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再次抬脚向逸韵院走去。只是,这一次多了一个宛可笙陪她说说笑笑,也就不再被外面的景物所迷恋了,只是直奔而去,想着早一刻见到她那个心肝宝贝小疙瘩孙子宛景天。
刚走到了芙蓉院,孩子洪亮悲壮的哭声便传进了她们的耳朵。一种揪心的痛感顿时涌向宛可笙的心头,她眉头瞬间皱紧了。她下意识地看了看老夫人,却也看到一张黑暗的脸,紧锁眉头地看着自己。四目相对,谁也没有说话,脚步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起来。
疾步走进屋子,一眼就看着哇哇大哭的景天由韩苏丽亲自抱着,在屋子里来回踱着碎步。韩苏丽身穿一件厚厚的玫红锦缎大袄,衣领和衣袖以及衣边都用金丝缝制雪白色的绒毛,将小景天紧紧地包裹在怀里,她嘴里不停地哦哦哄着,脸上满满的焦急与心疼,可是却也不能制止景天那伤心欲绝的哭闹。
宛可笙很想立即冲过去抱回自己的弟弟。可是,终究也只是想想。她望了老夫人一眼,可老夫人根本没看她,而是先一步跨上前,焦急地问道:“老远就听到孩子的哭声了,究竟怎么回事?”
韩苏丽正埋着头专注地哄着小景天,听到声音,才猛然抬起头来,一看老夫人站在身边,脸色顿时有了隐隐的变化,急忙想要行礼,老夫人自然不会让她抱着孩子行礼,急忙拦了下来,再次说道:“我是听说这孩子昨儿半夜就开始哭了,到底怎么了?好端端的孩子哭成了这副模样?”
韩苏丽面对着老夫人的连续两次追问,一时却也不知道该要如何回答。只是涨红了一张绝美的容颜,深深埋下头去,痴痴地看着怀里的哭红了一双大眼睛的小景天。
韩苏丽的确是有苦说不出,心里万般着急千般难受。原本她能得到这孩子的抚养,就已经是冒着公然与有着县主身份的宛可笙开始叫板了的危险,可是这孩子自从进了她的院子,就没停止过哭闹。她的确也尽了心,想尽了一切办法,但不管她怎么哄,怎么抱,小景天却依然我行我素,哇哇大哭,从来没把她当一回事。
原本是一尊见人就笑的弥勒佛,进了她的院子,却立马成了一个止不住的好哭鬼!这般不可思议的现象,即便她有一千张嘴也是万难说得清楚的!
老夫人见到她还是一幅无话可说的模样,不由得拉下了脸。
宛可笙则是急忙解围地说道:“老夫人,可能是景天母亲不熟悉,这院子也是第一次来,可能是对陌生环境产生抗拒也不一定呢!”
“又不是今日昨日才来的,这都半个月了。哪儿来的陌生抗拒这么强的呢?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到底安排了哪些人伺候孩子?他们到底做了什么让孩子哭成这样子?”老夫人简直是心疼得不得了,黑着一张脸严厉训斥道。
韩苏丽看到老夫人气得不行的样子,心头猛地一慌,整个一张脸瞬间血色尽失,眼眶里立马涌现出了泪光,颤抖着声音小声说道:“老夫人,我是发自内心的心疼这孩子。但老爷担心我年轻,在照顾孩子这方面难免有些不懂,因此才特别从外面连续精选了几位经验丰富的奶娘,请了回来专门照料孩子。只要奶娘能想到的法子,我们都用上了。这情况连奶娘都措手无策啊!”
宛可笙嘴角一牵,淡淡的笑了。这话说得的确有水平,将自己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而且,还不伤及其自己院子里的人。直接把矛头指向了宛成峰。老夫人真要追究责任的话,那就得问问自己的儿子了。
老夫人的脸色依然黑沉沉的,心疼不已的说道:“景天还这么小,哪里能受得住长时间的大哭,看,现在孩子的声音都嘶哑了,再这么哭下去,保不定会出什么乱子。”
韩苏丽无话可说了。这小屁孩除了按时睡觉按时吃奶,其他时间都是用来哭了。好像他的工作就是哭一样。肚皮不饿口不渴的时候,卯足了劲地敞开喉咙哭。要说带孩子的经验,她丝毫不会担心。因为,她虽说还没有怀胎生养过孩子,可是她却从小就是与小孩子打交道,毕竟家里的五六个弟弟妹妹都是由她亲手带大。
可是,像这种情况,她却是破天荒地第一次遇到。特别是这小屁孩一到自己怀里,哭得更响亮,这哭声听起来十分像是一种控诉,控诉她这个当家主母在掐他打他不给他奶吃一般!这实在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啊!
原本一切都计划得十分完美,简直是天衣无缝的布局,可如今却活生生地被这小不点搅得是上不去下不来了。
小景天小朋友却压根不理会大人们统统在为他揪心,倒是一幅坚定不移的认为这个时候祖母和姐姐的出现就是为了检查他的哭功练得如何才来的。于是,好强的他哭得把吃奶的力气都贡献出来了,眼看着这座豪华大院就要被他这哇哇大哭所摧毁。
老夫人这个时候直接感觉到自己的一颗已不再生机勃勃的心脏,被这个心肝宝贝小疙瘩的哭声撕裂成了碎片,她终于忍不住地伸手就要抱过去:“给我给我,我来抱孩子!”
韩苏丽一听,二话不说的立马把孩子小心翼翼地递到了老夫人的怀里。躺在老夫人怀里的小景天,瞪着一双殷虹的眼睛看着老夫人,满是泪花沾染的长而密的眼睫毛扇动了两下,片刻后,他真的不再哭了。
老夫人一看,迫不及待地说道:“你看你看,孩子到了我这里怎么不哭了,分明就是你不知道怎么抱孩子嘛!”老夫人说着脸上便露出了难得的笑意,然而,这笑还没来得及定型,便又听到景天小屁孩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甚至是哭得比前面更加壮观,那眼泪啪啦啪啦的一个劲地掉,势必要给老夫人痛痛快快洗个澡一般。
宛可笙从一走进屋子,便在暗地里观察着自己这个亲弟弟,这个时候她急忙说道:“会不会是染了风寒或者发烧了?”
“已经来了好几位大夫了,没有诊断出结果,大夫们都说孩子身体好好的,什么问题都没有。”韩苏丽面红耳赤地说道。这一次,她的确尝到了什么是无辜的滋味。
不抱吧,孩子刚过来,这个时候是她这个当家主母做表现的最佳时机。抱吧,可孩子一到她怀里,便没完没了撕心裂肺的大哭,就连宛成峰都对她产生了看法,认为她的确是在私底下对孩子做了什么,否则就不可能出现这情况。
她终于知道了什么叫黄泥巴抹在裤裆上,不是屎也是屎了,即便跳进黄河也洗不干净的!
老夫人抱着景天,不停地颠着,轻轻地移动着步子,头埋得低低的,简直是两祖孙的脸都快要帖在一起了,嘴里不停地哄着:“哦哦哦,乖孙乖啊,不哭不哭了啊。祖母抱着的呢,乖孙咱们不要哭了,好不好……”
可是她的这个乖孙实在是太不乖了,不仅哭声没有停下来,反而在她的怀里可以动弹的情况下,脖子不断地扭动着,坚决到底地嚎哭着。
老夫人下意识地用手去摸了摸景天的脑袋,景天好像感应到了老夫人手掌上的温度,哭声中断了一秒钟,又才继续哭,老夫人凝视着景天,片刻后突然抬头说道:“有没有可能是被一些不乱七八糟的东西撞到了?
“撞到了?”韩苏丽第一时间根本没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很快便醒悟了过来,摇了摇头,说道:“这……不太可能吧。”
老夫人脸上暗沉地看了看她,说道:“有什么不可能的,这院子原本就没清净过!”
