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席月茗》第40章

    黄昏时分,马车停在了路边的一家驿站旁。
    从概念上来说,这家驿站就是“汽车旅馆”。不仅能够为往来的人们提供歇脚的地方,还能将已经疲累了的马匹和马夫换掉,以便再次赶路。
    交接完成后,新上任的马夫也没有停留过久的意思,给众人捆绑销售了一点吃喝,便换好了马匹示意诸位乘客可以接着走了。
    上车之前,十三顺口问了新马夫一句,还要多久才能抵达帝都。
    马夫的回答是明天。但究竟是什么时候,他也没细说。
    十三扭头看了看一旁那已经将半个身子躲进地表中的夕阳,便牵着十七的手再次上了车。
    夜色已近,车上也没有什么像样的娱乐活动。吃饱了的乘客们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后,皆是收起了之前闲谈的兴致,闭目假寐了起来。多亏了道路十分平坦,马车的减震性能也还说过得去。不多时,车上就传出了一阵均匀的呼吸声。
    “累不累?”左右瞄了瞄后,十三低头凑到了十七耳旁低声问道。
    十七眨了眨带着倦意的大眼睛,有些固执地摇了摇头。
    “稍微睡一会吧,”十三见了,轻轻拍了拍十七的肩膀笑道,“明天才能到地方呢。”
    说着,十三站起了身,和十七换了个位置,坐在了三人的中间。
    既然哥哥都这么说了,十七当然只会乖乖听话。她点点头,侧过身来躺在了座椅上,把十三的大腿当成了枕头小憩了起来。
    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的白映雪,脸色不禁掠过了一阵奇异的色彩。
    “……你想说什么?”十三一边轻抚着十七的发丝哄她入睡,一边低声问道。
    “没、没有。”白映雪摇摇头,接着像是突然注意到什么一般,双手用力捂住了嘴巴。偷瞄了一眼周遭假寐着的乘客后,她才如释重负地松开了手,压低了声音说,“公子……你和这位小姐……”
    “她是我妹妹。”十三解释道。
    白映雪听后一愣,过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反映了过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嘴中轻声低喃道:“原来是这样啊……”
    “你以为呢?”
    “我……”白映雪听后一时语塞,纠结了半天,也只是傻乎乎地笑了笑,摇了摇头。
    出于习惯,她是从两人的衣着判断身份的。
    十三这一身民工装,和十七身上的绫罗锦缎根本不是一个水平的。白映雪原本以为,两人的身份应该是“没怎么见过世界的小姐”和“在低产阶级摸打滚爬长大的仆人”才对。
    所以,听到十三说十七是他的妹妹,让白映雪心中产生了一系列的惊讶。
    “你也休息一下吧。”十三转头看了看窗外昏暗的天色,放松了些许坐姿道。
    “多谢公子关心,”白映雪腼腆一笑,“我没关系的。”
    “嗯。”听她这么执意,十三便没再开口,轻轻地从包袱里抽出了一本书翻动了起来。
    由于这个机会比较好,我就趁机带大家回溯一下两人之所以会有这段旅程的原委。
    其实早在萱苍宇还未离开海市之前,梵狱就已经着手安排起了众人的行程。
    这里的“众人”,指的是从十三到二十这几个人。
    当然,最终除了十三和十七之外,其余人都先一步离开了海市,并由北先生亲自护送。
    至于为什么把他俩单独剔除了出来,狱长也没有解释。直到萱苍宇动身之后,狱长才召来了十三和十七,亲自吩咐了接下来的任务。甚至,就连两人的行装也是他亲自帮忙整理的。
    这些行装里,包括十七身上的这件新衣服,以及十三此时手中拿着的这本书。
    和大家想象的一样,这个世界是没有科学性的纸质印刷技术的。所以,大部分文献都是由能够长久保存的纸张和墨迹人力誊写的。
    这本书也不例外。
    整本书是由A5大小的纸张以针线缝纫起来的,约莫有一百多页。重量一般,除了封面是纯黑色外,内在的纸张皆是通体泛黄,翻动时带着些细微的“沙沙”声。
    可能是考虑到十三的文化水平,书上并没有多少文字,甚至连书的标题也是由狱长亲口告知于他的。
    《武技总纲》。
    书上每一页的正面都画着一张简略的人体全身图画,背面则是对图中人动作的简略描述。
