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璃南宫雪》第164章 秋水瑶琴胜天籁

    赫连琼楼心间似一股暖流注入,目色沉静如幽深的碧谭,又如雪峰上高洁的白雪,印在那精挑细刻的五官上,恰似日月同辉,沉默许久才用有些颤抖低沉的语调说出一句。
    “真好”
    两个字如一股清风划过耳畔,看着这堪比天宫的绝壁横天,清歌舒心一笑,可笑容低端却有一抹不易察觉的凄然,她默默在心里感叹,她终究还是给自己跟他织造了一成华而不实的美梦,不知梦醒时分,又是怎样一片惨淡景象。
    午后斜阳透过窗纱照进一座庄严肃穆的宫殿里,宫殿中不时传来悦耳的琴音,那琴音如深谷滴露,泉石相撞,春燕呢喃,向里望去,珠帘相隔一锦衣宫装的女子素手抚琴,眉眼低着,如葱白般的十指精巧灵动的拨弄琴弦,酥骨妩媚的声线低声吟唱。
    “清朝花月枫林晚,斜阳夕照,阮凤息梧前。晨光弱水映三千,桃李成溪自不言。凭雕栏望眼欲穿,熏风解愠,吟碧海青天。夙兴夜寐玉生寒,怀瑾握瑜人未眠。”
    珠帘外面一明黄龙袍剑眉星目的男子肆意靠在躺椅上,漆黑明亮的眸子扫视着那弹琴歌唱的女子一言不发,却将这本就肃穆的宫殿在这初夏时分蒙上一层寒冰,直到一曲终止,那女子未敢起身,纤细十指覆在七弦古琴之上,我见犹怜的一双妙目透过珠帘缝隙痴痴的望着帘外之人。
    “你的琴越发好了,不愧秋水瑶琴赢天胜的盛名。”
    秋瑟翩然起身,拨开珠帘,盈盈走出,一身华服纷至迭来,身上的珠玉配饰高贵不失典雅,将秋瑟眼眸之间的顾盼生情跟蕙质高结衬的恰如其分。
    “皇上谬赞了。”
    秋瑟在凌暮誉身旁跪下,低眉顺眼的帮凌暮誉捏腿。那温柔的模样若不是捕捉到她眼底那一丝恨意,凌暮誉真要以为这女子只是一个天生顺从的东临女子。
    “你在恨朕,未曾给你的孩子报仇?”
    秋瑟全身哆嗦一下,附身磕头,她看着自己已经平坦的小腹,想到哪里存在过一个未出世便胎死腹中的孩子,心头便涌出一股钻心的恨意,口中突然有一股涩涩的苦,多像那日被贵妃强行灌进去藏红花的味道。
    “臣妾不敢。”
    凌暮誉闭上如含有冰剑的双目,秋瑟趴在地上战战兢兢有余光扫视凌暮誉,许久凌暮誉突然出声说话。
    “女人不要太聪明,尤其是做朕的女人。”
    秋瑟心中猛的一抽搐,再次抬头便看到凌暮誉正定定的看着他,那眼神突然有一丝柔情,可那份柔情却似乎不是给她的,而是透过自己在憧憬着另一个人,这种感觉让她羞耻也让她不甘。
    “皇兄,她还活着,她还活着。”
    凌麋突然从外面闯进来,双手激动的抓住凌暮誉的手臂,俏丽的眼眸满含泪水,秋瑟讶异的看着凌麋不明白何人的生死让这向来眼高于顶的公主如此紧张。
    “你先下去。”
    凌暮誉冷星的眸子微微一凛,秋瑟会意,起身行礼退了出去,走在宫门后,余光向里扫了一眼,看到凌暮誉脸上很少出现的温情,心中猛烈一震,像是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慌张的踏门出去。
    “麋儿,即使她还活着,也改不了她是女子的事实,你有何苦这样。”
    凌麋眼中泪水突然夺眶而出,凌暮誉坐直了身体,用绣着龙飞九天的衣袖帮凌麋擦拭泪水,即使对任何人都残暴无情的人,此时也只是一个温和宠爱妹妹的兄长。
    “皇兄,我的心给出去便收不回了,不管她是男是女,我都要定了。”
    看着凌麋执着的眼神,跟决绝的面孔,凌暮誉突然觉得异常的疲惫跟心酸,沉默许久,也思量许久,冷星般的眸子突然闭上。
    “罢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凌麋欢天喜地的离开了,凌暮誉徒然睁开双眼,脑海里浮现那个紫发紫眸妖治蛊惑的女子,凌麋不懂,他却懂,即使倾尽所有把她绑在身边她也不会屈服,可若是不让凌麋试上一试,她又如何肯收手,所以他答不答应,都阻止不了,或许没人知道,她拿走的远远不止凌蘼一个人的心。
    斜阳昏黄一片,初夏四处传来蝉鸣,望着御花园里争相绽放的万紫千红,秋瑟觉得格外的刺眼,伸手抓住一朵大红蔷薇,蔷薇花下的小刺扎进玉瓷无暇的手心里,嫡出血液,茫然的松了手。
    “姐姐明知花有刺,为何还要如此难为自己?”