老夫人这句话无疑不是给屋子里丢了一枚炸弹,连同韩苏丽在内,每个人的脸色顿时巨变。他们心里当然清楚老夫人说是的什么意思,以前的大夫人之所以这么年轻便命归西天,其原因就是在这院子里被什么东西撞着了,即便是后来回到娘家韩府休养,也没能活下来。莫非这院子了真的不干净?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很多时候很多怪异现象,谁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所以,这也难怪大家有一种迷信意识了。
韩苏丽按捺住自己内心里的波涛汹涌,强颜欢笑地说道:“老夫人,要不我们为景天做一场法事?”
老夫人沉思了片刻,摇了摇头,说道:“这法子早就用过多少回了,却并没有什么成效!”
韩苏丽再次无言以对了。她的确到了一种江郎才尽,无计可施的绝境了。无论她说什么,都会显得苍白无力,毫无根据可言!她再次看向嚎哭不止的宛景天,心头如乌云压顶,汹涌着直扑而来。原以为这个孩子是自己手中的最大筹码,是为自己建功立业的最大功臣。可是如今看来,这孩子却是自己最大的煞笔,完全是养兽自噬。如果他再不停止哭声,不仅会让自己前功尽弃,一切努力都将付之东流!更可怕的接下来必然会引起老夫人对自己的猜忌,认定自己私底下对这孩子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真到了那时候,老夫人绝对不会轻易绕过自己的!看来如今唯一之计,只有把这个烫手山芋尽快脱手方为上策了!她思索半天,编好了要说的台词,脸上便浮现出了一种神情,给人看上去是已被动摇的意思。
一旁的宛可笙嘴角微微一牵,很明显,韩苏丽的所有心思都没能逃过她的眼睛。
韩苏丽的话刚到喉管,却猛然间被李妈妈一声惊呼硬生生地堵了回去……
“老夫人,您快看,五少爷身上长痘痘了!”
众人无不震撼惊恐,最先反应过来的宛可笙直接感觉到自己被人凶猛地抽了一鞭子,她本能地跨步上前,闭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检查七景天的身子。这时候小景天哭得惊天动地,襁褓中的小脑袋不停地摆动,宛可笙用手扶着景天的头,微微抬高,居然发现孩子耳根旁和后脑脖子明显有着好几个黑红小包。她的脑袋轰地一声,立即大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老夫人定眼仔细一看,脸色立马巨变,几乎是庞然大怒地呵斥道:“韩苏丽,你到底怎么照顾孩子的?你自己来看看!”
韩苏丽身子一晃,抬脚快步上前,定眼一看,面色惊恐万分,颤抖着声音喃喃着:“老夫人……我……我……我不知道……这太奇怪了……怎么可能……”
宛可笙瞟了一眼韩苏丽,知道她此刻表现出来的浑然不知情的反应,绝非伪装。她能够抚养景天,这原本就费了好一番功夫,断然不会愚蠢到在孩子身上动什么手脚,断了自己的前程。那孩子身上的这些黑红小包是怎么回事?有没有可能是被什么有毒的虫虫爬进了襁褓里接触到了景天的肌肤所引起的?
“老夫人,现在最紧要的是尽快请太医院的大夫来看看吧!这看上去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爬了似的,景天还是个奶娃娃,身子是绝对禁不起这般折腾啊!”
老夫人看着怀里的小景天依然嚎哭不止,整个一颗心都疼碎了,急忙交代了下去:“来人,赶紧进宫请太医!抓紧时间!”
老夫人的话一落音,就有丫头飞快地跑了出去。宛可笙整个一颗心,揪成了一团麻花,痛得她几乎眩晕。然而,她却不得不强制性冷静下来,抬头看了一眼门口消失的背影,真的要惊动宫里的太医院,而且事不宜迟,这必须得老爷亲自出面不可了。因此,丫头们也只能首先去找宛成峰。
老夫人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她侧过脸来,瞪着一双吃人的眼睛,看着韩苏丽,怒火冲天地咆哮道:“是你信誓旦旦的说自己一定会好好照顾孩子,我才亲手交到你手上的!现在倒好,半月不到你就把孩子照顾成了这个样子了!简直是太不像话了!”
老夫人根本不理会韩苏丽被她的呵斥惊吓得魂魄离位,紧接着她咬牙彻齿地再次瞪了对方一眼,侧过身,直接把孩子交给了宛可笙,看了众人一眼,厉声说道:“还杵在这里干什么!统统给我回去!”
于是,下一秒,韩苏丽便眼睁睁地看着景天由宛可笙小心翼翼地抱着,顺从地跟着老夫人,声势赫赫地离开了逸韵院。韩苏丽看着越来越远的人群,只感觉到整个身子的血液全部被抽得一干二净,双腿再也无力支撑整个身躯,眼看她就要倒下地,旁边的向妈妈赶紧伸出手来搀扶住。
向妈妈看着夫人受到如此巨大的打击,也是十分不解,她怎么也想不通,孩子自从来到这院子后,至始至终都被夫人尽全力细心照顾着,所有的人都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可是,如今孩子还是出了问题。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连夫人这么精明的人都会被蒙在鼓里?
向妈妈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看上去完全像一个生命垂危的韩苏丽,慢慢移动到了一旁的椅子上,轻轻地扶着她坐了下去。
“怎么会这样……这究竟是哪儿出了问题……”韩苏丽喃喃自语着,她犹如一片落叶被风刮到了椅子上,整个身躯毫无支撑力。
向妈妈无可奈何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端了一杯热腾腾的茶水上来,柔声说道:“夫人,您不要太伤心了。老夫人只是一时心火过旺,这也跟天气变化有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韩苏丽好像根本看不到面前的茶水,嘴里只是嘀咕着。良久,她的魂魄好像回来了一点点,身子动弹了一下,伸手接过茶杯却又忘记了喝似的,猛地抬起头来,看着向妈妈。她的眼睛空洞无神,六神无主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了?”
向妈妈沉思了片刻,不敢肯定地说道:“夫人,您说有没有可能跟县主和五姨娘有关?毕竟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的亲生孩子送给其他人抚养的。”
韩苏丽猛地一楞,随即思索起来,可是,脑子里却显出刚才宛可笙所有的表情表现,她摇了摇头,说道:“这绝不可能。我当然相信她们压根是不愿意把孩子交给我抚养,但她们也绝不会在孩子身体上动什么手脚的,这绝不可能。”说到这里的时候她原本停了下来,可很快又补充道:“就刚才她发现景天脖子上有异样的时候,整个人所表现出来的是那么震怒,那么不可置信。如果真与她有关,她怎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向妈妈想了一下,好像也真是这么一回事。那究竟又是哪里出了纰漏呢?她不由自主地焦急了起来:“夫人,如果不是她们,你就会成为第一个怀疑的人了!老夫人和老爷那里,我们该怎么交代啊!”
这问题又何尝不是韩苏丽所最揪心的问题,此刻问她,她又去问谁要答案?韩苏丽重重地吐了一口气,好像势必要把心里所有的疑云都要吐出来一般。随即,她的目光转移到了那架精致高级的摇篮床,幽幽地说道:“原以为自己是最聪明的人,才想出了这么一个妙招。只要手里有了宛景天这张王牌,她宛可笙即便是孙悟空转世,有着翻云覆雨的能力,也逃不过我的五指山。只要我完全宠着捧着那孩子,老夫人和老爷定然会对我更加信任,外人也只能说我一个好字,对韩家又有所交代,原本这一切看上去是那么的完美无瑕,可是偏偏却出了这般难以想象的状况。如果那孩子真有什么三长两短,老夫人和老爷面前我无法交代,那宛可笙和七姨娘又岂能轻易放过我……如今看来,我却是亲手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有冤无处诉。”
向妈妈却也是感同身受,万般惆怅感叹不已:“这件事夫人的确是无辜的。”
“我怎么也想不通,我亲自万般谨慎地安排着孩子的一切,凡是能接触他的人,无论是奶娘还是丫头,每一个环节我都是十分小心,目的就是防止出现什么意想不到的纰漏,这问题到底出在哪个环节上了?”韩苏丽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空空如也的摇篮,眼睛里猛然间爆射出一股戾气,狠狠地说道:“到底是谁在坏我的大事,我坚决要把他揪出来!”
