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哲雨礼香》第556章 结局（一） 黎明的序幕

    布兰登的眼眶有些泛红，在他未成名之前，他也曾经来过此地，追随过乌鲁克。
    这是一种传统，也是一种习俗，没有经历过图兰朵历练的战士不算真的战士。
    来时，布兰登便见过乌鲁克一面，那时的他已经闭门谢客，嫌少出现在其他人面前。
    那个时候他已经很虚弱了，却没有眼前这般颓唐。
    图兰朵长达百年的坚守，代价便是他的生命吗。
    这样的事情未免太过于残酷了，这样的代价未免太过于沉重了。
    很快，当最后一个话事人也落座下来。
    会议桌两旁已经坐满了人。
    所有人都安静地，静默着望着乌鲁克。
    乌鲁克勉强地支撑起身体，在首座上坐直了身体，他背后静静地立着帕梅拉的身影。
    注视着这个男人的身影，一脸悲伤，终究没有动作。
    终于，乌鲁克极为艰难地坐直了身体。
    他喘了几口气，这才平复下来。
    “抱歉让你们见笑话了，哈哈。”
    遗憾的是这个笑话并没能引起任何人的附和。
    众人还是一阵沉默。
    末了，乌鲁克只得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看来，这个笑话不够好笑呢。”
    “算了，还是说说正题吧。”
    “请大人明示。”
    很快就有人开始附和，现场渐渐热闹了起来。
    “那好吧，先说说你们的看法。”
    “大人，既然魔王已被打倒，现在正是我们的可乘之机。此次魔族大军内的成分复杂，虽说行军之事都交由了领主一派，却也有三位魔王派的领主在内，何况领主一派内也不是铁板一块，魔王一死，他们内部必然纷争不断。我们断然不能错过眼下大好时机，必须尽快集结军势反攻回去。”
    “我也赞成！我们必须尽快集结战力反攻回去！只要撑过这次危险，我们就能取得胜机了.”
    “诸位太急了吧！这仗是必须打，但是，不能这样打！我们必须派人回去请救兵！集结大部队才能与魔族大军一拼之力，要不然单凭我们这点人能够取胜吗？”
    “说的好听！现在回去搬救兵来得及吗！难道你觉得魔族会给我们那么富裕的时间准备吗？”
    “那你说怎么办？魔族现在的军队比我们要多数倍，经过这些天的战斗，士兵么也根本发挥不了全部的实力。”
    “不，或许我们应该退回去，我们该退回第三防卫线，那里有宽厚的城墙，数量繁多的武器，只要我们死死守在那里，一旦援军到来，积蓄够力量我们就能一气反攻回去！”
    ……
    现场陷入了激烈的争执之中。
    大部分人还是倾向于进攻，只有一小部分人觉得应该稳妥一些，暂退回第三防卫线，等待援兵的到啦。
    然而，还是迟迟都没有定论，不管哪一种决策都有一定缺陷，绝说不上万无一失。
    或许根本就没有万无一失的策略吧。
    但是这个机会实在是太难得了，难得到几乎错过这个机会可能就真的永无翻身之日了。
    最重要的那个男人还没有开口，那个一直指引他们前进的男人。
    于是，众人的视线又落到了乌鲁克的身上。
    乌鲁克一笑，没有再沉默下去，说道。
    “我和你们的想法差不多，在进攻和防守两个答案之间犹豫，本来我还做不下决定，听了你们的争辩之后，我这才算是下了决定。”
    “首先，魔王被勇者打倒这件事给了我们可乘之机，但是，你们要知道这绝对不是万事大吉。”
    “魔族不和，内斗严重不假。眼下他们胜利在即也不假，他们不蠢，知道个轻重缓急，很快这场风波就会被压下去，这是一个好机会，我们不能视而不见，不该退守，而是进攻，猛烈地进攻。”
    乌鲁克此言一出，一时间附和声顿起，谁也没有异议了。
    待乌鲁克压了压手，现场这才安静下来。
    他才继续说了下去。
    “而且，我们的进攻必须要快，要狠，不能给魔族丝毫的喘息机会。所以，我想三日后，拔营而起，全军突击！”
    现场顿时安静了下去。一时间鸦雀无声，谁人都没有说话。
    过了半响，众人这才窃窃私语起来。
    很快便有人站起来反对了。
    “大人！此事万万不可！如今我军人数不过七十万左右，魔族连日消耗，还有百十万的大军。而且，魔族连日来犯，我军已是士气低迷，身形俱疲。魔族反倒是丝毫不受影响。不管怎么说，三天的时间都太短了！”
