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外面傳來嘈雜的聲音,眾人正疑,響馬堂的一個大漢叩門而入,向高趙麗娘道:“稟報堂主,外面出了大事。”趙麗娘抬抬眼,問:“什么大事?”那大漢道:“荊州府尹劉繼初的府第起了大火。”眾人皆驚而起,劉承恩張口欲語,看了眼楚玉和楚漣,最終沒有說話,趙麗娘看了看楚玉,竟也不問話,楚玉問:“且請詳細說來聽聽。”
那大漢道:“據打探的消息,當今圣上已查出劉繼初勾結西夏與江湖草寇意欲謀反的證據,劉繼初見東窗事發,一把火燒了住府。”楚漣問:“劉繼初可是死了?”那大漢搖頭道:“這個暫時不知道,朝庭的官兵將那劉府圍得水泄不通,里面的人是生是死,還不清楚。”
劉承恩緩緩坐下,面色蒼白,趙麗娘奇道:“朝庭的眼線果然夠長,動作也夠快,從京都到荊州數百里之遙,朝庭的官司兵怎么過來的?”楚漣轉頭看著劉承恩,劉承恩慘笑一聲,道:“是雪凌。”
楚漣默默,歐陽展云奇問:“她不是皇上賜婚的嗎?”劉承恩冷笑道:“如今我也明白了,皇上賜婚,是因為他早已懷疑家父,不過是借賜婚之名,將眼線與軍隊直接打入荊州府內。”楚漣點頭道:“看來確是如此,老夫也聽說過,這雪凌公主原本是兵部尚書之女,自小受其父熏陶,在閨中時對朝政便小有見地,是個不俗的官家小姐。”
眾人始知是朝庭早有安排,楚漣問劉承恩:“這雪凌公主究竟如何?”劉承恩嘆道:“從表面上是看不出任何機心的,父親也正是因為如此才未防備她。”眾人心中都是對劉繼初不滿的,若非看著劉承恩對楚玉一腔愛戀,并已成為楚漣之婿,只怕早已大聲喝彩起來,劉承恩也心知肚明,不再多話,父親為人行事雖然狠毒不端,倒底骨肉相連,如今生死未曉,心中不免哀嘆掛念。
楚玉看他神色,輕聲道:“你可換了裝出去看看。”劉承恩看一眼楚漣,楚漣嘆道:“你出去只怕又叫雪凌看見,雖在江邊放過你,若再見你,難免又生仇恨,你陪著玉兒,我去瞧瞧。”一直未說話的段云說道:“是的,在下瞧雪凌已知曉你心中有阿玉,她雖是奉命嫁你,你倒底是她附馬,不容心生二意,江邊雖放你生路,心中也是忿忿難平,若再碰面,怨氣高漲,惹出是非。”眾人都稱是,楚漣點點頭,出去打探消息。
華燈初上時分才回,眾人都守在楚玉床邊,楚玉已恢復不少,半倚在床頭,見爹爹回來,忙問如何,楚漣知她不過是替劉承恩問,感嘆女兒已嫁出,道:“火已熄滅,官兵進去搜查,并未發現劉繼初的尸體。”楚玉溫柔的看一眼劉承恩,劉承恩放下心來,面色漸漸平和,趙麗娘問:“如此,局勢如何?”楚漣道:“皇上已下了旨,劉繼初因叛國之罪已正法,因大火將家人盡焚,焦骨具在,不再誅連,所剩財物,盡歸國庫。”
趙麗娘道:“那,府尹……”楚漣道:“如今是雪凌公主做為欽差掌管荊州,皇上已新委任官員,即日可到荊州上任,街上黃榜滿墻以撫民心。”趙麗娘嘆道:“看來皇上真是早已準備妥當,這雪凌……”看一眼劉承恩,沒有再說,眾人卻都明白,是贊這雪凌公主以女流之身,不惜以終身幸福為朝庭平亂正綱,且有能力擔皇命坐執荊州,這份擔當與才能愧煞七尺須眉,真真是個巾幗英雄。
如此過了幾日,荊州城并無動亂,百姓安居,雪凌公主忙于政事也沒有派人搜尋劉承恩,眾人估摸她到底念及一日夫妻百日恩不作追究,也放下心來,楚玉傷勢也大好,時可下床行走,歐陽展云與趙麗娘便將眾人辭行,歐陽展云道:“玉玲瓏放于歐陽家,楚家也放心。”楚漣道:“自然,老夫老矣,兒女各有所求,志不在此,你今拿去亦可告慰先人。”
歐陽展云與趙麗娘離去后,段云也提出辭行,他坐到楚玉床邊,道:“阿玉,我祝福你與劉公子白頭到老。”劉承恩感激的看看他,起身要離開,段云一把拉住,道:“劉公子不必避諱,我與阿玉朋友一般,一言一語皆可入君耳。”