向妈妈回应道:“那背后使坏的人,是怎么接触到五少爷的呢?这奴婢也实在是想不通!”
韩苏丽却不这么认为,能够对孩子下手的人,自然会找准机会靠近孩子了:“五姨娘原本就是一个命贱之人,生的孩子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单看宛可笙是怎么对待我们韩家就知道了,说不定就是她们自己树敌太多,人家想着法子来报复也不一定。只是,千不该万不该不该选择孩子是我的手上动手!你交代下去,给我好好查,务必要把人给我揪出来!”
向妈妈一听,想了一下,好像感觉这话很有可能是真的,这可能也是这件怪异事唯一的解释了。她急忙说道:奴婢记住了。”
韩苏丽摇摇晃晃了好几下,终于还是站了起来,慢慢地站了好一会才抬脚就要走出去。
向妈妈十分诧异地问道:“夫人您这是要做什么?”
韩苏丽眉头紧锁,无可奈何地说道:“老夫人把孩子抱回去了,我得去看看。”
向妈妈一听,不由得焦急地劝着:“夫人,看来老夫人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您何必这个时候去见她……”
韩苏丽看了看李妈妈,眼睛里有着责怪的意思,说道:“我这个时候不在场,倒是成全了有心之人呢!妈妈怎么连这点也不懂了?”
向妈妈一听这话,瞬间醒悟了过来。她快步上前搀扶着韩苏丽,一路向芙蓉院走去。
芙蓉院。
老夫人正一脸黑云密布地坐在正中央,左下方,宛成峰也眉头紧锁,满面沧桑疲惫不堪地坐在那里;五姨娘抱着抽抽搭搭的宛景天,伤心欲绝,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一个劲地抹眼泪。屋子里,除了二房的人,大房这边的所有主子都奉了老夫人的命令一一到场。当然,老夫人却并没有想要通知韩苏丽的意思。
宛成峰刚刚写好了一个折子,派人急速进宫请太医去了。屋子里安静得只有那奶娃娃景天的哭泣声,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门边。这样的气氛,也充分证明了五少爷对于老夫人和老爷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宛可笙心里有着隐隐的懊恼,早知道会横生枝节,她绝对不可能亲手把弟弟交出去!她暗暗观察着屋子里的每个人的神情变化,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变化她都不愿意放过。虽然她不知道弟弟的身体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这如果是人为,那这个人究竟是谁,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她清楚一点,这件事不可能是韩苏丽而所,更准确地说韩苏丽本人和她一样都被蒙在鼓里了。而能接触到景天的人,必然会被韩苏丽严格把关……难道是新请的奶娘?宛可笙的脑子里此刻竟然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凌乱,她不知道该从何下手去探究,唯一的只有等待太医来给出一个结果。
这时候老夫人突然厌恶地大声呵斥道:“你还来这里做什么?”
众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看到老夫人满面怒容的看着门口,一只手还直直地指着门口。向妈妈惶恐不安地搀扶着一脸惨白无色的韩苏丽,虚弱地走了进来。
韩苏丽被老夫人当着众人的面赤裸裸地严厉训斥,顿时,她眼眶里的泪水流了下来,她咬住嘴唇,满眼无辜地看着老夫人,没有打算要说什么。
宛成峰看了她一眼,终究还是忍住了准备训责的话,转而看向一脸怒火的老夫人,说道:“老夫人,苏丽说到底也才十八九岁,该如何照料孩子的问题上难免会缺乏经验……”
“经验不足就不要勉强!”老夫人哪里肯听这些解释,一张发青的老脸两边的青筋突突地跳着,眼眶发红,嘴唇发白。
人家那些名门望族里无一不是儿孙满堂,府里的老太太每天都可以享受到膝下之欢,而她呢?一辈子为宛府操碎了心,无不盼望着儿子能多娶几房媳妇,为宛府开枝散叶!可是,却万万没有料到,大儿子娶的第一房正妻,却是一个恶毒至极的妇人,一直以来对宛成峰的子嗣大加残害,才导致了宛府出现子嗣稀少的情况。好不容易熬到毒妇之人命丧黄泉了,府里的姨娘们才得有见到阳光。她也好不容易盼来了一个亲孙子。可是,如今这唯一的一根独苗也出现这般难以想象的情况,这让她怎么能不伤心?
再说了,前面的那两个嫡孙,由于是宛成峰在外地任上的时候,出生了以后才抱回府来的,而景天却是老夫人亲眼目睹五姨娘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的过程,在感情的天平上自然有着很大的悬殊了!
宛成峰被老夫人一顿抢白,却也不好再说什么。
去宫里的人很快领着一位老太医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老太医一进门二话不说地开始为景天做了全身检查,对孩子身子上出现的黑红色的小包进行一一仔细诊断。众人的眼睛都望了他。过了一会,只听到老太医说道:“这症状却不像被毒虫所伤。”
宛成峰一听,心头顿时一沉,问道:“那你看这是不是水痘或者是疹子。还是其他什么婴儿病症呢?
老太医又细细查看了一下,仔细想了一下,终究摇了摇头,说道:“这不是单纯的水痘或者疹子……好奇怪,这怎么看也……”
“那……韦太医,您是宫里资格最老的太医了……”老夫人不由得想要站起来,急切地打断了太医的话,这也不像那也不像,那到底是什么?连堂堂太医都检查不出吗?
“依老夫的诊断,这水痘应该是中毒所致。”韦太医看了老夫人一眼,又看向宛宰相,最终点了点头,说道。
韦太医的结论对于屋子里的每个人来说无疑不是一声巨雷,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韩苏丽,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着万般复杂的神情。宛可笙更是眼冒金花,整个身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旁边的丫头赶紧伸手就要搀扶,宛可笙摆了一下手,努力让自己是身心保持平衡。老夫人不可置信地厉声说道:“中毒?这么小的奶娃娃,也下得了手?谁的心肠会如此恶毒?”
老太医继续在为景天诊断。奶娃娃宛景天不知道是被他祖母的话镇住了,还是被太医爷爷这一番亲密接触,也有可能是终于感觉到这个天即将要垮了下来,反正他现在在娘亲怀里倒是停止了哭泣,眼睛微微闭了起来,红扑扑的小脸蛋上面那胖嘟嘟的双下巴不间断地抽泣着。他的娘亲五姨娘却眼泪汪汪地低着头看着他。
宛可笙的心头此时此刻有种前所未有的强烈震动,太医没有得此结论之前,心里还有丝丝希望,想着如果是被什么虫虫咬了,或者是婴幼儿生长期间正常出现的病症,那问题就不会过于复杂,大不了请最好的太医,用最好的医疗,弟弟受苦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可是现在太医却说是人为中毒,因此,刚刚那隐隐的懊恼后悔,这个时候越发膨胀了起来!她觉得是自己这个姐姐没有保护好弟弟,要不然绝对不会给任何人有机可乘,弟弟也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承受着如此残忍的痛苦!一切都是自己这个当姐姐的错!
宛可笙想到这里的时候恨不能一头撞死算了,可是她的心中却及时冒出一种异样感觉,总感觉这件事太过蹊跷和诡异了。按道理说,景天没有被抱去韩苏丽院子的时候,一直由五姨娘亲自带着,她更是加强了一切安全防范措施,派人随时坚守着,外人是绝对靠近不了景天的。那么,唯一可能性就是最近几天才发生这件事情的……
“父亲,五弟弟不过一个奶娃娃,居然有人如此狠心对他。”宛可笙的声音极其轻微,可每一个字却是十分鲜明的态度,“还请父亲彻底调查这件事,给无辜的景天一个说法。”
宛成峰满腔怒火全然浮现在了脸上,他瞪着一双如血的眼睛,扫视了屋子里的每一个人,随即咬牙彻齿地说道:“查!给我仔仔细细地查,挖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揪出来!我倒要问问,是谁给他的胆子,居然敢动我的儿子!”