    正因为名字叫做武技总纲,上面记载的东西并没有什么明显的统一性。从拳脚到各类武器,书上都多少提及了一部分。
    这本书十七也看过,在商船上时,十七花了不到一小时的时间就将它全部翻看了一遍。而自那以后,她就再也没碰过这本书。
    毕竟,书上确实没记载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严格来讲,这本书里描述的并不是“武技”,而是应对各种武器的方法。
    从书写顺序的规律上举个例子,前几页画的全都是手无寸铁,仅仅摆出拳脚架势的小人。而画背面的描述,则是根据自己手中拿着的兵器的不同,发散出来的几种不同的应对方法。
    里面没有提及武器间的克制问题——即便是面对着长兵时,也有仅以拳脚应对的方法。
    不管是刀枪剑戟,不论长短凶险,这本书把每一种兵器的基本功杀动作都列了出来。以百兵之主剑来举例,里面只提到了三种攻杀方法。
    刺、劈、挑。
    根据手持武器的不同,小人身上标注的“点”也会发生改变。其大致意思,按照十三的理解,是指手中的武器更适合在应对三种剑招之余,攻杀人身上的这些地方。
    总的来说,看完了这本书,至少在深临角逐之时不会再无意义地瞎打。
    呵,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可除了《盈亏诀》外,这就是梵狱教给两人的唯一实战用知识。虽说只是纸上谈兵,可十三终归是要学一学的。
    不过可惜的是,当十三集中起了注意力之后,他的视界之中再次出现了那一道道莫名的裂缝。
    虽说是裂缝,但它们却没有自己的实质形态——换句话说,即便十三伸手摸上去,也不能确实地“触碰”到它们,总会有一种三维的错乱感。而只要他一眨眼,这些裂缝就会消失不见。
    听起来,是不是很像飞蚊症?
    但没多久十三就自己否定了这种猜想,毕竟,这些裂缝并不是附着在他的视网膜上的,而是确切的存在于他所看到的事物身上。
    他看到的所有东西,身上几乎都带着这种裂缝,区别也只在于数量的多少而已。
    裂缝数量多的,大多是没有生命的物体。再往上,是那些无缘踏足武道的凡人。而那些身涉武道且略有小成的人,身上的裂缝会明显地减少。十三曾仔细地审视了一番一直在他心中扮演“高深莫测”角色的狱长,发现他身上的裂缝仅有九道。
    换句话说,十三的这个“能力”目前的作用,其实就是另外一种形态“雷达”,它可以帮助十三判断其他人的大概实力。
    可惜,这仍然没什么用处。
    因为必须要凭肉眼看到对方,并且集中起注意力才可以。
    比起这个,十三更想要那种隔着老远就能仅凭气息感知到他人的能力。
    叹了口气后,他轻轻地眨了眨眼睛。再次睁眼之时,视界中接收的图像又变回了原本的模样。
    这种能够看到事物“水平”的能力,非常地消耗精神力。几秒钟的时间,就让十三的眼眶深处生出了一丝丝隐隐的痛楚。对于目前的他来说,这种能力也没有方便的控制方法,只要稍微维持一会儿专注,那些“蚯蚓”就会歪歪曲曲地不请自来。
    十三随即合上了书本,腾出一只手来揉了揉有些发痛的眼睛。直到肩部轻微受力,才从双目中的不适中回过神来。
    扭头一看,白映雪这小姑娘竟然已经睡了过去,并且毫不客气地将脑袋搭在了十三的肩膀上。
    她的表情有些僵硬,呼吸声也不太自然,估计心中还是有些不安。
    十三倒没有叫醒她的意思,虽说这么一来他连上半身都不能随便动了,但好在他的身体素质并没有那么差,坐着一动不动地熬个夜不算什么。
    想到这,他不禁对自己既晕船又晕车的反映有些纳闷。
    入夜之后,耳畔内除了车厢中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外,便只剩下了窗外那有规律的车轮旋转声。
    路上的灯火比较昏暗,仅仅照亮了皇路的方向。
    望着窗外徐徐后退的夜景,十三突然觉得,如此僻静的场景,似乎是要留给自己思考些什么的。
    例如人生、或是未来之类比较复杂的问题。
    可他手头能提供自己做出判断的情报大多都很暧昧,实际上除了随遇而安外,十三着实想不到什么明确的办法。虽说,这种随波逐流的心态也完全谈不上是“明确”。
    而就在他百无聊赖地把玩着十七耳边的发丝时,十三猛地注意到,自己脸上的表情有些发僵。
