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两位从远方而来的恶魔们安稳落地之后,迎着风见幽香一副“她俩谁啊”的视线的徐君房,相当之不自然地挠了挠后脑勺。
就知道你有这样那样的疑问……但现在不是回答你的时候,能稍微推后一些吗。
他上前一步,对着在脸上明摆着不爽的金发妹抖服小姐做了个相当之讲礼貌的鞠躬礼。
“俗话说得好,‘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在下并未得知两位要从魔界回来的消息,这番有失远迎实在是相当之抱歉了呢。”
“哼……”
不同于表情冷淡的妹抖小姐,大手一挥、打断了对方发言的另一位大人——同样是金发,却拥有着一双不可思议的深红双眸、在背后扑扇着巨大的炽白双翼的恶魔,扁着薄唇如是说道。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为神通广大的徐先生,是不存在什么‘有失远迎’的说法的吧?再加上从刚才开始就握紧了袖子里【瑞凤】的刀把,欢迎的气氛我可是一、点、都、没、感、受、到、呢。”
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将这段话说完的恶魔,理所应当地看到了自己预想中的光景。
撕开了微笑着的面具的徐君房冷笑着上前一步,有意无意地将包括风见幽香在内的所有人护在了身后。
“当下的幻想乡可是今时不同往日,由不得你们乱来。”
我们什么时候表现出过你说的那种“狂气”了?
摊了摊手,压下正准备用拳头和他讲讲道理的妹妹的脑袋,幻月发出了一声口长又长的叹息。
“我还真就不明白为啥你会对这边抱有这么大的敌意……小幽香咱们可以理解,作为当事人的你不会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的吧?”
嚯。
换言之,你俩真的不是意图绑架符可香事件的罪魁祸首?
用眼角的余光瞟了眼这会儿正在角落那边东张西望的风见家小女儿,徐君房猛然生出了“我是不是有点儿太过神经质了”的想法。
仔细想想的话,也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就算犯人再怎么笨,也是不会自己送上门来的……更何况,如果真是你俩想要诱拐对方的话,再来几个小幽香去阻拦都是无济于事的吧。”
阿啦啦,你很懂嘛。
于是乎,在所有人一头雾水的注视下。
扯着“既然不是敌人的话,在外头吹冷风也实在是太过失礼了”的道士先生,便又恢复了往日那副不正经的模样,嬉皮笑脸地将人们送进了梦幻馆当中。
既然阻止不了、又搞不清楚是谁在捣鬼的话,那顺其自然不就好了?
遵循着鬼谷道派“一部分教义”的徐先生,目前是这么想的。
多一位帮手的话。
总比多一个敌人要来的好得多。
正片开始。
——
然而,从事件的发展方面来看。
“这么多年没见,你丫的手艺还是那副微妙的样子啊……到底是怎么养活自己的,靠观音土吗?”
面对幻月蹬鼻子上脸的挑衅行为,端着糕点出来的徐君房也不过是冷哼一声,转而将视线看向了阳台之外、更加遥远的花海深处。
就算人家并没有来帮忙的打算,你也不想收回前言吗?
并不……不如说,有这俩在的计划,无论是什么样的恶魔可能都只能灰溜溜地夹着尾巴逃跑了吧。
与身边的风见幽香交流了一番“只有咱俩才看得懂”的视线,道士先生正准备着把被扫荡一口的餐盘端回厨房里呢,就觉着自己的袖子被什么人给轻轻拉扯了一下。
偏过脑袋,与正在和他挤眉弄眼做表情的某位虫娘撞了个正着。
“啥事儿?”
此地不宜详谈。
打了个手语,这位一身睡衣的少女朝厨房的方向努了努嘴。
咱们换个地儿再说。
本来也是打算去厨房的,既然眼前这两位恶魔姐妹愿意把时间耗费在和幽香互飚低气压上的话。
那,想必也是不会注意到“突然少了某个人”的吧。
以微不可查的弧度点了点头,他带着橘色发的军师系少女——苍崎晓,转身进了大厅侧面的厨房当中。
咔哒。
再三确认已经将门关了个严严实实的徐君房背过手去,看向在其面前一副小女子般惺惺作态的苍崎晓。
“前——辈,这样盯着别人看的话,就算是厚脸皮如我也是会觉得不太好意思的喔?”
那可真是非常抱歉啊,我不论从你的哪个方面看来都没有一点儿不好意思的成分在内呢。
“假惺惺的话语可骗不了我,再说做一只虫砸的前辈也不是啥子值得开心的事儿。”
他双手叉腰,摆出了副老气横秋的模样。
“说吧,神神秘秘的到底想做什么?”
“我刚才在想哇。”
她摇晃着手指,一点儿都没在意先前徐君房呛声的话语。
“既然意图绑架走风见家丫头的人不是她们的话,那一开始告知给咱们这个假消息的人,是谁来着?”
谁来着?
顺着这句话想了不到五秒钟的徐君房脸色大变。
“……你可以感知到菲尔的行踪吗?”
“在一分钟之前就已经离开梦幻馆了,受阻于太阳花田内盘根错节的灵力脉络,我也搞不清楚她去了哪儿耶。”
这样。
没想到就算是号称算无遗策的自己,也有被人家用贼喊捉贼这般亦真亦假的招数给糊弄的时候啊。
注视着厨房的窗户外波澜起伏的花海,徐君房眯起了眼睛。
“我要你拖住幽香和梦幻姐妹。”
“多久?”