已是花甲之年的韦太医经过详细检查,诊断,终于站直了身体,向一旁的椅子上走去坐了下来,立即就有丫头奉上了茶水。
老夫人自然不会反对,点了点头,抬眼看着老太医,说道:“韦太医,一切都得劳烦你了。”
韦太医听到这话,抬头看了老夫人一眼,点了点头,说道:“小少爷福泽不浅,虽是中毒,可也不是十分严重。如果是大人,这般情况只需要两三幅药便可痊愈,只是小少爷还是个婴儿,该要如何用药……这倒还真是一个难题!不过也没关系,我倒是可以配一些药性温和的排毒药,和奶水混合在一起喂小少爷便是。”
要如何用药,宛可笙此刻却是千头万绪,最后还是简单地说道:“韦太医,那排毒药会对大人的身体健康有影响吗?
韦太医看了看她,摇头说道:“不会。”
宛可笙一听太医如此说道,便不再有担忧了,说道:“既然对大人没有影响,那何不直接抹在奶娘的奶头上。毕竟,药水和奶水混合在一起,那味道五弟弟难免会不喜欢。”
老太医一听,韦太医很是赞同地点头说道:“嗯,这办法倒是不错,还有一种办法,排毒药直接由奶娘喝,小少爷在吃奶的时候也等于是喝药水了,而且味道也没有那么大,毕竟已经被奶水稀释过了的。”
宛可笙当然也想到这法子的,但她最后还是认为最好的办法是要排毒药抹在奶娘的乳头上,那样的话,药性便更加集中。当然,那药必定是很苦很苦的,大人也未必能喝得进肚,可是……
宛可笙不由自主地向五姨娘望去,那襁褓里的小家伙微微闭着眼睛,显然是睡着了,但他还是忘不了一抽一抽的,红红的小嘴向一边牵动,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声。
宛可笙直接感觉到她的一颗心支离破碎,小弟你放心,姐姐一定会为你讨一个说法!让那害你的人知道什么叫自找死路!
“母亲,弟弟最近一直在你院里呆着,你可曾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有没有可疑的人接触过弟弟?”宛可笙看着虚弱无力的韩苏丽,问道。
韩苏丽一听这话,心里明白了宛可笙没有怀疑她的意思,不由得抬起头来带有感激地看了看对方,随即沉思起来。她仔细回忆了这半个月来孩子在自己院子里的情况,每一个细节她努力地回忆了一遍。良久,一个模糊的影子越来越清晰的出现在她的眼前。真的是她吗?可不是她又会是谁呢?毕竟,自己院子里除了她没有任何人可以自由进出的!然而,即便是她,也不能推出去啊,毕竟她是韩家的人!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宛可卿,却看到对方一脸的惊诧。她随即收回视线,说道:“孩子有专门的奶娘喂奶,而且我一直派人守护在他的屋子外面,不相干的人一律不允许进出。能靠近孩子的人,也就那么几个,都是自己人……”
她又想了想,抬眼看着韦太医,说道:“我到现在也无法相信,景天的确是被人下了毒。究竟这人是用了什么法子?能做到如此人不知鬼不觉的?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瞒过所有人的眼睛?莫非是如同太医刚才说的解毒法子,直接向奶娘下毒?”
韦太医立即否定了她的这想法,他放下手里的茶杯,说道:“这下毒和解毒是有很大的区别。就小少爷身体上的症状反应来看,说明剂量很小,也只是对婴儿有威胁,而对大人是产生不了任何毒性效果。如果真是对奶娘下毒,那剂量势必要大得多才能有毒性,可是如此一来,奶娘一定会有所反应,这也就自然暴露了。”
老夫人和宛成峰一听太医如是说道,想想也的确有道理,双双都轻轻地点了点头。宛可笙却觉得老太医的话还没说完。
果然,韦太医在喝了一口茶后,思索了片刻,终于像是下结论似的说道:“虽说有病从口入这一说辞,但也不包括全部。中毒的途径也不是只有入口这一条,比如说人体肌肤接触到了毒药,毒性便可以从毛孔渗入到体内……”
“您是说通过贴身之物下毒?”宛可笙立马反应了过来,边说边站起身来向前走去。
“我也不敢确定小少爷的毒源是不是由贴身之物带进体内的,不过,这倒是可以检查一番。”韦太医能够在皇宫里的太医院里一待便是几十年,其中的说话技巧也颇有心得。
宛可笙径直走到五姨娘身边,蹬下身子,看着睡着了的小景天。交代了丫头拿来一床毛毯,接着,她抬起手来小心翼翼解开襁褓,抱出光溜溜的弟弟,让他躺在毛毯里。接着,她把襁褓里里外外检查了几遍,没有放过一丝细微之处,结果却什么也没发现。她那一双如枯井的眼睛不甘心地继续扫视着景天的身子。
现在唯一贴身之物就只有这小朋友的手腕和脚腕上所佩戴的天然蚕丝吉祥物环,还有他脖子上的长命锁富贵金项圈。天然蚕丝看上去颜色纯正,丝毫没有被污染的迹象,而且,即便想要动手脚在这丝绳中渗入毒药,而不被发现,那的确是不太可能的。然而……
宛可笙目光落到了景天脖子上这全身唯一所佩戴的黄金配饰上,还记得当初老夫人在景天出生当天,便命人去打了一整套价值连城的黄金吉祥物配饰,当时就要亲手为她这个稀罕宝贝孙子戴在手上脚上脖子上。
而宛可笙却非常清楚,这黄金首饰对于自己这个刚出生的弟弟来说,未必是好事。宝宝的皮肤非常娇嫩,所戴饰物会刺激摩擦局部皮肤,使皮肤受到损伤。更有可能引起皮肤过敏,还有致放射病的危险,因为黄金里面包含了一些放射性元素,如钋、钴、镭等,常与金矿共生。以及易发生意外:宝宝生性好动,常会把东西放进嘴里,通过咬来探索。一些首饰原料属于重金属,如金、银等,若把它们含在嘴里,可能会造成宝宝重金属中毒。
因此,当时的她好说歹说,终于说服了老夫人,将所需佩戴在景天手腕脚腕上的黄金饰品用天然蚕丝编制成的丝绳编制成一模一样的样式所替代。只是老夫人却说,那条她亲手为她孙子戴到脖子上的长命锁富贵金项圈,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替换更不能取下的。
最终,宛可笙还是抬起手来小心翼翼地取下景天身上所有的贴身物,接着捧到了老太医面前,说道:“太医,还请您检查下这些东西,看有没有被动手脚。”
李妈妈反弹似的眉头一皱,说道:“四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明明知道这是老夫人……”
宛可笙摇了摇头打断了李妈妈的话,说道:“我自然不会对老夫人有所怀疑了,可是,这些东西毕竟戴在景天身上有段时间了,而在这段时间里,这些东西到底有没有出现什么异常情况,会不会经过了什么人的手,这些问题不检查一番,谁能说得清楚呢?”
李妈妈还是颇有不满意宛可笙的意思,可也不好继续反驳了,于是,她看了看老夫人。老夫人却十分支持宛可笙的决定,咬牙彻齿地说道:“这方面的确要考虑进去,坚决不放过每一个细节!仔细检查便是!”
