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矢泽灯神辈恩雅》Y——⑥：那无尽的黑暗...那抓不住的光芒

    身处无尽的黑暗之中，梦霓的身体正在慢慢蔓延冰晶。
    此刻，梦霓已是受伤过重，被冰刺穿刺的部位更是过多，现在等冻结能力时间过去已经不可能，在她眼前只剩下被全身冻结而死的路。
    但此刻，她却闭着双眼微微笑着，似乎一点也不恐惧无尽的黑暗与死亡。
    与此同时，她也正被这黑暗‘吞噬’着。
    【我并没有犯杀孽哦，恩雅姐姐...小梦霓很乖的。小梦霓已经成功把他困进了世界的‘回忆’之中，是板块挪移级别的大范围回忆呢，刚好是被他引到没人的地方才可以使用！他将无法逃离，会跟小梦霓一起被埋入无尽的地底...在小梦霓死后...他就无法出去，也无法死亡...毕竟对于世界的‘回忆’而言，他不存在于那个时间，应该不会因为那里的法则而死在那里才对...
    到时候...等到你跟赛丽娅姐姐说的、教会会复活的下一个‘小梦霓’并出现使用能力的时候...他还保持着清醒的话，应该就可以自己出去了吧。
    不过现在...小梦霓好累啊，小梦霓想要再见到您...还有赛丽娅姐姐...
    可是，我太困了...
    恩雅姐姐...我好想再听着你的安眠曲入睡...
    没有你给我唱歌我怎么能睡...
    恩雅姐姐...】
    “恩.....”
    不停的下沉，少女慢慢地变成美丽的冰晶。
    在那最后一刻，梦霓紧闭的双眼终究忍不住似地流出了两行热泪。
    但这一次，她挂着难过表情的脸没有能够再发出任何声音。就像孩童在睡觉时做了一个噩梦般，维持着这样一个悲伤的表情，沉入了永恒的黑暗之中。
    尽管她正为令人伤心的现实所难过，但同时她也怀抱着对美好的幻想。
    看样子，她会进入永恒的深眠了吧。
    那边会有她的恩雅姐姐所营造的天堂吗？
    那得不到答案的少女...随着永眠彻底化作了美丽的冰晶，沉入了深邃黑暗的怀抱之中。
    -------------------------------------------------------
    年幼的男孩有一段难过的童年，跟一段改变他一生的奇妙经历。
    年幼就失去了温柔和蔼的父亲的他，跟随母亲一起进入了丝毫不喜欢他的继父的家庭之中。
    可是在母亲生下了妹妹后，他不仅失去了父亲的温柔，还失去了母亲的宠爱，从此他变成了一家人中的多余。
    那是在哪个年龄段的发生的事情了呢？
    其实他也记不住了。
    只记得，那一天里，带着妹妹跟他一起出门的母亲，一如既往让他充当苦力的工作。
    却恰好不幸地撞上了逃窜的染血犯罪者。
    就在犯罪者伸手出来抓妹妹的时候，他被来自身后的一股大力推向犯罪者。
    是出卖！是家人的出卖！
    不敢置信地回头，他只对上了母亲冰冷而怯弱的眼眸，她正紧紧地抱着他那吓得不敢抬头的妹妹，怯弱地看着他。
    年幼的男孩在那瞬间，完全失去了自己的家。
    在劫匪堆中，他既想放声大哭，却又无力哭泣。
    他蹲在角落里的每一声哭泣都在痛恨母亲的无情，可即便他再怎么不敢相信却只能接受事实。
    他已经完完全全被人抛弃了。
    但在那时候，出现了满口荣耀的奇怪的劫匪大叔。
    出奇的...温柔。
    为了自己，他轻声安慰。
    为什么呢？
    甚至...为了自己，他与要好的同伴翻脸。
    男孩完全不能理解。
    只是...从那个叔叔的脸上，跟他的表情里...年幼的男孩，找到了那个在每天晚上给自己讲故事的父亲，那是值得他真诚笑出来的事情。
    尽管他是带走自己的劫匪之一。
    而在与男孩短暂地相处之后，那个男人掏出手枪往外走去。
    也坦然走向了死亡。
    那个男人，选择了一条充满自我风格的道路。
    为了他口中的荣光与他心中的温柔，他放弃了自己的生命，走出了大门之外。
    是的，他选择成为了诱饵。
    为了让男孩回到男孩已经回不去的家中，男人选择了牺牲自己，让伙伴逃命的蠢办法。
    ------------------------------------------------------------
    【一个杀手，何以拥有如此高贵的品德...明明只不过是一个杀手，为什么会吸引着我走向那条只剩一缝之光的漆黑道路？咳，冻结...还有多久到达地面？】
    从回忆中稍微清醒过来，玖确认了一下冻结的工作速度。
    从刚刚开始他发现了这里不是海底而是地底的事实，但奇怪的是他的呼吸却没有受到限制。无法理解这样奇怪的现象，但此刻他只想从那个女孩给予自己的困境中脱离。
    冻结的工作速度应当不慢，但此处却似乎离地面有相当长的距离。
    已经挖了一段时间了吧？为什么会这么深呢？
    玖没有办法多做思考——在这过于压抑的环境内，他的脑子一片混沌。
    这会，慢慢的...他再次像昏昏睡去般沉入了回忆之中。
    ————————————————————
    故事的最终是怎么样的呢？
    就在那个男人冲出去不久，那些男人像炸开了锅般地骂着粗口，流着泪，冲出了门外。
    那些一直坐在地上，眼中只有一片混沌的失去了自我的男人，忽然恢复了自己的活力。那个抽烟的男人狠狠地丢下自己的电子烟，踩着它用力碾碎而掏出了武器，他口中痛骂着他的伙伴，却是第一个冲出去支援大叔的人。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群男人？年幼的男孩无法理解。
    他无法理解那些男人为什么忽然间不再在乎自己生命，他无法理解那些男人之间存在着怎样的感情。
    即便是现在，他依然无法完全读懂那时候那些男人的笑容。
    那会，男孩的房间的门已经被打开，却没有任何人理会到这个蜷缩在一边的男孩。
    混乱中似乎有谁对男孩说了抱歉的话语，但随后就淹没在大声的粗口中。
    那些男人就像飞蛾一样奋不顾身，扑向了门外刺眼的光芒之中。
    明明只是一群亡命之徒，一群杀手，一群只能在黑暗之中存活的男人。
    为什么会绽放出那样的光芒？
    一个又一个扑进了那金色的光芒之中，然后一个又一个反射出耀眼刺眼的光彩。
    疯了吗？
    男孩呆滞在房间之中，不知如何是好，只愣愣地听着外面的枪声，握着口中的口香糖——直到外面的枪声慢慢停息。
    直到那些警察浑身浴血地冲进来‘拯救’了他。
    直到那些摄像头带着他‘受惊而一夜无眠’的妈妈走了进来。
    ---------------------------------------------
    “冻结...还有多久...”
