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矢泽灯神辈恩雅》W——③：冠以圣之名的高洁灵魂

    “你、你说是就是？想骗我们帮你除掉司贞可没那么容易！你说你们身体互换，也就是说你没有任何科学方面的办法来证明，换句话说你的话毫无证据可考！既然如此，空说一堆白话，毫无用处！你虽然身残，但这什么也证明不了。你所说所言，太过匪夷所思、漏洞百出，所以我们不能帮你。”雨人第一个回过神来，劈头打断了想要张嘴说话的灯神辈。他的话语虽然毒辣直白，却是非常直观的点出了漏洞所在——确确实实，这位自称司贞的残废乞丐，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自己的话语是真的。而雨人的这通话，除了质疑面前的人之外，还有一个用心——为了不让恩雅他们多管闲事，雨人想要用自己的方式先把这事压过去。毕竟尽管恩雅聪慧无比，但圣女的那份善已经被刻到了骨子里，谁知道她会不会真的想帮面前这人洗冤。如果真的要帮他的话，恐怕还没等搞清楚一切，莉切莉雅估计已经被米佧納分成几百块运走了。
    “怎么可以这样说...”话到嘴边被雨人劈头打断，最后灯神辈也只剩下一句毫无气势的低语。他低下头不敢看面前那个乞丐的表情，但想必是非常难看的吧？
    恩雅本想张嘴，看到一边神父若有所思，却又重新的合上嘴想看看对方的辩答。
    “我说过了，我断了想求人帮我的心，最多...我只求合作者罢了！不过我也知道可能性太低，所以我只是想让你们小心那个家伙。你要分清楚，从头到尾我就没有乞求过任何一个人，我也不需要你们的可怜跟怜悯！我知道千错万错都错在我的贪婪，所以我愿意扛起这一切的代价。但是我还要找合作者去终结了他的扮演，因为我的妻子还在他的手上！只有阿凌我不能让，她是无辜的...那个混蛋占了我的爱人，一点破绽也没露，骗了她快一年了！
    如果你们有本事，愿意相信我，大可以跟我合作帮我把他揭穿甚至杀死！当然，事后我可以提供给你们的也不会少...弥补灵魂的手段，可乐小子身上就有。如果你们杀了他，我也可以用我的人脉帮你们找，费用全部由我负责！除此之外，你们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们，说到做到！可别把我当做一个残废的乞丐来看！我即便身残面改，但我依然是司贞·碇！即便那人换了我的身体，夺走我一半的灵魂，毁了我的生命，我依然是司贞·碇！”
    声音虽然沙哑，但那份自信与魄力却实实在在不是普通人所拥有的。灯神辈确确实实感觉了面前这个残废乞丐，不！现在应该暂称他司贞A的人，他身上所散发的气势。矢泽灯神辈感受过雨人身上散发的森然杀气，也感受过恩雅带来的清新之风、米佧納的庞大压力以及操控冻结的杀手首领的无尽冰冷，却从未感受过如此的自信与魄力，或者说霸意。只凭借他的话语跟气势，矢泽灯神辈便直觉的相信了他的话语——那肯定是这个镇子的大富豪司贞才配得上的气势啊！
    “缺失了一半的灵魂，令我的行为极不方便...这是因为灵魂缺失的太多，身体产生了自保效果。为了让我的脑子跟器官还能用，我的灵魂放弃了双腿，右手，右眼，它们变成了无法运作的部位...这全是为了我的复仇...不，为了夺回阿凌，我不得不保持让我最为痛苦的思考。虽然说是合作，但我能提供的只有一点点情报跟一点点武力，这点必须先告知给你们。这也是为什么我会对你们先说这么多的原因。然后...你们可以不先回答我，因为我该说的都说了。至于你们想不想合作，就随便你们了。为了给你们看看我的诚意，我把我从可乐小子那里得到的力量...也给你们看看好了。”或许是意识到了自己已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司贞，肢体仍在却半身瘫痪的他的语气再次颓将下来，淡淡的说道。
    听见了他的话，雨人背在身后的手慢慢的扭开了作为弹药的水瓶盖子，他对眼前的人依然没什么信任，此刻充满了戒心。
    对照雨人的紧张警备，自称为司贞的那人只是有些吃力的慢慢放下架住自己脖子的小刀，往后抛去。
    【搞什么名堂？】虽然对方做出的动作看似无害，但是雨人却依然警备着对方，没有丝毫的放松。
    刀子在头顶遮光道具阻挡不及的光线中飞过，映出一片银辉，随后便落入了黑暗之中。但因为没有任何声音响起的缘故，也让在场所有人都知道，有一份力量接住了那把刀子。
    黑暗中似乎有一团阴影在涌动着，接住那把刀子的力量慢慢的来到了黯淡的光照之下。
    当在场除了司贞A之外的人看到那份力量的面貌时，这次包括莉切莉雅在内都为止一震！
    接住小刀来到众人视线之内的并不是单纯的被操控的力量，而是某种“生物”！它在黑暗的深处从地上爬行过来，直到出现在漏下的月光处，众人才看清了它的面貌。
    那是一一具奇怪的、浑身惨白的的人体。它发达的左手握着一把锐利的小刀，那正是刚刚被乞丐所丢过去的刀子。不过它虽然手握着刀刃，刀子却没能割伤它的皮肤。它以上身趴伏在地面上，下身则隐于黑暗之中。
    看上去既是人的形态，却完全不像是个人。为什么会这么说呢，那是因为——虽然，它的身体是柔和的、一眼便能看出是生物的身体，从它肌肉虽然发达却是完全的人的左手这点可以看出来，但是它那右手却是一整块生锈的金属手臂！而且不仅是右手，慢慢出现在光照之下的它的整个右身都是！甚至右脸也覆盖着生锈的铁条封铸的面具...