老夫人的声音异常尖锐,让屋子里的每个人听着直接感觉到心惊胆战,无比惶恐。每个人都把头深深地低了下去,大气都不敢出。他们很清楚,这五少爷尽管是庶出,可是,这也是目前老爷和老夫人唯一的宝贝疙瘩了。不要说老夫人是如何心疼的,就宛成峰对宛景天到底是什么样的态度,这在宛府上下,人人都亲眼目睹,心中十分清楚。若是真是出了什么纰漏,那必定是难以想象的后果。
韦太医拿起那四根天然蚕丝绳放在手心里,翻来覆去地仔细检查着,随即又叫丫头端来了一碗白开水,他从随时携带的药箱里取去一个红色小瓶,倒了几滴蓝色液体,没有人知道那具体是什么,但却明白那一定是检验那些丝绳有没有渗入毒品的药液。
果然,韦太医将四根天然蚕丝绳丢进了碗里,眼睛紧紧凝视着碗里水的变化,过了好一会,他终于摇了摇头,取了出来,说道:“这丝绳没有问题。”
随即,他又从宛可笙手里拿过长命锁富贵金项圈,仔仔细细地查看了起来,很快,他便皱起了眉头:“这……”
这一条长命锁富贵金项圈,价值斐然,单是那赤金锁型上镶嵌的一颗金绿宝石猫眼,光泽灵动漂亮,随着光线的强弱和角度的变动像猫眼一样灵活多彩,非常讨人喜爱。据老夫人说,这象征着如意吉祥的猫眼石,还是她从最珍贵的压箱陪嫁首饰上刻意取了下来,给了小景天。
还有那珠宝晶莹,黄金灿灿的项圈锁更是巧夺天工,项圈的形状为莲花四瓣,脖子处一瓣,弯长七寸,瓣稍各镶了一块猫眼石,还是老夫人特地从自己的陪嫁首饰上取下来的,寓意吉祥如意。胸口处一瓣,弯长六寸,瓣梢各镶红宝石一粒,左右两瓣各长五寸,皆凿金为榆梅,镂空刻着东珠,锁横径四寸,元宝形状,其背镌着长命富贵四个字,锁下垂东珠九颗,蓝宝石为坠脚,看上去十分精致,这足以表明了老夫人是多么喜爱这个宛景天小朋友了。
宛可笙看着老太医脸上显露出来的那种很难确定表情,心中冷笑一声,刚才那验证丝绳的过程那么果断,怎么就没犹豫过呢?显然是早已知道那东西是没有问题的吧?而现在这却并非是很难而是没有十足的胆量来应对一切可能性吧?
宛可笙微微思索了一下,立即做出了决定,老太医为难,她来做!她交代了一声:“来人,去把王水取来!”
大家一听,无疑是被震惊得睁大了一双双眼睛,不可置信地相互看了看彼此,县主这是要做什么?难道是要化了这价值连城的金项圈不成?难道问题就出在这长命锁上面?一时间,居然没有人敢轻易做出回应。
老夫人则不乐意了,脸色巨变,狠狠地扫视了众人,厉声呵斥道:“你们的耳朵都是用来摆设的吗?四小姐的话没听见吗?”
丫头们被老夫人这一声呵斥,个个吓得浑身一颤,立即有丫头上前应道:“是。奴婢这就取来。”说完便疾步走了出去。
韦太医却心头一凝,宛宰相府的实力果然不可小瞧了去!居然连这罕见的王水也不缺少!
很快,出去的丫头便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精致小巧的瓷瓶,与刚才那老太医所用的检验药液所不同的是,这王水是一种腐蚀性非常强、冒黄色烟的液体,是浓盐酸(HCl)和浓硝酸(HNO3)组成的混合物,又称“王酸”“硝基盐酸”。
宛可笙将瓷瓶里面的药水倒了出来,李妈妈上前想要帮忙,却被她挥了挥手,阻止了李妈妈的靠近。她知道现在所做的一切意味着什么,不敢相信任何人,她必须亲自动手!她把金项圈上的金流苏切了一小块,丢进了有着王水的碗里,接着,她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碗里的动静。
过了好一会,碗里终于不见那金灿灿的流苏了。宛可笙高声喊道:“捉一只猫来!”
很快,便有丫头从后院捉了一只庞大的黄猫抱着走了进来,这猫儿面相凶恶,张牙咧嘴,抖索着长长的胡须,对着宛可笙喵喵地叫着不停,声音极其令人害怕。
宛可笙指着桌上的那只碗,看着丫头说道:“让猫喝下去。”
这丫头只有十二三岁,哪里敢做这种事,整个人低着头,全身颤抖地站在那里,久久不敢抬头回应。宛可笙看了她一眼,却也不怪责她,随即眼睛一扫,抬手招来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婆子,让婆子来做这件事。
那婆子看着老夫人对自己点头示意后,快步上前抓起猫儿,端起碗,干净利落地将碗里的水全部给猫儿灌了下去,接着便把猫儿丢在了地上。这时候,连同那位老太医,每个人的眼睛都紧紧地盯着那只猫儿,紧张密切地注意着猫儿喝下水的动静。
那猫儿莫名其妙地被人抓来灌了一肚子水,被丢在地上的时候抬头望了望满屋子的人,喵喵地叫唤了几声,便撒腿就要向外跑去。可是,门口早有人堵在了那里,于是,猫儿便跳到了窗棂上,可是,下一秒却身子一软,高高地跌落了下来。众人的心无一不是揪得紧紧的,那猫儿在地上横躺着,不停地抖动着四肢,嘴里喵喵地叫唤了几声,接着,声音越来越小,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弱,终于,大家亲眼看到,猫儿的嘴里眼里鼻子里以及两只耳朵里都流出了黑色的血液,一下子便断气了。
站在旁边的宛可卿,身子猛地晃悠了一下,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小步。她刚好看到了那猫儿最后闭上眼睛的那一抹眼神,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众人的脸上都露出了颜色不一的神情,那三姨娘却是厌恶地急忙从袖口里取出手绢,捂起了嘴巴。
老夫人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看上去好像笑了一下,可那双微眯着的眼睛,却让人感觉到一股巨寒从冰窟里冲了出来,弥漫在了整个屋子里。她冷冷地说道:“居然能想出如此恶毒的法子来残害一个奶娃娃,自然会马到成功的。这人的心肠还不是一般的毒辣!”
“韦太医,还请您仔细看看这究竟是什么毒?”宛可笙强制性稳定自己的情绪,看着韦太医说道,接着又看了看宛成峰,见到对方的脸色异常的难看,她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惹出来的祸事!你有什么资格难过!
韦太医走了过去,弯腰认真地检查了那死猫的样子,随即站起身来点头说道:“我一看小少爷身上出现的小包,刚开始还真的以为是单纯的丘疹、水疱,结果我仔细一看,是觉得不对劲!果然是苍耳子。想必是该人把苍耳子的幼芽溶解到了流苏里,小少爷最开始佩戴的时候,没什么大的反应,可一旦时间长了,便会导致肝肾功能衰竭、昏迷、心肌损害、多器官功能衰竭的症状,这后果不堪设想啊!”
老夫人被震惊得无与伦比,老太医说这毒是被溶解在了金里的?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这金项圈是我命人打好送给我乖孙的!想不到我对孙子的一片疼爱却如此被人利用!简直是罪无可恕!”
“哐啷!”宛成峰捧在手中的茶盏掉落在地,支离破粹。一声巨响犹如整个房顶轰然倒塌一般袭击着每个人的头顶,大家都被惊吓得魂飞魄散。
“这究竟是谁有如此大的胆量!居然敢残害我的儿子!”宛成峰脸上的颜色难看到了极致,一双眼睛快要喷出火来,额头上的青筋突突地直冒,好像就要爆裂一般。
屋子里的丫头们吓得齐刷刷地跪了一地,而坐在椅子上的诸位姨娘主子们,无一不是胆战心惊地彼此看了看对方,又赶紧低下头去,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说话。
伤心欲绝的五姨娘,一听到老太医的话,一颗心立马支离破粹。她努力回忆着关于儿子脖子上佩戴的金项圈的一切,猛然间脑子里出现了曾经的一幕,她顿时感觉到一阵阵的眩晕,双腿一软,眼看就要向后倒去,站在一旁的素雨和范苒眼疾手快地赶紧搀扶着她。
五姨娘愤怒到了极致,根本无法相信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她努力让自己镇静,强制性地站稳了,瞪着一双泪光盈盈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七姨娘,抬着一手来指着她,几乎是撕心裂肺般吼道:“景天脖子上戴的长命锁唯独就你一个人接触过的!是你,就是你!景天那么小,你为什么要害他!为什么!”