    一声软黏清甜的语调突然响起,秋瑟眉心一凝,侧目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梨菲。
    “你怎么来了?”
    梨菲曾多次随着柔葭进宫,她们也碰见过一两次,但两人都是默契的假装不认识,这一年多来,梨菲还是第一次亲自过来找她。
    “我过来想替公主向姐姐讨要一样东西。”
    梨菲缓缓朝秋瑟走了过去,秋瑟疑惑的看着她,柔葭公主贵为西蜀左将军之妻,听闻左将军从来不曾亏待与她,按说不会缺少什么,怎么会找她来要。
    “不知公主想要的什么?”
    秋瑟不忘四处查看,唯恐有人经过看见她们,若是有心人顺藤摸瓜,肯定能查出些蛛丝马迹。
    “公主想要蝶香。”
    听到蝶香二字,秋瑟神情僵硬在脸上,不可思议的瞪向梨菲,却发现她眉心透着哀伤,已经完全不似在东临时的无忧无虑。
    “你我都知那蝶香是什么东西,你这不是害公主吗?”
    梨菲苦涩的笑了笑,沉沉的眼帘不堪负重的垂下来。
    “我自然知道,姑娘曾说过,公主在,我在,若不是万不得已,公主怎会用那蝶香。”
    秋瑟有些讶异,虽她已经是南越的宫妃,但心里还当自己是东临人,心里自然盼着公主好,她也曾在宫宴上见过柔葭,虽然众所周知,左辰对凌麋情根深种,却也对柔葭不差,公主怎会铤而走险用这蝶香。
    “依公主的体制,若用那蝶香定然过不了年就垮了,这公主可知道。”
    梨菲沉重的点了点头,想到柔葭,满目的心疼。
    “公主对左将军一往情深,可自从公主嫁入将军府,左将军一次也没有去过公主哪里,就连将军府的下人也开始对公主视而不见,公主日日夜夜都在苦苦煎熬,逐日的憔悴消瘦,再这样下去恐怕也没有多少日子了,倒不如孤注一掷,起码她还能快乐一段时间不是吗?”
    秋瑟为难的皱起眉,梨菲这样一个没心没肺的人,都能有如此感慨,可想而知柔葭公主日子过的有多心酸,虽然姑娘说过与她再无干系,可多年来一心一意的追随,效忠的心早就如磐石一般屹立不倒,柔葭公主对姑娘来说有怎样的意义她岂能不知。
    “那碟香不容易配,过些日子你再来取。”
    梨菲看秋瑟面色苍白,上前握住她的手。
    “姐姐已经贵为皇妃,为何如此愁眉不展,西蜀皇上对你不好吗?”
    梨菲没有忘记刚才进来时,秋瑟愁苦的面容,跟握着那蔷薇时的愤恨,再说她武功远在自己之上,自己已经近在咫尺,而她却未发觉,这太反常了。
    “我没事,你快些回去吧,这里人多嘴杂,若是真被什么人看到,就不好了。”
    梨菲微微皱了皱眉,松开了秋瑟手,飞身离开,而秋瑟看着梨菲离去的方向,嘴角苦涩一笑,手掌握紧了一朵蔷薇,这一次那蔷薇下尖锐的刺扎的更深,血液顺着花茎流入泥土里,闭上双目徒然松了手,微微叹一口气,便转身离开。
    突然从花丛深处一颗柳树后侧身出来一人,那人娇柔身姿,面容阴柔,即使一身男装着身,依然让人怀疑是一个娇俏美艳的女子,只见他嘴角漏出一抹讥讽的笑容,转身也离开了姹紫嫣红的御花园。
    带着丝丝清凉的柔风拂过一片纯色的鸢尾,花中垂首而立一明艳华服的女子,她呆呆的盯着那耀眼的紫色,眉宇之间透着痴迷贪恋。
    “公主”
    身后一声轻唤,凌蘼从怔愣中清醒过来,像是被人当头一棒的敲打,头脑发昏,她用食指狠狠的揉了揉太阳穴。
    “今夕,她真的还在人世?”
    今夕躬着的身体突然站直,嘴角似是在讽刺的笑着。
    “千真万确。”
    今夕声音柔和却透着一种莫名的冰冷,那冰冷停在耳中,却有如同插进心房,让凌蘼有那么一分迟疑的愣怔。
    “你说你有办法捉到她?”
    今夕抬头直视凌蘼,那双凤眸里透着坚不可摧的驻定。
    “进来”
    从宫门进来一个半百妇人,那妇人容颜槁枯,躬身驼背,一身粗布金钗,但那双眼睛却睁亮,亮的精明,亮的让人生畏,想最毒的蛇,凌蘼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经不住后退了一步。
    “她是?”
    今夕移步过去扶住凌蘼,目光平静的望向那妇人。
    “公主,她是毒王之妻,也是毒王的师父,赌王当年死在廖清歌之手,若有她的帮忙,何愁不能让那廖清歌屈服。”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