    愣了一会儿后,他轻轻地调整了下呼吸,也缓缓放松了坐姿,闭上了眼睛。
    在双目接收的一片黑暗之中,十三隐约体验到了一种不停坠落着的失重感。
    奇怪的是,这种失重感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少不安。
    就好像,他早已习惯了这种连坠落方向都不甚明确的沉沦那般。
    虽说描写得有些矫揉造作,其实我也就是想表达一件事:
    人一无聊就会瞎想。
    闭上了眼没一会儿,车厢里四溢着的清香就充斥在了十三的鼻腔之中。
    尝试了半天,发现自己睡不着后,十三便索性放弃了。
    所以他就这样一边听着身边两位的呼吸声,一边盯着无边夜色发起了呆。
    那么,说说十七。
    躺在哥哥腿上的十七几乎没怎么酝酿,刚闭上眼就睡了过去。
    这种能让两人的体温得以交接的距离她一直非常喜欢,所以没别的需求的十七总能给十三一种非常乖巧听话的感觉。
    不过实际上,十七也不是完全呆到什么都察觉不到。
    大概……是在哥哥回到梵狱的时候——也可能要更早,十三的情绪就一直很奇怪。
    尽管十三也刻意地压制了自己的抒发,但十七总能隐约感觉到,哥哥好像跟之前有些不一样。
    真要她说出来是哪里不一样,她也没本事整理概括出来。
    而且她也觉得,面对现在的哥哥,自己要是立即去追问为什么的话,好像不太合适。再说,她自己也不太清楚,究竟该追问些什么。
    ——没错,十七已经升到了能够察觉到“妥当与否”的等级。
    因此,对于习惯了无条件为十三设身处地考虑问题的十七来说,她也只能什么都不做,用来讨哥哥开心。
    让她有些想不明白的是,自己的行动似乎没什么明显的效果。
    反倒是那个不知道从哪蹦出来的白映雪,只言片语就把哥哥给逗笑了。
    关于十三的笑容是不是发自真心,十七可是有着专家级的鉴别水平的。
    意识到这件事后,她便专注地观察起了白映雪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以便自己学习应用。而此番行为,不仅让白映雪产生了一系列美丽的误会,还给自己带来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这是一种,好像被什么人紧紧地注视着的感觉。
    老实说,这种感觉并不舒服。即便是以精神力见长的十七,也被这种无休止的监视影响到了一部分机能。带来的结果就是,明明她的身体并不怎么疲累,可精神却一直处于涣散的状态。以至于黄昏刚至,她的上下眼皮就开始了遏制不住的你侬我侬。
    尽管坐上马车之后,这种被监视着的感觉逐渐淡化了不少,但终究是没有完全消失。
    像是附骨之疽,如若游丝般缠绕在她的感知之中。
    不留意的话,根本就注意不到。
    所以,十七也一直没睡得多熟。
    而冥冥之中,十七非常确信一件事:
    这种不明原理的“感觉”,就是自己最厉害的武器。
    马车恒速前进,夜色中只有几道幽幽的回音。
    突然,躺在十三腿上的十七神色一凛,猛地睁开了眼。
    她的动作很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十三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
    “怎么了?”十三低声问道。
    “……有……人。”十七坐起了身,眼神有些恍惚地盯着前方喃喃道。
    她的视线,停在了挡在了布帘之外的正前方。
    “有人?”十三皱了皱眉,凑到了十七身边,将脑袋从窗户探了出去。
    皇路之上,前方不远处有着一道不协调的光亮。
    眯了眯眼后,十三便辨别出了这道光亮的光源。
    火。
    正在燃烧的火。
    正在皇路中央熊熊燃烧着的火。
    几乎是在他看清光火的同一时间,马车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
    这个颠簸不轻,假寐着的人们也一个个醒了过来。
    “列、列位爷,”马夫掀开了布帘从驾驶座上走进了车厢道,“遇到硬茬儿了。”
    车厢内没什么光亮,众人只能从他的语气中读出一丝惶恐。
    听完他的话,众人先是一番交头接耳,随后站出了一个人问道:“是什么人?”
