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已經死了,你還要做什么?”
云君娘娘站在羅炎的面前,嚴厲質問道。她突然明白這是一場永遠睡不醒的惡夢。
羅炎用刑拷問無果,現在被云君娘娘這么一責問,頓時惱羞成怒,“納妾,我要納妾還不成?”
云君娘娘難以置信的看著羅炎,肚子里凝聚起一團熱氣,“人都已經死了,你還納妾?你非得要納鬼做妾?”
他最痛恨的就是聽到‘死’這個字,可云君娘娘又偏偏要提著這個字不放,聽起來好像她在詛咒銀紫一樣,讓他很不爽快。
“這只不過是那個罪犯的卑鄙手段,他知道銀紫被我困在銀家宅子里,所以才出此下策。如果他是真的有心加害銀紫,就不會等到今天,她也不可能重新出現。”
每次說到銀紫這兩個字的時候,他的眼神都會有些微妙的變化,盡管微妙到可以忽略,但是還是深深地刺痛了云君娘娘的心。羅炎從不知道自己已經給她捅了多少刀,雖然傷口愈合后留下疤痕,可是她還是一直堅信他的心有一天會只屬于她一個人。
這一次,她真的有些害怕,有些絕望了。“你到底要我說多少次你才能明白?你是不是非要我把心掏出來給你,你才看得到我有多愛你?”
他自以為這個女人最終還是會選擇妥協,而這只是需要時間,“我就是明白你太愛我,所以我才不愿意跟你商量這件事情,你應該放松點,她也只不過是個女人,跟其他的嬪妃一樣。”
“她只不過是個女人?呵…”云君娘娘冷笑一聲,用蔑視的眼神看著眼前這個有點可笑的男人,他總是喜歡偽裝自己的內心,“那我也是女人,難道炎君要的不過是女人的軀殼?”
“你…”
她也不愿戳破這層隔膜,可是她真的被逼無奈了。繞過羅炎坐的龍椅,她站在了他的右側,伸出雙手從后面搭在羅炎的肩膀上,“難道云月帶給你的快感比不上人家銀紫姑娘?那我大可以不顧顏面請紅樓的姑娘為我指點迷津。只要炎君你滿意,云月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這話讓羅炎聽起來覺得云君娘娘不僅是在嘲笑自己低俗,更是玷污了她平日里高貴優雅的一面。這樣一來,她在羅炎心中的美好形象也毀了一大半,還讓他感到惡心,所以毫不留情的推開她的雙手,用厭惡的眼神看向她。
這樣尷尬的局面維持了半分鐘,羅炎再也忍受不了她一會兒委屈訴苦,一會兒惡語相逼,索性揮袖子走人。這么多年來,他把自己的所以的感情都獻給了她,現在卻得不到她的半點理解和體諒,想著就覺得惱火。
“羅炎你給我站住,羅炎,羅炎。”無效的命令變成了哭喊聲。
羅史聞訊趕到宮廷,看到云君娘娘正在大花院里,她在對著一大片的紫龍花放聲大哭。沒有一個婢女敢靠近一步,她們見羅史來了,趕忙跑了過去。
“羅將軍,您來的正好,娘娘…”婢女說著就抽泣起來,“您快去勸勸我們娘娘吧,她剛跟君主鬧別扭,心里特別的難受。”
他們斗嘴是常見的事,但是最近幾年炎君的改變是他們感情升溫的見證,他開始學會了遷就,所以小鬧是不會讓云君娘娘這么難過的。
羅史微微點頭,眼神里的隱晦沒人看到,他邊走邊喊著云君娘娘的名字,“云月,你這是做什么,君主他國事繁重,你應該多加體諒。”
聞聲便知道身后來者何人,因為她已經習慣了這樣的規律,每次她情緒低落的時候,他總會冒然出現。她大概能猜到這是為什么。
“讓羅將軍看笑話了。”她抹去眼角的淚水,嗓子有些嘶啞。
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她哭的樣子,但是也不愿意看到她沉浸在愛河里時的甜美笑容,因為那不是為他而存在的笑容。所以,大部分的時候他心里都很矛盾。
一會兒后,她的情緒稍稍穩定,令大院子里的婢女們都下去,好方便她問一些事情。“你到底把她殺了沒有?”