劉承恩向他投去一個感謝的笑容,與他一起坐在床沿,段云說些祝福與離別的話語,楚玉眼中滿是傷別的離愁,歉道:“段公子,我失約了,本來說好陪你游遍中原名山大川的,如今這情形,怕是不能了,我心里很是愧疚。”段云笑道:“阿玉,莫要這樣說,只要你平平安安的,與劉公子恩愛快樂,便是最好了,荊州一行,雖不過數日,我卻學了不少東西。”
段云接著道:“我是大理王儲,雖然自小學文習劍,卻少知朝堂暗流,劉公子,恕我直言,荊州府院的變故,使我頓知危機處處,更知治國之難。”劉承恩略一尷尬,很快淡然而笑,道:“劉承恩死而復生,前塵往事皆如云煙。”楚玉朝他莞爾一笑,向段云道:“你與我們終究不一樣,平民百姓可以為了自己的幸福避世隱居,你不可以,千萬子民都仰頭看著你,等著你施以仁懷政德,安邦富民。”
段云笑道:“阿玉,你說得對,我剛才聽你說這話時想起我們初次相見在客棧,大打出手,那時的你與現在可全然兩樣。”楚玉羞澀笑道:“莫打趣我了。”段云轉臉看著劉承恩道:“我并非打趣你,而是由衷的羨慕劉公子,是他讓你從一個不知人事的丫頭,變成一個溫柔的小女人。”
劉承恩與楚玉同時紅臉,段云笑笑,起身告辭,“段公子……”楚玉欲言又止。段云回頭笑道:“阿玉,我知道你想說什么,南宮姑娘的墓園會有侍衛常年守候打理,許大哥與南宮先生但有一日在大理境內,不管哪個角落,段云必暗中護衛周全。”楚玉松舒一口氣,感激的看著他,段云朝他溫暖的一笑,道:“阿玉,大宋若是呆不下去,隨時可以去大理。”
楚玉朝他肯定的點點頭,道:“好!”欲起身相送,段云笑著將她按住,向兩個拱個手,大步出門。
楚漣在門口迎著他,見他出來,合上門,攜了他的手,兩人并肩出去。楚漣深深的看著段云,長嘆一聲:“兒女之情,我是一點也看不懂了。”段云知他心意,長躬道:“感前輩厚愛之情,但求阿玉幸福,段云亦幸福。”楚漣拉住他的手,嘆口氣不說話,段云笑道:“前輩,有句俗叫‘兒孫自有兒孫福’。”楚漣撫著他手,釋然贊道:“大理有儲君如此,百姓之福。”兩人竟如莫逆之交,依依而別。
回屋時楚玉已起身,劉承恩在旁整理衣物,見楚漣回來,垂手候在一邊,楚漣見他如此謹慎,嘆道:“你既然已是我女婿,往事已揭,但求好生愛護玉兒便是。”劉承恩諾諾稱是。楚漣搖搖頭,問楚玉:“你們準備即刻走嗎?”楚玉點頭道:“不錯,新任府尹快到了,雪凌新孀,皇上愛惜將接回京都,若有變故就在這兩日,此地不可多留。”
楚漣嘆道:“你都是知道的,爹爹怕你傷未痊愈不能奔波,罷了,路既已選擇,走罷走罷。”楚玉流出淚來,撲在楚漣懷中道:“但有一日,女兒必然回去看望爹爹和娘親。”楚漣慈愛的替她拭去,楚玉道:“有一件事,還請爹爹去趟姑姑家。”楚漣點點頭:“我知道了。”楚玉從床頭包袱中取出一柄短刀與一封信箋,道:“這是姑父給姑姑的。”楚漣接過,手撫短刀,道:“往事歷歷在目,當年豈知今日變故啊。”楚玉問:“爹爹識得這刀?”楚漣嘆道:“識得,這是當年你姑父向你姑姑求婚時,你姑姑送他的定情信物。”
楚玉一呆,見爹爹眼中滿是哀傷,試問:“爹爹可恨姑父?”楚漣道:“恨,如何不恨他?他負了你姑姑,負了楚家對他的大恩。”擺擺手,道:“罷了,恨與不恨,全在你姑姑。”又道:“你們倆走吧。”
楚玉與劉承恩過來,雙雙跪倒磕拜,楚漣扶起,道:“你夫妻二人,當相依相扶,恩愛白頭。”說著已是老淚縱橫,楚玉悲呼一聲,又跪倒在地,楚漣一把將她摟在懷中,撫其背,道:“玉兒,好好的,有需要就回來找爹爹。”楚玉拭淚道:“如時過境遷,女兒當回家侍奉雙親。”劉承恩也道:“請岳父岳母放心,劉承恩誓護玉兒周全。”楚漣知她是決意不愿半點連累家里,長嘆一聲,將女兒女婿緊緊摟住,半晌推開,三人揮淚而別。
