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当道风七七夏夕》第187章 女人的哭声

    秦才是慌了。
    萋萋仍挣扎着。
    铁门外,却无人回答。
    就这么垂死挣扎半晌,石门外终于传来了脚步声。
    黑漆漆的火光尽头,她看不清楚来人的脸。
    但来人却能看清他们。
    “什么事情吵吵嚷嚷?来了鹅山,还妄想想活命不成?闭上你的嘴!”
    仍是大夏国流火城通用的官话,听上去竟有一种奇异的亲切感。
    她觉得她肯定是疯了。
    她张开口,冲着来人沙哑喊着:“救命……我要……药……喝水……”
    她不过是胡乱说着。
    腔调却也是流火城熟悉的官腔。
    那人一愣,朝前走了几步,终于暴露在火光下。
    不算年迈的脸,或许因为常年呆在山石内部,整张脸出奇的白。
    就像是当初蒋夫人的模样。
    他迟疑道:“说了不要吵嚷,要是被上头的人知道了,连我的脑袋都不保。”
    他顿了顿,哼道:“与其在这里腐烂等死,不如就这样死的痛快干净。”
    他转身,就要再一次离去。
    秦才大惊失色:“别走,求求你救救我家夫人,我家夫人不能死……我家夫人她是……”
    “我要喝水……我要喝水,大哥,给杯水喝……”萋萋开口,一把拽住秦才的手,打断了他的话。
    这要求并不算过分,也并不求药。
    她知道,若是真的医治她,只怕这狱卒也没那个本事和权利。
    秦才闭了口,焦急地看着狱卒。
    狱卒脸色变换许久,看了萋萋半晌,显然见她不是假装的,的确是中了尸毒的模样。
    终于哼了声:“看你是流火城的口音,赏你一口水喝。若是旁人,我一刀宰了他就算了事。”
    这人在山中牢狱当个看守,兴许也不常出门。
    听他流火城口音,他大概也很多年未曾回过家乡。
    萋萋难受的要紧,没工夫去感谢。
    但秦才已几乎要感激的痛哭流涕了。
    狱卒露出一丝罕有的平和,出了石门。
    不过片刻,果然是捧了一碗水进门。
    沿着昏暗的甬道,一步一步将水碗递了过来。
    一面走,一面呵斥道:“就这几十间牢房,死了不下百人,我可没当过菩萨,没发过善心。今日遇到你,也算你福气好。喝了这碗水,早些投胎去。下辈子不要再来鹅山瞎转。”
    絮絮叨叨说了好一会儿。
    恐怕是因为思乡情在作怪。
    秦才道谢不停,忙要伸手去接水碗。
    狱卒道:“你接好了,她身中尸毒活不长久,就是你……”
    他像是在看一个死人,摇了摇头,隔着铁栅栏将水碗递了进来:“你也早死早投胎去吧。”
    水碗递至跟前,萋萋忽然蹿上一步,一把扯住了他的手腕。
    接着,飞快卸下了他这只手臂,将他的手倒转了一百八十度,整个人扯到了近前。
    一把捂住了他的口鼻。
    她力气大的惊人。
    不知道是何处爆发出来的力气。
    秦才大惊,还没反映过来,已扑上前去,从旁协助萋萋。
    一人捂住狱卒口鼻,一人按住狱卒双腿。
    约莫一分钟,狱卒软软倒下去。
    没了声息。
    她伸手探了探鼻息,确定人已死掉。
    喘出第一口气。
    秦才控制不住颤抖着:“夫人,您……是装得?”
    她无力点点头:“对不起,连你一起骗了。”
    秦才是老实人,演戏的本事肯定不大。
    指不定那狱卒还未走近,他就要露馅。
    所以,她没有告知他。
    他摇摇头,讪讪:“属下……蠢笨。”
    二人不再耽搁,匆忙扒下狱卒的佩刀,又找起钥匙来。
    没有钥匙。
    这狱卒竟没将钥匙带来。
    粗重的铁链拴着铁门,他们没有钥匙,出不去。
    而那石门外头,若这狱卒迟迟不能出门,或许就会引来其他人。
    其他人进来,就不会有这样的好运道。
    她目光一闪,盯着狱卒看了数秒,一把扯下了狱卒的衣裳。
    隔着铁栅栏,她将狱卒的衣裳脱下,分散穿在二人身上。
    随意打量一下,不再是落水的山外人,就像是两个衣衫不整的狱卒。
    秦才不解其意,却再也不敢多问。
    她又仔细辨认了一下铁链上的锁孔,摸出了狱卒的腰带。
    这腰带为了能悬挂佩刀,其上正有几根纤细的铁丝,繁复地缠绕在腰带上,用以固定刀鞘。
    她使出了大力气,才将铁丝扒下来。
    又将铁丝捋直,去捅那锁孔。
    捅了几下,没动静。
    秦才蹙着眉,帮不上忙。
    这锁链专司锁住牢犯的,岂能那般容易捅开。
    她却凝神戒备,一面听着石门外的动静,一面紧张万分地注意着锁孔,不放过一丝声息。
    “啪嗒……”
    锁孔里头发出轻微的声音,没能逃过她的耳朵。
    她眼中冒出惊喜:“果然。”
    果然,是这样开锁的。
    她竟然掌握着开锁的技能。
    竟不知是何时学到的。
    她心头欢喜,手中的动作却愈发缓慢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再次听到那“啪嗒”声时,她手中的铁丝微微转动角度,挤过了锁孔。
    “啪嗒……”
    锁开了。
    牢房中的二人都是一愣。
    萋萋欢喜笑起来,一把扯下铁链,出了牢门。
