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他的是漫长的时间,缄默的回答。
无渃不声不吭的,看向对方的眸复杂起来,他修长的两指把烟夹得紧,缓缓道:“不是。”
不是他送的,还会是谁?
如果这样,那说明还有一个情敌没有解决?欧南怀着心思,视线锁着的茶渐渐凉了。
无渃回来只交代了几句就走了,欧南去送他:“不和孩子告别?”
“不用,以后会常见的。”
他走了后,欧南从话中反应过来,以后他们会常见?
这自然是不好的,但那三个娃娃对无渃很是喜欢,令人无可奈何。
欧南吸完了一根烟,才发现倚在墙上的云逸正目不转睛地把自己看着。
他招了招手,唤她过来。
云逸边摆着茶具,漫不经心地问:“他怎么那么快就走了?”
“怎么,舍不得了?”
“当然,四年生活在一起,能没感情吗。”她颇正经地道。
就算没有爱情,也会有亲情的,更何况,无渃待她千般好,尽管嘴上犟着不肯承认。
欧南不动声色地打量她,淡笑:“既然有感情,那为何不将就将就作伴白头呢。”
“这不你非爱我爱得死去活来,非要我离开他,投奔你的怀抱。”云逸说着玩笑话。
“你要是安安静静地呆在家里不搞画展我能找到你?“他淡笑着说。
欧南坚信他能找到她,是因为她迈出了一步,让他有机会迈出九十九步找到!
云逸笑,办画展也许是有那么隐含意思,但她真正的目的还是想让更多人发现自己的努力,不放弃用左手作画的梦想。
“其实,这四年里,我和无渃说了暗示过很多次,不如将就算了。”云逸撩起唇角,漫不经心地笑,“可是啊,他不答应我,估摸有其他原因吧。”
欧南想去揽她入怀的手忽然一滞,坐在沙发上的他抬头,漆黑的眸将她看着,“你去暗示他,他却不答应?”
“是啊,数不清多少次了,唔……就在你找到我之后,我还说过呢。”
云逸想起那个轻轻的吻,冰凉的唇带着烟味和茶香,她大脑是不抗拒的,但身体还是僵硬,是心在排斥。
欧南失笑,眸里流露出渐渐凝聚的暗色,好像某个地方疼了下。
四年前他以为无渃背弃兄弟情抛他,心痛的同时无奈又欣慰,毕竟有人可以照顾云逸,但他仍然释怀不了。
四年后他再看到这个兄弟,也下不了狠手,也好在他没有下手,才知道无渃的珍贵。没想到这个兄弟再喜欢一个女人,也不会和他抢的!
云逸没发现男人的不对劲,坐在他身侧,自顾自地说着:“无渃人挺好的,重情重义,对我又那么好,也招孩子欢喜。”
“那你喜欢他吗?”
“喜欢啊,和蕙兰、三个孩子的喜欢一样。”
欧南很快从情绪中解脱,恢复懒散的笑,“照你这说的,对我的喜欢是哪种呢?”
“唔……我也挺喜欢你的,和喜欢大白一样喜欢。”
“……”
他偏过头,目光全然落在她身上,邪魅地笑,“早上没虐够你,痒痒了是吧?”
云逸小脸一红,回到之前的那个话题,低垂着眸,“其实我也不知道对无渃什么感情,如果他和我在一起的话,那我一定会爱上他。”
无渃曾说过,不管他以什么样的身份在她身边,一定要比她后死,这样她这一生都有人作伴,不会孤单。
女的都一样,爱上一个长得俊有些钱又对自己好的,太正常了。
云逸不知道,她这句话如果被无渃听到的话,会不会结局好一点。
他到底是比她先死,而且那么的,猝不及防!
…
因为那个脑筋急转弯,云逸再也不敢和欧南胡乱打赌了。
傍晚,她决定去看看姑妈,之前因为不知如何面对,一来无缘无故冒出三个孩子,二来她不好解释发生的种种。
欧南开车去送云逸和三个孩子,一路上,他徐徐地说着,“小云,你姑妈肯定会问这三个孩子的爸是谁,到时你该怎么说?”
云逸也是想了很久,缓缓吐出自己的第一个决策,“就说,奥地利的男人。”
欧南:“……那还能是女人?”
“那就……说他们是我捡的。”
三个娃娃:“……”
“实在不行,打个掩护就好了。”云逸若有沉思,“姑妈不会一直问的,她顶多问个两三遍。”
欧南略心虚地不说话。
到了目的地,门没关,进去了喊了几声,在厨房忙晚饭的姑妈出来,怔怔地看着他们几个。
接着是寒暄,心疼地问来问去,云逸从实回答,但至于孩子爸是谁的问题真的是低估了。
根本不是两三遍!二三十遍都有了。
云逸始终搪塞,也不拿身侧的男人压,姑妈对欧南的态度相对更热情些,又是端茶又是问候。
姑妈摸了摸大宝的头,又摸了摸三宝的头,最后才摸了不是很情愿被摸的二宝。
“你们突然来访,我这晚饭不够呢,小云,你过来,给我打下手。”姑妈命令说。
云逸乖乖地过去,四年不见,姑妈的身子反而英朗了。
“晚饭随便炒几个菜就行了,孩子都不挑……”她一边说一边蹲下身子去拿胡萝卜。
姑妈把门拉上后,严着一张脸说,“你那三个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的,真的是欧南的吗?”
