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淋漓盡致的暢游在水里,是我做夢都想要的體會。有那么一秒,我真的以為自己就是人魚,可以像美男魚一樣生活在深海湖底。只是,就算我愿意接受這樣的生活,在這之前我也要先面對那些事實。
我不可能置寶瑩和沙沙于不顧,還有子歌。至于莫子君,身為一國之君的他如果沒有把握逃出黑月暴龍的手掌心,就應該不可能在那種情況下出現。只是,讓我非常疑惑的是當時他為什么沒有把我從血坑里救出或者一刀刺死我。他應該很清楚怎樣做才是最好的,最明智的。
“前面就是羅漢城了,你真的決定好了嗎?”美男魚眨著藍色的眸子,期待著我改變主意。他說過,不論我是陸地來的還是別的海域來的,他的族人都會誠心接受我。
我告訴他,盡管我真的很喜歡這里,連做夢都想做一回美人魚,可是我不能做一個不負責任的人,也做不到忘記一切重新開始。
“那好吧,我知道你們喜歡這個,這些就當是我們相識的見證。”美魚男說完低頭打開他的腰袋,伸手進去摸索了一會兒。
我從沒問過他為什么如此想挽留我,也并不想知道,只覺得我們的相識是奇緣,單純而美好。
潔白閃亮的珍珠展現在我眼前時,我微微吃驚,它們美的讓我覺得太過珍貴。“我不能要,你留給我的回憶就是最美好的見證。只不過遺憾的是…”,我揪眉看著他,等他應下我這句話。
“遺憾什么?跟我說說,說不定我能幫你。”他有些迫不及待的問道。
見狀,我心里竊喜,表情嚴肅道:“你還沒喊過我一聲姐姐呢,現在是不是該圓我的心愿了?”
美男魚微微一愣,表情失落道:“其實…我已經成年了。”
我差點噴笑出來,可是為了他的自尊心,我還是忍住了,微笑道:“我知道,可是我已經是媽媽了,論輩分就是比你大。”
他眼神復雜,欲反駁。
“好了,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強,現在我該走了。”我失落的深吸一口氣,拍了拍他的肩,正想轉身離去,美男魚突然拉住我的手,怔怔的看著我,親切道:“紫姐姐,美男等你回來,你一定要來找美男。”
我們依依不舍的擁抱,臨走前他硬是要我收下珍珠,說我一定會用得著,我想了想也是,現在我身無分文,遇到棘手的事情連個辦事的人也雇不來。
憂郁的藍色眸子漸漸離我遠去。我忍不住想說,美男啊美男,紫兒一定還會回來。
我跌跌撞撞從小河岸的石階爬到小路上,舉目無人,只見不遠處有座木屋子。站起身子后,我彎腰伸手去搬石化的腳,的確很重,可是有時候人就會不知不覺的做出超乎自己所認定的能力范圍。
小店老板娘見我一身濕漉漉,行為舉止古怪,沒等我進店門就給我拿了張凳子坐,喜笑顏開道:“喲小姐是從哪里來的呀?這漂亮衣服怎么都濕成這樣了?”
“老板娘有沒有衣服可以給我換的?我可以把這件給你。”我盡量用我的頭發遮掩住自己的臉,因為這身衣服已經夠惹眼了。
“有有有,我扶著小姐吧。”
有句現代經典名言叫,人靠衣裝,美靠靚妝。
換上村姑的衣服后,再怎么美的人也會變味,小店老板娘一邊小心翼翼的問我這是從哪里來,一邊拿著我脫下的衣裳摸了又摸。
“我想在小店吃點東西,然后麻煩老板娘幫我叫輛馬車。”
“這沒問題,您這是要回家還是?”見我微微皺眉,她趕緊打住話,“好好好,沒問題,姑娘這衣服值不少錢,就讓我家那口子給你帶去吧。”,說完,尷尬的笑了笑。又開始琢磨那件衣裳。
回想起來,現在羅漢城已經沒有羅炎的身影,心里也稍稍舒了一口氣,只要留心點就不會有事。坐上馬車不久,我便睡著了,在水的這些日子我沒有一夜能深睡。
莫府大門緊閉,封條被雨水打的稀巴爛,駕馬車的老板敲了門沒人應,然后推門。可是大門被鎖的很緊,怎么推都紋絲不動,我只好作罷。準備去下一站,也是最后一站,書香閣私塾院。
“這位小姐,聽說這位莫府的爺是在青樓當藝妓,要不我帶你去那里看看?”
春風得意?“不去,就去私塾院。”,莫子君一直以來不屬于那樣的地方。
良久,駕馬車的老板才回應我,“哦。”某一時,我有跟他評論的沖動,可是稍作思考就會發覺這毫無意義。
“小姐聽過‘銷魂樓’嗎?聽說…”
“銷魂樓?”我情不自禁的打斷了他的話,探出腦袋,好讓自己聽清楚他在說什么。
他稍稍一愣,然后繼續道:“看來是聽過吧,聽說幾年前被人放火燒過,后來被人建成了一個茶館子。”
“茶館子?”那樣的地方還有喝茶?“什么茶館子?”