    不对，那就是它的脸！它的右脸就是由数条大概一厘米宽的竖着的生锈的铁条组成的！
    头部呈盾形的它，左脸是光滑而惨白的、不像人却又非金属打造的皮肤，上面镶嵌着像是眼睛，却没有瞳孔也没有眼窝眉毛睫毛而像机器人一般的棱形灯眼。鼻子只是微微的凸起，甚至看不出有鼻孔，告诉众人它并不需要呼吸来维持生命。而嘴唇与其说是嘴唇，不如说是浮雕...形状是一只海鸥抓着浮木的样子，在惨白的皮肤上，樱红色的它特别亮眼。眉目虽然诡异不像人脸，但看上去却隐约透着一股女性的媚相。
    往下追看过去，众人才发现它的上身穿着一件高领束颈的粉色裹胸，裹着它，不...现在应该说是‘她’才对吧...那件平淡无奇的粉色束胸裹着‘她’高隆起的胸部。左侧的胸前印着被放大的‘她’嘴唇形状的图案，右侧同样是生锈金属化，变成了一大块锭状物。
    这样的搭配令爬行在地上只撑住上身的‘她’看上去极其诡异。
    此刻‘她’生锈金属般的右手低垂不动，撑在地上，惨白而发达的左手捏着小刀，眼中无悲无喜，待在轮椅的旁边看着众人。
    “这就是那个家伙交给我的能力...某种借由本人灵魂激发的力量...我给她起名为‘脆响’！”
    -----------------------------------------------------
    走在行人寥寥的华美大街上，众人的气氛很是沉重。
    “你为什么还是要拒绝他呢...”走在队伍的最后，灯神辈一边偷瞄着虚弱的恩雅的背影，在心底盘算着什么，一边开口询问前方的雨人。
    “我拒绝！”
    就在那个司贞A把自己最后的力量也拿出来给大家看的时候，就在那个诡异的、被命名为脆响的生物轻易单手捏碎刀子的时候，雨人却是失笑的拒绝。雨人会这么做，灯神辈并不奇怪，但令灯神辈感到奇怪的是，恩雅跟神父居然也好像赞同了雨人的想法一样，没有任何话语的跟着他走出小巷。
    本来灯神辈想要向轮椅上的司贞A道歉，但是看到对方虽然瘫在一边，可是他看着自己的左眼眼神却十分透彻冷静，道歉的话语一时间也说不出口。
    司贞A跟呆在他轮椅旁边的脆响都没有任何动静，只是静静的看着众人离去。这个情景让灯神辈的话语堵在了喉咙口，一时间什么也说不出来，在呆滞了一下后也退出了小巷。但是此刻来到大街上，他越想越感到没理由，才开口问道，虽然看似问的是雨人，但是这个问题其实也包括了另外两位。
    “嘿！说白了很简单，因为即便他说的再好，终究也没有证据。你以为他为什么那么有诚意，什么都给我们看啊？因为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没有任何证据！我们不认识司贞，没法断定这其中一切，与其继续跟他呆着...现在不如走出来去别的地方走走，我想恩雅一定会管这闲事。所以我们现在应该去找的是司贞的老婆，只有她能够判断。恩雅小姐、齐科神父，这就是为什么你们闷不做声抢先走出的原因，对吧？”不仅回答了自己的意向，更点出了另外两位同伴的心意所向，完美的帮灯神辈解除了心中疑惑，令灯神辈的眼神为之一亮。
    【我...我怎么可以怀疑同伴呢？不仅是恩雅、神父先生，就连雨人也是值得信赖、相当善良的人才对...是我的错啊...】有些惭愧的低下头，灯神辈感到自己脸颊都发热了起来。
    “不过！虽然说她们想要这么做，但我却是大大的不赞同。说实话的，那个米佧納强的过分，我们好不容易抢先了一截，怎么可以在这当口多管闲事。就算那个轮椅男说的是实话好了，那么在过去他试过官方、非官方的各种办法，不还是没能打败那个可乐小子！找他老婆有什么用，过去肯定也试过的啊！况且没有办法证明司贞是司贞，司贞非司贞，一切就毫无意义！就算真的真的要帮，过去将近一年内，他都忍耐了下来，而我们从这到杜莎市内，不过短短一天...迟这一天也不会出什么事情，恩雅，你比神父更具魄力，你应该知道什么是大局...这份闲事，我们就算要管，可不可以先做完我们自己的事情？”
    再次发出不同意见，雨人的声音低沉，但话语却显出了他的真情实意。毕竟，在看到恩雅的多次努力时，在小竺推开了他的身体时，在灯神辈一洗颓废洒脱的割脉喂他血液时，雨人就如此被打动了。在他的心中，此刻已经把目前仅剩的伙伴当作了真真正正的朋友，所以为了他们着想，他不得不当那个真小人来开口点出要害让恩雅醒悟过来。