“十分钟足矣——就凭那只不会空间魔法的小短腿,本人要在出现不可挽回的事故之间追讨回来还不算太难。”
要问什么是不可挽回的事故的话。让梦月和幻月那两只嬉皮笑脸的煤气罐知道了这事儿,回头去把整个魔界都给炎上了——这才真的叫做“不可挽回的外交事故”。
再说了,他的自信也不是随口说说的,只要目标还在幻想乡的境内,道士先生就有一百种方法把她从角落旮沓里给揪出来。
人间之里,陋巷尽头。
“明明就是寻求了本人的帮助,你是有何颜面将功劳全都揽回到自己身上的?”
九尾的天狐一般不急不缓地晃动着尾巴,一面扫了眼被轰至墙根处,浑身上下都破破烂烂的红发恶魔小姐。
“倒是你啊,下手还真狠。”
“得给那群世界观血腥暴力无比的妖怪大人们一个交代不是?”
肩膀上扛着昏迷不醒的符可香,他啧啧地甩了甩手指头。
“再说了,被揍得破破烂烂也比遭魔炮人间蒸发来得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幻月的性子。”
直来直去、有仇必报、非常护短。
相比起徐君房这般伤及皮肉的拳头招呼,要是换成那位表现得有多么平易近人的家伙来对付的话,恐怕菲尔今天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揉着自己被火焰灼伤后留下一道浅肉色痕迹的拳头,道士先生在手机处按下了编辑好信息的发送键。
“总之,业已通知巴拉那来领取他的同伴了……蓝啊,从我叫你出来到现在,过了多久了?”
“8分零11秒。”
不愧是拥有“天河计算机”之名的狐狸妖怪,内置的时钟一如既往地发挥着精确到秒的优秀机能。
感叹着呼出一口长气,手捏缩地符的他朝对方挥了挥手,留下了一个萧索的背影。
“那,我先走了。”
……徐君房。
望着男人看似轻松的背影,八云蓝的眉毛拧成了一股绳子。
你就真的不在意,恶魔们大费周章地想要得到风见之血的原因吗。
还是说早就已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才不想接着追究下去的?
“没必要为了神绮做到这种地步,你早就已经和魔界没有干系了。”
“话是这么一说。”
他的声音自天边飘来。
“男人的肩膀那么宽阔,就是要求自己要承担比美少女们更多的责任和担子的哟。”
——那之后怎么样了——
用一句“你下楼梯时摔着脑袋了”作为搪塞敷衍了符可香的徐先生,在预计时间中不动声色地回到了梦幻的洋馆之内。
倚靠在门口迎接她的甚平少女挥舞了一下丑陋的长尾巴,露出了然于心的神色。
“呀,前辈——还是一如既往地劳累奔波着嘛。”
“看你这表情,那边是没有发现符可香的失踪咯。”
呜呼,怎么说呢。
她歪着脑袋,嘴巴抿成了“w”型。
“因为那边的大人们似乎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关注……”
比如?
比如。
就用不着虫娘来回答了,轰天的魔炮已经替她做出了最为恰到好处的回应。
啪嗒。
揉着隐隐生疼的太阳穴,道士先生朝那位自天边飞来、半个身子陷进土里的风见秋原说道。
“你应该不会介意和我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的吧,惹是生非、不遭人待见的男主人?”
“这个嘛。”
苦笑着的他如是说道。
“就稍微有些说来话长了。”
在徐君房为了被拐走的符可香而让于幻想乡中奔波的这十分钟内,梦月与幻月这两位不速之客就“风见家的血统可不能这么随意地传给外人”为名,擅自以长辈的姿态对秋原进行了一系列的考察。
至于幽香,虽说不太喜欢那两位摆出的立场,但既然能让自己一贯不爽的男人吃到教训的话,那她当然也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于是,在你已经被打飞了的当下。”
一边对怎么看都骨折了不止一处的苦命男人施展着治疗术,一边默默摇着头的他接过了话头。
“那边的气氛似乎还是不怎么和谐啊?”
“毕竟我也算是半个风见家的人,在太阳花田的地盘上被人打飞的话,幽香大人还是得表个态的吧。”
表个态啊。
徐君房转过身去,斜眼看向已经是一副危楼模样的梦幻本馆。
她们就真不怕把这栋历史遗产给拆了?
不过拆了也好,自己真是无比期待着啊。
那个不可一世的女王在得知梦幻姐妹身份的时候,会做出何种反应咧。
而且,那边的恶魔们也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就俩蛰伏许久的梦月、幻月都出动来保护小幽香的如今,驾临幻想乡的究竟会是何等生灵。
——我可是有在好好地期待着的喔。
——后记——
魔界,地底深处,墓园中心。
倚靠于只能下枯枝败叶的参天大树之下,生有木角的少女提起花边裙摆,抬头望向漆黑无光的天穹。
“就算是菲尔,也不够资格去挑战那种程度的对手吗。”
“若是得不到花之妖怪的青睐,恶魔们最后的栖息之所也将毁于一旦。”
“酿成这般祸患固然是因神绮所致,但未能带来风见之血的自身也有一定责任。”
沉默。
“只能,亲自前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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