幾日后,楚漣來到蘇州南宮府,見到了闊別多年的妹妹,楚漪已面目削瘦,神色癡然,見哥哥到來,擠出個笑容道:“哥哥近來可好。”楚漣嘆道:“一別多年,妹妹清減至此?”楚漪嘆口氣,朦朧的看著楚漣,幽幽問:“哥哥可還記得妹妹當年出嫁之時模樣?”楚漣愛憐道:“在哥哥眼中,妹妹永是那豆蔻年華。”
楚漪冷笑道:“豆蔻年華?前塵之事罷了。”楚漣拉著她的手,道:“漪兒,隨哥哥回相州罷,那里也是你的家。”話落聲已哽咽,眼角滲出淚來。楚漪搖頭道:“不,我不走,我是南宮家的人,我要等著他回來,我要問他為什么。”聲音戚厲慘淡,言語間淚已滾落。
楚漣硬起心喝道:“你等他做甚!你隨我回相州!”楚漪卻笑道:“哥哥,這是你平生第一次對妹妹說重話,妹妹卻知道,這是最心疼妹妹的一句話。”楚漣已忍不住落下淚,哭道:“漪兒,是哥哥不好,有負爹娘之托,沒有照顧好你,你就隨哥哥回相州,咱們兄妹為伴吧。”
楚漪搖頭道:“妹妹決意等他回來,哦,還有紅顏,紅顏……”楚漣掩面而泣,楚漪卻在他抬袖之際看見他別在腰后的短刀,目光一閃,伸手取了過來,驚道:“哥哥,長青呢?”楚漣尚未言語,楚漪又問:“哥哥可是見著長青了?可還見著紅顏了?”
楚漣長嘆一聲,將紅顏已死,南宮長青隱世的消息說出來,楚漪聽了卻極為安靜,目光如水,垂首輕撫著短刀,淡然道:“紅顏兒去的天上,不再苦了,在人間他們是成不了夫妻,或許天上可以,也好也好,把信也給我吧。”楚漣見她絕望之色,心知信中內容必是絕情之言,不敢給她,楚漪卻突然笑起來,道:“罷了,不看我也知道內容。”
楚漣見她一會哭一會笑一會漠然不語,生怕她承受不住打擊發瘋,勸道:“舊事隨他忘去,保重身體要緊。”楚漪卻看著他,嘆道:“哥哥,妹妹有句話,望哥哥理解,兒女之事莫多憂愁,自苦一個情字悔煞多少人。”楚漣想起一雙兒女,點點頭,遂也醒悟妹妹是早就知道英兒與玉兒的事,垂首默默,卻聽耳邊楚漪念道:
深畫眉,淺畫眉。蟬鬢鬅鬙云滿衣,陽臺行雨回。
巫山高,巫山低。暮雨瀟瀟郎不歸,空房獨守時。
楚漣一怔,抬頭見楚漪滿目深情,念得戚然斷腸,正要喟嘆,突聽楚漪喊一聲“紅顏!”楚漣忙轉頭去看,卻在回首一瞬,背后一聲刀落之聲,楚漣心中一震,回身已見楚漪自刎倒地。
楚漣悲呼一聲“漪兒!”把妹妹抱在懷里,那鮮紅的血順著脖子流滿衣襟,楚漣用手捂住那傷口,傷心寸斷,楚漪笑看楚漣,楚漣大哭:“漪兒,你不該如此。”楚漪笑道:“哥哥,我已看盡紅塵,無所留戀,但有一事求哥哥。”楚漣哭道:“妹妹說,哥哥無不應許。”
楚漪道:“望哥哥在我死后,一把火燒了這里,干干凈凈。”楚漣待要不允,楚漪道:“命已如此,我楚漪嫁于南宮長青,當年誓愿,聲聲入耳,生死不改,只恨造化弄人,所托非人,誤我一生。”說著,淚已流出,楚漪硬聲道:“所托非人,誤我一生。”含恨而逝。
楚漣跪于堂前,抱著妹妹的尸身嚎啕大哭,直待眼淚流盡,楚漪身體僵硬,楚漣坐在地上,哀哀不已,哆嗦著從懷里取出南宮長青的信,展開一看,狂笑起來,將那信擲于地,起身端起燭臺,悲喊道:“妹妹,妹妹,紅塵已盡,魂歸太息吧。”擲燭燃火,頓時火勢蔓延,楚漣掩面奔出,地上那信在火苗中一個旋身,即成灰燼,字字心酸,復不可見:
深畫眉,淺畫眉。蟬鬢鬅鬙云滿衣,陽臺行雨回。
巫山高,巫山低。暮雨瀟瀟郎不歸,空房獨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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