    认清了这人的面貌后,马夫赶忙解释道:“这条路上……怕是火林军的人。”
    “火林军?”那人有些不解地吸了口气,“他们怎么会……”
    说到这,他扭头环视了一圈车厢内的其他乘客。
    借着月光,十三看到了一张眉头微皱着的青年面孔。
    听他只把话说了一半,马夫又赶忙说:“估摸只有十几个人,兴许不是冲着我们来的,还望军头能出面……交涉一番。”
    这种跑皇路的客车,每一辆都会配备一个军中好手坐镇。
    严格来说,驿站交通是皇家的生意,自然是会考虑到自己的安保性。
    这位和马夫对话的人,就是这辆车上的“保安”,俗称军头。
    军头闻言稍微顿了顿,便点头走出了布帘。
    “驱车过去,我来和他们谈谈。”他的声音不小,似是故意想让乘客们听到一般。
    马夫听了,自然是不敢再多言语。他们只是配备在每个驿站的打工仔而已,虽然吃着皇粮,但终归有名无份,就像这些马一样,是一种储备工具。对他们来说,军头的话就是圣旨。
    所以,即便马夫心中有些惧意,他牵着缰绳的手还是服从了军头的命令,驱车行进了过去。
    夜风轻盈,助着火势越发猛烈。随风飘来的,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安身于军头的威严之下,车厢内倒也没真的乱起来,众人只是在嘴中低声谈论着所谓“火林军”,安慰着身边的女眷和幼子。
    “……公子?”因为十三离开了原本的位置探头去看外面的情况,导致白映雪的脑袋啪唧一声撞在了身后的靠背上。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后,回过神来的白映雪忍不住问道,“发生了什么?”
    十三没亲自回答,而是用眼神示意她去听一听其他人嘴中的低语。
    不多时,马车便行到了火光之旁。
    那些被称作“火林军”的人则人手一把冷兵器,早已站成了一列静候着众人的到来。
    “几位……”马车靠近停下之后,军头眯眼扫视了一番这些人,“怎么称呼?”
    “暴掠似火,序静若林。”一人踏前了一步道,“阁下是?”
    人和车的距离不算太远,十三隐约能看清这位话事人脸上带着的跋扈之色。
    军头闻言冷哼了一声,指了指车身上的标志道:“不认识这个?”
    铭刻在车身侧面的花纹,和三种货币上的一样,是一束几欲枯萎的花朵。
    “哦。”一旁的一个年轻人绕到了车厢旁边眯了眯眼,用一副恍然大悟的语气道,“虚业花旗下啊,哥几个替你们守夜也不容易,不赏几个犒劳一下吗。”
    “放肆!”军头闻言暴喝一声,“皇室图纹,岂能容你亵渎!”
    说着,他作势就要抽出佩刀跳下车去。
    这架势把马夫吓了一跳。
    不管他有多能打,如果真的刀剑相向,自己怕是要凶多吉少。
    “哎~~”不料,火林军的话事人却即刻抬起手制止了军头的冲冠一怒,“好说,好说。”
    话虽如此,他手下的弟兄们却已经握紧了手中的兵器,虎视眈眈地齐盯着军头。
    “好说?”军头“叱”的一声拔出了腰间的佩刀,指着刚刚那位出言不逊的人怒道,“亵渎皇室,死罪一条!”
