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席月茗》第41章

    十七好像特别的累，在十三怀里缩了一会儿后，又躺在他的腿上睡了过去。
    而在“偶遇”了火林军后，白映雪一改之前的呆萌，总感觉心事重重的，始终紧闭着眼，一言不发。
    今夜的行程，仅有一个小插曲。
    这倒让十三有些意外。在明白了十七的意思后，他一刻也没敢放松，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留意着身后的动静。
    然而，十三并没有什么感知能力。
    除了风声之外，后方只有一片与黑夜双生的僻静。
    兴许是因为切身体会了一把“虎口脱险”经历的缘故，马夫在驱车时也非常地卖力。
    咣当咣当地赶了一整夜的路，在天空刚刚泛出鱼肚白时，马车就下了高速公路，钻进了一条曲折的小径之中。
    这一路颠簸不轻，乘客们也都挨个儿醒了过来。
    十三只得咬紧牙关，独自抗争起了晕动反映。
    所幸，这条小路并不算多长。十多分钟后，马车便再次行到了石板路上。
    凌晨，有些小风。不远处的街区旁站着一群刚刚出生意的小贩，放眼望去皆是热气升腾，暗香四溢的景象。
    被这份食物的香气刺激了一会儿，十七也慢悠悠地爬了起来。
    “饿了吗？”十三伸手为她捋了捋发丝问道。
    “嗯。”十七点点头，揉了揉粉嫩的小鼻子。
    “这里的温度好像……”十三往白茫茫的窗外望了过去，嘴中低语道，“有些低啊。”
    他注意到，两人的呼吸间都隐隐带着一抹白雾。
    不多时，吁声忽至，马车靠着驿站边的小路停了下来。
    “走吧。”十三出声提醒了下有些心不在焉的白映雪，拎起了两人的行装下了车。
    落地之后，十三立即感觉到了小腿肚上的一阵针刺般的寒意。
    “嘶……”他打了个哆嗦，慌忙牵起了十七的手，往不远处的小贩处走了过去，“先吃点热的暖暖身吧。”
    白映雪自然是没有意见，依旧闭口不语地跟在两人身后。
    找了个位置坐下之后，十三先是搓了搓被冻得有些发僵的双手，为十七和自己倒了杯热茶。
    “之后的路，你认得吗？”抿了口飘着清香的茶水，十三看向了白映雪问。
    “……啊？”白映雪像是有些反应迟钝，听了十三的话后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说，“不……不知道。”
    “嗯。”十三点点头，又抿了口温热的茶水。
    距离他们的期限时间还有几日，这会儿十三正仔细地回想着狱长的吩咐。
    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事的话，他也不介意把好人做到底。
    大致想了一圈后，十三便问道：“你要去什么地方？”
    “我……”白映雪似是有些语塞，张了张嘴又自个儿咽了下去。
    “好好想想，想好了再回答。”十三倒也不急于一时，眼看热腾腾的早点已经送了上来，他立即和十七一同进入了饿狼模式。
    于是白映雪就这样，似是被吓到了一般看着两人的吃相，傻愣了好一会儿。
    “喝点热的，气温比较低。”十三瞥了眼白映雪那被冻得有些泛红的小手，抽空叮嘱了一句。
    白映雪听后咬了咬牙，拿过了汤匙说：“多谢公子相助，若是公子方便，将在下送至……将心阁便行了，在下定会将公子的损失加倍奉还。”
    “将心阁？”十三闻言一顿，随即抬起了头问，“你相公在将心阁中学法吗？”
    虽然十三不觉得自己的这个问题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但是白映雪听后脸色还是猛地一白，随后像是下了一个多么艰难的决定那般，生硬地点了点头。
    “没问题，吃吧。”见她肯首，十三便没再多问，继续埋头吃起了东西。
    言尽于此，气氛一时有些尴尬，耳畔不绝于耳的，只有一旁守着摊位的小贩时不时的吆喝声。
    吃饱喝足后，十三便起身去付钱。
    “这位大哥，不知道将心阁该怎么走啊？”递出了手中的硬币时，十三满脸堆满了笑容问道。