    “嗯，我知道。所以，这不是命令。而是我的打算。你们愿不愿意跟随是你们的选择，不管你们回答如何，我都不会怪你们。”
    “大人此话怎讲。您是我们的领袖啊。”
    乌鲁克无力地摇了摇头，脸上一片病态的苍白之色。
    “我已经累了，想要回家。就算回不去王都，我也希望死在回去的路上。如你们所见，我的身体已经撑不了太久了。”
    他平静地说着，那张病态的苍白脸上露出了众人从未见过的柔和表情。
    “你们选吧，愿意跟随我的，就同我最后和魔族杀个痛快，不愿意地就留下来，退回第三防卫线，等援军的到来，再重整旗鼓。”
    乌鲁克说完了，再一次缩回了座椅里。
    丧失了气力，语气平静，一如他的神情。
    帕梅拉，这个略显粗糙地女人抚着乌鲁克的肩膀，没有说话，默默地站在了乌鲁克的背后。
    不论结局如何，她都要陪他走下去，从头到尾，从生到死，不离不弃。
    现场再一次陷入了沉默，所有人的心里都有一种难言的情绪在激荡着，沸腾着，如同一个不可见的巨兽，死死地擒住了自己，不能动弹。
    哪怕是这群心坚如铁的军人们，也有不少人红了眼眶，落下泪来。
    沉闷的安静被打破了。哗啦……
    一头高大的妖族拉开了椅子，高大的身躯刚刚站立便俯下了身去，单膝跪在了乌鲁克的面前。
    “妖族三万战士愿追随乌鲁克大人。”
    “吾辈清风军一万人愿追随乌鲁克大人。”
    “夜林国第七，第八骑兵团共计八千人愿追随乌鲁克大人。”
    “矮人众战士也愿追随乌鲁克大人。”
    ……
    哗啦啦
    一时间整个场间的所有人都向着乌鲁克跪了下去，所有人都表明了自己的意志，愿意追随。无一人不愿。
    布兰登看着这一幕，喘着粗气，血气上涌，再也不管女王命令了。
    这种时候！怎么可能退缩啊！这种时候！
    他刚想跪下去，一只手却牢牢地抓住了布兰登的手臂。
    “不可。”
    派恩死死地抓住了布兰登，阻止了布兰登的举动。
    这句话几乎是从他的嘴唇里面漏出来的，嘴唇已经被他咬破，一张脸几乎狰狞的不成样子，他想要跪，他也想要追随乌鲁克大人。但是，他知道不能跪！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没有人对此有多少在意。
    乌鲁克看着眼前的人们，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都起来吧，有你们这份心意就够了，接下来我要你们把我的选择传递给所有将士，不许强迫，任由他们自己选择。三日后，不论来人多少，我都将启程。就是这样了，大家散了吧。”
    人们纷纷离去了，只有派恩和布兰登两个人无力地摊在座椅上。
    “派恩，剩下的防守就交给你了。”
    “您放心吧，我派恩绝不会让你失望。”
    “那就好。”
    乌鲁克坐在轮椅上，由着帕梅拉推着离开了。
    那是两人离去之前与派恩最后的对话。
    布兰登终于明白了派恩的深意，却依旧不能接受。
    他豁然站了起来，从着派恩质问道。
    “为什么！就算你要留下来防守防线！为什么你不让我追随乌鲁克大人，那可是他的……他的……”
    “不！你是我们格兰的传奇，我不允许你做这样的事情，而且，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现在，你立刻就回去，把乌鲁克大人的行动告诉女王陛下，让她不惜一切手段，立刻派大军来援!刻不容缓！”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还年轻，送死这种事不适合你，这里有我们就够了！你快点回去！”
    派恩极其严厉的喝道。
    布兰登一咬牙，终于不再说话，立马跑了出去。
    这时候派恩才露出了满意地笑容。
    ……
    三日后，图兰朵防线拔营而起，一众将士十去八九，几乎全军都参与了这场明明必死的战斗。
    这是一场惨烈的战斗，却也是一首流传后世的英雄赞歌。
    也正是这场大战拉开了黎明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