩而过,也不定能认出吧。”
    楚梵音死哪年赫连琼楼五岁,赫连疏影不到一岁,说她记得自己母后长什么样子,自然不可能。
    赫连疏影本想反驳赫连琼楼,突然觉得嗓子一口腥甜液体喷发而出,血液顺着嘴角流出来,清歌赶快拿手帕帮她擦拭,那张脸已经完全没有了血色。
    “停车”
    清歌高呼一声,司书马上把车停下。
    “空灵,你陪疏影公主留在绮雾山,若是~”
    赫连疏影含笑看着清歌,示意她自己并不在意,清歌看着那双依旧洒脱的眸子,心中浮出一阵酸涩。
    “若是她毒发,就好生葬在绮雾山。”
    “空灵明白,姑娘放心。”
    空灵搀扶赫连疏影下了马车,便已经在绮雾山脚下。
    “若是有可能,你让他到我坟前再耍一遍那套三环套日吧。”
    赫连疏影未曾等清歌回答,便转身而去,背对清歌时挥了挥手。
    ”清歌,后会无期。”
    清歌看着那寥消的背影,紫眸散着一层薄薄的雾气,似乎比那绮雾山还要缥缈朦胧,赫连琼楼拍了拍清歌的肩,清歌眼眸流转,怔怔的看着他依旧淡漠的目光,心中一片凄然,稍作停息的马车绝尘而去,只留下一路飞扬的尘土,跟见惯了悲欢离合的大道。
    马蹄声踏破了昏黄的夕阳,卷起层层的波澜依然掩盖不住扑面而来的血腥气,凌绝山庄的大门紧紧关闭着,两天前清歌就飞鸽传信到这里,去迟迟没有收到回复,她早就心急如焚,如今立在门口,却连进去的勇气都没有。
    清歌的手覆在那门环上许久,万丈霞光照在身上,拨开那层朦胧的薄雾,那双紫眸里满满的惊恐与惧怕,这是在她身上从来没有见过的神情,看着那不停在颤抖的手,赫连琼楼将手掌附上去,暖意从手面传到心房,清歌猛然清醒了几分。
    手掌稍稍一用力,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院子里横七竖八躺着的全是尸体,地面铺着的石板都被染红了,刺眼的红色让清歌一阵头晕目眩,她一个飞身飞过那些满目苍夷的尸体,大厅的门敞开着,里面的场景一览无遗。
    “啊~”
    一声震天动地的嘶吼悲鸣,让紧随着赶来的赫连琼楼为之一震,抬眼望去,清歌瘫倒在地上,满目的惊恐,脸色煞白到如同没了生命,那双空濛潋滟的紫眸拨开了一直存在的水雾,不再朦胧蛊惑,不再梦幻绮丽,那悲切与恐慌在眼底显露无异。
    赫连琼楼寻着清歌的视线望过去,廖曦紧握着墨轻然的手躺在座椅上,心脏处插着一把剑,视线盯着墨轻然,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墨轻然闭目爬在桌子上,身上插着数支飞镖,飞镖所插支出流出黑色的血,看似是剧毒。
    离他们三步之遥的地方,君临与南宫雨相拥躺在地上,被一柄长剑穿透腹部,而廖清风正靠着椅子,双掌捂着胸口,睁着眼睛盯着左前方,因为风纸鸢正躺在那里,看风纸鸢隆起的小腹,似乎已经有七个月的身孕,扶着敞开的门,似是被人从后面一掌拍死。
    这房中躺着的六个人除了不懂武功的墨轻染外,皆是武林少遇敌手,何人有如此高深的武功,让这六人不经打抖,一招毙命。
    赫连琼楼来不及多想,小心翼翼的走到清歌旁边,清歌保持着趴在地上,双目呆滞的样子,赫连琼楼伸出手附在清歌手臂上,这样一个平淡无奇安抚的动作,却让清歌如同雷劈一样,惊慌的躲避,紫眸如箭一样穿过赫连琼楼,赫连琼楼木然一愣,似乎被那狠戾的眼神吓到。
    经过着一个小插曲,清歌人仿佛清醒了几分,扶着地面颤动的站了起来,赫连琼楼却不敢再碰她,清歌颤抖的进了大厅,伸手拔掉廖曦身上的剑,黑色血液刚好喷到清歌脸上,清歌用衣袖擦了擦,才发现自己如今是一身绯色,随手一撕,最外层的衣服如残蝶一般层层落落的脱落下来,如此一个简单的动作,她作来凄美决绝,让赫连琼楼觉得,下一刻她就要飞入九天,那般不真实。