    玖再次从回忆中惊醒，感觉就像做了一个漫长的噩梦一样——他满头汗水，浑身无力，连喉咙也似乎哑掉了般干痛。
    他不得不再次地呼喊自己可以说是相依为命的‘同伴’——尽管对方不会回应，但那却是他这么多年来的朋友。
    可是此刻...玖已经感受不到它的存在。
    玖等了许久，也没有任何声响回答。
    那不知在何处的冻结，似乎完全一动不动。
    【连你也...背弃我？】
    感受不到，操控不到，玖完全失去了自己念能力所打造出来的、心灵相通的同伴。
    这样的情况下，玖完全无法清楚自己的处境，只觉得自己还在不停地下沉之中。
    四周仍是那太过深邃的黑暗，而耳边早已连嗡嗡声都停息。
    失去了父亲，失去了家。
    失去了那位不知名的绑匪，失去了自己的渴望。
    失去了冻结...失去了心。
    不停地下沉，还在不停地下沉。
    就在这不停的下沉之中，玖被迫凝望着上方的视野，只见到了一片黑雾在吞噬着之前的那一抹微光。
    他忽而愤怒起来，疯狂地挣扎，想把自己从无尽的地底里挖出来。
    然而被埋进了大地母亲深沉怀抱中的他，完全没有办法可以挣脱。
    就好像当年被他母亲强行埋入她的怀抱一样。
    黑暗，深邃，玖只感觉这就像孩子在母亲的子宫之中。
    可是一点也无法让人感受到任何积极的精神啊！
    而在这不停的下沉中，玖再次感到意识模糊起来。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睡去。
    这一次如果再睡去的话...
    他不能够放任自己！哪怕只剩下自己，他也要奋力从困境中爬出去！
    所以他再一次地动作起来——像赌气一样，他在土里想用自己的手挖一条隧道出来。
    非常可笑的行为吧，尽管此刻的他理智无比，尽管此刻的他还算清醒，却仍要选择做这样的可笑动作。
    也理所当然的，被大地深埋的他，连动一根手指都不可能。
    玖唯一能做的，就是选择睁开或闭上眼。
    而他倔强地选择睁大眼睛看着自己头顶的那抹微光被吞噬。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玖的脑袋一片迷糊的时候，上方的微光越来越暗，就好像烛火即将熄灭一般似有摇晃。
    但当玖想奋力地抓向那抹光芒的时候，他才重新意识到自己的手仍被紧紧埋在土里。
    他愤怒地想抽出手来，仍无法做到。
    于是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抹细微的光芒在熄灭，却仍要强迫自己不要陷入昏迷。
    但...
    那抹光芒最终也从他的视线里慢慢缩减，直至消失。
    “为什么...”从嗓子里挤出干哑、悲愤不甘的低沉吼音来，玖愤愤不平地想向上撑起身体，却换来失力瘫软的结局。
    连最后的光芒也消逝，他只能一动不动地成为大地的其中之一...
    身旁全然是黑暗，而自己还在下沉。
    不管他多想脱离，也只能干瞪着黑暗，不停下沉。
    然后...下沉。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玖从昏沉沉的意识中醒来，已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睁开眼睛。
    面前仍然是一片黑暗，自己仍然是在不停下沉。
    一切都似乎非常缓慢，耳朵也似乎被土填满，任何声响都没有。
    死寂的世界，连思维都无法清晰。
    玖颓然地仰着头——这一刻，那上方的黑暗处完全找不到一点其他颜色。
    慢慢的...那过于疲惫的感觉终于令他放弃挣扎。
    慢慢的...他的脑海被完全的混沌给充斥。
    【我...】
    脑袋在休眠的最后一刻闪过了太多碎片，甚至包括了雨人那张臭脸。但最终，他却是什么都没法思考，也不想再思考下去，只疲惫地闭上了心眼。
    就这样的，他在黑暗中沉沦，再也不想思考那两位圣女为什么比他正确的原因。
    他只觉得无尽的疲惫，而这一次他想要选择休息的结局。
    最终...
    玖在这永恒的黑暗之中，终于迷失了自己。
    而最终，荣光没有拥抱他。
    而最后，荣光从未拥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