    闻言,火林军的话事人脸色一冷。
    虽然只有孤身一人,但军头还是一副剑拔弩张的态度瞪着那人。
    “这位……大人。”想了想,火林军的话事人咧嘴一笑,走到了那位年轻人的身旁道,“年轻人不懂事,罪不至死吧?”
    说着,他象征性地拍了那小伙子一下。
    军头没答话,目见的怒火却丝毫未减。
    见对方态度强硬,火林军话事人再次挤眼笑了笑,按下了那年轻人高昂着的脑袋说:“是我等眼拙,耽误了大人的行程,还望大人高抬贵手,莫要和小孩子一般见识。”
    说着,他硬生生将那年轻人按弯了腰。
    这家伙倒也光棍,随即诚恳地道了个歉。
    军头见了,冷哼一声收回了佩刀道:“带上你的人,滚!”“好嘞,多谢大人。”火林军的话事人皮笑肉不笑,用眼神示意了一番后,便带着这群人往路边走了过去。
    “驱车,走。”军头拍了拍身上有些发抖的马夫肩头,命令道。
    “……是。”马夫慌忙应了一声,用力一甩缰绳,绕开挡路的火焰驱车前行了起来。
    铁与血与火混杂在一起的味道,没一会儿就让他的面色变得惨白。
    “不要再让我遇到你们。”行过火势,军头回头看向了那群火林军的人冷言道,“否则……”
    军头的话没说完,只是扶了扶腰间的佩刀。
    “这厮!”再三退让,让这些刀口舔血的贼寇怒火中烧,当即便有几人意欲拔刀冲上来。
    “闭嘴。”话事人挥手挡住了这些怒不可遏的人们,嘴边依旧带着笑意道,“虚业花扎手,不要意气用事。”
    “他一条虚业花养着的狗,还能翻了天不成!?”一人咬牙切齿道。
    “怎么?我的话都不听了?”说着,话事人瞥向了他。
    他语气平淡,不急不躁,像是在问一个普通至极的问题。
    但仅是一个含着笑意的视线,就让那个刚刚还被怒火焚烧着的人顿时冷静了下来。
    就像是被人泼了盆冷水一般,身子还不自然地抖了几下。
    见他这幅模样,几位气得不行的火林军成员也随之安分了下来。
    由于十三一众坐在车尾,所以这番话还是零零散散地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虚业花……”他翻出了一块硬币看了看,心中暗道,“就是……皇室图腾吗。”
    仅凭军头一个人,不仅能虚张声势成功,还能逼着对方道歉……如果不是这群山贼太没底气的话,只能说这个当朝皇室,估计也不是什么善茬儿。
    当然,十三还是更倾向于相信后者。
    那被称作军头的人回到车厢之后只是长吁了口气,便接着闭目养息了起来。
    其他人,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像是“劫后余生”的情绪出来。
    大多人都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唯一表情有些不自然的,就只有他身旁的白映雪了。
    从其他人口中得知了挡路的是火林军后,这小姑娘便露出了一种相当微妙的表情。
    十三只是瞄了她一眼,并没有多问。
    “已经走了。”
    “……嗯。”白映雪点了点头。
    “再睡一会吧,”十三摸了摸十七后脑的发丝,低声道,“离天亮还早着呢。”
    虽然她听不太出来这句话是对谁说的,但白映雪还是应了一声。
    接着,她便隐藏住了脸上的表情,闭目沉默了起来。
    待她闭眼,十三才看像了神色依然带着些恍惚的十七,用手势比划着问道:“什么事?”
    十七一愣,接着快速地比划了三个动作。
    后面、人、跟着。
    “啧。”十三见了,不禁稍微皱了皱眉。
    暗自思忖了一会儿后,他将十七搂进了怀里,轻语道:“睡吧。”
    撞进哥哥怀里后,十七轻轻地“嗯”了一声。
    闭上眼后,那股熟悉的感觉,又顺势从心底爬了上来。
    似乎,一直监视着自己那些视线,离自己又近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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