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也有一搭没一搭地提到过,大祀庙存在于不属于幻想乡的地方,是被称为“仙界”的独立空间。
……直接说不属于幻想乡似乎也定论过早了,毕竟是依存于其境界本质而进行的再构建,如果哪天博丽大结界没了还是会受到严重的影响的。
也是因为如此,只要稍微通晓点进出法门的话,就算是半桶水的道人也能在幻想乡与仙界之间往来自如——当然,自诩名门正派的鬼谷子亲传弟子徐君房也算是其中的一员。
“稀客呀。”
正目视着扫把自己在地上扫来扫去的苏我屠自古抬起脑袋,一眼就瞅着了愁云满目的那位显眼的白衣道士。
“看你这表情,是搓麻将的时候又被东2局飞了吗?”
“运气再差也不至于这么惨的吧,我可是实力派选手!”
发出了此声无力争辩的他迈着小碎步走到了少女身边,小心翼翼地将脸凑到了人耳朵边上去。
“那啥,其实我是来找霍青娥商量修缮法器的事儿的……先问你一句哈,物部布都那家伙在不在的?”
摇头。
“她好像说是去人间之里购置点心了吧,在这个点都没回来的话,估计一时半会儿的也不太会突然出现在大祀庙里边了。”
这般说着的怨灵,将青色的眼眸对上了他有些飘忽不定的眼珠子。
“倒是想问为啥会害怕物部布都的,你也明白她只是嘴上厉害而已的吧?”
“这个……有那么些深层次的原因啦。”
并不想将“因为之前恶作剧地将‘警告:该道士随时可能爆炸’的小纸条贴到人家背后而闹得彼此之间非常尴尬”这个原因声张出去的徐君房挠着后脑勺,也就将这个话题给三两下地糊弄了过去。
行吧,行吧。
“青娥的话最近一直猫在她自个的房间里研究些什么‘药水’之类的东西,你不嫌那地方味儿重就直接去她闺房拜访吧……现在,别再打扰我接着清扫庭院的好心情了。”
谢啦。
在内心腹诽着“有时候强迫症也有正面向上的积极作用的嘛”的徐先生朝她做了个揖,又熟门熟路地拐过了大祀庙的回廊。
看着对方远去的身影,接着操纵起了瘫在一旁的扫把君的苏我屠自古眉头猛然间一皱。
似乎被自己忘掉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算了,没什么好担心的。
反正出了事儿也有青娥那家伙扛着,顶天了也就是自己被怪罪一顿罢了。
在行为处事方面并没有如清扫庭院般强迫症的她,选择性的淡忘掉了那个沉浸在脑海当中的“注意事项”。
就像是命中注定的那样,前来拜访的徐君房就必然会经历这一场无中生有的风波。
而立于风波中心的两人之间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羁绊,则……
“呃,所以告知你过来的屠自古她,并没有顺便叨叨一下我不怎么喜欢穿衣服的睡眠习惯?”
“求求您快把衣服穿上吧我真的啥都没看见!”
会向着更加奇形怪状的方向进行不可预料的发展。
正片开始。
——
总的来说还算是有惊无险的,操着一口熟练的山西腔的老乡并没有太多责难徐先生的打算。
穿上了寻常的那一身青蓝色短袖长裙的少女一边扎着环簪,一边向身旁扭扭捏捏地说着“我可是真的什么都没看到喔”的道士投去了无可奈何的视线。
“当事人都不在意了,您为何还要摆出一副像是这边反向欠你一个人情的模样?”
“话不能这么说啦,作为邪仙的你显然不是那种会过度追求洁身自好的类型……但对于我这名门道统出身的人来说,可就成了不是能够说说就算了的MEGABIGMISTAKE了!”
洁身自好,哈。
在你的印象里所谓的“旁门左道”……尤其是叫做“霍青娥”的这个人哇,一直都是那副放浪不羁的混乱邪恶面相的吧。
眼见得少女没回应自己的意思,耸着鼻子到处闻了闻的道士将身前的马尾给甩到了后边去。
“要说你的行为习惯也未免太过不检点了,虽说邪仙的身份在头上顶着任由你怎么乱来都没什么问题,但说道还是避免不了的……那,这瓶药水是干嘛的?”
唠叨了半天关于人格品质、智育德育的废话,你总算是意识到了满屋子腌肉味儿的来源了吗。
“这瓶药水是我吩咐了宫古芳香,特意在墓地里挖出来的陈腐尸体中炼成的灵魂碎片精华。”
邪仙的做法正是如此,一如既往地在研究方面追求效率工作而选择性地放弃掉了某些更加重要的东西……比如节操啦,道德观啦之类的。
听闻别人诚实满满地将药水的来历一五一地说道了一通,徐君房感觉自己的太阳穴上现在一定是暴起了好几根青筋。
“我的看法先放在一边,自警队最近可是在严厉追查把人间之里墓地翻了个底朝天的犯人呢——不想被抓进去坐牢子的话,上边那一席话可千万别再对外人说道了。”
也就对你说说而已啦。
“阿拉,没想到傲娇的徐先生竟然也会护咱这只恶劣邪仙的短呢。”
“没兴趣和你这样的家伙攀亲道故的——不过你怎么就突然有提炼灵魂油的想法了,是要搞出些个什么了不得的大邪术来吗?”
摇头,耸肩。
一屁股坐到自个床上的霍青娥毫不犹豫地否决了他合情合理的猜想。
“您也知道的,咱是个守方寸的人耶。”
那,偷挖尸体也是“守分寸”的行为咯?