    “将心阁？”摊主闻言，似是有些惊讶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十三的模样，“小哥你是第一次来帝都吧？”
    “嗯，是的。”十三点了点头。
    “那……”摊主眯眼想了想，随后指着一个方向道，“往那边走，进城之后走到一家名为‘仙人亭’的客栈时停下。接下来的路程我说了你也不一定能记着，到时再寻个小二问一下吧。”
    说着，摊主将找零递还给了十三。
    “多谢大哥了。”接过找零，十三对他行了个礼道。
    回到座位上时，十七也已经变回了极易收容的状态。
    十三瞥了眼白映雪的桌前，发现她真的只喝了点流食。表情上带着些怔怔的呆滞之色，似乎到现在还没想通脑中的疑问。
    “走吧，去将心阁。”见她早已将汤匙放回了碗里，十三便开口建议道。
    “……嗯。”白映雪点头站起了身。
    在十三的带领下，三人一路沿着摊主的指示前行了起来。
    帝都，顾名思义，便是一国的首都。
    虽然十三连这个国家叫什么都不知道，但他觉得，只要是缀着“首都”的城市，肯定都是一个样。
    随着太阳缓缓攀升，周遭的街道便逐渐被一阵阵热闹的声潮填补得毫无死角。
    走了约莫十几分钟的路，三人这才算是从郊区走到了城区。
    十三抬起头，看向了城门上挂着的牌匾。
    虚业城。
    城门两侧有数个告示板，大致瞄了一眼后，十三发现这里和他想象的确实也差不到哪去。
    这种当朝天子居住的城市，连人流进出都会有卫兵把守。
    只不过，按照告示板上的说法，这个月属于将心阁的纳新期，所以对于人流的把关会相对放松一些。
    暗自琢磨了一会儿后，十三便指了指城门的方向，示意十七走在前面。通行城门的方法并不是依靠什么证件，完全是刷脸。
    只要卫兵觉得你面色不善的生面孔，就可以拦住你来一套询问三连。
    考虑到这种事，十三觉得还是让十七这种至少穿着像是个富家小姐的人走在前面比较好。
    果不其然，三人的通行并没遇到什么阻碍。
    十三一脸稍显恐慌的赔笑，实力演绎出了没见过世面的门下小厮应有的心态。
    进城之后，三人先是维持着原速度走了一段距离。直到过了一个转角后，才各自卸下了脸上的表情。
    “呼……”十三往手中哈了口气，再次搓了搓被冻得有些发硬的手后便四处远眺了起来。
    城里城外，当真是两个世界。
    就连脚下踩着的地面也像是经过了专业打磨一般，明明也是石板路，却寻不见一丝棱角。
    “仙人亭……仙人亭……”嘴中低喃着这个店名的十三欠着脚望了良久，可最终还是被淹没在了人潮之中。
    没办法，身高是硬伤。
    十三这会儿才有些理解城外摊主之所以会那么说的原因了。
    想了想，十三还是在路边傍到了一位贩卖饰品的小商贩，堆出了笑容问道：“这位大哥，能请问一下将心阁怎么走吗？”
    小贩听了，也上下打量了一番十三的模样，抓了抓脑袋说：“将心阁啊……”
    话间，他的视线瞄了瞄摊位上的小饰品。
    十三立即会意，从怀中掏出了几个硬币，目光一扫抓起了一串手链问道：“这个怎么卖？”
    “二十。”小贩笑咪咪地伸出了两根手指。
    “嗯，谢谢。”十三递过去了一枚白色的硬币。
    收了钱，小贩脸上的那抹笑容变得更灿烂了，他一边找着零一边做出了回忆的样子道：“这位爷，是要去将心阁？”
    “嗯。”十三微笑着应了一声。
    “往那边走就行了，”小贩指了个方向道，“您若是觉得麻烦，不妨让我帮您叫辆车代步。”
    “不必麻烦了，谢谢。”接过零钱后，十三对他点头示了个意，便往十七和白映雪的方向走了过去。
    牵过了十七的手后，十三把刚买来的那串手链往她纤细的手腕上套了上去。
    大小上，有些不合适。
    说是手链，其实也就是几串晶亮的金属环扣在一起，再栓几个袖珍的铃铛而已。
    走动起来的时候，会发出一阵阵清脆的铃声。
    这种破烂玩意儿，那小贩收了十三二十个黑塔。
    折合成人民币，约莫有一百块左右的样子。
    就这他还准备继续献殷勤，为十三“叫”辆车，十三特么又不是艾斯比。
    总之，人生地不熟，还是尽量麻烦点，低调低调比较好。