    所以雨人的话语看似自私，却也是不折不扣的大实话。
    而且，他并没有因为恩雅们想要管人闲事生气，只是在这当口，他得阻止恩雅现在就开始管。就算真的要帮，也可以以后再回来的啊。不过一天而已，此时还是先走罢！“很久以前，老师曾教育我许多美德...比方说，善良正义侠义精神等。善良就是帮助弱者，正义就是打击邪恶，所谓侠义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等等。这是非常粗略的说法，却很有用啊。”恩雅还未及开口，神父那磁性而低沉的声音就从一边抢先响起，令她呆了一下，终究没有说出什么来。
    “说起来，善良跟正义跟侠义，很多人都觉得可以一概而论。但有些时候，并不能兼容。所以，在很多时候，想要当这其中之一，人们往往需要时间考虑，需要在内心抉择，需要质问自己。这份考虑时间，有的时候就会痛失良机。有的时候，心中明明升起了怜悯，却不知道该怎么才能令人走出困境，有善良之心却履行不了。有的时候，正义不讲人情，人们会因情感而无法选择真正的正义。有的时候，看到了路边的不平事，却因为没有力量、或害怕被讹诈，或是这样那样的事情，迷惘蹉跎，错过了机会。这些事情，往往会让人陷入沼泽之地中。但是，这份蹉跎，这份难以抉择，正是因为心中还存有感性之善的原因。而阻止它控制你的，是你的理性，是这个世界造成的种种困扰，却不是因为善意本身的过错。
    我所想的是...如果那位先生，真的是司贞·碇的话，那么他的经历的一切，面对的一切，现在的处境清楚的告诉我们一件事...他的惨景，令人怜悯！他的敌人，是不折不扣的邪恶！他所说的事情，是真真正正的不平！我们该做什么，不是清楚无比了吗？善良、正义、侠义都不会容忍这样的事情！三者结合在一起，我们要做什么？不是清楚的很了吗？”
    神父的声音并不大，但他那肃穆的语气清清楚楚的告诉了在场所有人，他的心中怀抱着怎么样的情怀。听闻这些话语，心中一直感到过意不去的灯神辈顿时觉得自己也充满了一股激动，憋在心中想要宣泄出来，他从未如此清楚过自己的心意。神父的声音恍若拥有魔力般的传入人们的耳中，他那将白教之善与侠义精神融合在一起的思想方式也让所有人为止一凛！
    直到此时此刻，雨人才清清楚楚的意识到，就连这位烂好人神父，也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教区驻守。他不仅有着极其强大的异能，也有着一份接近圣人的心怀。
    但是神父的话语虽然斩钉截铁，却不算是定死了今天就开始查这样的说法，雨人在意识到这一点时马上就想继续开口劝服，但这次他的算盘再次被劈头打烂！
    “善与正义与侠义都不会放过的事情，说的是呢。但是雨人先生也说的非常对啊，也就是一两天，回来也不迟...”恩雅低低的声音传来，抢在了雨人的之前。让众人闻言为之一愣的恩雅却也没有其他反应，虚弱的她只是歪着脸，低声却坚定的继续说道：
    “可是啊，在很久以前，赛丽娅就对我说过。她说，再也不想看到别人露出那样的眼神，所以她一定要找到让艾瑞尔不再绝望的办法...她一定要！是啊！为了莉切莉雅，我们...我们牺牲了那么多，才把莉切莉雅送到了杜莎市的门口来。可是啊！我们一开始所凭借的，就是那份不想再让人露出真正的绝望的意念啊！那位先生...那位先生虽然已经十分坚强，可是我清楚的看见了，我清楚的看见了啊！过去不断地在艾瑞尔、艾莉婕、小竺她们眼中看见的，即便尽力掩饰也无法完全遮蔽的那份绝望的眼神啊！是啊！如果莉切莉雅迟那么几天到杜莎，可能就会发生不好的事情，让牺牲变得毫无意义...可是，如果在这里对自己说，说先走开，等送到了莉切莉雅再回来也好啊这样的话...这样的话，我就失去了把莉切莉雅送往杜莎的那份重要的心情！这样的话，我就无法面对她们...如果赛丽娅她们在，她们一定...她们一定不会迟疑！正是她们没有任何迟疑，我们才能在崩溃前逃离教会！才能从教会中逃到这里来啊！”
    “这个世界，有很多的事情是不可以迟疑的！帮助别人，乃至牺牲自我，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成为圣女！我是不应该感到迟疑的啊！雨人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