是守着身为邪仙底限的分寸哒。
拍了拍被她一通歪理给气得扭过头去的道士的肩膀,青娥笑眯眯地接着说了下去。“不瞒您说,这瓶药剂还真是要用于某个咱家已经期待了许久的实验上头的……给您个提示,是关于宫古芳香失去的记”“哎呀不好意思我这就要平地摔啦”
用一个假得不能再假的姿势扑在桌子上头,将那瓶淬炼完毕的药剂扑倒在地的徐君房歪过头去,对上了少女那一副“你在干啥呢”的惊愕表情。
“那啥,药水没了耶。”
……徐君房。
“——好声好气跟你商量事儿还真就不行了是吧,咱好不容易花了三天三夜的时光炼成的药水你说打翻就打翻了是吧,今儿个咱就让你领教领教什么叫做山西邪仙的愤怒口牙!”
“扯呼!”
打开通往幻想乡的门隙,在前边说着“有本事就来抓我啊”的白衣道士灵巧地纵身一跃,就在深紫色的球体撞着他衣角前的一瞬间来了个强制脱出。
之于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的青娥娘娘呢,自然是不会放过这只几次三番地阻挠了她试图恢复芳香记忆的作死小青年的。
一手扯住被打开的交界缝隙,一手拔下发结上簪子的她留下一句“我还怕了你不成”,整个身子就钻进了被其用法器掘开的大洞当中。
说到这里呀,容旁白稍微多嘴那么一句哈。
你们俩有谁还记得,一开始的来意其实只是为了修缮法器的吗?
——那之后怎么样了——
这场本应轰轰烈烈一番的正邪斗法,却不得不因突然恶劣起来的天气而草草终了了。
互相撑着由彼此灵力组成的伞盖的两位同乡选手,不得不于倾盆大雨的洗礼下找着了方圆十里内唯一的一棵树木底下来躲避风雨的袭击。
“米拉尔治下的荒芜丘陵就是这个样子的,除了这棵树是因为‘底下埋葬了重要的人’而特意移栽过来的之外,就再也没什么比人高的植物了。”
还不是你非得跑到这般荒山野岭来斗法的缘故,咱俩才会遭到这一次无妄之灾的。
一手捏着小铜镜,正在对镜梳理湿哒哒的头发的霍青娥呢,用黑眼圈十分明显的视线恶狠狠地瞪了在一旁解说着的道士一眼。
“既然不得不终止【暴揍一顿徐先生】这个计划了的话,您要不跟咱仔细说道说道,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止我帮芳香她变得更聪明一些?”
啧、啧、啧。
由于涉及到专业领域而难得正经起来的徐君房停下了将道袍边角的水分挤出来的行动,接着晃了晃手指。
“一看就知道是没经过正经的道派教育的旁门左道——虽说我也没怎么系统地学习过赶尸这种偏门得不能再偏门的学问,但基本的知识还是有的。”
他这般说着,面色不由得阴沉了下来。
“让半只脚踏入阴间的故人回味起了生前的美妙的话,可不保证会出现什么了不得的后果。
当然我也明白你的感受啦,就觉得‘与其看着芳香凭借留存的记忆碎片行动的那副悲哀的模样,不如干脆就放开驾驭她的缰绳,让其自由行动来得更好一些……但你又能向我作出担保,由找回的记忆拼接起来的另一半灵魂在经过千年之久的冥河洗涤后,真的还能保有原先的‘人性’吗?”
借由这场豪雨平息了先前的怒意,再仔细想想徐君房口中所述话语,霍青娥忽觉背后渗出一层冷汗。
是啊。
就算是借用这种方式将引渡芳香的灵魂回到了人间界,那芳香还是原来的她吗?
“……这么想来,是徐先生您用极端的手段将钻了牛角尖的咱引回了正常的思维逻辑里呢。”
“俗话有云‘浪子回头金不换’,虽说你这邪仙的糟糕性格肯定是用钻石也换不走的了,但作为熟人的我也不能眼睁睁就目送你误入歧途……嘛你也别太往心里去,实在不行就当做是我在多管闲事罢。”
哪里,哪里。
有关于【徐君房确实有在关心我】的这个印象哇,咱可是会好好地将其封存到内心中最坚实的地方去的哟?
虽说想要让他正眼看待咱的“邪仙”身份还多少有点距离,但至少已经攀上了老熟人的关系了,这也算得上是里程碑式的长足进步了嘛。
这么想着的青娥,不动声色地朝他站着的方向靠近了几步。
然后,就一肩膀撞上了徐君房在两人中间设置的空气结界。
“哎哟。”
“别想着趁我不注意的时候搞些什么小动作。”
斜了摔了个踉跄的她一眼,道士用手在自己的眼窝处比划了一下。
“BIGBROTHERISWATCHINGU。”
……哎。
咱就是怎么也想不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会对这块踹都踹不动的木头这么感兴趣呢。
就像是雨过天晴后在天边挂出两道彩虹、8费拍出的巫妖王稳定被黑骑士斩杀一样。
很多事情呀,是并不需要问“为什么”的。
——后记——
直到想着“今天又是做了一件大好事啊”的徐君房迈着轻快的步子,踏着雨后松软的泥土走到家门前,将一只手搭在门把上的那一刻为止。
他才终于反应了过来,自己原先是准备去找霍青娥干什么正事儿的。
“修缮寻龙尺需要的原材料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嘛。
——就劳烦您在跑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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