    三人往小贩指着的方向走了一会儿，十三便发现了那家名为仙人亭的客栈。
    再往前，仅有一条相对宽阔的大路。按照建筑规律，应该是城市中心所在。
    顺道问了个路发现没错后，十三就牵起了十七的手往那里走了过去。
    这一条街非常的热闹，各个门店的装潢也各有特色，十七一路流连于在熙攘之中酝酿着的好奇心里，若非十三比较有先见之明地牵住了她的手，说不定他俩早就被人潮挤散了。
    相比之下，白映雪就比较省心了。虽说十三压根没留意过她，但直到走出了这片人山人海，她依然紧紧地跟在十三的身后，连距离都不曾变动。
    挤出了人潮，率先摆在三人眼前的是一座雕像。
    形状上，应该是虚业花，只不过是由一种特殊的石料3D打印成了立体形状。
    以雕像为中心，四方分别有四条不断延伸出去的路。
    包括三人身后的那条来路在内，一共有三条路挤得满满的。唯一的一条没多少人的路，处于三人的正前方。
    虽然没有阶梯，但仅凭肉眼也能看出来前方的是一条上坡路。
    道路被一排雕像分割成了两个行道，放眼望去，零零散散的人们全都集中在左侧。
    而另一条行道上，一个人都没有。
    即便没有路标，十三也分辨出了这条路能抵达的地方。
    “应该……就是那里了吧？”十三扭头看了眼白映雪说道。
    这会儿的白映雪已经拉上了脸上的面纱，而十三也没法再次透过这层纱看出她的心理活动了。
    见她没什么反映，十三只好送佛送到西，再次示意十七走在前面。
    两人随即跟着女孩儿手腕上时不时传来的铃铛声，缓步迈上了这条上坡路。
    但见，走在这条路上的人们大多都是翩翩少年，衣着得体举止优雅，平均年龄约莫在十三四岁左右。
    这场景和一般意义上的登校路差别也不大，三人跟着人潮，没一会儿就走到了目的地。
    上坡路的尽头，是一个T字形的分岔路。
    十三左右看了看，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古怪。
    踩着登校路过来的人们走到这里时纷纷左转，往不远处的一座阁楼的方向靠了过去。
    而T字的右边，则是一条两侧铺满了鲜花的小路。
    说是鲜花，但一朵朵都像是快要枯萎的模样。
    而说是小路，也仅是十三和之前见到过的做了个对比。实际上，单从制作方法上来看，这条小路远比他见过的石板路精细数倍。
    “这种地方……”望了眼花路尽头空无一人的庭院，十三在心中苦笑道，“不会就是皇宫吧？”
    想到这，他回头看了看少年们正在赶往的那个方向。
    这边的尽头是一座耸得老高的城门，此时大门已完整地打开了来。门的左右两侧分别挂着一张硕大的漆黑木板，上面用利刃雕琢出了共八个大字。
    左边的，是“济世之心”；右边的，是“王佐之将”。
    字体有些潦草，且都是一笔落定。十三觉得，如果说这个世界也有“书法”这种艺术形态的话，那么这八个字的水平绝对不低。
    毕竟，自己只是看着它们，就能感受到一种莫名其妙的压力。
    摇了摇头后，他扭头看向了白映雪问道：“你要进去吗？”
    “嗯。”这次，白映雪没再犹豫，目光紧盯着不远处的大门，肯首道。
    “那走吧。”闻言，十三再次整理好了表情，做出一副仆人模样跟在了十七的身后。
    这扇大门前并没有看守，连个登记处都没有，好似不论谁人都可以随意进出一般。
    也正因为这样，十三才有意把白映雪送进去。
    一来，可以把她欠自己的钱要回来，好就此切断两人之间的联系。
    二来嘛，他也想提前做一下实地考察。
    毕竟，按照梵狱的意思，他和十七以后的活动范围可能就在这所“学院”附近。
    进门之后没走几步，十三便看到了聚集在不远处的人群。
    抬头看了看，他们似乎是集合在了一座阶梯之前。
    阶梯呈分段式，就目测看来，一共有四层。每一层约莫有十阶左右的石梯，和一个平台。
    楼梯上，此时也有几个单薄的身影正一步一步地往上迈着。他们进度不一样，速度也不同，唯一的共同点便是，走得好像都很吃力。
    看到了这个场景，十三的回忆症又犯了。脑中为他整理出来的，是一种符合当前情况的特定桥段。