“就是‘銷魂樓’呀,聽說莫府的爺鐘情于當年青樓樓主家的小姐。聽說那家小姐不在世了。”
這是什么跟什么,這兩者有什么關系?難道…難道這駕馬車的老板認出我了?我被自己的懷疑嚇出了一身冷汗,雖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是我就是不愿意這樣的事情發生。
“駕…駕。”馬車繼續顛簸行駛,駕車的老板突然又開口說道:“聽說那家小姐長相美貌,不過我看也不如小姐你美啊。”
他說這話時,我突然感到不安,這荒郊野外的地方,就算他要對我做什么,我一雙廢腿能跑幾米?
“哈哈小姐怎么不說話了,您別誤會我的意思,我也是好奇那家小姐的模樣有多美,要是能進那茶館坐坐就知道了。”
“你你這話什么意思?”我猶豫了下還是繼續問他道,太沉靜的氣氛更讓人不安。
“駕…駕…”馬車稍稍加速,“小姐不是認識莫府的爺嗎,怎么連這個都不知道。那爺為了那姑娘重蓋了那樓,變成茶館子。”
七年過去了,什么事情都會改變,連我都變了。想著想著,就不知不覺的沉浸在七年前那一段段情節,一副副畫面,再也聽不進馬車外的人說的話。
我的出現,并沒有受到師母和玉香的歡迎,私塾先生已經失蹤數月,毫無音訊,無法說出事實的我甘心接受她們的冷眼和冷淡。這一切的發生我都脫不了干系,我很明白這一點。
向來沉默寡言的師母的眼神里還多了一絲恨意,她知道如果我沒有帶沙沙來這里,事情就不會有開始。私塾先生也不會遭人查底細。
離開私塾院的時候玉香還是忍不住給我一個深情的擁抱,她說看到我現在這副模樣心里也十分難過,說她知道我也是被逼無奈,雖然不能做到完全原諒我,但是她會一直記得有我的存在。
而我又何嘗不難過,只是離我遠去的人太多,傷心的事太多,已經讓我麻木。
我說過這是最后一站吧,所以離開這一站后,下一站我就迷失了方向。子歌自從被云君娘娘帶走之后就沒有了音訊,我知道她不可能帶他去了月龍國,所以他一定還在這里。
只是我想不出,四肢殘廢的他此時在做什么,是誰在他身邊照顧他。想到這些,我肚子里就泛苦水,一直滿到喉嚨,難受的不行。
好在寶瑩和沙沙現在已經不用我太擔心,因為有羅謙的承諾和碧水的照料。而就我現在這樣的狀況根本無法出現在她們眼前。連最壞的結果我都已經有了心里準備。
臨走前,我叮囑玉香一句,“千萬不要告訴她們我來過。還有,對于先生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
其實,還有一個地方可容的下我。
再坐上馬車,我就想起剛才來的路上駕馬車的老板說的話,他說莫子君為我重新建了‘銷魂樓’,只不過現在是個茶館子。我想了想,覺得今晚還是暫時住在這邊的客棧為好,明早也好雇輛馬車送我一程。
因為天色漸暗,所以駕馬車的老板謝絕了同我一起進‘銷魂樓’的茶館子,他說下次他要帶著夫人一起來。雖然它現在是一家茶館,但是在這位樸實的小店老板看來它多少還有點當年殘留的痕跡。
一樣的建筑風格,一樣的樓名,只是招牌上的字不一樣。
連我站在它面前都覺得心有余悸,仿佛回到了當年那場火災前,我的姑娘們正在樓里等我,等我給她們梳發髻,給她們拿新衣裳。還記得我第一次來這里的代價是‘違規’,狗屁不通的規矩。第二次的時候,我已經是這座樓的二媽媽,我的姑娘們喜歡我喜歡的不得了。
樓外接待的店小二見我一身舊布衣,頭發半遮臉,便用異樣的眼神看著我,“喝茶的?”。
“對來喝茶的,你們店里有丫鬟嗎?叫個力氣大的背我進去。”一日的奔波我已經疲憊不堪,根本沒法搬動沉重的腳,“你們有客房嗎?我要住宿。”
店小二微微一愣,猶豫了半會兒才幫我叫了一個丫鬟。雖然感覺有些不滿,可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忍忍就過去了。
銀家的池塘小橋上站著兩位女子,她們面帶微笑,一位俯視著池塘,另一位懷里抱著一只白色毛的小狗。
春風得意的閣樓上有一對男女,五官模糊的男的坐在椅子上,面容清晰的女子站在扶欄邊,眼神驚愕。
銀家花園百花齊放,草木郁郁蔥蔥,有大小兩女子嬉戲,兩人笑容無比燦爛,小女子烏黑的大眸子深動可愛。
……
畫面上的我的一笑一顰,一怒一樂,栩栩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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