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矢泽灯神辈恩雅》X：在那黑暗的圣域梵理，圣女开始记忆④：我的名字...是莉切莉雅！

    从盲眼的少女赛丽娅身边逃开后，恩雅压低着头不去看身边人事物。她只有这样盯着地面，才能避免那些不管看几次依然令她愤怒不已的东西。
    “恩雅姐！”
    “恩雅姐姐~”
    不过，即便恩雅是那么努力地想避开一切，也有一些是她没法避开的——比如这里面的所有圣女。
    她只好抬头微笑着回应，并注意着不再接受刺痛自己的事实。
    可以说，她是百年内最特别的圣女，几乎这里面每一个圣女或非圣女都可以说是她的妹妹。
    “是你啊...夏莉。”
    恩雅稍稍抬起头，看向那个站在她前方向她打招呼的女孩，对方穿着一件跟赛丽娅差不多的单薄衣服，胸前却用红色颜料涂鸦了一个赛丽娅的头像。
    “怎么样~我自己画的，好看吗。”看见恩雅的目光被自己胸口的涂鸦吸引住，夏莉挺了挺自己发育良好的胸部，骄傲地说道。
    “偷偷告诉你...由于找不到好的颜料，这是我拿自己的血画的！”
    夏莉的声音是那般轻松自在，但话语的内容却让恩雅脸上的笑容彻底僵硬。
    “夏莉！你怎能！”
    恩雅捂住自己的嘴唇，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竟在语言上感到无力——这些女孩已经对摧残习以为常，甚至对伤害自己的身体一事都不太在意，更别提是拥有治愈能力的夏莉。
    “嘛...这不是很好玩吗？啊，不说了，恩雅姐我要赶着去接贝雅小梦霓她们放学惹！”
    夏莉低下头来用稍有些痴迷的眼光看着自己胸前的涂鸦，片刻后她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原本的计划，急冲冲地往另一头冲去——当然，她身后也有一具监视用傀儡也跟了过去。
    只留下了恩雅，仍一脸痛意地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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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盯着不停移动的地面前进着，恩雅终于到达了最为眼熟的地板部分。
    像之前的每一天一样，她再次来到了这个房间的门口。
    恩雅抬起头，看向面前那一整块青色封印石制成的大门。
    这是需要高等权限才能够进入其中的大门，但恩雅仍可以轻易的解锁，这完全得力于她的帮助者。
    等她迈入只有观测用监视器还亮着光的黑暗房间中时，她发现一切跟过去毫无变化。
    房间非常之空旷，这是因为住在这里的那孩子根本没有日常行动可言。
    这间黑暗的房间足有四十平方米，但仅在这门旁有着一个放置各种观测资料的桌子，与另外一头的一张床，而远处一端的角落则还有着一个小小的浴室，但除了这三个配置之外别无他物了。
    恩雅刚一进来，便通过头顶那监视器亮着的微弱蓝色荧光看见了远处墙角那个蜷缩着的身影。
    【果然还是没用...么？】
    有些感叹自己是不是在做无用功，但随即就把这样的想法甩出了脑海。恩雅微笑着打开了房间的灯光，看向那个一直蹲在角落注视自己的女孩。
    她走向角落，嘴巴微微张开，飞速地碰撞着，极小声地引导某种术式。与此同时，她的右手也摸上自己左手白纱手套处的纹路，释放了某种力量。
    做完这一切，她才敢在那监视器下从容开口道：
    “莉切莉雅，我又来看你了哦。有没有记得我？我昨天说过的事情你还记得吗？今天我来教你另外的东西了哦，同样是身为人类我们必须记得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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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一天都是如此重复着，恩雅执着地用自己的权限进入那个房间。
    一天又一天，她执着地在监视器前用瞒天过海的手段教导着这个女孩何为人心。
    那是曾经她也被教导过的一切，那是不知道能不能够算是真心本我的一切。