    愣了一会后，他不禁叹了口气。
    “看来，不像是什么简单的楼梯啊……”嘴中低喃着这番话的同时，十三将视线投给了静候在一旁的众人。
    没等多久，和他们同期前来的这些人里就有沉不住气的了。
    “这便是……朝圣之路吗？”一位妙龄少女看着眼前的阶梯，细语道。
    “朝圣之路？”周边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附声问道。
    “朝圣之路，乃是将心阁真正的大门。”这时，旁边的一位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笑道，“这每一段阶梯，皆有九层阶梯。走完了这九阶，抵达了上方的平台，便能获得入门的资格。”
    “噢……”几人听后恍然肯首。
    “那这四段阶梯……”接着，又有一人问道。
    尽管他的话没说完，但这个解说似乎也是专业的，立即就意会了他的意思，点头道：“登上第一个平台之人，便能够参加四大学府中‘人世间’的考核。以此类推，按照顺序，后面的三个分别是‘帷中幕’、‘军涯府’以及，‘通天阁’。”
    “就是说……这个楼梯其实是个分院帽？”听到这，十三不禁在心中嘀咕道。
    “这四所学府有什么区别吗？”一旁不时有人接着提问道，“登梯又有什么难度吗？”
    “各个学府中教授的重点不同，并没有准确的优劣之分。”青年笑着解释道，“这座阶梯仅是将你们排在了更合适的位置而已。至于，登梯的难度……”
    说着，他指了指不远处处于第三段阶梯上的一人。
    那人步伐踉跄，每登一阶都几欲摔倒。远远望去，他的背影显得更加单薄了。
    “越往上，越难。”
    “那……难点在哪里呢？”这时，那位打开了话题的妙龄少女再度出声问道。
    “呵呵，说来惭愧。”青年听了，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说，“在下也不甚明了。只是，若能登上将心阁的朝圣之路，哪怕仅是一阶，想必对于对我等也是受益匪浅。”
    这话说的，不仅给将心阁吹了个牛逼，还在无形之中提点了众人这阶梯的难度。
    以至于，在场的多数人听后，都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不过，十三却只是越发地觉得这个充当解说的青年是将心阁请来的托儿了。
    听他一通解说，心中已有个大致了解的众人也开始各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起来。
    那位妙龄少女更是一马当先，身若出水惊鸿，一股脑地迈了上去。
    不料，她似乎还是有些准备不足，玉足刚点在玉石般材质的阶梯之上时，面色猛然生变，身形像是受到了一股无名的压力一般，硬生生地被整个按回了台阶之上。
    少女随即咬牙娇喝了一声，气沉脉轮，灵韵流转，强顶着无形的阻碍，欲一蹴而就。
    在她落在第一层的平台之上时，那股阻碍便猛然消失了。留给她的，只有脉轮中的一丝充盈之感。
    整理了下有些散乱的衣摆，少女的嘴角一弯，看都没看坐在案前等候登记的那人，又向第二段阶梯上迈了过去。
    被一个后来的少女率先“闯了阵”，几个围观群众心中都生出了些许不服。
    几乎同一时间，又有七位少年先后踏上了这段阶梯。
    “白映雪，”十三想了想，将白映雪拉出了人群低声道，“我们只能送你到这了。”
    “嗯。”她点了点头，对十三稍微俯身道：“多谢公子出手相救，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假以时日，在下礼当登门造访，当面言谢。”
    “谢就不必了。”十三冲她摆了摆手，眯眼瞄了瞄那条分院路道，“再说，我也不是帝都人，联系起来比较麻烦。”
    “可……”白映雪闻言皱了皱眉。
    见她一脸执意要报恩的表情，十三叹了口气，翻出了她之前的说辞道：“大家同是江湖儿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举手之劳不足言谢。”