五姨娘的这一举动,无疑不是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到了七姨娘身上。七姨娘心底一凉,双腿顿时一软,不由自主地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颤抖着声音极力辩护着:“启禀老爷,我没有做过伤害五少爷的事……我……我不过是……我不过是看这长命锁的设计格外漂亮,想着用银子也给馨儿打一个,便向五姨娘借了过来,我很快便还了回去的……我……我哪里敢存害人心思啊老爷……”
七姨娘这个时候害怕到了极点。她的确接触着这长命锁,但她确实没有下什么毒,她只是看到宛景天的长命锁的确设计得格外别致好看,心里特别喜欢。又想到自己的孩子,因为是个闺女,从来没有得到过老夫人的疼爱,更别说赏什么东西了,因此气不过的她,才厚着脸皮偷偷向七姨娘借了回去,请人依照长命锁的图案样式,用银子给自己的女儿打了一个相同样式的长命锁。
她这么做只是出于对自己闺女的疼爱,怎么也不可能想到害人的这一点来啊!可是,如今这毒却偏偏出在这条自己的确接触过的长命锁上面,这却也怪不得所有人怀疑自己就是那罪恶滔天的凶手了!
宛成峰哪里听得进去她的解释,他看了一眼五姨娘,想到五姨娘一辈子唯唯诺诺的,从来都不敢与任何人大声说句话,这个时候却站出来指正了七姨娘,而七姨娘也承认了自己接触过的,那么——:“除了你接触过那长命锁,还能有谁接触过?你到现在还想狡辩吗?”
庄秋艺完全吓坏了,她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只拼命道:“老爷,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怎么会去害四少爷,我自己也是有孩子的人,哪里做的出这种阴毒的事情啊!”
七姨娘被惊吓得魂飞魄散,她完全不知所措了,只知道一个劲地辩解道:“老爷明鉴啊,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啊老爷,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去害五少爷啊,我也是个母亲,怎么可能生出如此有损阴德的心思来啊!”
韩苏丽这个时候却看了看她,冷冷地说道:“七姨娘,事到如今你还要执迷不悟吗!我劝你还是老实交代的好!”不管这事到底是不是七姨娘所为,但至少对自己是有利的!韩苏丽作为一个主母,于公于私,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没有任何人会说她一个不字!
七姨娘惊恐万分地哭泣着,但依然嘶哑着声音坚持道:“老爷,我是一个敢作敢当的人,既然我犯了错就不怕承担罪责,可是我明明没有犯的错,我也绝不可能点头承担!”
而这时候,至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的宛大小姐终于上场了。她先是冷笑一声,接着说道:“五姨娘,你看着老夫人特别宠爱五弟弟,心生怨恨和嫉妒,所以以借的名义把长命锁骗了过去,用这么歹毒的法子来加害五弟!如果你现在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想必老夫人和父亲定会念在七妹妹的份上,不会太为难了你!”
七姨娘痛哭流涕。只是不停地说一句话,她没有做过!
宛可笙把这一幕看在眼底,冷冷地看着七姨娘。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凶手?现在连她也无法判断出一个准确的结论来。看上去,韩苏丽?庄秋艺?宛可卿?三姨娘?
宛可卿是最恨自己的人,巴不得自己的弟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再加上她刚才对七姨娘说出那番话来,其用心便很明显了!说是她下的手这也不是没有道理!可是,自己早就有所防备啊!当景天被韩苏丽抱走的第一时间,她便交代了范星日夜守护在逸韵院,监督着景天身边人的动静,特别是一旦宛可卿走进了院子,务必要密切注意她的一举一动!决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如果真的是她所为,那绝对逃不过范星的眼睛啊!可是,范星却告诉她,景天在庄秋艺那里,宛可卿至始至终都没有靠近过景天的屋子,更是没有靠近过景天!
那又会不会是庄秋艺?她发现了七姨娘接触过那金项圈,想着这是一个一箭双雕的大好机会而做的呢?老夫人和父亲如此宠爱景天,她不得不考虑到景天的存在对她将来的儿子的确有着不可预知的威胁,而七姨娘又曾经深受父亲宠爱!她为了稳固自己这当家主母的位置不惜铤而走险,让七姨娘背这个黑锅却也说得过去!可是,景天毕竟是在她的院子里出的事,难免不会成为第一个怀疑对象!更是让老夫人日后对她多了一个心眼,处处防备着她。如此一来,岂不是得不尝失,让自己日后寸步难行了?怎么看她也不会愚蠢到这一步的人!
那会不会真的是庄秋艺?是不是她就看中了景天一旦出事,首要怀疑对象一定是韩苏丽而做的呢?自从韩苏丽嫁进府来后,宛成峰便对她一再冷淡而百般宠爱韩苏丽,她不可能不嫉妒怨恨。再加上前面五姨娘已受到她的多次加害,而又听信了三姨娘的话来自己面前当跳梁小丑!可以说她绝对有理由做这件事情的!
可是谁又能证明那三姨娘就没有做这件事的动机呢?毕竟她可以在除掉了景天后又让韩苏丽和庄秋艺两个狗咬狗,那么,宛成峰必然不会再像以前那么宠信她们,她便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这些人看上去都有做这件事的动机!可是,细细一想,又似乎都有不成立的地方!
到底谁才是真正加害景天的人?宛可笙那双犹如枯井般眼睛,犹如寒剑般在每一个人的脸上一一扫过,而在看向宛可卿的时候却意外地与对方的目光相撞。
宛可卿心头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情不自禁地说道:“四妹,你怎么用那种眼神看我?难道你认为我说的不对吗?七姨娘因为自己生的女儿得不到老夫人的宠爱而怨恨五弟弟,而她又想到自己以前是那么风光无限,父亲那么宠信她。可是自从母亲嫁进门来后,父亲便不再像以前那样对她百般宠爱了。她心里肯定不高兴,所以便想出了这一招祸水东引,既让母亲在父亲面前失了宠又除掉了五弟弟,一举解了心中的怨恨和嫉妒啊!”
宛可笙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却也没有想要开口说话的意思。
这件事情表面上看起来,不管是谁加害了景天,对宛可笙来说都是一个绝对性的打击!换而言之,大家都会认为景天最终是因为宛可笙才会被人加害!
可是,反过来一想,这却并非如此。以前的宛成峰还有宛景耀这个大儿子。可宛景耀毕竟已经被赶出了府,而现在留在父亲身边的却只有景天这一个儿子,再加上老夫人对景天也是宠上了天!这也难怪有那么多人心生不满,从而一心想要除之而后快!
因此,景天之所以会出现如今这局面,一个奶娃娃无缘无故地陷入宛府后院的斗争漩涡中,实际上并非是因为他有一个县主姐姐,而是因为他是目前宛府里唯一一个被主母抱过去抚养的男孩子!
这件事的本身就没有那么单纯!
宛可笙正一门心思的在脑子里盘算着,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理清眼前这些千丝万缕的关系,找出一个突破口来的时候,屋子里却乱成了一锅粥。
七姨娘看着宛可卿连续两次公然对她落井下石,一时气得失去了理智,二话不说奔上去拽着宛可卿的头发就往死里打。眼看宛可卿那一头漂亮整洁的发誓被她拉扯得面目全非,而那张白皙滑嫩的绝美脸蛋,也在那一瞬间被几个耳光狠狠地刮出了几条鲜明的乌紫指印,嘴角溢出了鲜红的血迹。她还没解气,不管不顾地继续打,只想把心中的怨气完全发泄出来。
宛可笙看着这一幕,心底忍不住好笑,若是以前的宛府大小姐,就算给庄秋艺一千个胆子,也绝不敢有如此作为!可是,今非昔比,虽然她的大小姐身份还在,可人心却尽失了!因此,她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戏子出身的姨娘殴打!