云逸还以为什么事呢,松了口气,“我没说是啊。”
“不是他的?!”
“不管是谁的,是我生的就行。”云逸微微皱着眉,“姑妈,要不你出去吧,我来做饭。”
“哎,你叫我说什么好,欧南这孩子多好,家境好人也会处世,知道你弃他离开后,他还常带补品来看望我。”
云逸心虚了想着,这男人真是会处世,趁她不在的时间,把姑妈都讨好了。
“这也就算了,你昨天在画展,被记者拍到带孩子的照片,欧南为了护你名声,还特意说是他的血肉。”
这一句,云逸没听懂,茫茫然地看着。
平时慈祥的姑妈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孩子父不详就算了,你去国外一声不吭的。“
“我这不是常给您打电话吗。”
“还说呢,每次号码都不同,地方也被换了,都查不到。”
查电话号码的地方?这种事姑妈不会做的,只有那个男人了……
云逸苦笑,她一时半会说不清,但抓住了姑妈话中的重点。
什么叫保全名声,说孩子是他的血肉?
云逸可受不了这样的恩情,她被姑妈训了顿后,听到门口的动静。
出去看,原来是四婶来串门。
四婶看到云逸和孩子们也是一惊,姑妈沉着脸,“四妹,你给我打打下手吧,小云,你先去带孩子吧。”
云逸暗想糟了,姑妈一定是认为她丢脸了。
三个孩子在沙发上看电视,欧南也一本正经地坐着,是不是还问:“熊二怎么那么蠢啊。”
云逸没好气地回:“因为它排行老二!”
也排行了老二的欧南默默:“……”
“遥控器呢,声音太小了。”三宝从沙发上起身,小手勾在嘴里,眼睛寻着各个地方。
云逸过来帮着找,茶几上搁了许多瓜果,她的手顺便收拾几本杂志。
四婶喜欢八卦,也对烟城大大小小的事感兴趣。
云逸从杂志下面找着遥控机,递给了三宝,她的目光重新转回了杂志上。
标题格外醒目,似乎有关这个男人的新闻,都用红字标着。
【前妻带娃回归,欧少称为亲父子】
小标题则是讲着一个套路,在陈述的同时带有质疑他们关系的隐含语句,最后称了一句仍需DNA验证才能服众。
云逸把杂志直接扔男人身上。
杂志像可怜的公鸡,扑腾着书页,落在男人的大腿上。
欧南轻蹙了下眉,“生气了?”
云逸只瞪他,掉头就上楼,他只得跟着。
回到自己以前住的房间里,她站在门口,凉凉地看着他,“我说他们是你的孩子了吗?你也是看过DNA的人了,难道不知道实情?”
“知道。”
“那你瞎公布什么,你是不是想让欧老爷知道,想让外界的人都知道?”
欧南倚在门口,抬起黑白分明的眸将她的神情映入,波澜不惊地开口:“我说了我要和你在一起,那么你就要重新嫁给我,我也会是孩子的合法父亲。”
“呵——你有和我商量吗,你什么都没说就宣布孩子的身份!”
云逸冷眼看着他,“还有,你和姑妈说了什么,她以为三个宝宝都是父不详。”
他在姑妈竖立了好形象,她却成了一个抛弃家庭又带着野孩子回来的女人。
欧南沉默了半晌,直接避开了她的话,“小云,他们真的不是我的孩子吗?”
“不是,你不是做过检测吗?”
头发是他看着她从三宝头上弄的,也是在两个地方做过检测的。
男人的喉间似乎被什么堵住了说不出话,他涩涩地看着她,“可是二宝……和我小时候很像。”
云逸的心咯噔一下,她怎么没想到这一层。
心里波涛汹涌,表面仍可以做到风平浪静,她只顿了半秒,“世界上像的人那么多,而且,不是说孩子都像前夫吗?”
她的第一次给了他,按照科学家所说的基因残留体内的某种说法,生的孩子像也很正常。
欧南并没有就此被说服,但他恢复云淡风轻的样子,“我们不追究这些了,待会和姑妈说,孩子就是我的,好不好?”
顿了顿,知道她不同意,他又补充,“我知道不是,但假装是,瞒过去再说。”
云逸点了点头,不这样做,她在姑妈的心中就彻底一落千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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