    最后她身上只留下最里层的寝衣,那件是纯净的白,如今倒像是一件孝衣,清歌小心翼翼的将墨轻染的手掰开,却发现掰不开,赫连琼楼想上前帮忙,清歌冷漠一凛。
    “不要碰我娘亲。”
    愤恨的语气,让赫连琼楼震惊不已,她还是第一次这般不留情面的吼他,清歌没有看赫连琼楼惊异的神情,伸开双臂将廖曦跟墨轻染同时抱了起来,颤颤巍巍的朝外走。
    看着她娇小的身子,抱着两个人决绝的背影,赫连琼楼心撕裂一样的疼,如今的清歌不是面对墨然死是的自责,也不是面对柔葭死是的怜爱,更不是看赫连疏影将死时的可惜,这时的清歌仿佛随着这些人的死,自己也死了。
    清歌将廖曦跟墨轻染抱到了冰室里,那里有张三四丈长宽的冰床,清歌又陆陆续续将南宫雨,君临,廖清风,风纸鸢抬到冰床上,此间都不许任何人插手。
    “你们都出去。”
    清歌语气很轻,但其它三个人还是听到了,司书扯着碧落先离开,赫连琼楼迟疑了片刻,看着清歌木然凄绝的神情,加上那脸上没有擦拭干净的血迹,像是刚从地狱里走来一样,身上本来素白的衣衫,染的血迹斑斑,明明狼狈至极,可却依然有份震慑心弦的美。
    赫连琼楼不敢刺激清歌,移步走出去,冰室的门缓缓杯关上,再只留一条缝隙的时刻,清歌突然出声。
    “对不起”
    赫连琼楼顿住,疑惑的盯着清歌,不知道她哪句对不起是对谁说的,这时清歌突然转身定定的看着他。
    “对不起”
    赫连琼楼温和一笑,轻轻摇了摇头,将冰室最后一点缝隙合起来后,淡淡的叹息,嘴角苦笑。
    本以为两年的坦诚相依,除了偶尔的出言试探,两个人早就不分彼此里,但看今日情景,自己在她心里依然是个外人,虽然在这个时候计较这些,是不应该的,可赫连琼楼依然心里堵的慌,抬头昂首阔步的离开。
    冰室里一片的寂静,寂静的清歌只能听到自己微不可闻的呼吸声,看着躺在眼前的六具尸体,特别是风纸鸢那隆起的小腹,那里有还未看一眼这个世界的孩子,她脑力里浮现哥哥来信话语间的幸福感,与如今这番情景形成强烈的反差。
    “出来”
    清歌突然侧目吼了一声,身后便响起颇有节奏的脚步声,跟刺耳的声响,似乎是剑划过冰面,清歌转头,看见那人,愤恨悲切的神情僵硬到脸上。
    “凤栖”
    那走来的人一身明黄龙袍裹身,五官容貌虽然算不得倾国倾城,但也明艳秀丽,特别是眉宇间散发着不同于平常女子的英气,让人望而生畏,有种甘愿臣服的压迫感,可此时她却神情木讷如同一个木偶,双目无神涣散,全身散发着一股强大的嗜血气息,看那绣者双龙戏珠的龙袍上沾满了血迹,便知道刚才经过了怎样的残杀。
    “是你杀了他们?”
    清歌身体一震,眉心凝结着问出口,可浅夏凤栖防似根本听不到她说什么,依然拖着那长剑步步逼近,在只有两步远,清歌全身防备时,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停”
    这声音一出,浅夏凤栖想被定住一样停了下来,清歌闻声望去,看到一个五六十岁的妇人,一张脸皱巴巴的如同一个老树皮,陷凹进去的眼睛如毒蛇一般狠毒,随后又有两个身影从后方移步过来,清歌看到那两个人眉心一蹙。
    “原来是你们?”
    凌蘼看的清歌如今这副模样,惊了一下,有些不忍心,她本来是打算抓走清歌的家人,逼迫清歌留在自己身边,却不想苍夷控制的这人如此厉害,她还未反应过来,这凌绝山庄的人片刻之间全部毙命。
    如今映入眼帘的清歌一身素净的白衣,全身沾染了大小不一的血迹,紫发松散开来披在脑后,乘着屋里的寒气无风而飘,闭云遮雾的紫眸如一片幽深静谧的潭水,带着摄魂夺魄魅惑的五官绝美凄然,明明素净,却仿佛披着万道霞光,让人惊艳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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