可是,毕竟还是会有人站出来为她主持公道的!
韩苏丽看了一眼老夫人和宛成峰,最终还是大声呵斥道:“来人,赶紧拉住七姨娘!”
丫头婆子们这才一窝蜂地冲上去,七手八脚地拽起七姨娘的两只胳膊就要拖开。七姨娘被拖了很远,双脚还在不停地踢向宛可卿,嘴里不停地大骂着:“大小姐,想不到你的心如此狠毒!我前世没招你,今生没惹你,你却这般冤枉我!你也不怕天打雷劈啊!”
宛可卿刚才一心想要引诱所有的人都认定是七姨娘下毒谋害的宛景天,当然,最关键是要宛可笙对此深信不疑,因此在对方看向她的时候,她才因为对方的眼神,心里猛地发慌,而再次开口强调。
在她看来,这七姨娘原本就是戏子出身,进府后又因善于歌舞媚功一心只是讨父亲宠爱,对于内院的生存法则勾心斗角这方面从来都不曾用心领悟!再加上自己毕竟是堂堂大小姐,她不过一个卑贱的姨娘!
所以,她才会如此大张旗鼓的煽风点火。然而,她却没有想到自己所换来的是一顿暴打!这个时候,她全身上下唯一的感觉只是火辣辣地阵痛,痛得天旋地转,脑子嗡嗡作响,只觉得鼻梁骨已然断裂,一股带着腥味的温热的液体流进了嘴里,她用手一摸,定眼一看,才发现满手的鲜血!顿时,她愤怒到了极点,一边极力想要冲过去,一边尖声叫道:“你打我!你居然敢下这么重的手打我!”
她只想扑上去撕烂七姨娘的那张脸,扯光她所有的头发,她一定要狠狠地教训这个下贱的戏子!可是,还没来得及靠近对方,旁边就有一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婆子立刻站了出来,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一脸肃穆地说道:“大小姐,老爷看在眼里的,自然会给你一个公道!”
宛可卿一下子醒悟了过来,转身便奔到宛成峰的跟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肝肠寸断地哭过不停。
宛可笙瞟了一眼那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的那个四十多岁的婆子,冷冷一笑,难怪宛可卿这一次回来,完全像变了一个人,原来是有高人一直在背后调/教!这婆子,分明是当初韩太尉老夫人送宛可卿回宛府的时候,刻意留下的人里面的其中一个!据说,这位魏妈妈还是韩太尉老夫人的陪嫁丫头!果然不是一个简单人物啊!如果刚才她没有及时站出来阻止宛可卿,那么,宛可卿势必会扑上去殴打七姨娘,那这出戏就不会对她有任何好处了,那庄秋艺再怎么说,也是宛成峰的一个妾室!宛可卿再怎么样也得叫一声姨娘!说上天,也没有一个晚辈动手打长辈的道理!
不知道为什么,七姨娘还在那里像疯了似的闹腾个没完没了。老夫人的脸色猛地暗沉了下来,厉声呵斥道:“你们还楞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赶紧拉住七姨娘!”这简直是越来越不成体统了!
宛可笙凝目看向七姨娘,发现她有些神智有些不正常,不由得说道:“老夫人,七姨娘看起来不对劲。”
庄秋艺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完全失控的状态,她的眼睛红得亮,嘴唇白得令人害怕,好几个丫头婆子怎么按也按不她。这情形不由得让人感觉到了隐隐的熟悉,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她与李常喜当时发病的症状一模一样。
离她最近的三姨娘,惊恐地看着她张牙舞爪地一脸凶相,身子猛地晃悠了一下,整个人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
看着那些丫头婆子们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七手八脚地把七姨娘按倒在地,那七姨娘却还在不依不饶地不要命地挣扎着。宛可笙脸上的神情越加凝重,她怎么也想不通,明明刚刚还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说疯就疯了呢?莫非真的是因为东窗事发,心生恐惧而导致神智凌乱了?
这一滩浑水,如今是越搅越浑了!
老夫人一声厉吼:“七姨娘,你要疯成什么样子?”
看到老夫人这罕见的震怒,不要说屋子里的其他人,连宛成峰也是心头一惊,老太医脸上都露出了隐隐的恐惧之色。
然而,七姨娘的反应却让在坐的每一位都无比震惊!
老夫人的声音洪亮而尖锐,她却并没有听见!老夫人明明一脸怒容地坐在她面前,她却并没有看到!在众多丫头婆子们齐心协力好不容易把她按倒在地的时候,她却疯狂至极地反抗,挣扎,势必要挣脱出人群!
她此刻这样一番狼牙舞爪的状态,看上去让人不由自主地联想起了狂魔两字,根本无法相信,眼前的她,这是以往那个娇弱美丽得深受宛成峰迷念宠爱的七姨娘!
宛成峰眉头紧锁,脸色难看得令人害怕。他瞟了一眼那乱糟糟的人群,一股暴戾之气涌向了心头。他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横眉怒目地看着七姨娘的丫头们,厉声说道:“七姨娘卖傻充愣,你们呢?还不老实交代清楚?若有半句不实,谁也别想蒙混过关!”
伺候七姨娘的丫头们个个吓得魂飞魄散,匍匐在地一个劲地磕头,全身筛糠似的抖索着。只是,没有一个人说话。
主子装疯卖傻,做奴才的却也跟着装聋作哑!
老夫人见到七姨娘的这些丫头如此忠心护主,连老爷的话都不好使了,心底不由得异常愤怒!她阴森冷酷地说道:“主子平时里都做了什么,当奴才的不可能一无所知!来人,统统拖出去打板子,给我往死里打,打到他们说实话为止!”
惊恐万分的丫头们匍匐在地,全身抖得不成样子,老夫人的话,犹如一阵阵巨雷轰炸在她们的头顶,让她们觉得死神已经在向她们招手。而门外的护卫们都已走了进来,拽起她们的胳膊就要往外拖。顿时,鬼哭狼嚎的哀求声响了起来,屋子里乱成了一团粥!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面无血色,娇小玲珑的丫头突然从这一片混乱中挣扎着向前跪行了几步,她匍匐在地,用力地磕着头,不停地求饶道:“求老夫人饶了奴婢,求老爷饶了奴婢,奴婢老实交代。奴婢是七姨娘屋子里的丫头,七姨娘警告奴婢,说她交代奴婢做什么奴婢就得做什么!如果奴婢违背了她的心意,他一定不会饶了奴婢!要把奴婢赶出府的!”
宛成峰抬手一挥,押着那丫头的两个护卫便立即放开了她,而其余的丫头都惊讶万分地望了过来。
老夫人怒目圆瞪地盯着她,厉声问道:“她给你交代了一些什么?”
那个丫头又重重地磕了几个头,那额头上已磕破了皮,鲜血淋漓。她一脸惨败的说道:“七姨娘从五姨娘那里把五少爷的长命锁借了回来,第二天以上向礼佛为由头,把五少爷的长命锁拿到外头金铺去,叫金铺师傅熔了金子,又在金子里加了一些粉末。奴婢当时不知道是什么,还很好奇地就问了问,可七姨娘那时候只是说这长命锁价值连城,弄一点点金子下来也没什么关系。她又说,只要奴婢好好听她的话,为她办事,她便抬奴婢为一等丫头!老夫人明鉴,老爷明鉴,奴婢当时真的不知道她那是为了谋害五少爷,更是不知道她往金子里加的粉末的毒药啊!如果奴婢早知道,即便是打死奴婢,奴婢也绝不会听从她的话来做这件事情!”