    这话大家听听就好，肯定不是真的。
    十三只是因为不想爬楼梯，才知难而退的而已，绝不是什么突然充值了善良导致节操满满的缘故。
    不过，白映雪似乎是当真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后，没在言语，而是再度低下了头，给十三行了个礼。
    “那，我们后会有期。”白映雪诚恳地说道。
    “嗯，再见。”十三投给了十七一个眼神，随即转身离开了人群之中。两人没有回头，维持着大小姐和仆人的姿态原路走出了将心阁。
    再次走到那段下坡路的时候，十七才放缓了些许步速，待身后的十三走近之后，才低声问道：“哥哥，再见是什么意思啊？”
    “呃……”十三听后一愣，随后沉吟了一会儿道，“在和他人分别的时候使用的话，是用来表达对‘下次相见’的期待的。”
    “哦。”十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接着又问，“那它还有别的意思吗？”
    听语气，似乎这个才是她真正好奇的地方。
    “嗯……”闻言，十三仔细地想了想，答道，“根据语境的不同，也可以用来表达‘不想再见到对方’的意思。”
    “这样。”十七眨了眨眼，“那哥哥……刚刚和她说再见，是哪一个意思呢？”
    “啊？”十三怔了怔神，有些不明所以地说道，“我连车费都不要了，肯定意思是再也不见啊。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十七抿了抿嘴，摇头道。
    “嗯。”听了她的回答，十三倒也没有继续追问的意思。
    而由于两人面向相同，所以走在后面的十三也没有看到十七嘴角翘起的那一抹微笑。
    送走了白映雪，两人的行程也算是告一段落。
    至于，接下来要做的……
    走回了那座虚业花石雕旁时，十三四顾着想了想道：“我们还是……先找到任务指定的地点吧。”
    “嗯。”十七应声凑到了他的身旁，主动把手递了出去。
    手链上的铃铛随即发出了一阵悦耳的声响。
    为了保险，两人挤进人群之时，十三总是会牵着十七的手。
    谁让他俩的身高没一个超过一米四的呢？
    狱长交代给十三的“接头方案”是让他前往一家客栈住下，等着北先生前来联系自己。
    客栈名为“园香”，坐落于城外一隅。两人走一路问一路，半晌总算是摸到了地方。
    而正当十三意欲先进去开间房时，他的肩膀却被人轻轻地拍了拍。
    扭头一看，是一位微笑着的陌生大叔。
    他黑发高束，面色和蔼，身着一袭净白华服，由内而外散发着一股仙风道骨。
    虽说看上去就像是个好人，可十三还是立即皱紧了眉头。
    “可以聊聊吗，小兄弟？”见十三回过了头，帅大叔笑了笑问道。
    “……我们认识吗？”十三左右看了看，反问道。
    帅大叔摇了摇头，笑道：“实不相瞒，我有一事相求。”
    “啊？”十三眨了眨眼。
    心里，则是在纳闷着“是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都是这么自来熟”这个问题。
    见十三“啊”了一声后就陷入了沉默，这帅大叔便不由分说地接着说道：“是这样的，小兄弟。我想知道，那位和你一同前往将心阁的小姑娘，如今身在何处。”
    话里，没有询问的意思。
    十三听了，再度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这位大叔。
    想了想，他还是情谊了一把道：“你找她有什么事，我帮你转达就可以了。”
    “这……恐怕不太合适。”帅大叔温柔地笑了笑说，“毕竟，这也是我们的家事，不便再次劳烦小兄弟。”
    “……家事？”十三虚着眼问道。
    “哦，失礼了。”帅大叔听后，像是刚刚想起来一样，自我介绍道，“在下白辉云。”
    十三闻言，暗自咂了咂嘴问道：“你和她……什么关系？”
    “呵呵~”帅大叔客气一笑，道，“在下，是雪儿的伯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