    二人将狱卒抬进牢房中,又将秦才脱下的湿衣裳给他套上,伪装成睡觉的姿势。
    再将牢门关紧。
    她环顾四野,确认再无第三者看清他们的举动,领着秦才往甬道那头走去。
    悄无声息,尽量隐身。
    只要无人发现他们失踪,就不会有人追查。
    一定要确保隐瞒二人逃生的消息。
    到了甬道口,她左右看清,转出了甬道。
    甬道外,一团漆黑。
    松油灯并不能将黑暗的山洞照亮。
    用刑厅中坐着另外一个狱卒。
    这人正背对着他们,也不知在鼓捣什么。
    始终没有抬头。
    不过淡淡问道:“怎么样?那中毒的女人死了吗?”问出话,却先啐了一口:“可惜,中了尸毒,不然还能给爷乐乐。”
    萋萋没出声。
    秦才伸手拦住她继续前行,自己却慢慢走了过去。
    他是男人,脚步声自然也是男人,不会被这狱卒发现。
    果然,狱卒仍旧不曾回头,只瞧着眼前的东西,哼哼道:“你这孬种又开始想家了?流火城有什么好,一个犯人,说了两句家乡话,你就动了心。小心……”
    他转过头来,满脸不屑:“上头知道你怜悯犯人,给你送进炼丹炉去。”
    话说完,他整个人瞪圆了双目,唰的一声坐倒在地。
    一看就是想要站起身,却没反应过来,摔了个四仰八叉。
    真是蠢笨的可以。
    萋萋一笑,秦才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子,一掌掐住他的脖子,再也不松手。
    眼看着他腿脚蹬了半晌,却都踩空,最后静止不动了。
    秦才试了试他的鼻息,人已丧命。
    萋萋这才走上前来,学着先前的模样,扒下这狱卒的衣裳。
    二人分散穿戴在身,如此一看,就像是三个衣衫不整的狱卒。
    不过,总算有点狱卒的样子了。
    黑灯瞎火的来看,已看不出来什么特别的异常。
    萋萋眨眨眼,将这四仰八叉的狱卒扶起来,让他趴在桌上,装作睡熟的模样。
    最后,整理妥当桌前一应,再也看不出诡异之处。
    用刑厅外,灯火黯淡,显然这一片区都算是底层区域,不受高层待见。
    他们放了心,悄然出了大厅。
    上了地面,出口并不是山门。
    他们仍在山中转悠。
    鲛人油灯,照的四处灯火璀璨,令人无所遁形。
    她脸色冷淡,昂首挺胸,带着秦才朝上走。
    这一路并没什么人,经过很多间密室,石门都紧闭着。
    不知里头是什么光景。
    她也不愿去查看,一直朝着山中顶层去。
    她有一种直觉,潇阳王就在这山中的某处。
    或许就在最高层。
    那狱卒临死前的话,一遍又一遍地拍打她脑海,让她的记忆渐渐重叠。
    什么炼丹炉,什么上头?
    究竟是怎样的存在,才会不杀潇阳王,却将他关押在这里?
    她没有忘记,他是神医的传人,他与回山老叟是同门师兄弟。
    他的医术并不比回山老叟差,甚至在武威大帝命悬一线时,出手救助武威大帝。
    她没有忘记,新帝夏泽也一定不会忘记。
    唯一不杀潇阳王的原因。
    或者就是因为他的医术。
    他有惊天的医术,堪为夏泽所用。
    比如炼丹?
    炼什么丹需要在这险象环生的丛林中?
    需要在这个被世人永远遗忘的困龙塆?
    她不知道,心里却渐渐有了答案。
    一路无话。
    秦才跟着她,学着她的样子昂首挺胸,心里却依旧有些心虚。
    她却装作不知,一直拐上了第三层。
    许多人不知道,山洞中修建的建筑物,并不是以木头或者铁栏作为支架的。
    洞中建筑,会采用山洞的天然优势,用石头作为隔断,用石头作为地板,用石头作为楼梯。
    一层又一层的大厅和房间,就是以坚固的岩石柱,呈螺旋上升状支撑起来的。
    通道与通道相连,这一层与另一层相连,螺旋状的楼梯,美观、坚固,又安全。
    萋萋现下正站在第三层上,尚且无人注意到他们的存在。
    或者说,尚且没能遇到人。
    看来,这偌大鹅山,其实也没住多少人。
    或者,这些人其实都在高层?
    她目光闪烁,躲避在螺旋柱后,仔细观察半晌,确认没有危险,又上了第四层。
    山很大,螺旋楼梯密密麻麻,数也数不清。
    她想,她行走的这一条通道,一定是最偏僻的。
    到了第四层,她还没遇到一个人。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哭声。
    哭声很小,几乎不闻。
    可她还是清晰的听到。
    只因为她一直凝神戒备,生怕错过了这山中一切声音。
    她一震,匆忙停下了脚步。
    并且迅速躲避在一处螺旋楼梯后。
    哭声断断续续,萦绕不去。
    秦才道:“是女人?”
    她点点头,对他做个噤声的手势,一步蹿了上去。
    能待在第四层的女人,无疑身份不低。
    似他们这种山外来人,一捉住直接丢进牢笼中,任其腐烂为枯骨。
    能够上到第四层的女人,至少与这鹅山有些关系。
    她心头一喜,循着声音的方向,靠近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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