五姨娘听到这丫头的一番话,直接气得不成样子,她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浑身寒冷无比,好像自己整个身子掉进了一个千年冰窟中。一直以来,她都认为是七姨娘只是一个耳根子软,别人说什么她信什么,不懂得豪门内宅里的一些规规,所以才不停地来找她的麻烦。哪里会想到她居然亲手对自己儿子下毒!
原来她并不是被人利用,而是自己就是一个心肠恶毒之人!
韩苏丽目瞪口呆地看着七姨娘,完全不敢相信地说道:“七姨娘,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要选择景天在我院子里的时候动手?你难道不知道一旦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必定会落下一个照顾不周的罪责吗?你究竟按的——”她说到这里的时候却没有说下去了,而是泪眼朦胧的看向了宛成峰。
宛成峰却没给她任何反应,只是阴沉着一张脸,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便把目光移到了七姨娘的身上。
而宛可笙这个时候却没有心思看她们的表演,至始至终只是看着七姨娘,脸上的表情变化无常,让人根本猜不透她的心思。
七姨娘依然没有停止她那疯狂的反抗,不要命地大声叫喊着:“你们冤枉我!我没有做!你们每个人都在冤枉我!我没有害人!你们联合起来冤枉我!”
她的声音十分尖锐,犹如鬼哭狼嚎一般,狰狞的表情又是那么恐怖,让人看上去犹如青面獠牙的恶魔,让人不由得感觉到心惊胆战,根本不敢再开口说什么,好像一开口自己就会被这只恶魔撕碎了一般。
一时间,一股极度低迷的压抑气氛弥漫在了屋子里,简直让人无法呼吸。宛成峰的一双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他怎么也想象不到,自己曾经那么宠爱的一个人,居然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
老夫人则是恨透了七姨娘,只想立即将她的胸膛划开,让大家看看她究竟长了一颗什么样的黑心,居然敢残害她的心肝宝贝孙子,对着那么一个见人就笑的奶娃娃也下得了手!简直是灭绝人性,惨无人道!这样的人,还留人间浪费空气吗?
三姨娘抬头看了向宛成峰,见到他眼睛里有着隐隐的阴鸷,心里冷笑一声,脸上却露出惋惜不忍的神情,叹了一声,说道:“老爷,这件事关系重大,到底是谁人所为,这还得需要仔细调查一番方可下最后结论,切莫因这丫头的片面之词而误会了七姨娘!”
老夫人一听这话,冷笑一声,这也是一个好不到哪里去的主!包藏祸心,唯恐天下不乱!谁不知道你那点把戏?
老夫人看向宛可笙,问道:“可笙,你怎么看?”
宛可笙早就感觉这件事绝非看起来这么简单!牵涉的人越来越多,人人都有嫌疑,而人人都有脱罪的依据!而与之同时,她又感觉到自己好像被某个人牵着鼻子走,晕晕乎乎地掉进了一个扑朔迷离的大网里,几乎动弹不得!因此,她得首先把那个在背后操纵这一切的人揪出来不可!因此,她如今也只好说道:“一切听从老夫人和父亲的决定,可笙不敢有任何意见。”
这丫头如此深明大义,懂得分寸。虽说她是景天的亲姐姐,可景天却也是宛府的五少爷!她如果真说出自己的想法和建议来,免不了会给那些乱嚼舌根的人说她越俎代庖,毫无尊卑,目无规矩!
确是一个难得的理智丫头!老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现在事情很是明了,有了物证又有了人证。老大,妾是你的妾,儿子是你的儿子,你自己拿主意吧!”
庄秋艺曾经那么受宠,说明她也不完全是宛成峰用来消遣时光,排寂解莫的宠物。毕竟俩人同床共眠了那么长的时间,怎么说,也可能毫无感情。可是,这并不代表说她庄秋艺就可以明目大胆地残害宛成峰的儿子!这般行为这番心思原本就是罪大恶极,更不是一件可以被原谅的事。
左思右想的宛成峰最终看了一眼七姨娘,冷冷地说道:“我对你一向是百般宠爱,你却还不知足,居然向景天这么一个奶娃娃也下得手!”他那一张脸越来越难看,眼睛里的暴戾越发明显,“事已至此,我也不能再顾及什么情面了,不然的话这宛府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
说着,他冷冷地扫视了屋子里的众人,继续说道:“来人,带七姨娘下去,关进小屋里,没有我说话,任何人不许靠近那小屋子!还有这个站出来指证的丫头,暂时关到柴房去!马上派人去找她说的那家金铺,把掌柜的叫来,对他们两个的对口供,如果事情真如她所说,立即打死了事!”
疯疯癫癫的七姨娘被侍卫们强制性地带了下去。立即,又有侍卫们上前拽起那个哀哭不止的丫头,直接拖了下去。在门口的时候,那丫头拼了命地抓住门柱子,哀嚎着怎么也不肯放手。宛可笙看了一眼那丫头,越发感觉到这件事情非常棘手。
当侍卫们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带走了那丫头后,整个屋子清净了许多。
韩苏丽这个时候叹了一口气,说道:“平日里看七姨娘不多言不多语,倒还觉得她是一个中规守矩的姨娘。谁曾想到她居然是一个包藏祸心,如此歹毒之人!”她说到这里的时候,站起身来,走到宛成峰的跟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谦卑恭敬地说道:“老爷,这件事情我也有责任,我甘愿领罚。说到底也是我没能照顾好五少爷,才发生这样的事。”
宛成峰首先看向了老夫人,见到老夫人点了点头,便站起身来上前亲自搀扶起韩苏丽。然而,韩苏丽却不愿意就此起身,抬起一张梨花带雨的脸,看了看老夫人。老夫人见状,叹了一口气,说道:“好了,人家既然有心要做这件事,你即便再怎么防,也难免百密一疏。这件事,不能怪你,跟你没有多大关系,赶紧起来好了。”
韩苏丽这才犹如得到了赦免令一般,谢恩站了起来。她的眼泪犹如断线的珍珠,啪嗒啪嗒地直掉,诚惶诚恐地说道:“那我现在就把景天抱回去,细心带好他。”
老夫人眉头一皱,心头很不愿意自己这个宝贝心肝孙子再去逸韵院。不过,韩苏丽却早已走过去,无视于五姨娘的神情变化,直接把睡着了的小景天从他亲娘的怀里抱了起来,没看任何人一眼,转身就走。可是,她才迈开双腿走了一步,怀里的小景天便惊醒了过来,骤然间,哇哇大哭了起来。
“你看!你看!孩子一到你手里就哭了,你就这么好好带的吗?”老夫人怒目圆瞪,不管不顾地呵斥着。这却不怪老夫人,谁叫她一听亲孙子的哭声,整个一颗心就揪得生痛。
韩苏丽却直愣愣地站在了那里,脑子空空如也,眼泪汪汪地看着怀里的小哭神。她也确实想不明白,自己明明就是抓住孩子睡着了的时候才来抱的,就是担心孩子在自己手里哭闹,给老夫人和老爷不好的印象。因此,她在抱孩子的时候,虽然心里想着尽快抱回去,但还是很小心很小心的,可是,谁曾想这个小屁孩这么容易就惊醒了过来!小孩子不是都睡得很沉的吗?
景天小朋友最近确实在哭功上大有进步,洪亮的哭声一声比一声高,眼看整个房顶就要被他的哭声震塌了下来,五姨娘赶紧上前伸手把他抱了回去。小屁孩在哭的时候还不忘瞪大眼睛看看抱着自己的人是谁,当他那双水灵灵的眼睛里映出亲娘的一张忧心忡忡的脸时,哭声哑然而止,咧开那没有牙齿的小嘴,送了两个小小酒窝和咯咯不断地笑声来回报他的亲娘。
看着手舞足蹈的小家伙,圆嘟嘟的小脸笑开了花,听着那犹如铃铛一般的笑声,众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无与伦比的疑惑诧异,刚才的哇哇哭声,难道是大家的听觉出了问题?我们的景天小朋友压根就没有哭好不好?
没有生过孩子的人终究还是带不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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