“殺了她?”羅史微微皺眉頭,“不是時候。”
“那到底是什么時候?”云君娘娘追問道,“我不準你破了她的相,這次就是你破的太過分了,他們才不肯相信。”語氣里帶點責怪。
“如果破的不厲害,他們就更不相信了,這樣最起碼臉型還算差不多。”
盡管他們把事情做的天衣無縫,但是人的眼睛是雪亮的,何況是羅炎。如果這次瞞不過去,那么事情勢必會越發復雜。
看到羅史漫不經心的樣子,云君娘娘心里就更加沒底氣了,他既不會不幫她,也不會把忙幫到底。說到底,他還是不樂意她的眼中只有羅炎。
他靠近紫龍花壇,俯身順手摘下一朵,然后靠近聞了聞,淡笑道:“花兒再多,也只不過是沒有靈魂的軀體,云兒得適可而止。”
云君娘娘聽的清楚明白,表情變得失落和絕望,火紅的瞳孔里沒有靈魂。如果沒有銀紫的出現,她覺得自己已經得到了想要的,雖然不完美,但也已經心滿意足。“天不從我意,云兒只有無奈…”她搖著頭說道,吐了一口長氣。
這一海火紅的紫龍花本該是耀眼和醒目,它承載著一個人無盡的愛。而愛的越深它的顏色就越鮮紅,而花開的越茂盛,它的花香就越濃郁,越能勾人心魂。富有靈性的紫龍花感受到主人的心聲,所以它們漸漸地黯淡下去,從紅艷變成暗紅。花瓣也漸漸萎縮,宛如被大暴雨吹襲后般的狼狽。
看到眼前的這一幕羅史輕揚起嘴角,他一直期待這一刻的到來,他的紫龍花終于成了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了。
“要忘記痛苦,就要忘記眼前的人,云兒做好準備了嗎?”
準備?她好像用不著準備什么,因為太美太荒唐的夢總是喜歡破碎,它不比惡夢年長,這就是事實。
她的淚珠滴答在紫龍花枯萎的花瓣上,花瓣頓時失去了原來的顏色,變成白色。它開始向四周蔓延,一株…兩株…三株…,直至吞噬掉所有的紅色。
云君娘娘回過神的時候,看著眼前的這一切,心里不經的顫抖了。她最終還是要面對這個不公平的結果。踏上這一步,不是羅炎讓她絕望,而是她的愛絕望了。而眼前這片由愛灌澆的花壇,沒了愛,怎么能繼續存活呢。
她轉身的那一剎那,身后的花壇變成了真正的火海,狂虐的火焰沖上半空的那一刻,烈火焚天,燃盡了它的一切氣息,最后化為烏云和炭灰。
跑在大花院過道上的婢女驚呼一聲,恐懼的表情好似看見了極奇可怕的東西,失魂落魄的她一頭跌倒進灌樹叢。其他的婢女各個爭先恐后的向云君娘娘飛奔去,然后拼命的檢查她的衣服和頭發。
“沒事,我們回去吧。”唯獨她一人從容鎮定,空洞的眼神讓人摸不著。
離開宮廷的時候,她給羅炎留了一封信。
為這事羅炎也沒少難受過,總的來說是他虧欠了她。如若不是銀紫再次出現,他也打算把那段感情埋在心底。但另一方面,他又慶幸上天聽到了他的心聲,為他重新牽線這段緣分。所以現在他也沒理由再去找云月。
為了從子歌嘴里得到銀紫的行蹤,羅炎很快就把云君娘娘失蹤的事情拋在腦后。盡管這事惹來了不少大臣的非議,但是在羅史的調節下最終都得到了解決。得知云君娘娘失蹤的消息,羅史出奇冷靜的反應讓羅炎起了疑心,懷疑是他在暗中作祟。“賢弟不是一直和云兒是朋友嗎?聽說前日紫龍花壇著火時,你也在場?”
“君主多心了,我想云君娘娘只是一時氣憤,過段時間等她氣消了就會回來。我相信娘娘懂得以大局為重,所以請君主放心,臣也已經派人去找娘娘了。”
這話也沒錯,雖然她在信中寫的那么絕情絕義,但是一日夫妻百日恩,何況她是那么的愛自己。“咳…”羅炎微微咳嗽,“咳,最近我感染風寒,太醫勸言要休養幾天,所以最近朝中的事務要勞煩賢弟多留心。這頭也痛的厲害…”說著,他伸手捶了捶腦袋,又感到全身酸痛。
“臣聽尊,請君主多保重龍體才是。”
云君娘娘失蹤剛三日時,羅炎感染風寒,時常惡心和頭痛。云君娘娘失蹤的第五日,風寒突變惡劣,使羅炎坐不成,走不行,當即病榻在床。這個消息被封鎖不到兩天就被偷傳出去。
朝中部分大臣早已對羅炎感到不滿,乘機聯合想就此將羅炎推下臺,好在有羅史極力挽救,動蕩的政局稍稍穩住。羅謙也因此開始涉足朝政,羅炎答應他,等他病好了再商議之前的婚事。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私塾先生和碧水不知是喜是憂。不過,最起碼現在羅炎行動不便,對子歌就不會有太大的威脅。
“太醫,你告訴我,我這到底得了什么罕病?”從風寒到走路跌跌撞撞,再到現在的全身疼痛,羅炎被折磨的身心疲憊不堪。他聽了羅謙的勸告,派出大量人手去找云君娘娘,為的是安定民心和鎮住朝中反臣。可是至今音訊全無。
太醫檢查完他的身體長嘆了一口氣,無奈道:“恐怕君主是中了某種劇毒…”
“劇毒?”羅炎和羅謙一同驚呼道,然后面面相覷,兩人都覺得皮肉發麻。
“對,我和各位太醫都仔細診斷過了,君主確實中了劇毒,這毒接下來會越發厲害,侵入骨髓,腐蝕骨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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