    但她执着去做，只是为了不让面前这个可怜的、失去人类情感的女孩变成真正的容器。
    是的，眼前的女孩没有人类的情感。
    不，这么说也不对。虽然这些都是那个人告诉她的，然而事实却不尽然。
    那个人说，这个女孩被作为‘龙’的容器——所以为了保证她的可控性，为了保证她不会影响到‘龙’或是被‘龙’影响，他们用尽办法洗去了她的思维，再加上‘龙’自我意识下的扭曲，面前的女孩应该是完完全全的无心才对。
    但事实上却并不完全正确，那是因为，恩雅曾经也被认为是这样的人。
    同样因为能力太过强大，那些人在她小时候就曾经试过开颅以物理手段强行毁灭她的自我，更为了保险再次用装置为她做过多次的‘思维清理’。然而，在偶然接触到一位名为夏莉的女孩之后，她便恢复了正常人的健康，更保留了自己的所有记忆。而所谓的机械洗脑，那些东西更是被恩雅自身的力量，加上那个人的帮助所打败。到最后，恩雅以自我封印的手法把自己的力量封住决心不用，再加上与那人一同的努力，最终她才得以投靠那个人来获得了永久的庇护。
    因此恩雅相信，同样的办法对莉切莉雅也一定有效，即便她的重要性比自己更胜，施加的手段更加暴力。但她相信只要恢复莉切莉雅的心，一切就有转机！
    不过也正因为莉切莉雅的重要性跟危险性，她也被永久地关闭在这个房间之中。
    仅凭恩雅一个人，是无论如何都不做到的，但是她又无法带别人一起进来。
    所以计划就这样被悄悄展开着——恩雅在赛丽娅的帮助下，得知了所有圣女的能力，两人一同计算起了所有可用的能力。于是，她们先利用一位名为‘伊雪翠茧’的圣女的能力‘医之手’，来保存了夏莉圣女的力量，让恩雅带入莉切莉雅的房间用以恢复莉切莉雅所受的伤害。不过要做到这一点，监视器跟检查却是瞒不过的地方，因此恩雅与赛丽娅在当时找到一位志同道合、而能力刚好可以帮助她们的准圣女——拥有传送能力的准圣女小竺。
    她们利用其能力在各种死角间穿梭，用被保存起来的幻术给检查者注入幻象，同时她们早已偷偷地恢复了莉切莉雅的健康。
    而最后只剩下的，就只有恩雅要做的工作——在一张白纸、一个婴儿的心中写下生而为人应有的一切。
    这便是恩雅为何每天来到这里的缘由！
    尽管这张白纸还仍有着名为‘龙’的枷锁以及程序的’思维清理‘，但同样的，恩雅也一直使用着夏莉的‘恢复健康’。
    尽管这张白纸写了很久也留不下任何痕迹，但恩雅坚信着黑暗中的一点希望，一做便为此坚持了数年。
    看着那个懵懂的孩子，她就好似看见了以前的那个自己。
    那个能力惨遭滥用，却一点也不自知，对这个世界毫无知觉的自己。
    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再次发生了！
    【如果我这样的人也能拥有爱，再次开启自己的人生...那么莉切莉雅也可以，就由我来帮助她吧！就如同他曾经为我坚持一样，我承受到了那份恩情，所以我也会把这种感情传递给莉切莉雅！我是不论如何也不会放弃莉切莉雅的！】
    抱着这样的念头的恩雅，尽管早已可以脱离这一切，却仍然坚持着深入黑暗。
    一次又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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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教导并不顺利，这令恩雅有些丧气。
    莉切莉雅对她所教导的一切都听不进去，只呆呆地望着面前的墙壁。
    尽管已经教了她好几年，但莉切莉雅连自己是谁都说不上来。
    一个连自己名字都不会说的孩子，这令恩雅是那般地心痛。
    但时间却已经过去太久了，她得走了。
    “莉切莉雅...姐姐明天再来看你，好吗？”
    她摸着莉切莉雅那头闪亮的绿发，压下自己的低落而故作轻松地说道。
    而对方却仍然盯着墙壁，时不时伸出手去摸一摸。“赛丽娅...贝雅...”
    仿若面前的墙壁是那些个活生生的女孩一样，喊着她们的名字。
    见此，恩雅不得不喘出一口浊气，转身开始收拾东西。
    但就在她收拾东西、在重新恢复感知的监视器下做作地演着戏时。那扇需要最高权限才能开启的门，忽然间没有任何预兆地被打开，吓得恩雅下意识后退并挡住了身后的莉切莉雅。
    “米...米佧纳...”
    进来的人并没有超乎恩雅的意料之外，但从未想过会是在这时被撞破，恩雅不由得特别紧张。况且，在那个眼神敏锐的神官面前，她完全无法伪装。
    “恩雅，你怎么在这里？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再接触这一切了吗？你每天利用我给你的权限就是为了进来看她吗？可我不是警告过你，不要太过靠近‘王座’！它早晚会毁了你的！快给我离开，今天神官长将来巡视，你不要让他看见，快走！”看见恩雅，对方也是显得更加意外。米佧纳立马把门给关上，走上前帮恩雅收拾起东西，并皱起眉头用难得急促的语气有些责备地对她说道。但他说着说着语气又软和下来，只催促着她快些离开。
    面对米佧纳称呼莉切莉雅时所用的措辞，恩雅只感到十分的不适，不过此刻她必须装作若无其事地离开，绝对不能让他发现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
    “恩雅...永远都不要跟教会作对。”米佧纳忽而按住有些慌乱、故意避开他眼神的恩雅的手。“我知道你跟赛丽娅在搞一些小花样，但我不想直接拆穿你们。”
    恩雅故意转过的脸猛地转了回来，不敢置信地望着米佧纳。
    “你想知道为什么吗？”米佧纳的声音非常之淡，他望着恩雅的眼光清澈，充满了某种说不清的意味。“因为你们的小阴谋太过显眼了，所以我可以不停原谅你们两个，但假如有一天超越了我的底线。我是说，假如你跟赛丽娅密谋，让我好不容易祈求的平淡家庭发生了变动。我绝对会杀了赛丽娅的，哪怕她也是那么重要。你听清楚了吗？恩雅。”
    他的声音仍然清淡无比，但那话语却让恩雅毛骨悚然，情不自禁地冒起鸡皮疙瘩。
    “我衷心希望你不干蠢事，恩雅...赛丽娅是个工于心计的人，我是这样了解着这里每一个对人发出微笑的人，没有一个...会完全不在意的。如果有，像赛丽娅那样...她肯定有着某种打算，我不相信任何纯白的存在，除了你。除了...像你这样的白纸。”
    快速地把恩雅带来的教学资料全部收好，递给了恩雅，做完这一切的米佧纳优雅地站了起来。
    他不屑去看恩雅带来的幼稚资料，只盯着恩雅的翡翠双眸看着，眼神像穿透了恩雅整个人一般的锐利。
    最终，他收回了那让恩雅难以呼吸的眼神，把手递向了恩雅。
    “神官长就在外头了，我带你出去吧。”
    恩雅咽下自己那口紧张的口水，看着他的手。
    “恩雅？”
    米佧纳的声音再次响起，他仍是那般的优雅，一点不耐烦也没有。但恩雅知道，她不可以抗拒他的意向了。“噢，还有你，编号Z-666，起身靠墙，准备接受检查了。”握住恩雅递来的手掌，米佧纳拉着她向门外走去。他进来的时候已巡视一遭，所以这会儿正从容地对莉切莉雅下达了命令，随后便想拉着恩雅一同出去。
    本该是这样的。
    编号Z-666的莉切莉雅，对命令式的话语是从来不会抗拒的。
    本该是这样的。
    但是变故就在这一刻发生了。
    让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
    尽管这样的变故可能会让赛丽娅跟恩雅感到开心，但它却是在如此不恰当的情况下出现。
    这该说是所谓的‘王座’的影响呢？还是说是恩雅她日复一日的数年教导终于起效呢？
    如若是后者，那简直是一种来自命运的恶意，一份嘲笑。
    那个一直呆在角落发呆，呢喃着各种来自恩雅教导的话语碎片的女孩。她在听见米佧纳的命令时，忽然间大声地叫喊出声来：
    “不...这不礼貌！我不！我不叫‘你’，我的...名字...莉...切...莉雅！我的名字...是莉切莉雅！”
    那是恩雅教导她的，在精灵语中意为自由的、她自己的名字...
    却在最不合时宜的时候，被她亲口说出。
    在那一刻，米佧纳猛地转过头盯向恩雅，眼神变得像刀一般锐利，甚至他的身体也开始微微颤动起来。他那俊秀的面容此刻都开始有些扭曲起来，脸上生出像是不敢置信，又像是愤怒的表情。
    他的喉结滚动着，这代表他的雷霆之怒开始酝酿起来。
    在这一刻，米佧纳的话语还未出口。
    在这一刻，神官长还在门外头。
    但恩雅却已知道，先前她跟赛丽娅所商讨过的那个逃跑计划。
    看来，是要提前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